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躍天渦

撞得也疼,摔得也疼,柳兒疼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就是這裡!哈哈!哎呦!哈哈!哎呦,在這兒!”餘小刺雖然也疼得齜牙咧嘴,可是興奮感遠遠壓蓋過了疼痛感。

“是它!”柳兒終於也興奮起來,她也看到了草叢裡那件餘小刺熟悉的東西了,是銅船,餘小刺的銅船。

入到此地之前,祝篾匠讓餘小刺將銅船滾藏到草溝之中,並且指定了位置,此時竟然成爲救命之器。是那篾匠懂得先知先覺?不是!是篾匠知道這草溝是主洪道。溝谷之中有水,最先就是在主洪道中,有水,當然就行得船。就算是沒水,回頭往外逃脫,爲躲避攔截,很有必要利用隱蔽的草溝行動,那是說不定還能順便找到銅船帶了出去。

這時的草溝中就有水,雖然目前還不算深,但浮起這銅船讓它隨流而下還是綽綽有餘的。

等三個人都到了銅船上,他們這才意識到,憑着眼下水流的動力,要快速遠遠逃離即將倒塌的木石堆,避開洪流的衝擊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要劃沒槳,要撐沒篙,要搖沒櫓,要想讓銅船提速,只能是從船兩側用力拉沒被水沒頂的密草。

柳兒和餘小刺發瘋般地拉着水中的草,也不管其中有鋸齒的草葉將手掌割劃得鮮血淋漓,給渾黃的水點染上些殷紅。

銅船雖然移動了些距離,可還是晚了,木石堆頂部的巨石開始往下滾落了。第一塊巨石滾落後,掀起的水浪差點沒把銅船顛翻。第二塊巨石滾落時,重重地撞在銅船的尾部,發出一聲金鐘般的亮鳴。這一聲巨響甚至將昏迷着的五侯都鎮醒了。也是從這一刻起,柳兒他們放棄了努力,只是死死抓住船上的固定物,穩定住自己的身體。

很幸運,柳兒他們放棄努力是因爲不需要努力了。第二塊巨石滾落而下,將他們的銅船飛一般地擊出很遠很遠。接着連續幾塊大石和巨大樹幹滾落而下,撞擊在銅船上,爲銅船加以了極速遠行的動力。

的確是很幸運,他們此時是在餘小刺天下少見極爲牢固的銅船裡,這要是換個木船或者還是在簸筐中,能否保證筋骨皮肉的完整就很難說了。

而最爲幸運的是,木石堆垮塌了,但只垮塌了頂端的小部分。垮開口子中的水流直衝下來,真如同天河決口一般。但此時落下的水柱已經不會把銅船直壓在水底,因爲銅船已經離開木石堆壩好遠好遠了。而衝下來的水匯聚成的湍急水流,讓銅船像是隻得水的鯉魚,在水面浪尖縱躍戲耍。

銅船的自如奔行還因爲它上面有個操船高手餘小刺在謹慎操縱着。

而稍稍放下點心的柳兒此時正聚氣凝神,用她清明的三覺搜索周圍一縱即逝的景象,她感覺冥冥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召喚她,牽引着她……

清明的三覺最終沒有發現要找的東西,卻隱約發現一側的溝沿上有許多身影在奔走騰躍,始終緊追着自己的銅船不放。其中最熟悉的身影莫過於周天師,而幾乎與之並駕齊驅的是很顯眼的一把黃油紙傘。

銅船的速度越來越快,銅船的高度也越來越高。草溝中的水位在迅速上升,看來除了木石堆垮塌得更厲害的原由,肯定還有其他什麼地方的洪流也匯入到主洪道的草溝裡來了。

隨着水位的快速上升,水流也變得怪異起來,不斷有迴流和漩渦出現。餘小刺沒有槳篙,只能藉助五侯的朴刀來調整銅船方向,現在已經有些手忙腳亂了。

柳兒沒有關心餘小刺的狀況,她覺得已經到了這船上,已經落到這份上,所有一切只好聽天由命了。

不關心船上的人,就有心情注意岸上的人了。她看到隨着水流船速的變急,隨着溝沿地形變得險惡,岸上能跟上銅船的就剩下週天師和持黃油紙傘的無頭人了,但他們兩個與銅船的距離也是越拉越遠。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沉悶的“隆隆”聲。隨着這聲響,從木石堆的那個位置,水流涌起一個高高的波,像座小山般直往已經離得很遠的銅船追了過來。

木石堆徹底垮塌了,積聚的洪流完全釋放了。

餘小刺和柳兒都聽懂了那聲音意味着什麼。

“快!得想辦法靠上溝壁棄船上岸!”雖然餘小刺嘴裡這樣說,手中卻沒有使多大勁,他心裡清楚,失多大勁都是白費,在這樣的激流下,剛纔那些話只是癡心妄想。如果老天註定他逃不過今日死劫的話,他還是情願死在自己這條銅船上。

“穩住,保持方向,不要急着上岸。”柳兒清明的三覺當然要比餘小刺獲知的多許多。“後面波子雖然又高又急,卻只有一個高波,順過去也許就沒事了。”

柳兒說得沒錯,後面只有一個波,雖然距離柳兒他們的銅船越來越近,但要追上他們也並非容易的事情,因爲這個水波的前沿力量拱推着銅船,提前讓銅船加速了。

就在水波極速追趕銅船的時候,溝沿上緊隨銅船的身影也發生了變化。持傘的無頭人落到了後面,周天師也落到了後面,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一個絳紫色身影趕到了最前面,這身影簡直就是在騰雲駕霧似的,不斷在加速,很快就超過了飛馳的銅船。

“掌教天師!”“水油爆!”柳兒與餘小刺都看到了身影,因爲此時的水位離草溝的上沿已經只剩兩丈多了,上面有些什麼基本都逃不過船上人的眼睛,更何況同向快速移動的東西更容易看得清楚。兩個人叫出的名字不一樣,人卻是同一個,那的確是張傳道,恐怕也只有龍虎山天師教的掌教天師纔有如此的功力道行。

張掌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換了這麼身衣服,超過銅船的瞬間,柳兒感覺他就像是片燎天霞光。老道士一直奔到前面很遠地方的一個高處才停了下來,朝着柳兒的銅船又是喊叫又是比劃。

洪流的聲音太高,就算是柳兒有清明的聽覺,還是聽不出這掌教天師在叫喚些什麼。至於他比劃的手勢,顛簸銅船中的柳兒和餘小刺就更看不出個所以然了。

張掌教突然停住比劃,似乎意識到什麼,趕緊將外面長大袍服一脫,露出貼身衣着,然後朝着銅船的方向怪異地“跳起舞”來。

“幹嘛!那是什麼意思?”柳兒變得更加傻懵,根本摸不着頭腦了,只能大聲地問餘小刺。

“三流叉匯旋作天渦,船頭左偏直撞東嶺。”餘小刺摸一把臉上的水珠和汗珠,急流聲中,幾乎是喊着告訴柳兒。是的,他竟然是懂得那“舞蹈”意思的。

“好的!我們照做!”柳兒也對餘小刺高喊着。

餘小刺點點頭,將朴刀探到船頭水下,儘量校正着船頭方向。此時的情形只允許他一切照做,而來不及有其它任何想法和念頭,比方說想一想掌教天師是如何懂得他餘家祖上獨創的“形信”一技的。

掌教天師所跳的怪異舞蹈叫“形信”,只是在鄭和下西洋時有人使用過。《明記海行》中有:“三寶入洋,有隨行漁家數人,以動身形示信,可遠見。不傳與人……”那“漁家數人”其實應該是“餘家數人”,也就是餘小刺的祖上,“形信”是他們家自己琢磨出的,是以身體姿態動作來傳達信息的方法,這與手勢相比,可以更遠距離地表述信息,表達出的意思也更清晰,同時動作多樣含意更廣。當餘家祖先發財之後,不再需要遠航,“形信”之技便不再使用,他們家卻也持技自珍,不願傳給其他什麼人。所以所有的姿勢圖解只作了兩份,一份餘家嫡傳血脈相傳,另一份則陪老祖入殮爲寶。

餘小刺雖然學過“形信”,與人遠距離實際運用它其實也是第一次,所以雖然下意識就將那些動作的意思說出來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自信的。同時他也着實希望是自己讀錯了那些動作的意思,因爲如果前面真是傳說中的“三流叉匯旋作天渦”的情形,那麼給面對它的人唯一可思量的只能是“絕望”這兩個字!

三流叉匯的“三”,並不是正好是指的三個,而是代表“多”的意思。“千嶺列如翎”,如翎的山區溝谷縱橫,出現多股洪流交匯對衝的現象並不奇怪。可就在銅船前方不遠處,山嶺交叉處,羣嶺圍繞,形成一個多邊的深谷,就像是口豁了邊的深井。而在衆嶺縱橫間,卻正好有三道溝道錯頭匯聚成一個星狀點聚合在這深谷中。更爲讓人驚心的是,三股同樣大小的洪流由三個方向同時注流於此時,並不是交匯對衝、擊撞噴蕩,那樣反倒會相互消去勢頭。它們而是錯開洪頭,交叉而旋,三道勢頭最終聚成一股勢力。

由於滾滾洪流在這裡錯頭相沖,交叉而旋,這就在深谷中旋出一個倒尖角的渦底。也就是說星狀點的中心是空的,其中央的落差簡直就是一個懸壁,這就是所謂的天渦。“天渦之中,有水溺死,無水縊死”,這是傳說中對天渦的斷言,意思是有水無人能游出其中,無水,其旋力更盛,無形旋勁可將人絞縊而死。

而在這天渦四周,衝旋而散的水流漫過四周嶺坡,往低窪處四射鋪延開去,這將造成千翎山區以及千翎山區以外周邊地方大面積的洪澇。

柳兒和餘小刺當然不會想到洪澇之類的事情,他們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逃開那個倒尖角的渦底。站在高處的張傳道可以告訴他們前面的情況,告訴他們往哪裡停靠才最合適,卻不懂如何指導他們衝過渦底、逃開危機,所有一切只能靠他們自己,亦或許是隻能靠天命。

轉過個大彎道,餘小刺看見了那個恐怖的漩渦,比傳說中的天渦更可怕十分的一個天渦,剎那間,他意識中完全放棄了,絕望了,呆滯得如同木塑。

“後面浪頭要到了!”柳兒雖然也不時觀察前面情形,但大多時候還是在注意背後追趕過來的那個巨大浪波。

也是在剎那間,餘小刺重新活轉過來了,眼中閃爍出奇異的光澤。手中朴刀刀身一翻,刀面衝前流,刀杆一伸,別住銅船船頭。銅船的速度沒有慢下來,也沒有因爲捲入三流交匯而迅速加速,不同的是銅船的船身在餘小刺使力之下陡然打橫了過來。

橫過船身的銅船在急流中隨時會翻,特別是在有斜度的渦子邊上。開始隨渦流而旋的船身並沒有停止不前,柳兒他們甚至已經看到了深邃不測的渦底,就差尖叫一聲隨之直落而下了。

後面追趕的如山般的水波終於趕到,而且來得是那麼恰到好處。就在銅船眼見着要滾入渦底之時,高高涌起的波頂將銅船一下高高托起,託到渦子的上方,託過了倒尖角形的渦底。

眨眼之間發生了許多事情,渦底一下被涌來的水波填平,但隨即那水波就又被尖角的渦底絞碎。銅船雖然過了渦底,可沒有徹底逃出三流彙集的範圍,消失後又突然出現的渦子一下將銅船甩了出去,騰空地甩出去,就像扔出一片枯朽的樹皮。

銅船的船頭深深斜**土石之中,在光禿的山坡上,像一面突兀而現且凝固不動的旗幟。從銅船中拋出的人眼冒金星耳如鼓鳴。

餘小刺盡力直起上身馬上又頹然癱倒。

五侯沒有動。他從滑下百里草坡就始終昏迷着,這也許是件幸運的事情,沒有見到剛纔驚心動魄的一幕,以後肯定可以少做好多噩夢。

柳兒也沒有動,她不動卻是因爲這三人中她思維是最清晰的。常年練就的輕身功夫在身體被拋擲出來後多少起到些作用,而且身上還穿着餘小刺的刺水銅甲,所以着地時她所承受的撞擊力是最輕的。即使是這樣,她仍是暈頭轉向渾身疼痛,所以清晰的思維告訴她不要馬上就動,應該在確認身體的狀態之後再說,往往強行動作之後會對受傷的身體造成更大的傷害。

一個身影如飛而來,是掌教天師張傳道。他看到匍匐在地的柳兒,輕悄中又不免帶些急切地伸手將她身體扶轉過來。

很明顯,張掌教驚愕了一下,他是沒有想到轉過身體的柳兒竟然正睜着烏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東西呢?沒丟吧?!”張傳道的語氣顯得有些焦急,話出口後又似乎有些後悔。

柳兒沒有回答,眼光中卻閃爍着某種異樣。

張傳道從柳兒眼中也看到不尋常的東西,就像是兩片飄落的雲,於是猛然轉回頭去。

回首之際,真的有一青一黃兩個身影衝了過來,也真就像兩片蓋頂的雲塊。那是周天師和無頭打傘人到了。

“放下她!”“給我!”兩個人的攻擊目標都是張掌教,兩個人的企得目標都是魯天柳。

張傳道只好放下柳兒,迎上那兩個人。一陣哼哈發力和金鏑脆鳴之後,三個人一下分開,然後各擺攻殺姿勢呈犄角態勢而立。張傳道是最沉穩的一個,他的姿勢像是在禮拜三清。周天師持劍直指,不過氣息間有些長吁。無頭人有些喘,而且所持黃油紙傘被劈開個大道子,傘骨繃收到一邊,圓形的傘面出現了個銳角形的缺口。

從紙傘的缺口中,柳兒看到了無頭人的真實面目。無頭人不是真的沒有頭,而是有一個極小的頭,那頭顱只有香瓜大小,圓筒狀,直接架在肩頭上,加上這人高大身軀的反襯以及穿着立領的裳衣,使得他這頭顱不像腦袋而更像脖子。

柳兒依然沒有動,雖然持傘人的模樣很是畸形怪異,但與另一件正在發生的怪異事情相比,那麼持傘人的模樣顯得太微不足道。柳兒現在雖然仍躺倒在地一動不動,可所有的精氣神都已經凝聚到靈竅心**,極力搜索辨查那件怪異事情。

耳鳴聲,柳兒最初是這樣認爲的,可是當暈眩的腦袋稍微清晰之後,她馬上意識到不對,耳鳴聲不會如此具有節奏並且連續不變。

心跳聲,柳兒隨即認爲是心跳聲,是自己受到驚嚇後劇烈的心跳聲。可當她看到無頭人真實面目的瞬間,畸形的長相讓她心臟爲止一緊時,心跳像是瞬間停止了。由此她知道那聲音絕不是自己的心跳聲,那聲音應該是從自己身體下方傳來,從身下土石的深處傳來。

聲音真的很大,節奏也真的很有力,就像是自己正趴伏在一個巨人的胸口上。她奇怪周圍其他人怎麼對這樣大的聲響無動於衷,是不在乎,是司空見慣,還是根本就沒有聽見?!難道,難道只有自己聽到了這聲音?!

“你們走吧!得不着東西留條命也是值的。”張掌教說的話是委婉的勸解。

“東西留給你,那我們還會有命嗎?”周天師在冷靜地反問。

無頭人沒有說話,卻是將攻守兼備的姿勢擺的更加嚴謹。

“小人畢竟是小人,狹隘之心難度君子。”張掌教道。

“呵呵,奸人到底是奸人,如犀之面如簧之舌卻還自命君子,哪有半分修道人的心性。”周天師針鋒相對。

“你懂什麼修道之心性,修道就該修至至上,推道學爲天下尊崇,你心性能達於此?”張掌教又道。

“這不是道學所推,而是你教中憾事。祖師張陵上得龍虎山首倡道徒研讀老子的《道德經》,創建‘五斗米道’,被尊爲國之天師,正所謂‘麒麟殿上神仙客,龍虎山中宰相家’。但天師道雖一脈相承幾十代不衰,卻再未有人重履祖師成就,天師教之天師已淪爲道名代號而已。你多年來所尋所藏,包括這次不惜毀教壇遣教衆,改面猥形走一遭,都是想能得到寶貝依仗寶力彌此憾事,再推你天師教爲天下第一教。”周天師說話間顯出輕蔑之色。

躺在地上的柳兒身體突然微微一怔,她猛然往山坡上方爬行了三四步遠。如此突兀的動作讓犄角狀對峙的三人嚇了一大跳,但那三人誰都沒有動,他們知道,現在這狀況下,誰先動誰就露出破綻。

柳兒爬到一堆草叢前,用手輕輕撥弄開面前佈滿雨珠的碧綠草葉。數步之外,參差如犬牙的亂石出現在她眼中。那是一圈亂石,雖然參差嶙峋,卻圍繞成一個很圓的圈。

此時,魯天柳清明的三覺不由自主地就發揮到了極點,她彷彿已經溶身到了那亂石圈中,聽到如雷般的起伏轟鳴,碰觸到如碾般的無形壓力,嗅聞到百流彙集的水腥之氣。這一刻,她迷茫了,昏懵了,呆滯了,神飛思散,入虛入化。

“誣我清修之譽,信不信我殺了你!”張傳道面色很平靜,話卻是咬着牙吐出來的。

“可惜,三角之勢,且都知道你是最劇之危。所以我的‘仙指路’,這位持傘朋友的‘鬼窺門’,兩個相援合擊,你能動哪個,動哪個你都是個劣局。”周天師神情很鎮定,應該是成竹在胸。

“可我的‘帝出天門’勢擺這兒了,你們又能奈我何?”張掌教少有地顯擺出些傲氣和自信。

一時無語,好長時間的沉默。三個人和那邊的柳兒一樣呆滯,任憑細密的雨絲灑落得滿頭滿臉。

“如果再有一個人從一側攻你,你覺得自己的‘帝出天門’還走得穩當嗎?”周天師突然想到了什麼,陰惻惻地對掌教張傳道說。

“哼,要有人助我來攻你們其中一人,哪怕只是在中間站個位,你們這一仙一鬼還能合力嗎?”張傳道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卻微微有些變化。

還沒有等周天師再說話,張傳道接着又說:“此處已經遠離悟真谷和女貞林,你們有人嗎?”

持傘的人依舊沒有說話,很小的腦袋也看不出臉上表情。

周天師卻是笑了,眼神轉向一旁的一個人身上。

張傳道看出周天師的目光方向,於是也將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餘小刺終於坐起來了,剛纔一摔下就強行爬起,讓他胸腹中血氣翻滾,頭脹若裂。趴在地上休息調整了一下,此時狀態已經好多了。

“餘把子,你家中遭惡破幾乎滅門,知道是什麼破嗎?”張傳道沒等周天師說話,已經搶先開口。

“庭前廊柱暗埋血浸的半個骷髏和削尖了的脛骨,據說是叫‘斷顱刀脛’的蠱咒。”餘小刺對這樣的事情是刻骨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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