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玉心裡一動,知道朱慈烺是打算要把自己是太子的事情公佈於衆了,當下笑着對朱慈烺說:“三弟,截然我們已經結義金蘭,而且你剛纔也叫我大哥了,所以我就叫你一聲三弟。我們兄弟剛纔對着劉關張三位已經磕過頭髮過誓了,自此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呢?三弟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好了!”
朱慈烺臉色激動,一把抓住楊凡玉的胳膊,緊緊握着楊凡玉的手,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楊凡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三弟不要這樣,你我兄弟一場,只要大哥能幫的一定幫你!”
唐牛兒也扯着嗓子,喊道:“就是,俺是你二哥,俺也能幫你!”
朱慈烺擡起胳膊,用袖子擦了下眼角,回頭看了看兩個弟弟,三個人的眼神在瞬間無聲的交流了很多內容。朱慈烺面對着楊凡玉,正色說道:“大哥,兄弟有件東西要給你看下!”
說着,一使顏色,朱慈炯和朱慈煥往旁邊一閃,四下仔細看看,確定附近沒人才衝着朱慈烺點了點頭。楊凡玉也是很好奇,雖然他知道朱慈烺要公佈的事情,但是對於他要給自己看什麼東西卻是真不知道。
朱慈烺解開外衣,從貼身內衣的胸口處可以看到那裡有一塊黃綢布,朱慈烺小心取出來,雙手捧着,卻是不停的在顫抖,眼裡也溢出了淚水,彷彿又回到了闖賊破城前的皇宮大內,看着心力憔悴,已經如風中殘燭的父皇一筆筆的寫着這份傳國詔書。
楊凡玉一看見朱慈烺如此鄭重的捧着這黃綢布,腦海裡一下子聯想到以前看過的電視劇裡的內容,心裡不禁叫道:難道是聖旨麼?
朱慈烺捧着詔書,轉身走到香案前,把詔書供在案上,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後面朱慈炯和朱慈煥也跟着都跪下了。
朱慈烺朗聲說道:“不孝子朱慈烺有負父皇期望,眼看我大明江山社稷落入賊手而徒呼奈何卻不能復我河山,無時無刻不泣血自責。今蒼天有眼,我兄弟三人與楊凡玉,唐牛兒結拜爲異性兄弟,生死與共,特請出先皇詔書與兄長一觀,明我等身份,助我等大業!”說完,帶着朱慈炯和朱慈煥三叩九拜完畢,才站起來,舉着詔書轉過來看着楊凡玉。
楊凡玉雖然心裡早已料到,但此刻親眼看到傳說中的聖旨心裡還是不由自主的猛烈跳動,呼吸急促,臉也漲的通紅。這可不是普通的聖旨啊,這是大明末代皇帝崇禎親手寫的傳位詔書啊,楊凡玉心裡很是惡意的想着,這東西要是放到現代得賣多少錢啊?
楊凡玉一個字一個字費力的讀着,心裡不無惡意的想,同樣是漢字,爲啥差距這麼大呢?不過他這麼認真的看着落在朱慈烺兄弟眼裡那就不一樣了,朱慈烺心想,大哥果然是咱兄弟啊,看着這詔書雖然不像平常人那麼激動的手舞足蹈,但人家把尊敬都放在心裡放在眼裡,你看人家看的多認真啊,每個字都要仔細的拜讀,一遍看不夠還要啊再看一遍。
楊凡玉可是不知道不認識繁體字還能在別人心裡造成這麼個印象,不過他看了半天也終於是把每個字都看懂了,雖然意思很簡單,但是楊凡玉儘量把每一個字都印在腦子裡面,這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的上的。
楊凡玉看好了,一把推開湊過來的唐牛兒,才滿臉恭敬的雙手拿着將詔書奉還給朱慈烺,一拉還糊里糊塗在一邊嘟囔的唐牛兒,把唐牛兒使勁按跪在地,自己也雙膝着地,跪了下來,看着朱慈烺,一俯身,嘴裡朗聲說道:“草民楊凡玉拜見太子殿下!拜見兩位皇子殿下!草民狂妄,竟敢妄圖高攀貴人,結拜兄弟,還請太子責罰,草民萬萬不敢與太子及諸皇子稱兄道弟!”
楊凡玉這是一招以退爲進,表示自己出身低位,不能和朱慈烺他們金枝玉葉稱兄道弟,結拜金蘭,這要是放在曾經的大明太子朱慈烺看來,那是絕對正確的,因爲畢竟從小在深宮中長大,一向是隻有別人聽從太子的指使,而且太子是絕對不可能和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拜把子的。但是現在的情形就不一樣了,雖然朱慈烺名義上是大明太子,可現在這個太子身份不但很難爲他帶來富貴的生活,反而極有可能讓他惹來殺身之禍,而且自從朱慈烺做了那個怪夢後,就是一門心思想着如何能把楊凡玉以一個合適的藉口收攬在身邊,幫助自己重整河山,恢復大明。況且今天首先提出結拜的正是太子朱慈烺,所以楊凡玉這麼說其實就是要朱慈烺親口再表個態,就算是他們現在的身份差距懸殊,但是這個結拜還是要算數的。
可是旁邊的唐牛兒則是傻了,他不認識字,所以剛纔別看在楊凡玉旁邊湊了半天也根本看不明白那詔書上寫了什麼東西,所以直到現在楊凡玉一說,這才知道,原來與他們朝夕相處了這麼久,而且剛剛都一個頭磕在地上的幾位兄弟竟然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唐牛兒的腦子本來就要慢一些,現在就更是不好使了,真的就像一團漿糊一樣糊里糊塗。唐牛兒大張着嘴,看着朱慈烺等人,半天才憨憨的說道:“你們是皇子?太子?那不就是將來的皇帝麼?那,那俺不就是皇帝的二哥了麼?哈哈。。。啊喲!”唐牛兒笑了一半就直接改爲慘嚎了,原來旁邊的楊凡玉看他說的不像話了,伸出手在唐牛兒的大腦袋上狠狠鑿了一下。
朱慈烺聽了唐牛兒的話也是呵呵一笑,連忙上前要攙扶起楊凡玉和唐牛兒。唐牛兒到是直接不管不顧的站起來了,楊凡玉卻是裝腔作勢死活不要起來。朱慈烺無奈,只得說道:“大哥!大哥,我們即已結拜爲兄弟,就一世都是兄弟,什麼太子皇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們的大哥,是我朱慈烺的大哥!”
楊凡玉聽了心裡偷偷笑着,心說,我廢了這半天功夫,你終於說句像樣的話了。不過雖然心裡很得意,但是表面功夫總要做一做,楊凡玉使勁擠出幾滴眼淚,乾嚎幾聲,說道:“太子殿下真是,真是待人寬厚,爲人誠懇啊,從不以出身看人,真是古往今來少有的賢明啊!草民,在下楊凡玉蒙太子殿下和諸位皇子不棄,結拜爲兄弟,現在太子殿下又如此推心置腹,如果我在推辭,真是怕辜負了太子殿下和兩位皇子的一番美意啊!好!在下就不在推卻,忝爲太子和兩位皇子的兄長了,日後但有差遣,必定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朱慈烺忙彎腰扶起楊凡玉,動情的說道:“兄長嚴重了,你我兄弟,不可說什麼差遣不差遣的!應當同富貴共患難纔對,雖然此刻我只是個流亡太子,也沒什麼拿的出手的賞賜給大哥和二哥,但他日我若能成功即位,必先賞大哥一個異姓王爺!”
唐牛兒一聽,眼睛馬上亮了,趕忙湊到跟前,嚷道:“三弟,啊不,太子,那俺呢?俺做了啥?”
朱慈烺看着唐牛兒焦急的樣子,不由哈哈大笑,指着唐牛兒說道:“二哥不大適合做文臣,不如做個領兵打仗的大元帥罷了!”
唐牛兒反正也分不出王爺和大元帥有啥區別,只要隨便封了官就行,也不管那些了,高興的仰天大吼:“哈哈哈,俺是大元帥啦,俺是大元帥啦!”
楊凡玉連忙踹了唐牛兒一腳,罵道:“喊這麼大聲,讓別人聽到了怎麼辦!”
唐牛兒十分委屈,說道:“俺嚷這麼大聲就是爲了讓別人都知道啊!”
楊凡玉說道:“此刻太子殿下身份需要保密,不能外泄,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就有**煩了知道麼?再說封你大元帥也是以後的事,你現在高興什麼勁?”
唐牛兒害怕楊凡玉,也不敢再喊了,低聲嘟囔着:“早晚要封俺的,俺先高興一會兒不行麼?”
衆人又說笑一會就都回到客廳,又叫小二擺上酒菜,衆人邊聊邊喝,一直喝到興盡爲止。
又過了幾日,朱慈煥身體已經是完全好了,楊凡玉和朱慈烺三兄弟連日來是一直泡在一起,經常聊到很晚。而朱慈烺總是找楊凡玉兩個人躲在房間裡偷偷的研究以後該怎麼做,做什麼。朱慈烺的本意是直接去南京,找到福王,在滿朝文武的面前拿出傳國詔書和玉璽,就一起都解決了。
但是楊凡玉卻認爲事情不會像想象的那麼簡單的。楊凡玉的意見是先去找在江北督師的南明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史可法,雖然楊凡玉認爲史可法這個人是既沒有軍事頭腦也沒有政治頭腦,但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忠心愛國。所以只要找到他,把傳國詔書和玉璽拿給他一看,他肯定會效忠朱慈烺的,也會盡全力來幫助朱慈烺即位的。之後再秘密和江北四鎮聯繫,儘量爭取他們的支持,同時派人去武昌聯繫左良玉,雖然左良玉不一定會真正的效忠朱慈烺,但怎麼說也是號稱擁兵八十萬的,畢竟也是一方諸侯。之後可以通過史可法聯繫在南京城對於大明忠心且傾向立太子的文臣,分化瓦解馬士英和阮大鉞的聯盟,多爭取大臣的支持。這樣內有重臣外有猛將,之後再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再在朝堂之上拿出殺手鐗---傳位詔書和玉璽,這樣太子朱慈烺的奪位登基才能一鼓作氣的成功。
朱慈烺聽了楊凡玉的想法也是連連點頭,雖然他心裡認爲不用這麼麻煩,只要詔書和玉璽一拿出來,那些文武大臣不就都會效忠於我了麼?況且他們立福王也是因爲出於對大明的忠誠,只不過因爲我這個太子沒能及時出現在南京罷了。但楊凡玉佈置了這麼多也是爲了以防萬一,是爲了朱慈烺能夠順利即位,不會有什麼不必要的麻煩着想,所以朱慈烺也就同意了楊凡玉的想法。
兩個人正進一步討論細節的時候,就聽到外面一陣急促慌亂的腳步聲,兩人都擡起頭看向門口,只見一個人踉踉蹌蹌的衝了進來,手扶着房門,大口大口的喘氣,定睛一看卻是張萬山。
楊凡玉心裡很是奇怪,這個張萬山這時候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呢?爲什麼看上去神情這麼激動呢?難道說他知道了些什麼?楊凡玉看了朱慈烺一眼,發現朱慈烺同樣也是十分的迷惑。
這個時候,張萬山已經稍微平復了一下劇烈喘氣的身體,緊吸了幾口氣,儘量壓制着緊張,顫抖着身體,走路都顯得十分別扭,來到朱慈烺面前,噗通一下子跪倒,碰碰的使勁磕頭,嘴裡說道:“草民,草民有眼不識泰山,哦,不是,有眼不識真龍天子!草民張萬山叩見太子殿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凡玉聽着張萬山嘴裡顛三倒四的胡亂喊着,心裡卻是一沉,朱慈烺的身份知道的人就這麼幾個,自己甚至連芷若都沒告訴,那麼張萬山是從哪裡知道的呢?
正納悶的時候,楊凡玉就看到門口有個黑影閃過,立馬就明白了所有事情,大聲喊道:“唐牛兒,你進來!”
門口站着的正是唐牛兒,聽到楊凡玉語氣不善的叫他,黑大個子也有點害怕了,只得硬着頭皮輕手輕腳的走進來。
唐牛兒走到楊凡玉跟前,看着旁邊跪着的張萬山還在沒命的激動的胡說八道,再看看楊凡玉鐵青的臉,也知道了自己犯了錯了。也沒多想,直接就跪倒在地,說道:“大哥,俺知道錯了,是俺嘴上沒把門的,告訴了老張頭兒了!”
楊凡玉氣的手直哆嗦,看着一臉憨像耷拉着大腦袋無精打采的唐牛兒,卻也狠不下心來說他,恨恨的說道:“你,你這個夯貨,還知道自己錯了!我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你太讓我生氣了,回自己房間面壁去!”
唐牛兒小聲答應了,擡頭看了楊凡玉一眼,又趕緊嚇的低了頭,慢慢挪出門,趕忙撒丫子跑了。
楊凡玉訓走了唐牛兒,一看張萬山還跪在地上,朱慈烺怎麼攙也不起來。楊凡玉沒辦法,只好也走過去,和朱慈烺兩個人一使勁,把張萬山架起來,扶到座椅上。這會再看張萬山已經有點興奮過頭了,陷入了亢奮的境地,嘴裡還在亂七八糟的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張萬山才慢慢平靜過來,神智稍微清醒了些,才又戰戰兢兢的問朱慈烺說道:“您真的是太子?”
朱慈烺微微笑道:“張老先生,還要多謝你救了我五弟的命啊,日後我若能登基即位,一定不會忘了張老先生的恩德的!”
張萬山一聽,激動的一翻身,噗通又跪倒在地,說道:“小老兒真是祖墳冒青煙了,能一睹天顏,真是死了也值了啊!小老兒能給皇子治病那是我天大的榮幸啊,那裡敢奢望要什麼賞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