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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nd的頭顱飛快掠過空無一人的街道,往朱燁的別墅飛去,甫一越過院牆,便爆出一團濃黑的煙霧。
“嗷嗚!”一個小小白影站在二樓臥室的露臺上,雪白的毛髮在風中翻飛,流出絲絲白霧。小葵花碧綠的狐狸眼悚然看着黑煙,口中發出驚恐的叫聲,一對尖尖的小狐耳緊張地背在腦袋上,尖端泛着可憐巴巴的粉紅。
半空中傳來一聲暗啞的冷笑,黑煙飛快凝成一個模糊的人形,彷彿披着斗篷的惡魔,張開雙手,呼嘯着往小葵花撲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黑色的長指甲就觸到了他的頭頂。
“嗡——”的一聲,一波淡藍色的熒光忽然從小葵花體內爆出,彷彿一枚飛速擴大的藍色圓環,掠過mnd黑煙繚繞的身體。緊接着,小狐狸退後一步,雪白的前爪踏入方磚上兩個繁複的淡藍色圖騰,口中唸唸有詞,碧色雙眸瞬間收起了驚恐的神色,流露出“艾瑪這個玩具好大隻一定很好玩”的興奮的表情。
mnd的幻身像是被利劍攔腰斬斷了一般,從圓環掠過之處斷爲兩截,她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叫,狂退數米,喘息着再次將身體凝結在了一起。
藉着她退開的工夫,小葵花飛快唸完咒語,怒斥一聲:“唬!”腳下圖騰猛然爆出亮眼的藍色,緊接着,以露臺爲中心,別墅上下左右的外牆上依次閃出四行藍色光點,光點銳芒漸盛,織成一張淡藍色的大網,將整個別墅都罩了起來,mnd的幻身也被牢牢困在其中,動彈不得。
在這個過程中,墨斛早已馱着朱燁追了上來,卻並沒有出手幫助兒子,而是靜靜站立在一棵梧桐樹的樹冠上小心地觀察着局面,直到結界徹底形成,法陣啓動,這才悠悠然越過圍牆,將朱燁放在院子一角的涼亭裡,道:“在這等我。”
朱燁注意到涼亭四周和頂部都有他做的藍色標記,知道是他提前設好了結界,便點頭,在藤椅上坐了下來——雖然墨斛奔馳的很平穩,但騎着這麼一個龐然大物跑了半天,大腿內側還是有點疼。
而且菊花也很涼。
墨斛化作人形,雙手插在褲兜裡,打了個輕鬆的口哨,邁開長腿不緊不慢往結界中走去,越過光幕時,淡藍的熒光給他的白襯衫鑲上了一道亮邊,一點都不像是去幹架,倒像是去領奧斯卡獎。
“爸爸!”小葵花第一次跟家長參加羣毆活動,興奮得兩眼發亮,一看見他就搖頭擺尾想衝過來。墨斛連忙做了個了安撫的手勢:“寶貝兒你乾得很好,不過千萬別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哦,不要亂動喲。”
“知道噠!”小葵花雪白的前爪牢牢踩着陣心的圖騰,聽話地蹲坐下來,小屁股卻不踏實地扭來扭去,大眼睛盯着被禁錮在法陣中的mnd,歪着腦袋好奇問,“爸爸這是啥?妖怪嗎?一會打死了能給我粗一點嗎?”
“……”墨斛看着兒子興奮的眼睛,口水滴答的小紅舌頭,笑着搖頭,“相信我親愛的,她比你拉的便便都要臭,真的一點都不好吃。”
“噢。”小葵花有點失望,擺了擺尾巴,又裂開嘴衝遠處的朱燁笑,“爹,我醬紫帥不帥?快給我照個像,我要發QQ空間噠!”
朱燁無語,是哪個腦殘給他申請了QQ?再說這樣的照片發到QQ空間又要怎麼備註?告訴好友“跪舔吧吧愚蠢的人類Q主其實是一隻白狐狸”?還是“媽媽好可怕我養的薩摩耶昨天半夜叼回來一個人頭”?
“啊啊啊!”被無視的mnd偷偷扭曲掙扎着,想要脫出光網的禁錮,剛卻被墨斛隨手甩出的一道光鞭抽在身上,立即大叫起來,幻身黑煙翻涌,五官痛苦地抽到了一起。
“還想跑?”墨斛斂起笑容,雙臂抱胸冷冷看着她,“說說吧,你是誰,想幹嘛,誰把你弄到這兒來的?”
濃煙滾滾的mnd大口喘息着,喉嚨裡發出扯風箱似的呼呼聲,似乎法陣的禁錮讓她極爲痛苦:“你又是誰?爲什麼要壞我的好事?放開我,朱家的人都該死!”
“你覺得我費這麼大勁把你困住,是爲了讓你來質問我的嗎?”墨斛一揚手,一道白光掠過,鞭子一樣抽在她心口,將濃煙劈開一道裂縫,“說!誰指使你的?你在朱家大宅做了些什麼?”
mnd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身體掙扎着往墨斛的方向撲了一下,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了回去,撞在光幕上,叫道:“你永遠都別想知道,哈哈!我要你們全都去死!”
墨斛皺眉,左手伸出,五指彎屈籠起一團白霧,手指微動,金色的閃電在白霧中隱約閃動,發出輕微的噼啪聲:“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朱礪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這麼賣命?信不信我一巴掌拍飛你的修爲,把你的腦袋摘下來給我兒子當球踢?”
“我要球,我要玩球球!”小葵花高興地跳了兩下,因爲前爪要控制法陣,只能跳後爪,小屁股一扭一扭跟尥蹶子似的。
“不關別的人事,我都是爲了自己!”mnd怨毒地盯着朱燁,“我發過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弄死你們父子,哪怕付出任何代價,一定要!”
難道估計有錯,朱礪是無辜的?墨斛略有點詫異,但還是毫不猶豫地一揮手,將手中白霧甩向mnd:“看來不吃點苦頭你是不打算說實話了,嗯?”
“啊嗷嗷嗷!”mnd被擊中,渾身流竄着金色的閃電,痛苦地呼號扭曲着,良久閃電消失,她整個幻身都縮小了一圈,顫抖道:“住、住手,好吧,我、我都告訴你……”
墨斛左手本來已經籠起了另一團白霧,聞言迅速收回,道:“你說。”
“好,好,我說。”mnd擡起頭,黑煙涌動的面孔空洞地看着墨斛,“我叫mnd,來自泰國,我接近朱礪,完全是爲了殺死硃砂,因爲他……”
提到砂爺的名字,墨斛和朱燁不禁都凝神細聽,連小葵花都不撲騰了,支棱起了尖耳朵。
“因爲他該死!”mnd忽然發難,黑煙凝聚的幻身瞬間分崩離析,消散在了法陣當中,原本隱沒在黑煙中的頭顱卻現出原形,枯樹皮一樣的面孔死死盯着墨斛,黑洞般的雙眼涌出兩股暗紅色的血液,頓時整個法陣中都瀰漫起了令人作嘔的惡臭。
“嗷嗚!”小葵花首先受不了,他的魔靈極爲純淨,最忌諱污穢的東西,一聞到這味道立刻嗷一聲把晚飯吃的雞大腿都吐了出來。不過吐歸吐,他比他不靠譜的爸卻是有責任心得多,一邊吐,一邊還用兩隻前爪牢牢按着陣心的圖騰。
“畜生!”墨斛大怒,他前天才把園丁廚子都給辭了,昨天因爲要下結界排法陣,又把菲傭珍妮也打發回菲律賓探親去了,這兩天家裡的衛生就靠他和牙獸兩個人打掃而已!
尼瑪你知道這麼大的別墅拖一次地要多久嗎?搞這麼臭要老子怎麼清理!?
憤怒的清潔工雙手一揮,雙掌之間便出現了一根細長的藍色光帶,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怨念太大的緣故,那造型怎麼看怎麼像是拖布,口中發出“唬!”一聲怒吼,端直刺向mnd冒着污血的頭顱。
沉重詭異的咒語聲忽然從mnd口中冒了出來,一開始只有一個人的聲音,很快卻變成了和聲一般,此起彼伏低沉渾厚,隨着唸咒,她口中也不斷溢出紫紅色的臭血來,星星點點撒了一地,一竄進鼻子便讓人噁心頭暈,心頭突突亂跳。
光帶戳穿了mnd的頭顱,對方唸咒的聲音斷了一下,但很快就繼續起來,更多的血液從她口中涌了出來,但她慢慢擺脫了法陣的束縛,開始掙扎着往結界外飄去。
墨斛五指一張,收回了光帶,持在手中彷彿一柄長劍,腳尖點地,整個人都飄了起來,冰綠的雙眸漸漸流露出濃重的殺意。
“抓活口!”朱燁怕他失手殺了mnd,斷了線索,連忙高聲提醒。墨斛長眉微微一抖,手中光劍斜斜刺出,“嗖”的一聲掠過mnd頸部下方,削斷了原本垂在下面的內臟般的東西,啪嗒一聲掉在了小葵花爪子前面。
“嗷!”一滴污血濺在右爪上,小葵花尖叫一聲,終於忍不住擡起爪子甩了一下,他腳下的圖騰猛的一暗,接着,半邊法陣都閃了一下。
mnd被削掉了一大串,顯然受傷極重,口中涌出的血液變成了濃重的紫黑色,頂部頭皮開裂,長髮紛紛掉落,露出白生生的顱骨,極爲駭人。但她還是抓住了這個機會,搖搖晃晃飛出了法陣缺口。
“噗——”的一聲,原本要仗劍直追的墨斛忽然臉色一變,噴出一口血來,朱燁大駭,驚叫道:“墨斛!你怎麼了?”
“爸爸!”小葵花嚇呆了,再顧不得法陣,撒開爪子狂奔過來,咬住了墨斛的褲腿,“嗚嗚嗚!爸爸你爲什麼要吐血,你這是要使了嗎?!”
“我沒事,傻兒子。”墨斛額頭青筋暴跳,手中光劍“倏”的一聲收入掌心,盤腿席地而坐,自言自語吐槽道,“臥槽要不要這麼坑爹,居然在這個當頭突破第三重魔修,一定是最近雙修太勤,搞得老子生理期都不準了……小葵花,快鬆開我的褲腿,去保護你爹,你爸我要提前渡劫了!”
你關鍵時刻不掉鏈子會死嗎會死嗎?!朱燁仰天無語,不明白自己家這位魔尊大人爲什麼總是這麼不靠譜,早不破晚不破,非要在這個當口破他爸爸的第三重魔修,現在可好,難道要讓他一個人去追那顆死人頭嗎?
“收到!”小葵花對他爸那叫一個言聽計從,立刻立正擺尾,屁顛屁顛跑到朱燁腳邊,“爹我來保護你噠!”
好吧,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一條未成年的薩摩耶……朱燁看着腳下一臉天真的兒子,長嘆一聲,硬着頭皮往大門外跑去——不管怎麼樣先追一追吧,哪怕看看她往哪個方向飄也是好的。
凌晨四點半,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夜風清冷,朱燁僅着一件襯衫,卻一點都不覺得冷,帶着兒子狂奔兩步,便看見了mnd的腦袋。
墨斛那幾下子顯然重創了她,飄出法陣後她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迅速飛走,而是搖搖晃晃飄在離地僅兩三米的高度,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拽着一般,飛不高,也飛不快。
朱燁掏出隨身的格洛克**,瞄準mnd,卻沒有開槍,猶豫了一下還是垂下了手——不能殺她,必須活捉,她對砂爺怨毒極深,如果殺了她,就永遠都無法知道她在大宅到底設下了什麼陷阱,又是不是已經對砂爺下過了什麼手。
沒關係,就算她今天跑了,已經留下了這麼多線索,墨斛又突破了第三重魔修,法力增強,還可以去鏈島請外公,她一定逃不掉的!朱燁迅速在心裡衡量着輕重,最終決定先放過她。
“我們回去。”朱燁收起**,對小葵花道,“回去照顧你爸。”
“噢!”今晚的遊戲簡直精彩紛呈高|潮迭起,小葵花對不能吃的東西一向執念不大,爹說回家,那就回家好了,於是高興地轉了個身,撒開小短腿往回跑去。
朱燁剛剛轉頭要走,忽聽“砰”的一聲悶響,心頭猛然一驚——那是子彈出膛的聲音,雖然裝了消音器,靜夜中還是無比清晰!
悚然回頭,只見mnd的頭顱在眉心正中被擊穿了一個血洞,黑色的污血正像泉水一樣從血洞裡涌出來,她口中發出一聲頻率極高的嘶號,頓了兩頓,砰然墜地,滾了兩圈,停在了一雙男式野戰靴腳邊。
朱燁迅速拔槍,對準了野戰靴的主人,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凌然站在街角,渾身散發着強烈的殺氣,手中握着一柄連朱燁這樣的行家都看不出是什麼型號的**,槍柄很短,槍膛卻很長,尖端裝着消音器。
他戴着帽子,蒙着臉,只露出一雙刀鋒般銳利的眼睛,漆黑如墨。
四目相對,朱燁忽然覺得他眉眼之間極爲眼熟,剛遲疑着道:“你是何……”那人的眼睛便笑了,殺意瞬間消失,流露出溫和的神情。
他擡腳踩住mnd冒血的頭顱,摘下面罩,將帽檐往上推了推,微笑道:“你回來了,聽說你去鏈島養傷,我還說什麼時候去看看你,又怕唐家規矩大,麻煩,你回來了正好。”
“何先生?!”朱燁驚訝地看着他,沒錯,他居然是何昊,那個接收了物的博物館館長,救了他性命的游泳健將,以及傳說中的紅三代。
他怎麼會在這裡,又爲什麼要打死mnd?
朱燁有些發呆,何昊倒是十分從容,伸手在衣兜裡掏出一張符篆,迎風一晃點了,口中低聲唸了一句什麼,塞進了mnd的嘴裡。
然後他拍了拍手,往朱燁走來,好像他們完全不是在這個詭異的時間,因爲這件詭異的事情見面,而是很自然地逛街碰到了一般,語調輕快道:“你氣色不錯嘛,不過大病初癒,還是不要玩飛降這麼危險的東西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飛降?”朱燁不解。何昊指着mnd解釋道,“這是東南亞降頭術的一種,叫飛降,我追這個降頭師已經很多年了,我好幾個夥計當年都是死在她手上的。前一陣聽說她在海城出現,我特地過來抓她,還好今晚終於把她給滅了。”說着,他注意到了朱燁腳下的小葵花,彎腰摸了小孩一把,微笑道,“怎麼你養頭豬還不夠,又養了只狗麼?這是薩摩耶吧?真可愛。”
雖然小葵花覺得這個怪蜀黍看自己爹的眼神有點危險,但被人誇獎“可愛”什麼的還是很受用的,看了看朱燁,又看了看何昊,鑑於今晚玩的很開心心情很好,便非常貼心地蹭了蹭怪蜀黍的手,然後說:“汪!”
朱燁黑線,不愧是父子倆,一個兩個都演技這麼好,真是裝啥像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