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貓膩
“八月3號晚上，我的店裡遭遇了一次盜竊，店鋪的門窗被砸壞了，有一夥歹徒闖進來偷東西，煙、酒、剃鬚刀、脣膏、香皂、奶粉、紙尿褲……
這些盜賊將超市裡輕便、值錢、容易出手的東西都偷走了。
我的超市遭到了極大的損失，店員們也有些害怕，所以，第二天一早我選擇了報警。
一開始，我還期待着警察能夠抓住這一夥盜賊，但警方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我也主動去警局詢問，他們並沒有查到那夥盜賊的下落。
而且我聽說，類似的案件破案率很低。
也有朋友讓我不要再報希望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但我不甘心，因爲有了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來超市盜竊，甚至搶劫，這種事對於超市的生意影響很大。
我經營一家超市不容易，我不希望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所以，我一直沒有放棄。”說到這，李善美嘆息一聲，神色間有些許無奈，“大概一週前，有個人來我店裡應聘，他說自己之前在山源超市工作過，有類似的工作經驗，後來被老闆惡意辭退了。
我對他進行面試後，覺得我們超市的工作可能不太適合他，會限制他的發展，所以並不打算聘用他。
這時候，他告訴我一個情況，說山源超市前段時間多了一批來源不明的商品，雖然他不知道這批貨的確切來源，但他覺得來路不正當。
而且，他知道我的超市之前遭遇了盜竊，他懷疑我超市裡被盜的東西跑到了山源超市。
我詢問他是否有證據，他說沒有。
我想告訴警察，但想到他們的辦案效率，又擔心他們會不作爲。
我就請表姐去山源超市拍攝，想拿到證據再交給警察。”
盧克追問，“什麼證據？你想拍到什麼？”
“我的超市的商品很全，種類要比山源超市多，而且我和廠商簽過協議，有些商品同區域內不會有相近超市同時售賣，換句話說，有些商品山源超市根本沒有進貨渠道。
如果山源超市有那些商品，就屬於來路不明，很可能就是我的超市被盜的商品。
我請表姐拍攝，也是想拿到證據，防止超市得到消息後下架商品。”
“你表姐拍攝的視頻在哪？”
李善美猶豫片刻，起身從旁邊辦工作下面的抽屜裡拿出一張儲存卡，“就在這裡面。”
“拍到你們超市獨有的商品了嗎？”
李善美搖頭，“沒有，一件都沒有。顯然那個員工撒謊了，盜竊的事情與山源超市無關。
是我小人之心了。”
盧克將儲存卡交給小黑查看，“那麼被山源超市辭退的員工在哪？”
“我不知道，這種人我是不會要的，從他口中得到這個消息後，我給了他一筆錢，就讓他離開了。
事實證明，我做的是對的，他在撒謊，因爲被老闆解僱了，就栽贓前老闆。
這種員工我可不敢要。”
“伱們超市被盜商品的名單在哪？”
李善美起身，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了一份資料遞給盧克，“之前警方也要過，我提前打印出來了。”
盧克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到了一件熟悉的商品，指着名單上的標記，“卡非拉牌紅酒也是你們商店獨有的？”
“是的，我親自跟廠商聯繫的，附近這片區域只有我在賣。”
“山源超市能拿到貨源嗎？”
“不可能，那樣廠家就違約了，要賠償大筆違約金，他們不會做這種傻事。
盧克警官，這種紅酒有什麼問題嗎？”
的確有問題。
之前，盧克之前給山源超市的老闆奧斯蒙做筆錄，詢問他山源超市之前是否發生過投毒事件，他一開始說沒有，但盧克發現他有撒謊跡象。
後來不得已，對方纔承認八月十號超市出售了兩瓶有問題的紅酒，11號兩名客戶找上門，說喝完紅酒後肚子疼，這個紅酒的品牌正是卡非拉。
當時，盧克詢問過，他爲何不承認第一次投毒事件，對方的回答是因爲支付了一筆不菲的賠償金，所以不願意再提起此事。
現在看來，真正的原因很可能是這兩瓶紅酒來路不明，奧斯蒙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從現有的情況看，被山源超市辭退的那名員工並沒有撒謊，山源超市很可能接受了一批來路不明的商品，這些商品也可能就是江南超市被盜的物品。
至於金秀慧偷拍的視頻爲何沒有發現被盜商品。
盧克有兩種猜測，第一種，那些擁有區域內獨家銷售權的物品種類不多，在那段時間差裡，已經被山源超市銷售完了。
其餘不是獨家銷售權的商品，即便拍下來，也無法分辨。
第二種可能，卡非拉紅酒出現中毒事件後，山源超市的老闆奧斯蒙擔心其他來路不明的商品有問題，所以都下架了。
而這時候那名超市員工已經被辭退，他並不知道這件事。
等金秀慧去山源超市偷拍，來路不明的商品早就被清理光了。
所以，李善美才會排除山源超市的嫌疑。
當然，這些只是盧克的猜測，並沒有找到切實證據。
這其中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那就是卡非拉紅酒喝了爲何會肚子疼？
“李老闆，貴超市從什麼時候開始出售卡非拉紅酒的？”
“將近有一年了，這款紅酒一直賣的不錯，回頭客很多。”似乎感覺到盧克對這種紅酒有興趣，李善美笑道，
“盧克副隊，您要是喜歡這種紅酒，一會走的時候，我送您和馬庫斯警探兩箱。”
“我可不敢喝。”盧克擺擺手，“這種紅酒有沒有出現過售後問題？比如說客人喝了出現身體不適？”
“從來沒有過，您爲什麼會這麼問？”
盧克沒有回答，皺眉思索，一款原本在江南超市賣的很好的紅酒，怎麼到山源超市出售就有問題了？
如果是有人故意下毒，動機是什麼？
與在礦泉水中投放氰化物的又是否是同一人？
還有那夥在江南超市盜竊的嫌犯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兩家超市的老闆都不可能給自家商品下毒，那會不會是盜竊嫌犯做的手腳？
“李老闆，你還想找到那夥盜賊嗎？”
“當然。
我要抓到那夥盜竊，也不光是爲了生意，也是爲了我和店員的安全考慮。如果下次沒下班的時候他們來搶劫，後果不堪設想。”
“我很欣賞你這種勇於與犯罪分子抗爭的精神，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抓捕這夥盜賊。”
李善美微微一愣，臉上有些許詫異，又有一絲不解，“盧克副隊，我不是不相信您，只是這個案子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很多線索和證據都消失。
調查的難度可能會很大，我雖然沒有放棄，但也沒有抱太大希望。”
“我也沒說自己一定能抓到，只是被你的精神感染了，盡我所能。”
“謝謝，太感謝您了。”李善美語氣中充滿了感激。
她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早就不是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年紀了，但盧克主動提出幫忙，她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李老闆，我需要你描述一下盜竊案發生後的情景，還有盜竊案發生時的監控視頻。”
李善美輕嘆了一聲，“那天晚上停電了，攝像頭沒辦法使用，沒有拍到作案經過和嫌犯的模樣，這也是警方一直抓不到嫌犯的主要原因。
等來電後，盜竊的小偷早就跑了，只拍到了超市一片狼藉的場景。”
“那天晚上爲什麼會停電？是人爲的嗎？”
“是區域性停電，社區上午就通知了，這一片都停電了，也怪我，大意了。”
盧克目光掃視周圍的線路，“超市沒有備用電源？”
“有，但我們超市有大量的冷凍和冷藏物品，一旦停電會優先供應冷藏和冷凍的線路，監控和燈光屬於同一個線路，所以……”李善美露出懊惱的神色，
“這對我來說也算是個教訓，超市被盜後，我讓人更改了線路，增加了備用電源容量，現在即便停電了，監控也可以正常使用。”
盧克說道，“就算沒有拍攝到嫌犯作案的畫面，至少可以看到案發現場的模樣，監控視頻還是有價值的。”
李善美起身說道，“警方已經將監控視頻原件帶走了，不過我還留了備份，我去拿。”
在李善美起身離開的時候，小黑在一旁嘀咕，“盧克，我們不是應該先查投毒案嗎？怎麼又要查盜竊案件了？”
盧克道，“一中隊和二中隊的人都在查投毒案，多咱們兩個不多，少咱們兩個不少。稍安勿躁。”
小黑和盧克搭檔這麼久了，知道盧克一向是謀後再定，不是那種不分輕重緩急的人，莫非盜竊事件和投毒案有什麼關聯？
李善美拿着一個硬盤走過來，“盧克副隊，這是超市失竊那晚的監控視頻。”
小黑接過硬盤連接電腦。
盧克問道，“李老闆，你們超市晚上一般幾點關門？”
“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
“停電的時間是幾點到幾點？”
“晚上十點鐘到凌晨四點。”
“案發時間是幾點？”
“警方也不太清楚，因爲這附近是商業街，一到晚上幾乎沒有什麼人。第二天早上六點左右，早班的員工來上班才發現超市被盜了。
然後立刻給我打電話，我才報了警。”
盧克記下時間，“超市被盜當天有沒有發生什麼異常的事？”
李善美想了想，“好像沒有，與平常沒有什麼區別。”
“貴超市以前有沒有發生過盜竊案？”
“有，不過以前都屬於小偷小摸，像這種洗劫式的盜竊還是頭一次，這也是我害怕的原因，假如，我和員工在場很可能會演變成搶劫，後果不堪設想。”
盧克點頭，“你說得對，確實有這種風險。”
“貴超市以前有沒有發生過投毒案？”
“沒有。”
“你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沒有，我這個人是慢性子，說不好聽的有點軟弱，很少和人發生衝突。”
盧克拿出幾名投毒案受害人的照片，“你認識這些人嗎？”
李善美仔細看了看，“不認識，他們和盜竊案有什麼關係嗎？”
“No，我也只是猜測。”
瞭解大致情況後，盧克和小黑開始查看超市被盜現場的監控。
怎麼說呢？
雜亂無章，貨架倒了一片，商鋪散落了一地。
這些盜賊沒有一點職業道德。
他們不僅僅是偷東西，偷不走的也會順手破壞，感覺像是帶有報復心理的行爲。
同時，盧克也能明白負責案件的警察爲何遲遲無法破案，主要是因爲現場太亂，很難找到有價值的線索，而且超市人流量又大，收集生物檢材也不太現實。
如果有作案時的監控，破案的希望會大很多。
這種情況下，只能另闢蹊徑。
既然查不到盜竊嫌犯的線索，盧克準備從銷贓方面着手調查。
嫌犯從超市盜竊了那麼多的商品，不可能留着自己使用。
盧克仔細考慮後，將調查方向鎖定在三個人身上。
第一個人，就是被山源超市老闆辭退的前員工。
按照李善美的說法，江南超市被盜不久，這名被山源超市辭退的前員工就跑來應聘，同時爲了體現自己的價值，還說出了山源超市剛剛進了一批來路不明的貨源。
從時間看，山源超市獲得的那批來路不明的商品，很可能就是從江南超市盜竊的。
如果說人證是山源超市前員工。
那麼物證就是卡非拉牌的紅酒。
按照李善美的說法，這個品牌的紅酒在韓裔社區附近的只能有他們一家超市出售，山源超市不可能從廠家那裡直接購買，山源超市的紅酒很可能就是從江南超市盜取的。
其中有兩名客戶在山源超市買了這個品牌的紅酒，而且還喝壞了肚子，盧克準備聯繫這兩個人客人，他們可以間接的提供物證。
有了人證和物證，山源超市的老闆奧斯蒙想不承認也難。
……
晚上七點鐘。
山源超市，超市門口豎起一個牌子，牌子上寫着貨品召回。
本店出售的維森牌礦泉水，瓶口出現封裝問題，批量召回，十倍賠償。
牌子放在顯眼的位置，路過的行人大多會看上一眼。
山源超市的老闆奧斯蒙看了一眼牌子，輕嘆一聲，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店裡。
開超市最怕出現質量問題，他也不想在門口豎起這樣一塊牌子，但他沒得選。
回到超市裡，看着稀稀拉拉的人羣，比往日的客流要少了很多，奧斯蒙心裡更煩，看誰都不順眼，轉身回了辦公室。
辦公室內，懸掛在房頂的電視突然播報了一條新聞。
一個女記者站在警探局門口，指着警探局大樓說道，“最新消息，警探局瑞德局長剛剛召開了緊急新聞發佈會。
近期，洛杉磯發生數起礦泉水投毒案，投毒地點有兩處，一處是洛杉磯地鐵站，還有一處是薩維大街402號山源超市。
目前已知被投毒的礦泉水是維森牌礦泉水，具體的投毒方式暫時還不清楚，請大家注意謹慎飲用。
維森牌礦泉水是維森公司旗下的一款產品，我們試圖聯繫維森公司的負責人，但對方以開會爲由，暫時拒絕採訪。
我們會持續關注，跟蹤報道……”
“fuck！”奧斯蒙大吼一聲，氣得直拍桌子，“砰……”
還是上電視了，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超市出現了投毒事件，以後誰還敢來自己的超市買東西。
奧斯蒙被氣的渾身哆嗦，這家超市他辛辛苦苦經營了很多年，沒想到卻落了一個這樣的下場。
“咚咚……”
外面響起敲門聲。
奧斯蒙有些煩躁，吼道，“別敲了，辦公室沒人。”
“咯吱……”門從外面推開，奧斯蒙火氣噌噌往上冒，哪個白癡這麼沒眼力勁，不想幹了？
他正要坡口大罵，看到來人後卻愣住了。
“盧克副隊、馬庫斯探長，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小黑嘿嘿一笑，“我們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做個心理輔導。”
“我是個硬漢，不需要這些。兩位警官，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請你們先離開，我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們正好有其他事情要跟你談談。”
奧斯蒙長嘆一聲，有些無力的坐在沙發上，“那些該死的混蛋爲什麼要在我的超市投毒，爲什麼？
我真的快要被氣死了。”
盧克坐到沙發對面，順勢詢問，“你想知道投毒者的身份嗎？”
“當然，你們抓到投毒者了？”奧斯蒙露出一絲期待。
“沒有。
不過，我們已經找到了一些線索，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想請你協助，我相信只要咱們通力合作就一定能抓到投毒者。”
“沒問題，我願意協助你們，沒有人比我更希望抓住投毒的混蛋了。”
“今天上午做筆錄，你說自己半月前辭退了兩個員工，其中一個是不是叫雅各布.瓊斯。”
“是的，是有一個叫雅各布.瓊斯，難道……”奧斯蒙瞪大了眼睛，似乎猜測到了什麼，“那個混蛋因爲被我辭退了，就心懷怨恨，在我的超市裡投毒？
對了，肯定是這個混蛋，他早就對我心懷不滿了，而且他熟悉我的超市，肯定是他偷偷潛入超市下毒，這個狗孃養的混蛋。
兩位警官，你們還在等什麼，趕緊去抓他呀。”
小黑有些聽愣了，“你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但如果這麼簡單就破案了，就不會有劫案謀殺司，更不會有懸案了。”
奧斯蒙說，“難道你們不這麼想嗎？他有動機，也瞭解超市，沒有比他更合適的犯人了。”
小黑打斷了他，“嘿嘿，注意你說話的方式，什麼叫沒有比他合適的犯人了。查案是以證據說話，而不是根據你的臆想。”
奧斯蒙反問，“那你們提他做什麼？”
盧克繼續說道，“據雅各布.瓊斯說，在他離職前，你的店裡多了一批來路不明的商品，有沒有這種情況？”
“沒有，他在撒謊，他在報復，這個該死的騙子，我當時就不該聘用他。
像他那種懶惰的人很難找到工作，我是看他可憐才給了他一份工作，如果不是我的幫助，這傢伙早就成了流浪漢中的一員。
我幫了他，但他不知道感激，就是一個無恥的混蛋，你們覺得這種人的話能相信嗎？”奧斯蒙露出憤怒的神色。
“你說得對，我從來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話，我只看證據。”盧克話鋒一轉，
“半個月前，你的店裡就發生過一起投毒案，當時有買紅酒的客戶喝壞了肚子。
據你自己說，那兩瓶紅酒的品牌是卡非拉，我聯繫過這個品牌商，他們並沒有對你們超市供應紅酒。”
奧斯蒙臉色微變，“你記錯了，我說的不是這款紅酒。”
“你狡辯也沒用，我用你給的聯繫方式，打給了那兩名買紅酒的顧客，他們都確認紅酒的牌子是卡非拉。你解釋一下，那兩瓶紅酒是哪來的？”
奧斯蒙神色緊張，低頭扣着指甲，“我……這裡面可能有誤會。”
盧克提醒，“奧斯蒙，警方不是傻子，別想着用謊言敷衍我們。你撒了一個謊，就需要用另外一個謊言去遮掩，謊言多了會不攻自破。”
奧斯蒙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但隱隱能感覺到他的雙手在顫。
小黑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既然他不肯說，就把外面的員工都召集起來，一個個的做筆錄。
雖然方法笨一些，但相信會有所收穫。”
盧克道，“奧斯蒙，你聽到了吧，我是在給你機會。如果你被員工指認，罪名只會更重。”
“我……告訴你們，我都告訴你們。”奧斯蒙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掐了掐太陽穴，無奈道，“你們說的對，我的確買了一批來源不明的商品。
我只是圖便宜，誰知道惹了一身騷。”
盧克拿出一張江南超市被盜物品的清單，“你購買的商品是不是這些東西？”
“沒錯，跟這個清單上的商品大致相同，你們從哪搞到的？也是雅各布那個混蛋給你們的？”
盧克沒有回答，追問，“這批商品你是從哪弄來的？”
“買的。”
“賣家是誰？”
“洛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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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