“華佗,不錯,正是華佗神醫!”
“太好了!”禁衛軍首領一拍大腿道,“如今華佗神醫竟然出現在一區,我母親的病有救了!”
“你母親患病了?”黎明瞟了禁衛軍首領身後的艾蕊一眼,心中變得隱隱不安起來,似乎這個謊言並不能幫他馬上開脫。
禁衛軍首領的情緒頓時變得激昂起來:“實不相瞞,在下母親臥病多年,看過的名醫無數,可始終不見好轉,後來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醫師告訴在下,除非華佗在世,恐怕無人能救家母。”
華佗在世,他就這樣認定現在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黎明心中冷笑,沒想到現今世界還有如此無知的人存在!
“華佗神醫在哪兒,快帶我親自前去拜訪,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我也定然將神醫請到家中爲家母看病。”
黎明眼前一亮:“你也知曉,這高人呢!一般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縱然我有幸讓華佗神醫醫病,但我也不知曉他的具體住處。不過曾和華佗神醫交談中,在下得知,華佗神醫此次前來一區,實乃有要事要辦。”
“要事?”禁衛軍首領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不錯!”黎明突然壓低聲音在禁衛軍首領耳邊,神秘兮兮道,“聽說他要找一個卜道之的人。”
說完,黎明衝其使了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你明白了。”
“喔——”禁衛軍首領面露感激道,“我明白了,只要找到卜道之,華佗神醫自然會前來聯繫我的。”
“噓!”黎明向禁衛軍首領做了一個手勢,“小心隔牆有耳,你要明白,這一般高人做事都喜歡低調。一定要切記,找人過程一定要做到人不知鬼不曉,否則你還未把人給找出來,可先把神醫嚇跑了。”
“在下明白。在下這就去辦。”禁衛軍首領轉身向門外走去。
黎明向艾蕊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艾蕊也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都沒想到堂堂禁衛軍首領如此容易上當,或者是說他實在是太過關心他的母親了。
“對了。”走到門口的禁衛軍首領突然轉過身來。
兩人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差點兒忘了正事了。”禁衛軍首領換上一臉恭維的笑意,“後天,皇帝要邀請智者進宮,還望智者提前做好準備。”
“智者?”
“智者莫要謙虛了。您前些天在街道上的事情,全都被皇帝看在眼裡。”警衛軍首領道,“更何況,您要不是智者,一代神醫怎會親自下榻爲一平民百姓治病?”
黎明這次編謊言是編的有些火了,最後完全把自己都套進去了,只是他怎麼都想不起前些天他在街上做了怎樣有深意的事情,讓皇帝誤以爲他是智者的。
騎虎難下。
“好!我會準時赴約的,話說你得趕快,否則誰都說不準華佗他老人傢什麼時候會離開一區。”眼下,黎明只想快些把禁衛軍首領支開,他已經快演不下去了。
禁衛軍首領離開後,黎明坐到桌前,直感覺口乾舌燥,又開始喝起水來。艾蕊默默地坐在他對面,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打開臨街的窗戶,黎明才猛地明白過來。他說呢,前些天還鬧得人性惶惶的城池,這兩天爲什麼突然變得如此熱鬧起來,原來是爲了歡迎他這個智者。
“咚咚咚”有人敲門。
“誰啊?”艾蕊問道。
“我。”酒館老闆的聲音。
艾蕊沒好臉色地將門打開,看見滿臉堆笑的酒店老闆,沒好聲氣問道:“你是來趕我們走的嗎?”
“不不不!”酒館老闆趕緊搖頭,生怕被艾蕊誤會似的,態度比起上次見面轉變了180度不止,“我來就是來和你們商量這件事情的,上次是我的不對,我向你們道歉,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有眼無珠,從今以後我們酒館隨時隨地都歡迎你們前來居住,而且全部免費哦!”
艾蕊“啪”地一聲關上門,險些夾住了酒館老闆的鼻子,但面對黎明時,臉上已然心花怒放了。
“看來,這也不盡是壞事嘛。”艾蕊笑道。
黎明一臉凝重:“我只知道,天下是沒有白吃的午餐。”
整整一天,黎明和艾蕊,還有小沫三人都待在房間看着窗外街上熱鬧景象發呆,不由地感嘆着,這個世界對智者的尊敬程度。
艾蕊告訴黎明,當今世上,任何一位智者走在任何國度地域,所受到的歡迎程度都不比這個小。
黎明道,那我要做一個合格的智者。
直到第二天傍晚,禁衛軍首領還未給黎明帶來任何消息,這讓黎明開始有些懷疑,那卜道之會不會是一個假名,或者說,那人現在已經不在一區了。
可一想到不周山的那件事,黎明就決定再等下去。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大早,黎明頂着黑眼圈就出門了。本來想的是,走得走,被引起注意的機會就小,沒想到剛一出門,黎明就震驚了,酒館門外已然是人山人海來迎接他的。
一看酒館老闆像是看到了一大堆晶石的樣子,黎明就知道是酒館老闆做的,從今以後,恐怕這家酒館的生意會紅紅火火,客滿至直接把酒館擠爆了。
皇宮七層。
皇帝今日的穿着很濃重,完全不亞於剛剛登基時候的穿着,熟識皇帝的人都清楚,除了登基那天,還有就是每年的先皇祭日,皇帝從未穿過身上的這身衣服,由此可見,他對這位智者的尊重程度。此時此刻,他正站在書房的窗戶旁邊,目睹着酒館前發生的一切。
“我不是吩咐過,一切從簡嗎?你見過哪位智者喜歡如此隆重的場面?”
站在皇帝身後的禁衛軍首領嚇得立馬跪倒在地:“稟告皇帝,下臣確實是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做的,可不知爲何,眼下會出現這般局面。”
“你不知?”皇帝轉過身來,目光冰涼地落在禁衛軍首領身上,使得他渾身打抖。
目光在禁衛軍首領身上停頓片刻後,皇帝淡淡道:“你下去吧!事到如今,馬上派人,用最隆重的儀式接智者入宮。”
“是!”
短短兩個呼吸,禁衛軍一半的人已經出動,去到酒館前面,驅散圍觀的羣衆,然後由禁衛軍首領親自帶領黎明走在最前面。走在街道上,黎明頓時感覺已然有了一個君臨九天的架勢。
不過他同時也明白,這是和禁衛軍首領交談的最好時機。
“這些都是你安排的?”黎明問道。
“準確的說,這只是在我預想當中。”禁衛軍首領道。
“你還真是有孝心,要讓皇帝知道你利用他面見智者的時間,做另外的事,你有一百顆頭都不夠砍的。”黎明笑道。
“智者見笑了。”
“有卜道之的下落了嗎?”
“有眉目了,找智者和皇帝談話結束前應該能找到。”
“那就好。”
......
就這樣,在大批的禁衛軍簇擁下,黎明走進了皇宮。這一次爲了歡迎他,皇宮竟然把禁制關閉了,走過第三層,就只剩下禁衛軍首領一個人跟在他的身後,黎明還有些擔心有可能被第四層和第五層的那六個老頭給認出來,出乎他預料的是,縱然黎明從他們面前走過,他們出於對智者的尊敬,竟然頭都沒擡一下,路過第六層的時候,同樣如此。
順順利利地達到了第七層,這是黎明始料未及的。
皇帝親自在第七層的大門迎接他,皇帝身後跟着兩位老得已然看不清面容的老者。
黎明雙膝跪下:“草民叩見皇帝,祝吾皇與天地同壽,和日月同輝。”
“能得到智者祝福,實乃寡人之榮幸。寡人也深信,寡人的華夏能夠千秋萬載!”皇帝雙手搭在智者胳膊道,“只是得到智者一拜,卻是折寡人陽壽啊!”
皇帝身後的兩個老者面面相覷,黎明斜眼看去他們的神情,似乎對自己的表現異常滿意。
這或許就是見慣了那些自恃清高的智者,終於見到一個謙遜且本本分分的智者之間最大的不同了。這樣,反而會贏得別人的尊敬。
在皇帝的攙扶下,黎明站起身來。
皇帝和黎明並排走在最前面,兩位地羅巔峰緊跟其後,禁衛軍首領跟在最後。各區派來的使者卻聚集在三層的高臺上,全城一片肅然,數百萬人,竟然沒一人說話。
“早年,寡人還很小的時候,先皇曾在皇宮接待過一位智者,時隔多年,當時的情形還記憶猶新啊!”皇帝感嘆道,“沒想到如今,寡人還能夠一睹智者真容,親自接待智者,真是蒼天和先皇在天保佑。只不過寡人做事還是有些唐突,以致於造成今早的那般局面,還請智者不要怪罪!”
“哪裡!”黎明道,“我華夏有皇帝如此年輕有爲的一位明君,纔是我華夏之福,人民之福。”
“智者取笑了。”
兩人說着走着,便來到了皇帝的書房前。
“此乃寡人的書房,也是寡人生平時間待得最久的地方,智者可否一同進去看看?”皇帝道。
“求之不得。”
站在書房前,黎明仰頭看着書房上邊的牌坊上寫着“君臨九天”四個大字,遂說道:“氣勢恢宏,放、蕩不羈,瀟灑自如,怎奈久居深宮,卻輸給‘落寞’兩個字。”
黎明評論剛落下,皇帝身後的兩位老者和禁衛軍首領頓時齊齊臉色大變,在此種境況下,黎明卻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令他們詫異的是,聽完黎明的評論,皇帝非但沒有大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三人相視一眼,皆不知眼下是什麼情況,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一時都只能保持沉默。
“智者言談舉止果然頗具智者風範。”皇帝走上前,主動爲智者打開書房大門,這一舉動,讓在場多少人震驚不已,“請。”
而黎明也不推辭,直接走了進去。
兩位老者也要跟隨進入,卻被皇帝攔住了。
進到書房,皇帝走到那個經常站的窗口,對黎明說道:“當日,寡人就是在此地看到智者的?”
黎明走到皇帝身邊,往下一看,果不其然,從這個窗口,華夏一區的大街小巷,甚至普通人家的院落,都一覽無遺地看得清清楚楚。
“草民不明白,當日街上那麼多人,皇帝爲何就認定草民便是傳說中的智者呢?”
“感覺。”沉吟片刻後,皇帝看着黎明說了一句讓黎明摸不着頭腦的話,“感覺你很不一樣,很特別,就好似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不得不承認,聽到皇帝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黎明後腦勺已然冒出了一排細細的冷汗。
從和皇帝相見的第一眼開始,他並未從皇帝身上察覺到任何一個修士都該有的特徵,但普通的一個平民能夠坐上華夏的龍位?黎明顯然不信。
“皇帝說笑了。”
“事實上,我並沒有猜錯。”
黎明本想用這樣一陣笑語將這件事情搪塞過去,但眼下看來,卻沒有那麼容易。看着皇帝嚴肅的表情,和似乎能夠穿透他的衣物、血肉,能夠鑽進他心底深處的目光的注視下,黎明的心頓時就懸了起來。
要冷靜,一定要冷靜。這裡是皇宮,一旦真的和皇帝發生衝突,以他現在的能力,即便有三頭六臂,恐怕也很難從此逃出去。就算是逃出去了,恐怕以後在這華夏帝國也再無他的安身之地。
此時此刻,皇帝背對着窗口。無論是置於皇宮內的人,還是皇宮外的人看來,他們都只能看見皇帝的背影,卻看不見皇帝的表情,更別說聽到皇帝現下說的話。而兩位地羅巔峰和禁衛軍首領站在門外,他們對黎明是智者的身份已然深信不疑,因此就算是沒有佈置任何禁制的書房,對於裡面兩人的談話,他們都只有保持崇敬的心境去瞻仰,更不敢偷聽。
這一刻,他們猜想着,智者和皇帝商討的,一定是有關於華夏興衰榮辱的大事,有關於宇宙蒼生、世界規則運行等一系列深奧的問題。
皇帝淡淡開口道:“帶我出去。”
“什麼?”黎明沒料到皇帝會突然來這樣一句。
“今天晚上,就帶我出去。”皇帝重複道,“我從小到大,從外踏出過皇宮半步,甚至從未離開過第七層,我所瞭解的一切外面的世界,全都是從書本,大臣們的陳述,還有就是這個窗口。所以,求求你,帶我出去,就一天時間就行。”
“您貴爲皇帝,您自己都無法走出這皇宮,您讓我如何帶您出去呢?”黎明苦笑道。
接下來,出現了令所有人詫異的一幕,皇帝背對着窗口,背對着全天下的人的面,雙膝跪在了黎明面前。
當即受到驚慌的民衆和禁衛軍雖不知什麼回事,不管是修爲高低的修士,還是貧民,更或者是看熱鬧的遊客,各區派來的使者,全都齊齊跪了下來。兩位地羅境巔峰和禁衛軍首領面面相覷,然後果斷跪下了。雖然往日裡皇帝對他們禮儀相加,以他們的力量,或許也並不是那麼懼怕這皇宮的力量,但此時他們跪拜的對象是一代智者,全天下都跪下了,他們若是不跪,那就等於公然宣佈和全天下作對。全天下,這個世界,可不是他們膽敢抗衡的。
黎明確確實實被皇帝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剛進來的時候,他心中還在盤算,待會故弄玄虛一番,反正他是智者,不管說句什麼,人家都會當成極有深意的話來研究,只要把這一陣糊弄過去就好了,他想要的是,讓禁衛軍首領動用皇宮的力量幫他找到卜道之。
可眼下的情形卻是大出他所料。
“皇帝,快快請起,這絕對使不得。”說着,黎明彎腰就要去扶皇帝。
皇帝拒絕道:“你若不答應,寡人就不起來。”
“你先起來再說。”
“你先答應。”
黎明一咬牙:“好!”
“此話當真!”皇帝眼睛一亮,在這個眼神裡,黎明感覺到,自己的許多東西都被他看穿了。
“當真!”再度咬牙,道。
把皇帝扶起來後,其餘人才紛紛站了起來。
“可是以草民的能力,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帶皇帝離宮呢!”黎明有些心虛地說道,“就連那道禁制,我都過不了。”
“因爲你是智者,所以你一定能辦到。”皇帝目光深邃,落到黎明身上,“剛纔全天下的人都見到了我的跪拜,從今以後,不管你走到哪兒,你都會受到最高的尊重。這種報酬,想必你不會拒絕吧?”
看着皇帝的眼神,黎明試探性道:“皇帝你是不是......”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轉身離開窗口,坐到書桌前:“你覺得我身邊的兩位老者修爲如何?”
黎明一時無語。
若一開口說出兩者的修爲,就相當於承認他自己也是一名修士。可要是不說,看皇帝自信的態度,恐怕......
原來這皇帝早就辨別出他就是當日夜闖皇宮的人,但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揭開他的真面目,而是先當着全天下人的面給他灌上智者這一頂高帽子,然後讓他替他辦事,他要是不答應,假冒智者和夜闖皇宮的罪行就會落在他的頭上,他要是答應,那麼這頂高帽子便會伴隨他一生,且能和皇帝結好。
先禮後兵,欲擒故縱,黎明不得不佩服眼前這位年輕皇帝的心機,他是當之無愧的智者啊!
黎明抱拳:“草民遵命!”
“接下來到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你就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皇帝道。
“皇帝說笑了,草民也是你的子民,只需要你一句話,就可把草民的生平信息全部調出來,草民哪兒有什麼故事啊?”黎明苦笑道。
“我所說的,你知道,可別人不知道的那些事。”皇帝深邃的目光落到黎明身上。
黎明就受不了這種目光,當即全身打了一個寒顫,把前世,今生所有的事情全都抖了出來。
黎明這樣做,不但是天魔的提醒,還有他自己的考慮,眼下的皇帝,是他在這個世界上認識的權利最大的人,不說隻手遮天,但絕對能夠蓋住四分之一的世界,如果他的過去,和他的身份,能夠得到這個人的認同,在他身後,就相當於多了一座爲他遮風擋雨、且永遠不會倒下的靠山。但這樣做也很冒險,特別是天魔的身份,一旦讓皇帝覺得稍微的不妥,他也會即刻被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黎明花了將近一個上午的時間,把所有的事情,用最委婉,最能夠讓眼前的男子接受的語氣,從頭到尾完全講訴了一遍。但從頭到尾,無論是好是壞,他從未爲自己辯護過一句,他相信眼前的男子,自會有最公平的判斷。
聽完黎明的講訴後,皇帝足足沉默了一個鐘頭之久,才把黎明所說的一切消化下去,畢竟跨越時空這種事,就算他是皇帝,都從未見識過。
緊接着,皇帝的目光落在黎明臉上,足足又盯着他看了一個鐘頭,最後說道:“你爲什麼選擇把這些事告訴我。”
“因爲,我需要靠山,隨着實力和*的加深,我越來越感覺,在這個世界生存會變得越來越艱難。”黎明如實回答道。
“你就如此信任我?”
“雖然你同樣是皇帝,但你和我記憶中的皇帝不一樣,因爲你是智者,智者會做出最公正合理的判斷。”
“屁!”皇帝突然笑了起來,“我可不吃拍馬屁那一套。”
黎明也笑了。
下午的時候,安靜了大半天的皇宮裡突然傳出一則消息,皇帝要和智者結拜兄弟,全城上下頓時歡聲鼓舞,響個不停。
準備工作很快進行完畢。
在萬衆矚目下,黎明和皇帝一同走上祭壇,拜天地,然後喝雙方血液混合起來的血水,當很多修士看見從黎明血脈中涌出金色的液體時,都變得震撼不已。
可在這一刻,他們眼中都只有震撼,卻生不出其他多餘的情緒。因爲從這一刻開始,黎明不但是智者,而且是華夏帝國皇帝的結拜兄弟,現今很少的一個能夠和皇帝平起平坐的人物。
當因爲隔得太遠,出於對皇帝和智者的尊重,他們並不能夠用神識,所以,也只有極少數人看清了黎明的真容。
傍晚,陰沉的天,突然下起雨來。
皇帝把禁衛軍首領喚了進來,要他疏散外面的人。
人羣很快散去,各區的使者也被安排住進了使館,皇宮一下就安靜了下來,望着雨幕昏暗下的皇宮,黎明剎那間,竟然有了種墳墓的想法。
沒有黎明的召喚,兩位低落巔峰依舊站在門外,只是也沒有一滴雨能夠落到他們的身上。
注意到那兩人,黎明聲音幽幽地對身後正在批改文件的皇帝說道:“想要離開皇宮,首先就得甩開他們兩人。”
“這人簡單。”皇帝站起身,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對兩位地羅巔峰說道:“寡人現在要和智者兩人去到第八層祭拜先皇,你們不要跟來。”
“這......”兩人面面相覷,流出爲難之色。
“我已與智者結拜爲兄弟,那麼智者也算是先皇的半個兒子,我帶他前去祭拜,沒什麼不妥吧?”皇帝道。
“那請問皇帝什麼時候歸來?”
“明天下午。”
“好,我們馬上去安排。”
第八層的大門在皇帝的寢宮,從書房去到寢宮要經過一道長長的走廊,路過走廊時,儘管黎明已然用火屬性的靈力護體了,可還是感覺到一陣陰冷。沿着走廊的房間很多,可都沒有人,黎明心想,真不知道這可憐的皇帝是怎樣熬過來的。
看出了黎明的心思,皇帝笑道,你要是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也會習慣的。
黎明想了想,也是這個理。
皇帝的寢宮很大,當他們兩個人走進去的時候,讓黎明更顯陰森,更要命的是,門口的大廳正對面竟然有一個龍頭的雕像,從龍頭的眼睛和嘴裡噴出藍色的火焰,皇帝說,那是華夏的國脈。黎明見到皇帝上前插了兩根香,黎明也上前拜了拜。
繞過龍頭雕像,便是皇帝偌大的寢宮。黎明沒想到,恐怕任何一個華夏子民都沒想到,作爲一代華夏的皇帝,就連臥室裡都擺滿了書架,也預留下很小的一個空間放了一張牀。皇帝指着那張牀說道,我都忘了多久沒在上面睡過覺了。
黎明啞然。
跟在皇帝后面,順過狹窄的書架中央,找到了一扇暗門,打開暗門的時候,兩位地羅境巔峰站在那裡,在他們身後站着一頭麒麟。
此麒麟非彼麒麟,黎明估摸着,就算是陽陽和清禪聯手,都不一樣是眼前這頭麒麟的對手,就連其身形還有就是它所表現出的氣勢,陽陽和清禪也趕超不了。皇帝沒有修爲,但他隨便拿出一件小東西便可震整個修行界。
兩位老者也不說話,走過來,把麒麟交給皇帝。
皇帝翻身上麒麟後背,看向黎明,讓黎明也坐上去。可不知是不是這麒麟感應到了他是天魔,還是黎明神識內的王,一個勁兒的不願意,一時胡亂咆哮。
皇帝有些惱怒地踢了麒麟肚子一腳,麒麟立馬安靜了下去。
黎明偷偷看向兩位老者,他們神情平靜,似乎並未發現什麼異樣。
皇帝轉身向兩位老者揮了揮手:“你們回去吧!”
說完,附在麒麟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麒麟立馬向前衝去。
麒麟的前進速度很快,將近到達了40萬米每分鐘的速度,他也沒想到第八層會變得如此遼闊。途中要經過一片樹林,在進入樹林之前,黎明回頭,發現兩位老者還站在第八層的大門口瑤瑤眺望。
樹林中靈獸衆多,其品階已然達到了讓黎明瞠目結舌的地步,至少都是十品階,還有二十幾品階的。皇帝告訴黎明,在這林中,品階最高的是一頭叫做聖鳳凰的鳥,品階已然達到了三十一品階。
黎明愕然。
“而他們此時所乘坐的是貨真價實的一頭神獸,當初在人神大戰時期就開始跟着他父皇了,他父皇去世後,它也就一直留了下來。”
黎明低頭看向身下的靈獸,暗紅色的皮毛,有些渾濁但絕不缺失威嚴的雙眼。
“它多少歲了?”黎明問道。
皇帝搖搖頭:“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黎明正沉思中,皇帝指了指前方:“要到了。”
順着皇帝的手勢,黎明向前方望去,那是樹林的盡頭,有一座矮小的房屋,房屋裡有燈光。黎明疑惑,皇帝不是來看他父皇嗎?怎麼來到這樣一個地方了?
在房屋前四五丈的地方停下。
皇帝從麒麟身上翻身而下,當即面向房屋跪下:“父皇,兒臣來看你們來了。”
很快,一個個人影從房屋裡走了出來。
首先出來的是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穿着布衣,一副山野村夫的樣子,但仔細一看五官,又和皇帝頗有幾分相似。
緊跟在其後的是一名看上去溫爾文雅的中年女子。後面還有許多老頭老婦。
“你父親說,今天晚上你會來看我們,我們先前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的來了。”女子說道,臉上是難以壓抑的喜悅之情。
“孩兒不孝,要隔如此長時間才能來看你們。”皇帝道。
“別說了,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男子手微微顫抖着,剛想伸出手將皇帝扶起來,卻似乎又想起什麼,立馬收了回去。
皇帝又一個頭叩下:“孫兒拜見各位爺爺奶奶。”
“快起來,快起來。”很多老頭老婦相互攙扶着,對皇帝道。
“不知這名少年是?”皇帝的母親看向黎明,疑問道。
“稟告母后,他是孩兒今日結交的義弟,是一位智者。”皇帝道。
“好啊,好啊,竟然才二十來歲就結交了如此年輕的一位智者,宏兒,你青出於藍了啊!”皇帝的父親也未對黎明的身份產生懷疑。
之後,皇帝又和他的祖先們拉了一些家常,黎明站在旁邊,完完全全地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外人。
事後,黎明猜想着,爲何皇帝的祖先會出現在第八層,那裡恐怕是通過高手佈置下的一個特殊地域,讓他們死後的靈體長久性地居住在裡面。
告別祖先們後,皇帝帶領黎明來到一個角落,對黎明說道,這裡很偏僻,從這裡溜出去神不知鬼不覺。
黎明笑道:“想不到堂堂皇帝早就把逃生路線設計好了。”
皇帝苦笑:“你就不必嘲笑我了。”
不過想了想,黎明覺得應該向皇帝道謝,因爲在剛纔,他只對那些祖先說了,他是智者,他的那些祖先也是因爲相信皇帝,纔會那麼容易相信他的。
皇帝笑道:“你不覺得在這一刻,我們有一共同點很像嗎?”
“叛逆。”黎明想到一個詞,卻沒說出口。
帶起皇帝,兩人就飛了起來,剛開始本來都很容易,記憶中,那片落葉漸漸清晰地呈現出來,突然,一個人影一晃而過,黎明的大腦頓時一陣刺痛,兩人立馬就從半空摔了下來。
“你怎麼了?要不要緊?”皇帝關切道。
“沒事。”黎明搖了搖頭,奇怪的是,進行第二次的時候,他卻再沒看到那個人影。
一切很順利地進行。
出了皇宮後,皇帝突然變得像個小孩子,圍繞着他們落地的樹林中的一棵古木旋轉起來,黎明趕緊提醒道:“你小聲點兒,現在還在皇宮附近,要被發現就麻煩了。還有,在外面你穿這身衣服可不行。”
“那穿什麼?”
黎明在空間戒指裡翻了翻,找出自己的一件衣服讓皇帝換上。
黎明本來想快些帶皇帝回到酒館,可皇帝卻說,他出來的這一天時間異常珍貴,因此每一秒種都不能浪費,所以,大半夜的,黎明便就陪他逛起街來。
本來以爲,皇帝會像是以前在電影小說裡看到的那樣,剛出宮什麼都不懂,結果卻大出黎明所料。皇帝不但對一區的街道異常熟悉,就連每家每戶的情形都熟悉無比。本來還想要風風光光地帶個皇帝在外面四處風光的黎明,到頭來卻是像眉頭蒼蠅一樣緊跟在皇帝身後。
他們先是來到了一家普通平民的院子前面。
皇帝解釋道,從那個窗口,他每天都能看到這家人進進出出,因此知曉這家的兒媳近期就要引產了,可他們家恐怕連進醫院的錢都湊不齊,所以皇帝順着門縫,往院子裡塞了一顆五品晶石,加一張紙條。
不久屋內的燈亮起,有人走了出來,撿起晶石和紙條,然後對着皇宮的方向誠心地叩了叩頭。
坐在屋頂的黎明十分不解:“你出來就是爲了這些事?”
皇帝神秘一笑:“當然不止。”
就這樣,又跑了二十多家,幾乎都差不多的樣子,待到天明時分,他們才匆匆回到酒館房間。
見到皇帝的時候,艾蕊驚了一大跳。
黎明注意到了艾蕊的表現,卻什麼都沒說,累了一晚上,此時的他只想快些上牀睡覺。腳都沒洗就倒在了牀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黎明聽見皇帝和艾蕊在談話。
“真沒想到我們這麼巧?”皇帝說道。
“我沒想到。”相對於皇帝,艾蕊的語氣則表現得比較冰冷。
“我知道你不願意,可這是神族和人族的約定,是不能夠違背的。”皇帝依舊保持着平靜的語氣。
可黎明卻在聽到黎明的這段話後,再難保持冷靜。神族?皇帝是人族無疑,難道說,艾蕊是神族?
從見面開始,黎明只知艾蕊和他一起在爲“全”做事,他從未問過有關於艾蕊的身世,艾蕊也從未自己提及過。想起當時自己還把她當知心朋友一般,她還聽到了黎明自言自語的那宿話,黎明開始後悔起來。
艾蕊看向黎明:“你不用裝了,我知道你沒睡着。”
黎明睜開眼,然後坐起,看向艾蕊的眼神也變得警惕起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全,女王小蝶,還有我,都是神族成員。”艾蕊淡淡的語氣,像是在述說一件讓人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黎明強壓住心中亢奮的情緒:“那你們剛纔所說的事情又是什麼?”
“華夏的每一代皇帝,都必須和神族派遣的一名女子結爲夫妻。”這次,是皇帝的回答。
難道這就是皇帝想要出宮主要想辦的事情?
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解釋得通了,難怪當初夏子明一見到艾蕊就逃,難怪他一直察覺不到艾蕊的修爲。
自從幽浮的事件後,因爲對那鬼道仙人的憎恨,黎明一直對神族就沒有什麼好的心境,可他卻和一名神族之女一起生活了如此長一段時間!
而和他剛剛結拜的皇帝義兄竟然有一半神族血液,且馬上要和一名神族女子成親。
荒謬,黎明突然感覺這個世界太荒謬了!
“黎明,你沒事吧?”艾蕊走上前,關切道。
“你不要碰我!”黎明一把打開艾蕊伸過來的手,怒斥道,“自從寶貝死亡的那天開始,我就暗暗發誓,我和神族不共戴天,可是我沒想到,沒想到......”
最後的話沒能說出來,或許也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眼前的事情,這一切出現得都太過突兀了。他打開房門想要衝出去的時候,卻是發現樓下擠滿了人潮,一看見他這位剛出名的智者就驚呼了起來。無奈之下,黎明又退回了房間,然而翻窗而出。
跑了老遠,黎明也不知到了哪裡,至少他知道,在這裡再沒人能夠認出他,應該是一區裡很偏僻的街道。黎明進了一家酒館,從身上摸了一顆三品晶石放到桌上,就喊道:“小二,把店裡的好酒統統上上來!”
剛沒喝幾口,店裡就走進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沒想到,剛剛出盡風頭的智者,第二天卻在酒館裡喝起了悶酒。”柴少剛一說完,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跟在身後的楊亞楠趕緊替他捶背,以此來緩解他的痛苦。
“你們怎麼來了?”雖然是以往的死對頭,但在異鄉相見,竟然有了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一見面,黎明沒看楊亞楠,楊亞楠也沒看他。
“別忘了,你可是智者,智者出世,我們十三區不派個使者,怎麼像樣子。”柴少笑道。
“那老頭願意派你來?”黎明詫異。
“沒辦法,那老頭太老,年輕人又太忙走不開,就只有派我這個成天無所事事的病號來了。”柴少苦笑。
黎明目光落在柴少臉上,發現多日不見,他的臉頰竟泛起了血色,氣血也紅潤了不少:“你的病好多了。”
“迴光返照也說不一定。”
“你放心,你死了,我一定會詛咒你下不了地獄,上不了天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