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章:鋒芒
信了他的鬼話纔是真該死, “汪碩,你有個毛病!”
“哦?”雙手交疊在桌上的男人輕挑眉。
“你非常喜歡自說自話,並且, 自以爲是!”白魄冷冷道。
男人交疊在桌上的手緩緩鬆開了, 輕垂了腦袋, 額前碎髮垂落下來, 遮蓋住了他的眉眼。
白魄下意識吞嚥了口吐沫, 小心翼翼的做好防備。
“真可惜呢。”低沉的聲音響起。
白魄不解,驚懼的後退了一步。
低垂着腦袋的男人重新擡起頭,臉上依舊帶着雲淡風輕的笑意, 喃喃道:“本以爲魄會被我感動呢。”
你省省吧!白魄幾乎想突口而出,可這想法只在腦子裡轉了一下, 就夭折了。
“天亮了, 你再睡會吧。”沒了讓白魄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怪調子, 汪碩此時的聲音有些清冷,動作慵懶的從桌上起來, 再也沒看白魄一眼,徑直出門了。
汪碩走了足有一刻鐘左右,白魄才擡手,擦了額頭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不滿的咬牙, “搞什麼, 打什麼溫情牌, 嚇死老子了。”
重新躺回牀上, 左右翻滾了下, 目光不時呆滯一會,半天重新有睡意的時候, 他翻了個身子,暗自嘀咕:“事情應該辦好了吧……”聲音轉爲微弱,“刑呈,最好是別給我辦砸了…唔……”
......
一個平常的清晨,鳥鳴聲從窗外傳來,深呼吸間還能聞到院子裡的花香,長髮女子從牀上起來,小心越過身邊的男人,走到梳妝檯前,慢慢坐下來,在呆呆的朝着鏡子看了半天后,才從臺子裡拿起木梳慢慢的梳着,一下兩下。
牀上的男人翻了個身子,似乎睡的很舒服,一隻沒有手臂的袖子不小心垂掛下來,小雅輕嘆口氣,從貼身的衣物中拿出了張白紙,那是一封書信,一封小魄寫給自己的書信。
桌上還散亂着酒盞,房中的氣息似乎還能依稀見證昨晚那場“□□”的激烈和瘋狂。
酒是小魄命陳忠送來給自己的,自從白魄回山莊後,陳忠便一直負責照顧小雅的起居。這個男人什麼都不知道,小雅的目光中露出歉意,可她是知道的,昨晚的酒,小魄早就讓人動了手腳,裡面有“合歡散。”
把白魄寫給自己的書信用快燃盡的蠟燭徹底燒成灰燼,小雅重新躺回陳忠的身邊,接下來,這個男人會醒來,會驚覺他們做了什麼,到時候,小魄會撮合他們在一起。
雖然,她不明白,小魄爲什麼這麼做,但是,書信中那句,姐姐信我,就足以讓她不惜任何代價去做任何小魄希望做到的事情。
…….
長長的打了個哈欠,白魄揉揉眼睛,漫不經心的放下一顆白棋,他對面的亦弦鳳眼微瞪,不滿道:“你最近的棋風越見鋒芒了。”
把手遮擋上嘴,白魄又再次打了個哈欠,毫不在意對面的人在說什麼,偶爾掃一眼棋盤上的走勢,繼續走神。
“嘿嘿……”亦弦見狀怪笑幾聲,然後突然認真,“都說棋風如其人,難道魄獲得什麼幫助了嗎,爲何突然就展露了鋒芒呢。”
白魄頓了下,深深凝視輕挑的亦弦一眼,從棋盒中抓起把白棋,然後毫不留情的砸了對方一臉,“大早上的你就來試探我什麼呢,恩?”
“哎呀!!”亦弦從椅子上跳起,抖落一身的棋子,誇張的叫道:“魄現在真兇殘!!”
“還有更兇殘的呢。”白魄詭笑。
亦弦顫,速度遁走。
“事情怎麼樣?”白魄依舊站着,只目光注視着亦弦遠離的方向,淡淡來了句。
刑呈速度靠前,“事情都已經辦妥,除了二大隊,四個大隊已經集結到巫靈山莊周邊。”
“恩,讓他們小心些。”白魄想了想,又問:“我寫的密函可送到登霄山了?”
“是。”刑呈點了點頭,遲疑了下,還是疑惑道:“長老,爲何您密函中說您依舊在登霄山,一切安好,而半字不提現今的處境呢。”
“不甘,不能。”冷冷吐出四個字,他終究還是有太多顧慮。反正也聯繫上親衛隊了,他或許可以按原計劃不驚動任何人。
……
大周和胡曷人的這場戰事,打的比預計的還爲艱辛,至少,大周皇朝根本沒想到,自己會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
秦昭翼付出的努力沒有白費,在二皇子帶兵西桑,朝局完全由自己掌控的情況下,快速決斷,把出兵的權力奪到自己手裡,他預計到了自己會付出一些代價,卻沒想到,屢屢傳來的敗績完全沒有停歇的意思。
他成了笑話,朝堂上的笑話,一個最好的佐證,他的武,完全不足以和二皇子抗衡。
這讓他越來越焦躁,心疼自己爲數不多的兵力。更讓他在深夜捏拳出血的原因還是二皇子的部下,在他的部下慘敗時,神威軍一個廂的部隊就在邊上隔岸觀火,哪怕他們伸一下援手,那麼,新近的塞堡也不會丟失,那三萬百姓也不會枉死。
秦昭翼狠狠的再次砸碎一個茶盞,他不明白,難道他真的不能打戰?
明亮的雙眸慢慢沾染上毒辣,他陰沉的緩緩打量過自己手底下的謀士們。
“這戰打到現今,我多年部署的軍力已全然暴露在人眼底,若不能勝,從而設軍,那麼……”剩下的話他沒有說,但底下的人清楚的很。底牌全部暴露,卻得不到想要的,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殿下的底牌並未全出。”底下一個聲音輕微道。
秦昭翼愣了楞神,“你說,巫靈山莊?”
五六個謀士彼此對望一眼,陷入了沉默。
秦昭翼微蹙眉,有些難以下決定,雖然當初也做好了這個準備,“可是,巫靈山莊是我埋在江湖上唯一的力量。”爲了一個設軍的建制,是否不值得。
“殿下總共有十兩銀子,既然已經拿出八兩去做博弈,若贏,便能獲得百兩,千兩,現如今再收手,付出的也收不回了,不如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況且小人以爲,巫靈山莊並不那麼簡單。”
秦昭翼有些心動,想起巫靈山莊投靠自己以來的所作所爲,從沒讓自己失望過,也許,這次也會給自己帶來驚喜?只是想到這,他又有些不滿的問:“這次就算勝利,也是慘贏,我的好皇弟,可還在西桑坦然自得呢。”
這次他爭奪出兵權的時候,確實是陰了二皇子一把,讓對方無話可說。但對方也不至於這麼一無所動的看着他得到那一軍的建制,現在卻這麼平靜,總令他感到不安。
“殿下何必擔心呢,二殿下現今帶兵在西桑,過分深入對方國界,早已深陷其中短期內根本拔不出來,否則也不會放縱我們對朝堂進行這樣的滲透和清算,如今,西桑的糧草供應全部仰仗殿下您,西桑多山,糧草物資非馱馬車到達不了,而這馱馬車製作極其複雜,這要是其中一批馱馬車中的一根小鐵釘不牢靠,後果真是難以想象。”
秦昭翼右下首一個謀士緩緩道來,只他的話剛到一個段落,便被另外一個謀士接下,“不妥,馱馬車歸工部製作,而工部是殿下在管轄,若出了事情,殿下也難逃干係。”
“工部不是有二殿下埋下的暗釘子嗎,那個肖斌,呵呵,這麼些年來,殿下故意的放縱培養,這次也不妨交給他些大任,也好讓我們的二殿下有苦說不出一次。”
底下的討論暫告一段落,秦昭翼斂目,緩緩點頭。
“只是殿下……”謀士中一直沒吭聲的那人,遲疑了一會,在上首人不經心的掃視下,繼續道:“巫靈山莊投靠您這麼多年,時時能帶給您驚喜的原因便是從未露出過極限,那個喜好男色的莊主怕也不似面上這般簡單,近年來,寒衣傳遞過來的消息也越來越含糊,汪碩當真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