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曆二十年。
大周立朝二十週年,按理說會大肆操辦慶典,會天下同慶,但是卻並沒有。
距離埋骨大平原兩域之戰已經過去了一年,中州西部的戰火卻沒有熄滅,西域佛國不知哪得來的強援一舉挽回佛國頹敗之勢與平西大軍在雲中郡分庭抗禮。
東土諸國在得到整個道門衆多強者的支持後也與大周東土軍方各持一方,勢均力敵。
天下戰火不熄如何普天同慶?
時過一年當人們想起埋骨大平原的那場戰爭依舊會覺得莫名其妙,或者說不可思議。
佛教竟然還有半聖的存在?
竟然會有武尊級強者在那場戰爭中隕落?
有瘋子之稱的熒惑星主秦炙竟然真的發瘋了?而且還晉升神通境成爲武尊了?最後卻消失無蹤了?
佛國不知道從哪突然冒出來數萬強援?
戰場上驀然出現一個老者和一個小女孩?
最關鍵的是少武侯蘇辰在衆目睽睽之下突然人間蒸發了?
許許多多的疑問迴盪在天下人的腦海中經久不息,因爲至此……少武侯蘇辰依舊沒有現出蹤跡。
有人說他被驀然出現的老者帶走了,不過這個說法很多人反駁,因爲有人認出那個老者拉着的小女孩正是蘇辰的妹妹錦璃,而錦璃當時說他的哥哥不見了,應該不是被老者帶走了。
有人說蘇辰他是自己走了,畢竟他有過在天罰之下都消失無蹤的歷史。這個說法天下百姓半信半疑,不過平西大軍的將士卻一致反駁,認爲他們的統帥不可能丟下他們獨自逃走。
更多人的說法是蘇辰受了佛教的算計,被佛教擒住,現在或者已經身死。這個說法就是平西大軍也無力反駁,或者已經默認,因爲他們分明看到蘇辰在佛音寺前一系列不正常的舉動。並且在失蹤前他距離佛教半聖只相差一步遠,對於半聖存在來說一步遠可以做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如秦炙消失在老僧的身體中一樣。
隨着時間流逝,蘇辰已經身死的傳聞漸漸演化爲真實,沒有蘇辰的平西大軍就如沒有了靈魂一般,只能靠着強大的戰力緊守洛川邊防,據守雲州城與佛國聯軍來回迂戰。
大周皇朝也連續派出好些戰將接手平西大軍,但毫無疑問全都被大軍轟走,蘇辰在平西大軍中的威望與地位根本不是他人可以替代的。
無法,大周皇朝在前日下達皇詔:召集天下人族年輕一代強者於明年召開武道大會,奪得魁首者接任少武侯尊位,執掌平西大軍軍符完成蘇辰未完成的軍令。
既然蘇辰身死那麼就重新塑造下一個蘇辰。
這個天下總得有一個戰神的化身來安撫民心。
皇詔一出天下皆驚,天下人族年輕強者,也就是說除了西域佛修,其它三域年輕強者皆可參與,而取得大會魁首者毫無疑問將是天下年輕一代第一人,有這個榮耀加身將會輕而易舉的接任蘇辰生前的榮光,成爲下一個少武侯。
其實不管最終誰會成爲下一個少武侯,始終都有着一個年輕武侯的身影站在道路的前方無人可以取代。
……
走了一個年輕武侯天下皆知,東土秦國的一個小城中多出了一個傻小子卻無人得知。
“小木哥,你怎麼又把球踢爆了?”一個頗爲壯實的孩子撿過一個藤條編制的藤球對着一個貌約雙十眉清目秀身着一件青衣的年輕人嘟着嘴道。
年輕人看着他手中那個已經崩開的藤球撓了撓額頭,清澈的眼睛裡滿是無辜,他低下頭輕聲道:“我不是故意的。”
這時另外一個偏瘦的孩子走過來道:“算了大壯,小木哥也不是故意的,小木哥那天生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沒把藤球踢沒影就已經是剋制了。”
“嗯嗯……”這名叫做‘小木’的年輕人聽到偏瘦孩子爲他開脫之後連連點頭,憨傻之氣不以言表。
大壯走過草地把崩開的藤球往地上一扔,那裡赫然還有四個同樣造型的藤球。
大壯指着地上的藤球“多多,你看,這已經是第五個了!”
小木看着草地上那五個藤球的屍體,伸出一隻手五根手指道:“我明天可以編十個。”
他歪着頭看着自己的五根手指,思考了片刻又再次伸出了另一隻手,散開了全部手指嘴裡嘀咕着數了數,又反過來數了數,最後開心的笑了。
“小木哥,你家小媳婦來找你了!”不遠處的一個孩子對着小木大喊道,喊完一衆孩子就是一陣鬨笑。
“哪呢?”小木擡頭,當看到對面真的走來一個妙齡少女時又羞的滿臉通紅。
看到小木如此羞作一衆孩子笑的更加捧腹了。
少女自然知道他們在笑什麼,雖然也有些嬌羞,不過他們都是一羣孩子也沒什麼放不開,她走到草地邊輕聲喊道:“小木,木匠大叔找你呢。”
“哎,來了曦兒。”小木應了一聲跑了過去,又回頭道,“我先回家了,你們接着玩,明天我編十個藤球來。”
“好了,知道了,你去陪你的小媳婦吧,哈哈……”
小木聽到身後一衆孩子的調笑,跑的更快了些。
“曦兒。”他跑到少女面前咧嘴一笑道,“我們走吧。”
“你看你,玩的滿頭大汗。”少女由腰間抽出了一塊錦帕爲他輕輕擦去額頭細汗。
他是一個傻子,整個長夢城的人都知道,她當然也知道。
她是城中醫術顏太醫的掌上千金,她父親本是秦國太醫院當職太醫,地位尊貴,後來告老還鄉就在長夢城開了家小醫館,醫術之高明方圓百里聞名,仁心醫德,救死扶傷,城中百姓依舊尊稱爲顏太醫。
一個傻子,一個名門千金,這本就是天上與地下的差別,如果誰說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關係,那說這句話的人腦子肯定也有問題。
可就這樣天不造地不設的倆個人走在了一起,所有人都不懂,但是她懂。
所有人都認爲他是傻子,但是她不這樣認爲。
那日她爲了採一株藥草摔落山崖,當自己絕望的時候是他的手臂摟住了自己,抱着自己安全落下了懸崖。當崖底羣狼圍堵的時候是他的一聲吼叫驚退羣狼。百丈懸崖是他環着自己的腰數步登了上去……
他就是眼前的這個面容清秀對着自己傻笑的小木。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顏曦兒知道,他不是傻子,只是失憶了而已,而且他與木匠大叔也是去年才落足長夢城,在此之前他們師徒二人必定發生了一些事,這些顏曦兒不知道,也無從得知,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那雙清澈明亮的雙眼現在是屬於自己。
“曦兒,你對我真好。”小木說完又不敢看她的眼睛,抵着頭捏着自己的衣角。
“傻瓜,你救過我的命啊,你救過我的命,那我就是你的人了啊!”顏曦兒在獨自面對他的時候完全沒有少女的羞澀,反而像個大人一樣把難以企口的話當成道理來教導他。
小木恍然過來,認真的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曦兒你就是我的人了!”
顏曦兒咯咯一笑道:“這句話可不能在別人面前說哦。”
看着他似懂非懂的樣子,顏曦兒拉過他笑道“走啦,大叔還在鋪子等着你呢。”
顏曦兒口中的鋪子是小木師徒的木匠鋪,去年師徒二人落足長夢的時候他師父憑着一手極好的木匠手藝在長夢站穩腳步,經營了一家小木匠鋪,不說富裕,但日子過得也算吃喝不愁。
木匠鋪在長夢城極西的蝴蝶巷裡,名字極爲優雅,實則就是長夢的貧民街,各種小吃鋪,地攤貨,雜七雜八的滿街都是。到了七八月份酷暑時更是蚊子蒼蠅的天然居所,蝴蝶倒是一個也見不着。
從孩子們玩樂的草地前往蝴蝶巷需要經過豐樂大道,這條道纔是長夢最繁華的地段,不是財力雄厚的商家根本無法插足這條道,而這條道也是長夢達官貴人,富家子弟流連忘返的天堂。
在豐樂大道最豪華的一間酒樓中四五個華貴年輕人靠窗而坐,推杯換盞好不樂哉的談天說地。
“我說成兄,你也趕緊些,你既然喜歡顏曦兒那就趕緊下手,憑你的家室在這長夢城哪個姑娘弄不到手?免的日子長了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搶先了。”一名年輕人喝了些酒,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
這時旁邊另一個男子接道:“是啊成兄,我聽說顏曦兒最近和那個傻子走的挺近……”
砰的一聲輕響,男子的話還未說完一個酒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杯中未喝完的酒水也濺灑菜盤裡,混合在菜油成爲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酒珠。
衆人被他這一下驚住,酒氣都冒了幾許,腦袋更加清醒了些。
“成兄?”有人輕聲呼喚,他卻不答只是死死盯着樓下街道,手中酒杯嘰嘰作響最終在他手中碎裂。
衆人隨着他的眼光向下看去,只見一個清新脫俗的妙齡少女與一個容貌清秀的青衣男子結伴而行,瞧着那一路打情罵俏的模樣正似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成兄,這事不能忍!”對面一名男子道。
他們口中的成兄至此終於說話,語氣堅硬無情。
“走,下樓。”
一衆華貴男子隨着他走下樓去,而在樓下卻有更多持刀護衛等候,看着成姓男子下樓立馬擁上層層護衛。
成姓男子看着酒樓外路過的一對男女,伸手一招,一衆護衛立馬亮出明晃晃的鋼刀涌出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