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玉把朱慈烺幾個安排好了,又叫唐福按照張萬山開的方子給朱慈煥煎藥,又吩咐小二燒水給朱慈烺他們梳洗一下,還找出幾件半新不舊的乾淨衣服叫他們換了。
這時候掌櫃的說酒菜已經備好了,楊凡玉生拉着朱慈烺他們過來一起,朱慈烺推脫半天沒辦法,礙不過情面,本打算叫朱慈炯先照看着,自己過去。但是楊凡玉非要兩個人都去,說這裡叫唐福看着就行了,沒辦法,兩個少年皇子只好跟着楊凡玉來到楊凡玉他們房間的客廳入了席。
楊凡玉自是坐了主位,左手邊尊位則是張萬山,右手邊本來唐牛兒要坐的,楊凡玉一瞪眼睛,叫他坐的張萬山旁邊去了,而是拉着朱慈烺要他坐在自己右邊。朱慈烺猶豫了一下,按常理自己是大明太子,雖然說已經是過時了的,但是也是非常尊貴的,坐在右邊那還是很不給他面子了,但是現在沒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敢講出來,那現在楊凡玉叫他坐在那裡就是非常瞧得起他了。朱慈烺推了半天不肯坐下,可把旁邊唐牛兒惹火了,本來他沒坐上就很鬱悶,一看朱慈烺還推來推去的,更是生氣,扯開嗓子吼道:“來來去去幹什麼!要坐便坐,跟個小娘皮似的磨嘰!不坐我來坐!”
楊凡玉眼皮一番,橫了唐牛兒一眼,說道:“嚷什麼!誰坐也輪不到你來坐!老老實實的呆在那裡!”又對朱慈烺說道:“你就不要過謙了,叫你坐下就坐吧!”
朱慈烺只好坐了,衆人這才安排妥當。唐牛兒嘟囔一句:“你以爲我愛嚷啊,你們推半天不坐下,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吃啊!”
楊凡玉笑罵道:“吃吧,就知道吃,讓你吃,堵住你那張嘴!”
唐牛兒說道:“有吃的俺就不說話了!”說着嘿嘿一樂。逗得衆人都笑起來了。
楊凡玉說道:“對了,還不知道幾位小兄弟高姓大名啊?”
朱慈烺腦筋飛轉,忙答道:“我叫朱烺,這位是我三弟朱炯,生病的是我五弟朱煥。不知這位兄臺的臺甫?”
楊凡玉哦了一聲,心裡明白他們爲了怕人知道身份所以把名字稍微改了下,也不揭破,只在心裡暗笑,你們以爲改了名字就能瞞過我麼?
楊凡玉說道:“在下楊凡玉,原來幾位小兄弟也是國姓啊,不能是什麼皇親國戚吧?”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朱慈烺臉色尷尬,諾諾說道:“不是,不是,我們哪能高攀的起呢!”也隨着勉強笑笑。又說道:“不知楊兄可有字?”
楊凡玉心裡一驚,完了,忘了給自己起字了!還好他腦子裡靈光一閃,說道:“在下字惠普。”
楊凡玉是突然間想到了自己那臺被砸個稀巴爛的筆記本了,就順便把牌子拿過來用了,心裡直喊慚愧慚愧!
張萬山一聽,拍着手說道:“慧璞?好字,好字啊!玉者,璞也,凡玉,慧璞,很有寓意啊!”張萬山老頭子對於這些典故知道的也不多,就知道喊好,卻也說不出更多來。
朱慈烺聽了,想了一下說道:“璞者,未琢磨之玉石,慧者,才智聰明,慧璞,弟以爲當作沙中金,蚌中珠,雖然被掩蓋未現光彩但總會神芒四射的。”
楊凡玉笑道:“承諸位吉言了。”
那邊張萬山說道:“唉,如今我大明江山半壁陷於賊手,國都又被滿人所佔,真是恥辱啊!即便是有楊兄弟這樣的雄才大略又有什麼用呢?”
朱慈烺聽了,心裡一陣不是滋味,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低着頭,心裡難過。
楊凡玉看着朱慈烺和朱慈炯的表情,也說道:“是啊,我大明開國皇帝太祖何等威武,將蒙古人逐出中原,建國立業,成祖皇帝五徵蒙古,遷都北京,以天子守國門,而今不過二百餘年,卻落到如此田地,真是讓人生嘆啊!”
朱慈烺仍舊是低着頭,一句話不說,但楊凡玉眼角還是看到了他死死攥緊的拳頭和太陽穴邊上爆起的青筋。
張萬山卻是撇了撇嘴,說道:“老弟啊,我跟你說,咱大明啊估計是沒戲了!崇禎爺殉國之後,咱大明就算是沒了主心骨了,現在北五省被糟蹋成什麼樣子!遼東從熹宗那會被滿人搞的是亂七八糟的,到了崇禎爺那會是年年加稅增遼餉,可是越打越爛。結果搞的天下亂賊四起,百姓是怨聲載道啊!要我說啊,崇禎爺沒有用人之明啊,治國不行,要錢可是夠厲害的!”
“放肆!你怎麼敢這麼說父。。。”
朱慈炯一聽張萬山一頓批評崇禎,哪裡還忍得住,當即一拍桌子,站起來,指着張萬山就要發威,剛說出個父字來,旁邊朱慈烺手疾眼快,一把把他的嘴捂住了,臉卻是嚇的煞白。
張萬山也楞住了,看着氣的雙眼通紅的朱慈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楊凡玉連忙站起來打圓場,說道:“誒,張老說的也不全對,崇禎爺再有不是,但也算個一代帝王,有着咱漢人的氣節,寧願以死殉國也不願屈膝投降,這點我還是非常敬佩的。”
張萬山眨眨眼睛,也說道:“是,是,老朽糊塗了,崇禎爺確實是很讓人佩服的。”說着,小眼睛還在看着朱慈烺和朱慈炯。
朱慈烺用力把朱慈炯按在凳子上,向張萬山和楊凡玉一拱手,說道:“正是,我大明雖然在先帝在位時遭此大難,內患外敵不斷,但是先帝沒有一天不勤於政事,竭盡全力滅賊抗夷,只不過朝廷上下不能齊心協力,大臣都各有私心,爭鬥不休,才造成今天這個局面。但我大明百姓無不心向朝廷,此刻如有人振臂高呼,定能聚齊大軍,王師北上,收復國都,恢復中原,平定天下!”
楊凡玉一聽,呵,口氣還不小,只不過就是還不知道你有多久的命了!
張萬山聽了笑道:“小夥子還是蠻有志氣的,不過我說大明完了那是有根據的。從當前來看,氣數已盡,除非我大明太子重現,另有千年一遇的天降奇才輔佐,再加上百姓歸心,才能把你所說的那些變爲現實。但此刻太子及先帝的其他皇子全部下落不明,而此刻南京城雖然有福王監國,但也名不正言不順,而且天下大明舊將無人聽從其號令。四鎮又如同豺狼虎豹一般,只知魚肉百姓,談何王師北上!”
朱慈烺聽到福王監國,整個人一下子呆住了,連張萬山後面說什麼都沒聽到,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福王監國了?福王監國了?我還沒去,福王怎麼能監國了呢?我該怎麼辦呢?我該怎麼辦呢?
朱慈炯也是滿臉焦急的看着朱慈烺也不管旁邊滿臉疑惑的幾個人了。
張萬山也是很鬱悶,心說,這小夥子怎麼會事啊?怎麼我說了幾句話把他搞成這副樣子呢?
楊凡玉卻是隱約猜到朱慈烺的心思了,自古帝王家爲了爭這個皇位無所不用其極,即便你已經坐上了龍椅,下面都還有多少人日夜想着把你拉下來,更何況現在福王已經在南京留守的大臣的擁護下監國了?雖然你是大明太子,但是隻要福王咬死你是個假貨,自己就是賴着不下臺,就算是崇禎復活都沒用。而且楊凡玉也模模糊糊的記得有野史上說的就是這樣,太子歷經艱辛好不容易到了南京,想要自己即位,但是當政的福王和大臣們可是不願意放棄到手的富貴,聯起手來把真太子硬生生的說成了是假太子,就給關到了天牢裡。而現在的情形,如果眼前這個太子去了南京,估計下場和野史上記載的就是一模一樣了。
忽然一個念頭在楊凡玉的腦子裡冒了出來:既然自己這個後世來的人在這裡遇到了這個倒黴太子,爲何不幫助他登上王位?不過楊凡玉馬上自己否決掉了:自己現在連自身都難保,哪裡還有能力幫他?更何況,即便要幫他,自己如何能斗的過南京的那幫大臣?要知道自己雖然比古人多了300多年的見識,但若論起鬥心機和玩政治,自己還真是一白丁,連眼前這個太子都不如。而且,按照歷史發展,一年多後,南京就被清軍攻破了,那這些什麼福王太子都得被清軍俘虜之後通通處死,如果自己也摻乎進去,一個搞不好,也就要人頭落地了。
楊凡玉腦門上也是冒了一層冷汗,趕緊搖搖頭,把這些想法從頭腦裡趕出去。
朱慈烺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了,忙向楊凡玉和張萬山致歉,說道自己突然身體不適,不能相陪云云,轉身帶着朱慈炯告辭離去了。
楊凡玉也不阻攔,只好拉着糊里糊塗的張萬山和旁邊一直在猛吃猛喝根本不管其他的唐牛兒三個人自己吃完了這頓飯。
且不說朱慈烺回去之後到底琢磨什麼出來,先說楊凡玉送走張萬山後直接回了房間,一頭栽倒在牀上,腦子裡卻不停的回想着剛纔冷不丁冒出來的念頭。楊凡玉使勁的要自己不去想這個東西,但是那想法好像在他腦袋裡生了根一樣,揮之不去,而且越不去想越要冒出來,搞的楊凡玉鬱悶之極。
芷若看着楊凡玉直皺眉頭,也不知道他煩心什麼,雖然很擔心楊凡玉,但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自小雖然醉心於那些格物之學,可怎麼說也是生長於官宦人家的,知道有些事情不該自己知道的就不要去問。芷若也躺在楊凡玉旁邊,縮在他的懷裡,感受着他的溫暖,就感覺很是心滿意足了。
楊凡玉也伸手摟着芷若,感受着她身體的柔滑,腦子卻還是在不停的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幫助這個太子呢?如果幫他即位,我會有什麼好處,我又會有什麼壞處?好處,顯而易見,一旦幫助他即位,取得他的信任,如果能夠成功的阻止清軍徹底滅的明朝,那麼一個開國功臣是少不了的了,起碼有大把的榮華富貴在等着。楊凡玉不是一個貪心的人,但也算不上是高尚的人,他很有自知之明,憑藉他的能力,在加上知道些歷史進程,如果這個太子能夠算是個開明的人,再加上些文臣武將,楊凡玉估摸着一統天下難點,但是偏安一隅應該問題不大,情況好的話和滿清隔江而治也很有可能。那樣的話就是一個南宋大明版了。如果以上設想都成功了的話,那楊凡玉打算就急流勇退,告老還鄉,當個富家翁,娶十房八房的美女,估計芷若也不會反對,就是反對也沒用,這年頭哪個男人不三妻四妾的啊。楊凡玉這麼想着,心裡這個美啊,手也不禁溜到了芷若的胸前,狠狠的揉了起來,搞的芷若臉紅欲滴,氣喘吁吁的。
不過還要考慮到萬一啊,萬一不能成功即位,南京的福王和那幫文武大臣沒一個善茬啊,哪個都不好對付,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啊,到時候估計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即便僥倖能夠成功過關,但是如何面對傳說中女真不滿萬滿萬則無敵的清軍和他手下那幫以吳三桂爲代表的漢奸軍隊呢?楊凡玉可沒有呂布啊、項羽那類人那麼勇猛無敵,也沒有諸葛亮、張良那樣的智謀,而且他所熟悉的戰爭都是從電影上看到的坦克飛機大炮,如何在冷兵器時代下指揮大軍可是一點都不瞭解啊。不過楊凡玉想了想也有了主意,到時候萬一打不過的話,就綁着太子投降算了,要不行就和鄭成功去臺灣,好歹還能混幾十年,再不濟就揚帆海外,反正這年頭,滿清也不可能滿世界追捕去。
楊凡玉仔細算計了一下,按照現代投資的模式覈算下投入與產出,已經風險比例,覺得雖然有一定的危險性,但是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而且回報也不低,失敗的可能雖然存在,但不至於搞到破產。總而言之,這買賣還是乾的過的。
楊凡玉低頭看了看在懷裡不停扭動着身子,嬌豔欲滴的芷若,心裡又沒由來的一陣感慨:如果自己成功的話,不但可以爲芷若報仇雪恨,而且也能阻止很多百姓的死亡吧!如果自己這個來自後世的人能夠執政的話,就不會有滿清統治者殘酷的壓迫漢人了吧!自己也可以頒佈法律,最好能限制下王權,盡最大的努力讓中華文明傳承下去,就不會有後來的割地賠款百年國恥了,中國也可以一直傲立世界了!
楊凡玉使勁把芷若摟在懷裡,心裡暗下決心,無論如何,既然這是個機會,那就奮力一搏,人活一世,如果總是渾渾噩噩,畏首畏尾,那真是窩囊透頂了!楊凡玉也是無法忘記自己在現代社會裡的艱辛和歡樂,但是綺的背叛和遭遇讓他深深感到了悲哀,並不是他很差,只不過綺的思想總是認爲外國的月亮要比中國的圓!而她的這種崇洋媚外的思想就是因爲滿清閉關鎖國造成近代中國一直落後於西方,而被西方列強一直肆意蹂躪侮辱,連帶着國人的思想都變得扭曲失去了自尊!
楊凡玉心裡狂喊着:既然老天要我來到這個歷史轉折的年代,來到這個改變了中華民族命運的時刻,那不做些什麼,真是對不住咱的老祖宗,也對不起後世的自己了!不能名垂千古那就遺臭萬年吧!人活一世,不去拼搏一會,還算什麼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