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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小媳婦 115|99 天天書吧

嚴敬有事,他疼!

他是故意跳下來嚇唬徐秋兒的。徐秋兒走得急,他只顧着盯着小姑娘,大概掃了眼樹高就跳了下去,沒想到距離是不會出事了,下面竟然有個慄蓬,後背正好壓在了那個慄蓬上,簡直如萬針扎背。

本想裝摔昏過去的,現在呲牙咧嘴的,什麼都不用裝,嚴敬慢吞吞坐了起來,轉身給徐秋兒姐弟看。

要見心上人,嚴敬今日特意穿了件淺灰色的袍子,此時背上貼着一個還帶着點青色的慄蓬,慄蓬壓得扁扁,露出裡面深褐色的三顆栗子,嚴敬轉過來時,三顆栗子一個接一個掉了下來,只剩慄蓬還頑固地紮在他背上,“嘴巴”大張,好像在嘲笑什麼。

徐秋兒撲哧笑了,連忙捂住嘴。

但嚴敬聽見了,扭頭瞪她,“你有沒有良心?如果不是爲了討好你,我會摔下來?果然最毒婦人心,阿木才五歲都知道心疼人了,你只會幸災樂禍。”

徐秋兒低頭,果然看見阿木擔憂地盯着嚴敬後背呢。

她一點都不覺得羞愧,哼道:“阿木沒見過你無賴的時候,當然關心你,再說你摔下來與我有什麼關係?我求你帶我來看松鼠了嗎?我讓你上樹掏松鼠窩的?快八十的人還爬樹,爬樹還摔了,真好意思。阿木咱們走!”

只是被紮了一下,他有什麼好委屈的。

小姑娘冷血無情,嚴敬低聲吼她的名字:“徐秋兒!”

徐秋兒微微揚着下巴,就當沒聽見。

阿木回頭,看看坐在樹下的男人,不忍心了,哀求地拽住堂姐的手,“二姐……”

堂弟善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彷彿她再走就是心狠手辣的壞人。徐秋兒有點扛不住堂弟的攻勢,摸摸男娃腦袋,轉身掃了嚴敬一眼,再移開視線,側對他問道:“叫我做什麼?別告訴我你走不了了。”

小姑娘鬆動了,嚴敬連忙收起臉上怒色,無奈道:“我腿沒事,背上刺得慌,刺小我看不見,你幫我拔.出來。你別多想,阿木再大幾歲我肯定不用你,他太小了,我怕他紮了手。”

徐秋兒不高興幫他,哼道:“自己夠不到你找我陸大哥去,讓他幫你。”

“你這心也太狠了吧?”嚴敬不想生氣火氣也竄了上來,指着遠處的林子給她講道理:“他現在在做什麼你不知道?我現在去找他,他不再扎我一個慄蓬就好了,我還指望他幫忙?行了,快點的,栗子刺有毒,時間長了真得出事。”

說着歪頭往後看,眉頭緊蹙。

徐秋兒無法分辨他話中真假,還在猶豫,阿木鬆開堂姐朝他喜歡的嚴大哥跑了過去,“我幫你弄!”

嚴敬瞅瞅小傢伙,目光移到了徐秋兒臉上,皺眉盯着她,不信她真的那麼狠心。

而他不悅又期待眼神,在徐秋兒看來,就好像兩人是一夥的,現在嚴敬站在斷頭臺上,瞪着眼睛看人羣裡的自己,斥責她的冷血無情。

頭上松鼠吱吱叫了兩聲,徐秋兒仰頭,只看見一條毛茸茸的尾巴一閃而過。

罷了,看在這隻松鼠的份上。

“阿木你看松鼠吧,二姐幫他,你弄不好。”叫住已經蹲在嚴敬身後的堂弟,徐秋兒繃着臉道。

阿木乖乖嗯了聲,見嚴敬只是被紮了,傷勢應該不重,堂姐又答應幫忙了,阿木腳步輕鬆地跑遠了幾步,仰頭尋找藏在樹上的松鼠。叫了兩聲松鼠不下來,阿木瞅瞅樹洞,低頭撿栗子,伸着小手要喂松鼠。

男娃自得其樂,徐秋兒終於慢吞吞走到了嚴敬身後。

嚴敬歪着脖子仰頭看她,剛咧嘴笑,徐秋兒忽然踢了他腰一下,冷着臉道:“轉過去,看你的臉我嫌惡心。”

這人不正經,她纔不想給他看。

小姑娘氣性大,嚴敬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與她計較,面對樹幹提醒道:“你自己小心點,別扎到手了又怪我牽連你,還有既然幫忙了,你就幫到底,把所有刺都挑乾淨。”

他大爺一樣,徐秋兒瞪了他後腦勺一眼,低頭看他背上的慄蓬。看了會兒,雙手食指分別抵住慄蓬裂開部分的內側,準備撐着它將它弄下來,剛碰上,男人就吸了口氣,脊背明顯繃緊了。徐秋兒也是個善良淳樸的農家小姑娘,與嚴敬又沒有深仇大恨,突然生出了點同情,不再亂想,手上用力,穩穩取下了被男人壓扁的慄蓬。

卻見慄蓬禿了不少,那些刺都留在了嚴敬背上,密密麻麻一片。

嚴敬被刺過,忍不住反手要摸摸,看有沒有刺留下來,徐秋兒慌得去按他手,“別……”

“別亂動”三個字沒能說出來,小手突然被男人攥住了。

嚴敬沒有蓄謀,被她的手碰到,接下來的動作全部出自本能。知道她會生氣,嚴敬在她發作前迅速轉身,認真地凝視她水靈靈的杏眼道:“秋兒,我真喜歡你,上次的事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深邃的眼眸裡滿滿的誠懇。

可徐秋兒已經上過他的當了,上次在沙果園,他假裝賠罪時,不也一副君子模樣?

“放手!”見堂弟一心看松鼠沒注意到嚴敬的動作,徐秋兒冷着臉道。

“你答應繼續幫我挑刺我就放。”嚴敬討價還價道。

他的手又大又熱,第一次被外姓男人摸手,徐秋兒只想快點擺脫,胡亂點點頭。

嚴敬看看她,不太放心地慢慢地鬆開了手。

得了自有,徐秋兒起身就要跑。

“秋兒!”嚴敬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落後一步的左腳腳踝。而徐秋兒衝勢太猛,驟然被人抓住腿,徐秋兒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朝前撲了下去,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幸好她比嚴敬幸運,沒有壓到慄蓬。

一聲悶響後,這片林子突然沉寂了下來。

樹上的松鼠不跑了,樹下的阿木不叫松鼠了,嚴敬還攥着徐秋兒的腳踝,臉色風雲變化。

良久良久,徐秋兒終於動了,她撐着地轉身,杏眼噴火般燒向嚴敬。

嚴敬的心砰砰亂跳,鬆開徐秋兒腳踝,猴子般跳起來就往遠處跑。徐秋兒摔得手疼腿疼,哪肯輕易饒過他,叮囑堂弟在這兒等着,爬起來就去追他,怕被父母聽見纔沒有大喊大罵。樹底下,阿木盯着二人背影瞧了會兒,忽的笑了,繼續逗松鼠玩。

那邊嚴敬刻意控制着速度,跑着跑着,確定阿木看不見了,假裝絆了一下,跪趴到了地上。等他“慌慌張張”站起來準備繼續跑時,徐秋兒已經追到了他跟前,小手用力攥住他手臂,馬上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我讓你欺負人!”

嚴敬一聲不吭地任由她打,覺得小姑娘打得差不多了,他才猛地轉身,一把將跑累了打累的姑娘摟到了懷裡,攥住她胳膊讓她無法動手,他低頭看他,呼吸同樣不穩,“秋兒,我真的喜歡你,你跟我好吧?陸成對你堂姐多好,我對你比他還好!”

徐秋兒立即呸了他一口,“我瞎了眼睛纔跟你好!”

小姑娘跑得口乾舌燥,並沒有吐沫星子噴出來,嚴敬白白閉上眼躲避了,再睜開,就對上徐秋兒氣紅的臉蛋,越發明亮的杏眼,還有那紅紅的嘴脣。再感受着她在他懷裡掙扎的嬌小身子,嚴敬胸口忽的騰起了一片火。

大手按住她後腦,嚴敬鬼迷心竅地親了下去。

徐秋兒嗚嗚地掙扎,奈何力氣懸殊,愣是無法撼動他分毫,白白讓嚴敬在臉上啃了好幾口。眼看這人還想親她嘴,徐秋兒氣急攻心,在他嘴脣貼上來時狠狠咬了一口。

嚴敬吃痛,疼得鬆開了她,鬆開時理智恢復,意識到自己過分了,突然不敢再看她,背對小姑娘一邊擦嘴一邊道歉,“秋兒,我……”

“我告訴我爹去!”宛如與狼搏鬥,打的時候只想着逃,現在狼住手了,頭回遭遇這種事情的徐秋兒又後怕又委屈,嘴一撇就哭了出來,瞪着嚴敬背影哭,“我告訴我爹去,再也不來你的破園子做事了!”

畢竟才十三,一直被爹孃兄長護着,不像凝香,因爲兩輩子的經歷因爲習慣了裴景寒的動手動腳,第一次被陸成強迫親近時,只有害怕委屈失望,絕不會想到跟親人告狀。雖然被人欺負了確實該告訴父母,可凡是涉及到清白,除非被逼緊了欺負狠了,大多數姑娘都是不敢說的。

她哭得像個孩子,嚴敬轉過身,看着淚水漣漣的小丫頭,再想想自己的年紀,很理解她的害怕。既然欺負了人,她想告狀,嚴敬做不出哄她別說的事,盯着徐秋兒看了半晌,他眼裡的猶豫陡然變成了堅定,垂眸道:“走,我陪你去,我會像伯父伯母認錯,然後求他們將你許配給我。他們答應了,我會對你好一輩子,不答應,我再也不糾.纏你,今日之事也不會往外說半句。”

徐秋兒眼淚一頓,得他提醒,終於明白這不是普通吵架,而是涉及到了姑娘的名聲清白,父母知道了,會不會因爲嚴敬親了她,就答應了嚴敬的提親?就算沒答應,以母親的脾氣,肯定也要狠狠數落她一頓,然後再也不准她出門了吧?

哪個結果她都不想要。

考慮清楚了,徐秋兒轉過身,擦擦眼淚道:“我不用你提親,念在你與陸大哥的交情,剛剛的事我不想再追究。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若是個男人,就請管住自己的嘴,否則傳出去了惹來閒言碎語,我寧可懸樑自盡也不會爲了名聲嫁你!”

她嫌棄他到了這個地步,嚴敬不解又憋悶,轉到她面前沉聲問道:“你就這麼恨我?”

徐秋兒沒有回答,當着他的面抹抹嘴,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我就當被狗咬了!”

言罷疾步離去。

嚴敬望着她的背影,胸口堵得忘了背上的疼。

徐秋兒很快就回到了栗子樹下,蹲到堂弟面前,輕聲叮囑了男娃一番,就說兩人追松鼠追到了這裡,不許提遇到嚴敬的事。

“二姐哭了?”阿木望着堂姐泛紅的眼圈,小聲道。

徐秋兒點點頭,擡起左手給堂弟看自己擦破皮的手腕,咬牙道:“他害我摔跟頭,二姐不喜歡他。阿木向着他還是二姐啊?”

阿木當然偏心堂姐,心疼地摸摸堂姐沒受傷的地方,嘟起嘴幫堂姐吹。

徐秋兒舒服了不少,親親堂弟道:“我娘問我怎麼摔的,咱們就說我追松鼠不小心摔的,嚴敬欺負二姐,二姐一次都不想再提他了。”

阿木懂事地嗯了聲。

姐弟倆攜手往回走,因爲不認識路,徐秋兒按照記憶先回到了沙果園遇見嚴敬的地方,剛巧凝香也牽着阿南走了過來。

“也不許告訴姐姐。”徐秋兒低聲囑咐堂弟,然後才笑着與凝香打招呼,神色已恢復如常。

“你們怎麼還在這裡?”凝香自己心虛呢,抿了抿被陸成吃了許久的嘴脣,怕被堂妹看出來。得知徐秋兒領着弟弟去看松鼠了,凝香抱起阿南哄道:“現在咱們先去撿栗子,等晌午吃完飯,姑姑也抱阿南去看松鼠。”

“吃包子!”阿南有點餓了,跟松鼠比,小傢伙更惦記吃飯。

凝香姐妹一起笑了。

她們離開不久,陸成從另一條路往栗子園走,走着走着聽到嚴敬喊他。

陸成好奇嚴敬與徐秋兒談的如何,改成朝嚴敬走去,離得近了,瞥見嚴敬破皮的嘴脣。就像親妹妹被人啃了,陸成臉色難看下來,冷聲道:“僅此一次,以後都不用再指望我幫你。”

那威嚴的模樣,好像自己沒做過欺負小姑娘的事似的。

嚴敬煩着呢,沒心思跟他囉嗦,外袍一脫,背對他道:“從樹上掉下來砸到慄蓬了,你幫我把刺挑出來。”

陸成看過去,見他左邊肩膀上紅了一小塊兒,突然好奇起來,“你爬樹了?”

“阿木想看松鼠窩裡有沒有栗子,我去掏窩,秋兒要走,我急着追她,沒注意栽了下去,後來……”嚴敬悶悶地解釋道,側頭看了陸成一眼,“我忍不住才親了一口,沒存心佔他便宜,你別把我想黑了。”

陸成信他,默默地幫他拔刺,快拔完了想起一事,“秋兒沒懷疑我吧?”

他就惦記自己,嚴敬賭氣,故意道:“怎麼沒有,還說要去找姐姐告你的狀。”

他憋屈,陸成也別想好過,只要陸成去找徐秋兒賠罪,就會自己暴露自己,哼,讓他也領教領教徐秋兒的脾氣。再說了,徐秋兒一直把陸成當好人,等她發現陸成跟他是一樣的貨色,或許就會相信他嚴敬雖然壞,其實也能像陸成一樣對媳婦好?

越想越覺得這次瞎話編的聰明。

嚴敬得意地回頭。

陸成看看他,面無表情地將剛剛拔.出來的刺紮了回去。

安靜的栗子林裡,頓時傳來一聲慘叫,伴隨着連續不停的咒罵,一會兒罵,一會兒哀求:

“陸成你還是不是男人,怎麼度量比針眼還小?”

“陸成,我疼,你快點先幫我拔了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