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 上朝大邦
安南戰事大勝,皇上賞封了許多參戰將士。西寧郡王世子卻未在其列。只是,滿朝文武卻並沒有對此作出異議。上皇、皇上,兩代君王,都厚愛這位世子殿下,更何況,慢慢有消息透露出來,這位世子殿下居功甚偉,只是身負重傷,皇上關切,早已秘密接進宮裡療傷安養。就這狀況,誰還會懷疑皇上會不封賞世子殿下?想來是想等世子傷好後,當衆的大大風光大賞吧?
就這麼着,時間就過了近半個月。這一日,大朝會,早在寅初,京中幾條大街上,就陸陸續續有了車馬聲音,而紫禁城宮門口,也漸漸有車馬大轎過來了。只是車駕歲越來越多,卻相當的安靜,大家都在等着開宮門,並不敢大聲說話,就是互相打着招呼,也是聲音放得極低。
慢慢的,東邊漸漸有了一絲透亮,眼看着開宮門的時間快到了,宮門口前的人也紛紛走動開始按着品級排起隊來。正在此時,忽然從遠及近有些人騷動,這前頭的,有些人不滿意,回身觀望,卻見人羣讓開,一輛車駕駛了過來。直到很前面,這馬車才停了下來。
這囂張的態度,自然是有人不滿的,只是再看了看那馬車,也就把到嘴的不滿,給嚥了下去。
那馬車上,赫然掛着西寧郡王的標識。這麼一來,裡頭的人是誰,也就根本不用猜了。要說,這位世子,也真是有囂張的資本。況且,他本就得聖心,如今還有了這樣諾大的功勞,皇上想來更會喜歡的。這麼說,誰又會吃飽了撐的,跟他計較眼前這個?
馬車停穩後。車駕前頭下來兩個隨從,打開車門,等裡頭的主子下來。金錚眉頭扶着金無亂等人的手,自己從車內跳了下來,微微皺了皺眉,只是很快就有掩了下去,臉上不帶任何表情的掃了下四周,視線在那人羣中某處頓了頓,才移開,擡腳往前頭走去了。
他身後。漸漸有人輕輕議論着,看來,這位世子殿下是大安了啊,也不知道聖上會怎麼封賞他呢
金錚大安了?怎麼可能!這才過了多久,就算金錚底子極好,前些天還不能動彈呢。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自從知道林靖是女子,金錚高興着,但也沒忘了想這個欺君要怎麼辦。當先自然是要隱瞞着的。只是,萬一泄露呢?金錚琢磨了很久,終於給他想出了個法子。因此,他就坐不住了。
身上沒好。如今也不過能多坐坐,偶爾在院子裡晃一圈,連睿哥兒都抱不得,林靖怎麼肯放金錚出來。只是。金錚也有他的思量,如今剛剛大戰過後,趁着安南求和之事。還有南安郡王承襲之事,配合他的法子就剛剛好,等過了這些南邊之事塵埃落定,他再提,說不得就沒有了這樣的功效了。
金錚要上朝,林靖疼惜着他的身體,可是也不會真死命攔着。林靖知道,金錚這樣做必有他的道理,就像是她自己不願脫下官袍,改作雲裳,從此安穩在內院一樣。只是雖然不攔,擔心卻不會少一分,不過,除了細細準備傷藥綁帶關照金無傷等人外,在金錚跟前卻不在多說了。
林靖這樣,金錚卻是更覺窩心,進而反而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這不,分開之前,這傢伙還在林靖跟前保證,一定不會硬撐,行動小心云云。只是,纔剛下車時,金錚卻沒讓人扶,嘖,還是扯動了傷口。
金錚纔剛掩飾的極快,而且天色不明,林靖離着又遠,照理來說,因該不被發覺吧?只是金錚怎麼就覺得林靖是知道的,這會兒,心裡有些惴惴的呢。
這些風月官司先且不說,而眼前這大朝會的細節也且略過,先說時辰一到,各位臣工分班位列,從太和殿內一直延伸出來,真可算上濟濟一堂。
雲鞭響起,就有司禮太監唱禮,衆臣跪拜,起,再跪,起,三跪,三呼萬歲,等皇上安坐龍椅,司禮太監才唱了聲“起”,這纔算禮全了。
皇帝最近心情不錯,內,忠順被圈,外,安南求和,一時間,滿面春光,說話行事,都帶着笑意。外廷且不說,這內廷中,一干妃嬪貴人都要飛起來了,想趁着這段時間好好籠絡住了皇上,得一個寵愛,升一個位分,當然,最好的一個皇子真龍。再一想着,過不多久,就會有一場選秀,更是恨不得使出渾身招數,也要在這之前得些聖心。皇上本就心情好,又被這樣千方百計地奉承着,更是愉悅了。
這會兒,皇上在上頭坐着,往下看了眼衆人,就見金錚在列,自然是關心了兩句,言辭懇切,更是讓那些臣子覺着自己所想不虛了。
皇上關心了兩句金錚,這纔開始了今天的議程。
說來也巧,今日,正好有人提到了安南戰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鴻臚寺卿。安南求和使團來京,我朝自然是要做出天朝禮儀大國的樣子,就按慣例給安排在了鴻臚寺,一切禮儀用度不缺。
只是,雖然禮儀不能失,可對於這樣挑釁反叛的屬國,皇上怎麼會給好聲氣?鴻臚寺本就是掌外夷朝貢、宴勞、給賜、送迎之事,所以讓安南人住着,那也是沒法子。只是,人雖然給安排進去了,皇上那兒卻沒有下文了,也不說什麼時候見他們,更不要說什麼和親事宜了。
皇上這樣晾着人,晾得挺開心的,可那些安南使臣是坐臥不安了。如今,他們家國王沒了,只留下幾個小王子。這留就留吧,要是隻有一個,或者是年紀拉開點兒,那還好說,偏偏這三兩個歲數都差不多,母族,也都差不多。這個,到底是誰當王,也說不好。如此,藩屬國內正亂着呢,這場內耗,實在是難平。
屬國國王,要受上朝的封,所以,這會兒,這使團的任務可不輕,快點兒讓天朝皇帝認定個王吧,省得家裡再這麼亂下去了。
可皇上不見人,他們怎麼辦,所以一個勁兒的走門路,求人。
這不,這鴻臚寺卿就來事了。當然,他不光是因爲被請託了,主要這羣人現在是他的責任,快點兒把這事情給了結了,省得他跟着操心啊。
鴻臚寺卿遞了這子,給留中了。如此,這人就趁着大朝會,又看着皇上心情好,就大膽的提着個事情了。
皇上算算,也差不多了,那些個人白吃白住,花的也是他的銀子,聽了這鴻臚寺卿的話,點點頭,也該打發這些人了。只是在這之前,還有些事情得算算清楚。皇上就發話了,讓大家議議,該給多少賠款,割讓多少領地。
這一說出來,滿朝譁然。
要說,割地賠款,由來已久,不說如今這個朝代,就說前朝,北邊花剌子入侵,中原皇帝輸了,也是割地賠款,什麼燕雲十六洲,幾番在胡漢兩家手裡換來換去的。
可偏偏,中原漢人皇帝,自持是個禮儀大邦,打贏了,沒幾個開這個口的。不光不要錢,有時候還會支援建設。
林靖這些日子以來,下了衙回府在家跟金錚粘粘糊糊的,到了衙門裡,閒着沒事,就琢磨着這件事情。要說,對於這個安南,林靖真是態度好不起來。不要說前一世,這個越南自衛反擊戰給林靖留下的影響,還有後來的海上島嶼之爭,只讓那時的林靜憤慨,而這世,又是因爲金錚,就更是讓林靖磨牙了。
這林靖琢磨着,一定要讓越南賠錢,不光要賠錢,還得割地,雖然吧,這安南只是彈丸之國,沒多少地方可以割,可還是得割。不光得割,還得有長治久安之招。
林靖知道這國家民性的強悍,就算是臣服,也臣服不了多久,就算現在皇帝有那樣的和親之法,也管不了多少年的。就算是割地,因爲民族性這東西,怕是早晚又要生事。
林靖其實對政治這類的東西不太懂,可她在後世看得東西雜,後世又是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所以前些日子,自然的,讓她想起了漢朝時做過的一些事情,“大移民”。張獻忠做的事情太過血腥,她說不出來,可這“大移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把安南地界上的青壯年幼之人,遷移到中原,甚至西北,分散開來,讓他們無法抱成一團,然後慢慢跟當地之人通婚,一兩代以後,哪裡還有安南?而安南本地,遷出那麼些人,當然再讓雲貴兩廣之人填充。這些填充之人,本來就是我朝之人,哪裡會堅持什麼安南的民族性?
林靖知道,這樣一來,一個民族的將來,大概就此會交待了,當然,伴隨着遷移,還有多少人命會交待在路上,我朝之人還好說,就近,氣候什麼的也能適應,又是上朝之人,不會受多少欺壓,若皇上在給個補貼什麼的,想來日子不會壞,可那些安南人,那就不好說了。
可林靖橫想豎想,覺得這個提議,她得說。
不過,這個遷民,光光提出來,怕是非議太大,皇帝的名聲,也不好聽啊。
所以,林靖就把眼睛放在了賠款上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