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毫無頭緒的事情,我吃東西的心情大受影響,心裡設想無數個辦法,依舊覺得不妥,於是決定,先去看看再說。
要把村裡的情況搞清楚,我得選擇一個角色,以便能夠順利進村,而且能夠接近鳳姐不引起懷疑。
道具,是角色扮演的重要物品,我選擇了一個透明文件夾,一個筆記本,一支簽字筆。
這三樣東西,足可以把我僞裝成一個可以讓人信賴的人。比如政府官員、青年志願者、教師,甚至賣保險的人,這些角色,只要能達到接近鳳姐的目的,任何一個就行了。
買東西的時候,我看到有吊牌賣,也隨手拿了一個。
當然,這樣的角色只適用於我,如果是三哥或者光頭出場,選擇這樣的角色,肯定立即露餡。
開車三十多分鐘,光頭說馬上就進村口了,不能再往村裡開了。
將車倒好我下車,果然,轉過彎就是一個村莊,不過僅有十多戶人家,層層錯落,靠山而建,泥土之路也越來越窄,竹林高木掩映着泥牆瓦屋,鮮見磚屋,倒是一幅山村美景。
光頭不敢再往前走,他拉住我,說你看見那最高處最後面那堆玉米秸稈了嘛。
當然看到了,在山村最高最靠裡面的房子背後,是一堆胡亂堆放的玉米秸稈,光頭說鳳姐賣給的那家人,就是靠近玉米秸稈房子的主人。
這人叫黃明德,三十出頭,有父母兩人,父親是瘸子,一家人生活清苦,那一萬二,也是借了親戚幾仟湊足的……
聽着介紹,我深深地同情這家人,可一想到導致秦雅受難的李大志,我就覺得,我的同情是可笑的。
我發現從黃明德家出來只有一條路,得經過四五戶人家,山裡人平常是不關門的,所以外面但凡有點事,一目瞭然。我們要想悄悄溜出來不被其他人發現,幾乎沒有可能。
而且,就算我們抓住機會從黃明德家跑出來,對方一定要拼命的,就像昨晚的李小伍,拼死也要跑過來抓住我,其他人一幫忙,能不能救出鳳姐是一回事,我可能會被村民當成夥同鳳姐放飛鴿的人販子而被打死。
我問光頭,你知道這十來戶人家,村長是誰,村幹部是誰,有沒有小孩子在鄉上讀書……
光頭一問三不知,最後想了半天,說只知道村長不在這個地方。
這就麻煩了,以山裡人的敏感程度,我根本沒有理由接近黃明德家啊。
突然,我想到,這家人如此清苦,政府應該有什麼資助政策纔對,或者,國家對這些山區老百姓也有很多資助的。
如果我以青年志願者的身份去是有可能的,不過,我得搞清楚目前政府在做什麼事,有什麼計劃。
我轉身說光頭,馬上回鄉上。
光頭說媽比,你不去接應鳳姐,往回跑是什麼意思。
我說那你去啊,鳳姐躺在牀上等你R呢。
上車啓動發動機,那貨還是跑了回來,他上車來,說成子,你tama總得說個理由吧,老子跟着你,是幫你忙的對不對。
看
來這貨是吃硬不吃軟。
我沒理他,回到鄉上,三哥一見我們的車,也吃了一驚,跑過來問怎麼回事。
我說三哥,你把剛纔和你聯繫的那位朋友找來,我有事要問。
三哥搖搖頭,說成子,我們的規矩是單線聯繫,你有什麼事我可以轉告。
我無語了,說那就沒事了,我到鄉政府附近看看。
光頭急了,說你tama什麼意思,難不成讓政府人員去救鳳姐,你是想自投羅網啊。
我沒理他,說三哥,我得去一趟。
三哥略一沉吟,說行吧,光頭,你在車上等,我和成子一起去看看。
鄉鎮無論大小,在政府門口都有很多標語,還有很多公示欄,顯示政府相關部門正在做什麼事,主要是給上級檢查的人看,老百姓也沒幾個人能看懂。
我現在的目的,就是要在這些公示的項目中找到我扮演的角色,找到進入黃明德家的機會。
根據我的思路,找到一個有關精準扶貧項目責任公示欄,還找到了高壩村的名字,定點聯繫人是張義勇,責任人是趙明,村長是黃明華。
我說三哥,能把我手機還給我嗎?
他搖搖頭,說怎麼可能。
我說三哥,你不相信我就把卡取了不就行了,我只用相機,你看看,這裡有關於扶貧改造達標內容,水源、廚房、廁所都有要求,我的突破口就在這裡,我打算以調查腐敗爲由去找黃家,從而把鳳姐帶出來。作爲一個政府官員,如果我連手機都沒有,不拍幾張照片,肯定不像對不對。
三哥說這有什麼意義,你扮演成賣保險的不也一樣。
我搖搖頭,說黃明德飯都吃不起,怎麼可能買保險,他除了對錢有關的事在乎,其他什麼事他都會趕我走的,我得和鳳姐接觸而且對話,我得讓她知道我是來救她的,讓她按我的辦法跑。否則,黃家的位置靠最裡面,得經過近一百米,經過四戶人家,大家眼睜睜看着我們離開,能跑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三哥沉着臉,極不情願地把我的手機取了卡之後交給我。
拿着手機,看到一個餐館,突然,我靈機一動,說三哥,我還得買一套盒飯。
上車起步,三哥說反正沒事,一起過來看看。不過我知道,他其實是對我不放心了。
停車調頭,下車後,我說光頭,你現在跟在我後面,到這裡與山莊中間找一個位置躲起來,等會要是我或者鳳姐受到村民的追趕,你無論如何得想辦法阻止。
我又對三哥說,三哥,你只要看到我們向外跑了,你就把汽車打燃火。
安排好後,我提着盒飯,夾着文件夾進入小村莊。我把剛纔買的空白吊牌掛脖子上,讓帶子和吊牌明顯地露出來,不過又讓人看不見內容,覺得是有一個工作牌。
我大大方方沿正路進入山莊,經過第一家,只有一個老人坐在堂屋,他看了我一眼,雖然詫異,卻反應遲鈍,我想這完全不足爲掛。
第二家有院牆,裡面有三個人,一個老人,一男一女,近四十
歲。
這個就一定得防了,我敲敲門,四十多歲的男子看我一眼,抽着煙,愛理不理地問,幹啥?
我說大哥,黃明華是不是住這個大院?
女人快步過來,說兄弟,你找村長有事嗎?
我故意將手上的文件夾收了一下,說我們有一些事情需要了解,黃明華家住哪裡?
“他住別家院子呢,大兄弟,你是做啥的,要了解啥事嘛?”
我說我要了解你們村長黃明華在處理黃明德扶貧方面的一些事。
一對男女立即來了興趣,那男子馬上也跑過來,說兄弟,你幹什麼的,我們家能不能夠申請扶貧款?
我一本正經地說你們也別亂打聽,我是組織派來搞調查的,如果你們願意配合,我可以提幾個問題,不過,你們得如實回答,而且,對回答的問題還得簽字按手印,你們願意嗎?
“那誰願意啊,按手印的事誰敢幹?”女人哼了一聲,拉着男人要走。
我說那這樣吧,你帶我到黃明德家去一趟吧,我直接問他家情況就行了,眼見爲實,這樣最好。
那女人一聽,馬上猜測起來,說兄弟,你是不是調查他纔買的新媳…….
“臭婆娘,說啥呢,不該管的事別管。”男人大聲制止道。
我微微笑了笑,看來你們關係不錯嘛,不過,我調查的內容與這事關係不大,主要是他與村長之間的關係問題。
女人看了男人一眼,不敢說話。男人說你再過兩戶人家,就到了。
我遲疑地說大哥,麻煩你帶我過去吧,到時你們也可以聽聽關於扶貧方面的政策,看你們自己符不符合條件。現在國家扶貧力度大,不過管理也相當嚴格,有人告,就得調查,我們下來調查,就是對國家的錢負責。
兩人一聽有人告,興趣一下子高度提升,男人更是詫異地看着我,說有人告黃明德?有神經吧。
不過,他還是拿了件衣服穿上,說走吧,我帶你去。
那女人跟在後面,說我也去聽聽。
我以政府工作人員,而且是帶着神秘的權威部門工作人員的身份進入村莊,經過第三和第四戶家門口時,雖然有人比較注意,但見有人陪我,也沒人跑出來看什麼事。
來到黃明德家,堂屋內坐了兩位六十多的老人,男的目光呆滯,女的在搓玉米,動作很慢,目光緊緊盯着我們,一句話也不說。
跟來的女人壓低了聲音,“黃明德,黃明德,上面有人來找你。”
好一會,左側的門“吱呀”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矮個男人出來,臉黑,而且瘦,目光有些猥S,盯着我的眼神有一些慌張。
我嚴肅地問,你叫黃明德?
他相當抗拒,警惕地盯着我,“是啊,我就是黃明德,你有啥事?”
我臉色嚴肅,說黃明德,我是紀委的工作人員,我姓秦,是來調查你扶貧款存在的問題的。
黃明德急了,什麼?扶貧款,我的扶貧款怎麼啦?老子告訴你,我那點扶貧款,誰也別想拿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