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番外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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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
蒼翠的羣山重重迭迭，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濤，洶涌澎湃，雄偉壯麗。羣山之中亦有鶴立雞羣者，籠罩着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在飄渺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就像是幾筆淡墨，抹在藍色的天邊。
蠱界中，十萬裡山地構成了五域之一的南疆。這些名山大川之中坐落着大大小小以家族爲單位的羣體，無數凡人村落依附於這些蠱師家族。
正值初春，大半個南疆郁郁青青，但萬千山林卻又形態各異。建溪、邵武兩河交匯之處，有一山，曰：劍津。
此山綿延，雲霧繚繞山巒間，鳥鳴仙樂扣心絃。蒼松玉樹鑲碧石，鬼斧神工世人嘆。霧在高山雲在天，古鬆浮出峭崖間。翠柏昂立崖巔上，奇峰怪石繞雲煙。
劍津山可謂佔盡“奇”、“巧”二字。山腳錯落環繞着大大小小的凡人村落，唯有一條道路可通往山上。
此山道在山腰處分叉延伸，分別通往東西兩邊。在東邊蒼松林間的蠱師家族爲梵風林家，劍津山西邊玉樹林間的蠱師家族則是石家。
在這半山腰上，一座座四進院落的古樸建築鱗次櫛比，緊緊相連，形成龐大的建築羣落。這些樓房建築，肅穆質樸，英華內斂，呈現出一種理性與節制之美。
目光拉近，每一個院落房屋都是青磚灰瓦，樸素大方。屋脊平直，只在檐角起翹，高大的馬頭牆錯落起伏，形成梯級節奏。
在進入這座建築羣之前，會經過一座門樓。全用條石構築，牆面匾額、柱樑和須彌座均精雕人物、飛鳥、卷草、團花等圖紋，並用重迭斗栱構成。門樓前的牌匾上書一字：林。
林家祠堂大院，該祠坐東北朝西南，佔地面積一千多平方米，建築面積六百多平方米，平面呈“金”字形狀，左右兩口荷池恰似金字兩點。
屋面灰瓦，屋脊高挑，廳堂、走廊地面鋪墁方磚。四周及各院之間築有高大的風火牆，各廳堂均有廊門相通，佈局嚴謹。
祠堂大門橫楣“林氏宗祠”，祠堂大廳柱聯：忠孝有聲天地老，古今子孫無數賢。
林氏祠堂內，林家族長，中年模樣，兩鬢如霜。一身棕黃色莊重服飾，衣之領口、襟緣、下緣、袖口緣有似刺繡之花邊，腰帶上也有刺繡，衣飾雲紋和目雷紋。
林家族長頭上帶有高冠，冠向後背，並且向下卷。對着面前排列而開的先祖牌位，誠心祈禱着：“列祖列宗保佑，希望此次開竅大典中能多多涌現出資質優秀的少年，爲家族增添新血和希望！”
在他的身後，也同樣跪着十餘人。他們穿着比族長稍樸素的紅色祭服，這些人都是家族中的家老、話事人，執掌着各方面的權柄。
春雨之中，這樣的場景在南疆這些大山中的每一個蠱師家族中都重複發生着。這個時間正是一年一度的蠱師開竅大典，新生一代的資質也在這一天徹底確定。
莊重的祭典結束，嘈雜的議論聲也在人羣中產生。這些掌握着林家各方面權柄的人各有各的派系，都在期待着明天會出現多少好苗子，自己應該怎麼去爭取。
“我覺得今年林暉、林英、林悅、林光這四人在同齡人之中頗爲突出，應該可以關注一番。”
“確實，可惜這幾人都有歸屬。今年可以爭取的目標都有哪些來着？”
“闕霞一脈有遺子林鐘，不過闕霞一脈其他人還尚在。九沐一脈亦有遺子，且人員稀少……到時候看看有多少好苗子吧。”
……
晨曦初照，山與山之間，是一層濃而厚的雲霧，只見山頭，不見山腳。當微風吹拂的時候，霧靄輕輕泛起，乳白的紗把重山間疏疏密密地隔起來，只剩下青色的峰尖。裸露的巖壁，峭石，被晨光染得赤紅，漸漸地又變成古銅色，與綠的樹、綠的田互爲映襯。
一百多名十五歲的少年少女們正聚集在一座古宅前。這座古宅正是族長居，有着精雕細刻的石木構件和舒展的大紅斗門，宅院四周或左右圍有土築的馬鞍形風火牆，有的牆峰飾以飛龍飛鳳、花鳥魚蟲及人物風景。
學堂家老帶着這些少年們往外走去，來到了族長居後面一片蒼松林之中。斑白的樹幹，郁郁青青的松葉讓陽光無法穿透，照射到地面上。松林中淺淺涼意，林中有一清澈的潭水，潭水寬達數十米，靠近就能感覺到涼意更甚。
其實這一片蒼松林正是林家特別培養的霜松木，這也就不奇怪涼意何來。靠近看去，潭水很淺，大約沒過膝蓋，周圍的霜白樹幹間隱約可以看到點點白光。
“下面聽我報名，叫到的人踏足這潭水，到另一頭。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當然越遠越好。都聽清楚了嗎？”學堂家老此刻說着。
“清楚了。”少年們紛紛應是。其實來之前，都聽家人或者前輩們講過，知道走的越遠，代表資質越好，日後的成就也就越大。
“林瑞。”
林瑞隨着學堂家老的呼喊，邁步入潭水。頓時他就感覺到一股隱形的壓力，好像面前有一面看不見的牆，在阻擋他前進。
周圍的素白光點似乎受到什麼吸引，涌入少年體內，才感覺壓力減少，繼續往前走去。但很遺憾，不過艱難走了幾步，便無法繼續前進。
這代表着這名叫作林瑞的少年沒有成爲蠱師的資質。並非所有人都有修行的資質，一般而言，十個人中有五人能修行，就已經不錯了。
一位乙等資質的少年就需要家族投入精力。往往要作爲未來的家老培養，六七年的功夫，能成爲三轉蠱師，屬於家族高層。
至於甲等資質，哪怕出現一位，都是整個家族的幸運。細心關照，傾斜資源，十年左右就能成爲四轉蠱師，到那時便能競爭族長之位。
“林暉。”
學堂家老點到的這名少年沉着冷靜，沒有絲毫慌張，大步邁入水潭之中。一步一步，往前方前進，吸引到的素白光點也越來越多。
“三十六步，乙等資質。”
等到林暉回來，學堂家老搭在對方的肩膀，閉目凝神探查了一番，便收回手，點點頭，在紙上記錄起來：“元海六成六，乙等，可大力栽培。”
暗中關注的家老們中有部分面露欣喜之色，顯然這林暉就是他們那一脈的新生代。而其他家老臉色都不太好看。
半個時辰之後，已有一半少年踏足過潭水，涌現了不少丙等、丁等的資質，當然毫無資質的佔了幾乎一半。
剩下的少年們看着考覈時出現的光點緊張無比。到現在爲止，已經有很多自己曾經的玩伴註定一生都是凡人，他們都不希望成爲其中一人。
每一個光點，都是一隻蠱，名爲希望。當凡人匯聚到足夠的希望蠱，就能開竅，所開之竅名爲空竅。
空竅玄妙異常，雖然寄託在蠱師體內，但是卻不和五臟六腑同處一個空間。你可以說它無限大，又可以說它無限小。有人稱之爲紫府，有人稱之爲華池。不過更多人稱之爲元海空竅。
整個空竅呈球形，空竅表面流動着白光，是一層光膜。正是希望蠱在體內炸裂開來，凝聚的一層光。正是因爲有了這層光膜，才支撐着空竅，不會塌陷。
空竅之中蘊含元海，剛剛開竅的元海，海水平滑如鏡，呈現一片碧青之色，卻又濃稠無比，帶着銅的光澤。俗稱青銅元海。
元海佔空竅兩三成，爲丁等資質；佔比四五成左右，爲丙等資質；佔比六七成，爲乙等資質；而佔比八九成，爲甲等資質。
“三個乙等資質……津紫一脈這是要興盛百年啊。”
至今爲止，開竅大典已經過了大半，讓衆人大跌眼鏡的是林暉、林英、林光三名乙等資質的少年都來自津紫一脈。這讓其他派系無比眼紅，卻又無可奈何。畢竟他們派系之間的爭鬥前提條件就是不能損害家族整體利益。
“林瑾。”學堂長老還在繼續自己的任務，點着少年的名字。
一名劍眉星目的少年出列。明明面容俊俏，但低眉垂目的神態，拘束的雙手，讓這名少年在他人眼裡顯得無關緊要。
名爲林瑾的少年踏入潭水之中，小心翼翼地朝前方走去。但令他自己，還有所有人都詫異的是他越走越輕鬆，步伐來到四十五步時，他已經快要走到寒潭另一邊，大量希望蠱光點融入他的身軀之中。
“甲等資質！！！”
只要是看到這一幕的人，無論是剛剛結束開竅的少年，還是高高在上的家老，都不禁有些失態。就連林氏族長也是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而外界的驚呼，此刻少年林瑾什麼也聽不見。他只感覺腹部兩腎中間的光團積蓄到了極限，突然猛地一炸。
腦海忽然一空，整個身軀軟綿綿地，好像是墜入了雲巔。心絃由此放鬆，汗毛扶順，全身所有毛孔都張開。
等林瑾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開竅成功，凝神往體內一探，就發現腹部肚臍以下，兩腎中央憑空出現了一竅。
空竅內的青銅元海快要充裕整個空竅，估摸着大約九成五。毫無疑問的甲等資質！
甲等資質意味着什麼，林瑾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從小無人關心，無人關注的少年已經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來，不禁失態，又哭又笑。
大笑之中，一股心悸感涌上心頭，他想到了有人因大喜大悲突然死亡的故事。而後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那邊還在爭搶林瑾歸屬的家老族長注意到這邊的突發情況。族長連忙擡手，一根根柔軟的藤條拖着林瑾到跟前，帶回去照顧。
其他家老自然爭不過族長，但感覺不甘，都跟了過去。雖然說開竅大典還沒結束，但已經沒有什麼人在意後面的結果，除非再來一個甲等資質的少年。
這梵風林家一共五脈，梵風是林家遷移到這之前的姓，現在只是留作紀念。林家如今最強一脈是族長所在的霧峰一脈。
若是沒有甲等資質少年存在，不出意外後面崛起的就是擁有三個乙等資質少年的津紫一脈；再者就是長期中堅存在的幽陽一脈；近十幾年來衰弱的闕霞一脈；最後就是人丁稀少，快要被合併的九沐一脈。
不過現在的情況，九沐一脈出了一個甲等資質的林瑾，即使是現任林氏族長準備親自教導，將來成長起來後林瑾要是想重振九沐一脈，也是非常容易。
“現在什麼情況。”津紫一脈的家老林沙剛纔去特意叮囑了一下自己一脈那三個乙等資質，一個丙等資質的少年。再趕來族長這邊查看他們林氏一族未來的希望情況時，已經比其他人晚了許多。
林沙來到醫藥堂這裡時，發現氣氛有些凝重。他們林氏家族的族長神色嚴肅的正在對主管治療方面事務的林茵說着什麼。只見林茵頻頻搖頭，他們族長林茂無奈嘆息，惋惜而又同情的看向一旁昏迷躺着的少年郎。
聽完其他人的竊竊私語後，林沙才清楚情況。這擁有甲等資質的少年林瑾不知道是開竅時太過激動，還是其他什麼未知原因，空竅出現了裂痕。
空竅內的真元海不斷外泄，現在是看似甲等資質，實際上沒比丙等資質強多少。而且在恢復速度方面，還更慢幾分。
族長林茂就是在詢問林茵能否治癒，得到的顯然是否定的結果。他們哪有能力治癒這種問題，怕是得那些超級大家族纔有這種方法吧。
原本還擔心自己一脈那幾個會有壓力，現在林沙不用擔心了。這個剛剛誕生不久的天才就已經廢了。
而這些家老都是嘆息離去，他們沒有籠絡到林瑾。但甲等資質天才的出現只會讓他們林家整體實力上升，這是他們都希望看到的。不過現在都沒戲了。
隨着家老們的散場，甲等資質天才如流星般隕落的消息也在林家傳開。穩重者惋惜，嫉妒者嘲諷，神態各異。
還處於昏迷狀態的林瑾也被送回九沐一脈的老宅中，院子裡還留着三兩個未取走的禮品。可能是覺得可憐，又不貴重，就留在這裡。
人走茶涼，不過如此。
……
“人乃萬物之靈，蠱是天地之精……南疆，劍津山林家……呵！果然善良的人運氣不會太差。”自榻牀坐起，林瑾揉壓着眉間，嘴角掛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緩緩的接收着“少年林瑾”的記憶，前面平平無奇。落魄的九沐一脈的孤兒，父母沒有遺產留下，也就沒人願意收養。靠着同脈的親人接濟活到開竅大典。
抱着一絲希望，想通過開竅大典改變命運的“少年林瑾”真的抓住了那絲希望。但命運跟他開了個玩笑，悲喜交織，大起大落的少年林瑾承受不住情緒的大幅度變化，沒挺過去。
林瑾在此表示，這個少年的死亡真的跟自己的到來沒有一點關係。他的靈魂在佔據這具身軀時，身軀內就已經沒有其他靈魂的存在了。
若是把空竅出現裂痕，甲等資質名存實亡的原因歸結到他身上，他倒是無話可說。但“少年林瑾”的死絕對和他沒有關係。
林瑾回想着有關他來到的這個世界的信息，真是感到無力的同時，又有幾分欣喜。讓他感到無力的是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處處充滿生命威脅，充斥着爾虞我詐。
而欣喜只要實力夠強，沒有什麼無法改變。而且這裡有着無數英雄豪傑，不知凡幾的魔頭兇獸等着他去相遇，去擊潰。沒有一眼望不到盡頭，沒有一成不變……精彩等着你去譜寫。
“或許我這樣的好人不一定適應這個世界，但我很喜歡這個世界。”林瑾難得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表面上是甲等資質，但空竅出現裂痕，淪落到丙等資質的情況林瑾其實也不太清楚怎麼回事。根據他曾經看過的這部小說裡的描述，似乎蠱世界對天外之魔都有些成見。
古月方源的資質開始也就是丙等，還有五域之一北原趙家那個趙憐雲，甚至盜天魔尊，開竅後資質都很低。
而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穿越到蠱界時的狀態都是未開竅的狀態。而林瑾則是佔據了一個已成功開竅，而且資質還是甲等的同名少年的身軀。
天外之魔的到來必然躲不開天意的注意，莫非排斥天外之魔的天意不允許林瑾擁有一個甲等資質的身軀，下此毒手？
這林瑾不能確定，能下此毒手，爲什麼不直接摧毀空竅。難道本來是想這麼做，但因爲的靈魂佔據同名少年身軀時，成爲半個天外之魔，天意只能造成一半的影響。
可天意頂多輕微打壓一下，並不算嚴重針對。也就只有巨陽這一個尊者對天外之魔有深深的惡意。
現在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能改變林瑾真實的情況和丙等資質沒有多少區別。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林瑾靠在牀榻邊上，眯起眼睛，細聲嘆道。資質的跌落沒有怎麼影響林瑾的情緒。
同樣是半個天外之魔，同樣是較差的資質。古月方源前期有天意支持暫且不提，盜天魔尊不也歷經磨難走上塔頂。
林瑾從不害怕道路上的困難，他從來都是厭惡一點，那就是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改變什麼。
前世就是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生都已經在條條框框之中確定。又總是強調着用剩下百分之五的努力，去撬動那百分之九十五，真正做到的可能只有不到萬分之一。
他曾經朝着這萬分之一的目標努力過，可惜中途遇難，攔腰截斷，宛如命運與他開了個玩笑。他挺喜歡這個世界的，有着更加精彩的人生等着他。只要他足夠強大，宿命要與他開玩笑，也得“掂量掂量”。
從牀上站起身來，林瑾感受了一下這具身體，十分年輕健康，不禁讓他再度露出笑容，很久沒有這麼舒坦過了。
隨後林瑾打量着現在自己的住所，這具身體的父母唯一留下的遺產，就是這座價值不大的宅子。
傢俱有些陳舊，但都沒有多少損壞，還可以繼續使用。接收“少年林瑾”記憶的林瑾也大致知道現如今林家情況。
開竅大典還未完全結束，他宅子內就門庭若市的情況兩極反轉，瞬間人去樓空。就只有同爲九沐一脈的親戚來看過兩眼，也匆匆離去。
這種情況即便在前世都是習以爲常的現象，何況在蠱界。
林瑾的情緒根本沒受到影響，打量了一番他日後的住所後，便重新回到臥室，將心神沉浸到空竅之中。
九成五的甲等資質，空竅內的青銅元海應該充盈着整個空竅。但此刻林瑾的青銅元海看起來不到空竅一半。仔細觀察可以發現，支撐着空竅的那層光膜竅壁上出現細微的裂痕，不僅讓青銅元海中的真元一點一點的向外流逝，還使得空竅更爲脆弱。
即使林瑾早就已經瞭解過自己現在的情況，現在再度細看過去，還是不由得眉頭緊鎖。如此情況下，林家定然不會將資源傾斜到他身上。他的地位就和正常丙等資質差不多。
而且之前開竅大典時的甲等資質震驚了所有人，最後結果卻是個廢人。不少心智不夠成熟的少年肯定會來找他麻煩，找找優越感。
正當林瑾沉浸在思索如何在林家混跡下去，爭取三轉時，空竅中出現異變，將林瑾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空竅竅壁上的裂痕開始擴大，青銅元海不斷掀起波濤，整個空竅都在顫抖。裂痕越來越大，同時還越來越多，漸漸遍佈整個空竅竅壁。
“……”林瑾只能這麼看着，他沒有任何辦法。此刻，他的空竅彷彿隨時要破碎一般。
這時，導致這一場面的罪魁禍首也終於浮出水面，青銅元海中浮現一隻巴掌大的雪白毛蛛，頭部有着四顆紅色瑪瑙一般的眼睛，雪白的身軀上沒有一點花紋。
林瑾的腦海中本能浮現出“仙蠱”兩個字。蠱蟲等級與蠱師相對應，共分九轉。一到五轉皆爲凡蠱，而自六轉起，蠱爲仙蠱，且仙蠱唯一。與之對應的六轉蠱師，稱之爲蠱仙。
蠱仙常有，這仙蠱卻不常有。很多蠱師六轉，蛻凡成仙后，依舊使用着凡蠱，可能終其一生手裡也沒有一隻仙蠱。
林瑾就感覺自己的穿越和這雪白毛蛛有關，那不可能是凡蠱。不過若是正常仙蠱的話，他的空竅早就在一瞬間被撐爆了。
大概率是一隻狀態異常的仙蠱。不過狀態比古月方源的春秋蟬好，所以沒有一瞬間撐爆林瑾的空竅，卻也讓他的空竅千瘡百孔，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林瑾對原著小說內容的記憶中也沒有關於這個模樣的蠱信息，也不清楚它有什麼效果。不出意外，這隻雪白瑪瑙蛛對他而言，是和古月方源的春秋蟬一樣的本命蠱。
不同於古月方源前世使用過春秋蟬，知道具體效果，驗證過真假。他也催動不了這隻未知蠱蟲，無法瞭解效果，記憶中的有名蠱蟲也沒有對得上號的。
不管這隻蠱蟲有什麼效果，就散發的氣息而言，絕非凡蠱。那麼對低級蠱蟲的氣息震懾效果就存在，可以讓林瑾省去克服野蠱意識的過程，直接煉化五轉以下的低級蠱蟲。
這讓林瑾在前期有着一定優勢。嗯……前提是他現在的空竅能穩定住，別就此崩潰。
林瑾念頭與雪白毛蛛相連通，果然是他的本命蠱。
“白蛛啊白蛛，要是沒有其他辦法，那就只能犧牲你了。”林瑾凝視着這隻未知仙蠱，即使它是仙蠱，林瑾只是一個剛剛開竅，蠱師都稱不上的傢伙。一個念頭依舊能讓仙蠱自毀。
要是沒有其他辦法，林瑾就只能忍痛摧毀這隻仙蠱。若是讓蠱界蠱仙知道，一個一轉小蠱師居然準備捨棄一隻仙蠱，將其摧毀，恐怕會當場發瘋。
但這就是一個很簡單的選擇題，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要麼保留仙蠱，自己空竅破碎，徹底淪爲廢人；要麼就是捨棄仙蠱，保留着自己的修行資格。
看似兩個選擇，林瑾清楚知道只有一個，沒有空竅，這仙蠱也無用。將其暴露於外界，更是取死之道，只有摧毀仙蠱這一個選項。
林瑾心疼嗎？肯定心疼。即使不知道這是什麼蠱，但也是仙蠱。而他會猶豫嗎？並不會，仙蠱這個世界有很多，他就只有這一個。
雪白毛蛛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生死危機，突出一根根極細，宛如透明的蛛絲，如同縫補衣物一般不斷縫合着林瑾空竅竅壁。
就這樣過了一刻鐘，林瑾的空竅還是遍佈裂痕，但這些裂痕都被透明蛛絲縫合嚴實。青銅元海的真元不會再外泄，這代表着他又恢復了真正的甲等資質。
而雪白毛蛛也因爲如此操作，本來狀態不好的它，更加萎靡。林瑾空竅之中的壓力瞬間減少許多。
“難道是人道仙蠱？”林瑾則是在根據雪白毛蛛這番操作，推測這隻蠱的流派。能修復人的空竅破損，有可能是人道蠱蟲，但雪白毛蛛只是強行將裂縫縫合一起，也不算修復。
放棄猜測白蛛仙蠱的流派作用，林瑾將思緒重新放在自己恢復的甲等資質上。白蛛在空竅中隱藏，凡人蠱師不可能發現，他完全可以再度展現自己的天賦，讓林家在自己身上投入資源。
而且還可以編造一個玄乎的故事，說明自己如何恢復資質。這種傳說故事在蠱界五域比比皆是，那個傳奇蠱師崛起之際沒點故事的。
這玄乎的故事只會讓林氏族長，那些家老更加確信，他林瑾就是他們林家崛起的希望。
“不過也沒有必要那麼着急暴露。”林瑾平靜的目光透過窗戶看向燈火通明的建築羣中，露出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