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漢王宮***通明,劉邦沒有回宮之前,沒有人一些知道些音信的親近將領和官員都守在主殿之外,剛開始還嗡嗡的低聲議論着,漸漸就沒有人說話了,人們心情沉重地等待着漢王劉邦的歸來。
自入蜀以後,逃卒之事不斷髮生,甚至有些低級將領也棄職而走,但那終究傷不了根本,不過是癬疥之患,未成氣侯。可今天走的這個人卻不同,他是蕭何,是漢軍的內當家,是總管財政、軍務,直接向劉邦負責,剛剛走馬上任的漢丞相大人。且不說他已經離營而走,就算是他稍稍透露一點想離開的意思,就能在漢軍中引起一番震動。
漢王追丞相大人去了,漢王得知丞相離開的消息已經是兩個時辰以後,他能追得上嗎?
每個人心裡都在忐忑,若追得回來,只要知道消息的人嚴守口風,還有可能不驚動軍隊,可若追不回來,一個丞相突然失了蹤,卻如何向軍中上下交代?連丞相都走了,這漢軍還有希望嗎?
瓊瑩帶着瓊英去休息,過了片刻,又轉了回來。她也知道事態不對,估猜着我今夜也睡不了,過來伺侯我洗漱更衣之後,便不走開,只靜靜立在一旁。
我看了她一眼,道:“瓊瑩,把牀榻收拾好,你也去睡吧,陪陪你姐姐,她若睡不着就和她說說話。”
瓊瑩微微有些猶豫,低聲道:“王后。那您……”
“我沒什麼事兒,一會兒自己就睡了。”我微笑道。瓊瑩擡眼看了看我,似乎是覺得我的神色很從容,便微微俯了俯身,悄悄退了出去。
要說如今漢王宮裡最心平氣和地人,大概就要算我了。反正已經知道蕭何月下追韓信,是肯定追得回來的,那還有什麼擔心。瓊瑩走後,我又靜靜的看了會兒書。覺得有些困了,便吹熄燭火準備睡覺。
在榻上躺下也不過小半個時辰,正在似睡非睡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猛聽得屋外一陣輕微的腳步。不由得一驚,又睜開了眼睛,這才清清楚楚的聽見叩擊門扇的聲音。
“誰?”我問了一聲。
“請王后開門,漢王來了。”有人在門外低聲說了一句。
我披衣起身。點亮燭火,打開了屋門,只見一名侍從正立在門外,見我開門。忙側身後退,讓出了立在他身後的劉邦。
“你們讓殿外的那些人都回去歇着吧,我今天在王后這裡安歇。明天再見他們。”劉邦吩咐了那侍從一句。這才一步跨進屋來。這情景有點熟悉。依稀彷彿是當日項羽大婚時,劉邦也是乘夜到了我地屋裡。也是這麼悄悄叩開了我的門。
我舉起手中的燭臺,燭光之下,劉邦一身的風塵,雙眉緊皺,氣色甚至是黯淡。忙將燭臺放下,替劉邦寬去外衣,讓他在案几前坐下,又斟了一小碗溫茶放在他地面前。劉邦拿起茶碗,一氣飲盡了,隨手用袍袖擦了擦嘴角,道:“再來一碗。”連着喝了三碗,才長舒了一口氣,像是全身骨骼肌肉都慢慢放鬆了下來。
我放下陶壺,“聽說夫君去追蕭兄弟,可曾追上了?”
劉邦哼了一聲,這意思自然是沒有追上,只是他不想開口說。
“夫君倒也不必擔心,蕭兄弟素來行事穩重,就算真的要走,也會當面辭行,絕不會這麼一聲不響的就離開。”我輕聲道。
劉邦看了我一眼,慢慢皺起了眉,眼神裡有些苦惱,也有些茫然,“夫人,我就是想不通,老蕭好好的,幹嘛走呢。咱們如今在蜀中,憋是憋屈了點,可也總比前些年東奔西路還沒個落腳地地兒強。眼看着好日子就到了,他,跑個什麼勁兒啊。”
我沉默了一下,道:“蕭兄弟怕是急着去辦什麼事了吧?”
“有什麼事用得着他親自去辦?”劉邦怒道:“他又不是當年那個衙門裡的小功曹了,什麼都要自己出馬,如今手底下的人一大把,說句話就有幾百個人替他跑腿,哪用得着他親自去。”
等劉邦這陣怒氣過去,我才又道:“或許真就有什麼非讓他去不可呢。夫君想想,蕭兄弟這兩日可曾來找夫君商量過什麼事兒?”
劉邦怔了一下,當真慢慢回憶了起
老蕭倒真是找過我,不過雜七雜八的說得事挺多,哪一件,就今天早上還來和我說了一堆事呢,他走以後,陳平又來找我。我都記不清老蕭早上和我說地了。”
“怕是這些事裡就有一件是頂要緊的,夫君沒有注意。”我淡淡地道,看着劉邦有些茫然,也懶得提醒他關於韓信的事,反正蕭何回來自會和他說清楚,我正可以裝糊塗。又淡笑了一下,道:“趕了這麼遠路,想必累得很,還是早些睡吧,夫君這些天都是在吳姬那兒歇地,我讓她準備準備,待會兒送夫君過去。”
“算了,”劉邦看了我一眼,有些意興闌珊地道:“我今晚就歇你這兒吧,懶得去她那兒了。她啊,見着我準又嘰嘰咕咕問個不停,沒你安靜。”
我靜了一下,突然覺得有些可笑,劉邦決定在我這兒留宿地原因是因爲我安靜,不會問東問西地煩他。居然,是這個原因。
可是一對夫妻若是靜得都沒什麼話說,那麼大概離悲哀也不太遠了。
……
這一夜,劉邦睡得並不好,時時從夢中驚醒,很驚怖的樣子,用力地抓住我的手,好一會才放鬆下來,再次睡去。
清晨起來,和瓊瑩、瓊英一起伺侯劉邦洗漱更衣,用完用膳,劉邦陰着一張臉,向外走去。侍立在門外的侍從躬身施禮,道了一聲:“漢王。”劉邦嗯了一聲,道:“走吧。”說罷,率先向前走去。
那侍從忙急追兩步趕了上來,稟道:“稟漢王,蕭將軍回來了。”
劉邦腳步突然頓住,轉頭盯住那侍從,“你說什麼?”
“蕭將軍回來了,現正在大殿內等侯。”那侍從又道。
劉邦臉上顯出一陣驚喜,卻又立刻斂住,只皺着眉道:“知道了。這個蕭何,我倒要看看他怎麼向我交代。”說着,腳步如飛,一路煙塵地向大殿而去。
看着他飛快消失的背影,想着他昨夜的數次驚醒,我不由淡淡的笑了一下。現在的劉邦,雖然已經貴爲漢王了,其實心裡卻並不覺得自己很強大。他在潛意識裡還依賴着蕭何這幫老朋友,所以蕭何一走,劉邦就彷彿遇上了天大的禍事一般,一時間竟慌亂的不能自主。
蕭何既然回來,這楚漢爭雄的歷史想必就要從此刻開始了吧。
……
這一天,劉邦、蕭何、韓信三人關着門,整整談了一日。連守門的士卒也沒聽清他們究竟說什麼,只知道劉邦最後跨出屋門之時滿面通紅,大聲喝道:“來人,本王要築壇拜將!”
於是,漢王要拜大將軍的消息像插了翅膀般轉眼飛過了軍營上下,包括樊噲、周勃在內的一干武將都熱血上涌。無第一、武無第二,做武將的誰願意承認比誰差,所以都四處打探,想知道漢王要封的大將軍究竟是誰。
這個消息真假已經沒有人懷疑了,畢竟,那拜將壇已經開始動工,近千名士卒同時修建一座高三米,寬二十四米,上下三層的拜將壇,那氣勢實在非常小可。就算是當年項羽殺了宋義,自任爲上將軍,也沒有過這般大興土木,誰要是在這壇上被漢王拜爲上將軍,那可是幾世修來的榮耀啊。
到了晚上,妹妹呂須大約特意進宮看來,明着說是探望我和秀兒、如意,但是話沒說到幾句就繞到拜將的事上來。
“姐,”她謹慎的看了看屋外,方道:“姐,你給妹妹透個底,這次漢王到底要拜誰爲大將軍,嗯,你看樊噲這呆子有機會沒有?”
我沉默了一下,慢慢地道:“究竟是誰,漢王也沒明說。但我瞧着,應該不會是樊兄弟。”我看了呂須一眼,見她臉上迅速涌起一片失望之色,暗歎了一聲,又道:“我倒是勸你,這幾日看好你家的樊噲,他性子烈得很,和漢王沒上沒下的慣了,我真怕他一時控制不住,惹出禍來。”
……
報歉,更新遲了,這幾天在趕着碼全本書的大綱,後面有些情節得現構思,我向來是最討厭大綱這東西,所以煩惱得很,碼得速度也慢,不過好在已經碼完了。
碼完大綱,我第一次有這本書不會太監的感覺。呵呵,實話實說,不要罵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