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之中,樹林裡總是充滿着種種異響。
“吶,雲柳,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啊?”
齊鈺此時臉色已經完全不像剛出發時候的自信滿滿了,只有身臨其境才能體會到這種場景下所能激發的根藏於人類內心深處的恐懼。
更不用說在她旁邊還有這個在不久前剛剛爲她們種下這恐懼源頭的罪魁禍首。
當然,在僅僅只有兩人的組隊的情況下,齊鈺似乎早已忘了今晚的一切都是雲柳這傢伙搞的了,甚至還開始問他意見。
少女喲,你真不怕他把你推下更深的坑麼?
“聲音啊,好像是有什麼的樣子呢。”
雲柳煞有介事地說道,還不忘搖頭看着四周,儼然一副十分害怕的樣子。
而他的這一行爲偏偏讓已經失去冷靜思考能力的齊鈺彷彿找到了同伴一般,“是,是吧?肯定有什麼東西的吧,不,不過不可能是鬼怪什麼的,那種,那種東西纔不會存在的啊!”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少女你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像不信這種東西的啊。
“喂。”
“啊!!”
猛然感覺到肩上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齊鈺直接大叫了出來。
雲柳怪異的看着她:“我說,我只是在你旁邊搭了個話而已,你忽然叫什麼啊?”
“誒?”
齊鈺震驚的看着雲柳,“搭,搭話?你剛剛沒有碰我的肩膀嗎?”
“哈?”
哦。原來如此。沒有看到嗎?
雲柳僅僅遲疑了0.1秒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雖然我是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麼期待啦。但是我可不是香肩癖什麼的啊,對你的肩膀你根本沒有興趣!”
“不,不是的,我是說……真是的,怎樣都好啦,話說你爲什麼會和我站這麼近啊!我不是叫你給我站在一……半米之外的嗎?給我保持距離啊!”
雲柳聳了聳肩,自覺地退後了半米。
“這樣你就不會擔心我隨便碰你了吧,真是的。所以說大小姐什麼的還真是,自我意識過剩也真是麻煩的典型啊。”
齊鈺對於他的毒舌已經無力反駁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如果剛剛真的不是雲柳碰她的話,那麼到底是誰?
“喂。”
“幹,幹嘛啦?”
齊鈺回過頭瞪着那個傢伙。
雖然他確實是按照自己的要求退後了半米,但是你可是男生啊,就不能厚着臉皮堅持一下嗎?
託這個的福,現在她完全是四面楚歌的狀態,害怕的要死啊!
“我是說,你連手電筒都拿不穩了。這種情況下,還是換我來比較好吧?而且有我在後面幫你照路的話你也好走一點不是嗎?”
額。誒?
這傢伙還是有那麼一點紳士風度的嘛。
齊鈺感覺自己對他有那麼一點刮目相看了。
“那麼,就給你用一會兒吧,我的手確實也有點酸了。”
雲柳笑着接過手電筒。
手痠?
這才十幾分鍾而已,你是哪邊的超級大小姐啊?
再說手痠也不至於讓手電筒的光線抖來抖去的吧,少女你的心思完全暴露了啊。
“那就謝謝嘍,我會爲你照明的,你就在前面慢慢走吧。”
“嗯,你,你一定要跟緊我啊!你要是走散了的話我可是很困擾的!”
“瞭解。”
當她轉過身的那一剎那,雲柳在光線映照下的無害臉龐,卻是在某個瞬間展露惡鬼的猙獰。
向着某個方向打了個手勢。
計劃通!
這次解放了手上的工作,齊鈺是除了走路沒有任何要做的事了。
這種狀態下,她發現自己雖然不願意,但是還是下意識的開始留意起了四周的環境。
什,什麼啊,我只是在欣賞風景而已!
嗯,嗯,夏天的夜景真的很不錯啊,很,很漂亮呢,就連在這一片黑暗的樹林中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也能很好地反映出反襯藝術的美學……啊,啊咧?
“雲,雲柳!”
電筒的光線一陣晃動,雲柳看着身子蜷縮着死死抓着他的胳膊的齊鈺,關心地安慰道:“怎麼了?別害怕,有我在呢。”
“那,那邊的樹林裡,有什麼在!”
甚至連視線都不敢再移過去,齊鈺只是以幾乎要蹲下的蜷縮姿勢依靠着雲柳的身體,來自人類的提問讓被寒意包圍的她感到了一絲慰藉。
雲柳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將電筒的光線打過去,卻是什麼也沒有。
“那兒有什麼呢?不是隻有灌木跟樹麼?你不會是眼花了吧?”
雲柳甚至還關心的用手貼了貼她的額頭,“沒事吧?你的臉很紅哦?”
本來還沒感覺的齊鈺,在他的手貼上來的時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和這個男生到底身體接觸到什麼程度了,這下更是感覺到臉上滾燙。
“沒,沒事啦!”
雲柳看着一把放開他然後背過身去的齊鈺。
ok,計劃通!
尼瑪,一般人被嚇到的時候會是臉紅嗎?沒白成紙就算是好的了吧?
但是這傢伙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不愧是看透了後宮向遲鈍屬性主角行動模式的男人,立flag的手段簡直是我被楷模!
還站在那兒雙手捂着胸口小鹿亂撞,不知道是因爲剛剛的身體接觸還是被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白影嚇得的齊鈺,本來有些發燒了的神經忽然急速冷卻了下來。
只見手電筒的光線忽然閃了一下。
“雲,雲柳,你在幹什麼啊?”
掉過頭來後,她氣憤的看着雲柳,都這時候,還在玩什麼啊!
但是雲柳卻是同樣一臉驚訝的無辜道:“我什麼也沒碰啊,這個手電筒忽然就這樣了。”
只見雲柳伸到她面前的手電筒的燈泡忽明忽暗,光線也不甚清晰,感覺隨時都有熄滅掉的可能的樣子。
齊鈺也注意到雲柳的手指確實沒有碰開關,那麼這到底是……
腦海中忽然閃現剛剛那偶然看到的白色身影。
不,不會吧?
看着手中的明滅不定的手電筒,齊鈺甚至都放棄了走路,只是死死地盯着它,祈禱着千萬不要滅掉。但是,似乎因爲不是天主教徒的關係,神根本聽不到她的祈禱。
在不到十秒鐘後,手電筒的光線還是消失了……
在原地呆呆地等了三秒鐘後,齊鈺才意識到這一事實。
剛剛在陷入黑暗的瞬間下意識的抓住的雲柳的手,卻發現對方一絲動作都沒有。
幾乎是顫抖地搖了搖他的手,“喂,雲柳,你別嚇我啊,你怎麼了?怎麼忽然不說話了啊?”
只是雲柳在“愣”了幾秒之後,卻是同樣驚恐地說道:“齊鈺,剛,剛剛我在燈熄滅前看到了!”
“誒?看,看到什麼了啊!你別嚇我啊。”
“這種情況下我哪還有心思嚇你啊!”
雲柳的語氣十分焦急,手心甚至都出汗了。
“真的,就在你後面的那片樹林了,我看到了,白色的人影,而且還是飄在空中的。看不見臉,蒼白的皮膚,跟剛從水裡撈起來的水藻一樣雜亂的長髮……”
“哇啊啊啊!!!”
雲柳還在組織着措辭,卻發現齊鈺已經捂着耳朵蹲了下去。
額,這孩子還真信了。
雲柳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中閃爍着複雜的滋味。
唉……除了愉♂悅還是興♀奮,果然我已經壞掉了嗎?
按照老套路的話,這種劇情不是應該男生藉着恐怖來一鼓作氣攻略女主的嗎?試膽大會什麼的完全就是個幌子,其本質應該是現充們令人羨慕嫉妒恨的心跳不已的戀愛之路啊!
於是,雲柳在一片黑暗中仰角45°望着樹蔭中透過的那一小塊天空。
果然現充什麼的已經不適合我了啊……
忽然,一陣音樂聲響起,在這寂靜一片的深林中顯得無比突兀。
沉重,空虛,彷彿有着無形的壓力在脅迫着他們的神經的曲調,在齊鈺的身上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