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不好了!”
大周軍隊大本營中響起一聲驚呼,引得營中所有士兵都對着這道聲音響起的地方看去。
他們看去只是慣性,至於這個聲音的主人,哪怕不用看都知道,能在軍營中大呼小叫的人能有誰?能直呼少武侯名姓沒有一絲尊敬意味的又能有誰?
當看到那身將甲時所有士兵又都該幹什麼幹什麼了。
軍營一座營帳之中走出一名年輕武侯,對着他問道:“葉洛,怎麼了?”
葉洛大步跑來氣喘吁吁道:“我感覺到我師兄的氣息了!”
“秦叔?”
“嗯嗯。”
蘇辰拉過葉洛道:“先進來坐下慢慢說。”
“來不及了。”葉洛反手拉着蘇辰急切道,“我感覺到師兄的氣息是在雲中郡,並且師兄已經召喚了熒惑古星,只怕是在與那羣禿驢大戰呢,師兄他行事全由本意不論後果,可雲中郡乃是佛教的大本營,他獨自一人只怕危險啊!”
看着蘇辰眉頭緊皺深慮模樣葉洛着急道:“我說你還想什麼啊,趕緊召集大軍咱們直接衝向雲中郡踏平佛音寺把師兄救出來!”
“不行!”蘇辰思索片刻後一口回絕道,“邯鄲與洛川戰場膠着,在沒有把這倆郡拿下大軍不可妄動,如果直入雲中郡我軍後方失守這數月的苦工將會前功盡棄,若是西域佛國來援,後方敵軍夾擊只怕我方會被困死在雲中郡。”
數十萬大軍的性命與百餘座城的地域不是兒戲,葉洛聽了蘇辰這番話也清醒過來,鬆開手後六神無主道:“那該怎麼辦?如果不靠大軍之力憑藉我們的力量去佛教救人只怕是連填牙縫都不夠。”
“我去!”
“什麼?你去?”葉洛驚愕的看着蘇辰。
“對,我一個人去。”蘇辰看向雲中郡的方向道,“我若想走,整個天下無人能攔。”
葉洛怔怔的看着他,也想到了他那個莫名其妙的遁地神功,遁地之下就是神仙也發現不了。
“那你小心點。”葉洛還想說什麼,話到嘴邊也只冒出了這一句沒有營養的話來。
蘇辰嗯了一聲轉身就要出營卻又被葉洛喊住。
“怎麼?”蘇辰問道。
葉洛嘴角抽了抽道:“或許你可以不用去雲中郡了。”
“報……”一名士兵快速上前跪地稟報,“啓稟侯爺,營外來了兩個傷員,說是要找侯爺您。”
“應該是師兄沒錯了,熒惑古星的氣息世上只有一人。”葉洛點頭,隨後又嘀咕道,“這速度也沒誰了。”
蘇辰輕笑道:“這是好事,走我們出去迎接。”
當下二人動身出營,營地地外是兩名裝扮相仿的男子,相同的是他們身上都有着大片血跡,不同的是其中一名是個失目者。
“師兄!”葉洛大呼一聲上前扶過那名失目者。
“秦叔。”蘇辰走上去對着失目者施了一禮,隨即看向他旁邊的中年男子。
“我們見過。”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
蘇辰的目光落在他背後的鐵劍上隨即對着男子也施了一禮道:“見過蕭前輩。”
蕭長辭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卻驚了許多人,他們是士兵。
營地中有很多將士,但平西大軍中只有一個主宰,那就是少武侯蘇辰,他的一言一行吸引着整個營地中的目光,在看到蘇辰向着兩個陌生男子行禮的時候他們心中翻涌,當看到那兩個男子並未還禮的時候更加震驚到無以復加。
他們倆個是何人?
這一個疑問在每一個看到此情此景的將士心中問起,卻無人回答。
蕭長辭年輕之時從未踏出劍閣,大仇報後只是一個浪跡天涯的酒鬼,連劍閣長年都不回幾次,不修邊幅的裝扮更是路人甲一枚,使得衆軍只聽其名,卻不識其人。
而秦炙在二十年前最喜挑戰天下強者,名聲響徹天下,軍中許多將領都是與之同輩,生活在其無敵光環下,認得之人無數,可如今看着那個灰白頭髮,雙目空洞的滄桑男人,衆軍卻沒一個認出他來。
蘇辰這一禮他們還是可以當得,不說武道一途前輩爲尊,但說秦炙以雙目爲代價救蘇辰一命,蕭長辭萬里前往北疆助戰之力都值得蘇辰一禮。
沒有顧及衆軍驚愕的目光,蘇辰恭敬的把兩人請入營地,入了營帳坐下,茶水伺候。
“秦叔的傷是傷在佛教之手?”落座之後蘇辰問道。
一路星光治療之後秦炙的傷雖還未好,但也不見血肉淋漓的模樣,只是那徹底浸紅的衣衫訴說着傷勢如何之重。
“雪巖在佛教手中。”
秦炙沒有直接回答蘇辰的問題,也沒有說大戰的情況,他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卻令蘇辰忽然怔住。
北疆歸來之後蘇辰去尋她,想把她接出大雪山做少武侯府的女主人,可她卻消失無蹤,這些日子來蘇辰一直在尋她,甚至動用少武侯府的人力去尋她,可她仿如落進大海里的一顆石子,渺無音訊。
《聖巫典》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着,期盼着有一天能不期而遇治好她臉上的巫咒,這是她的願望,也是自己的願望。
那枚紅色的平安符自己也一直貼身存放着,這些年雖然大風大浪,也有過生死存亡,但自己一直平安着,可她卻生死不知。
那座大雪山下的茅草屋,茅草屋中的少女一直是自己這些年來心靈的避風港,每當自己累了,倦了,都會去那裡歇息歇息。
可如今……茅草屋依舊人卻成空。
忽聞秦炙言及她,蘇辰一時間竟然沒有回過神來。
“您說……雪巖在佛教手中?”蘇辰聽的很清楚,卻不知爲何又問了一遍。
“錯不了。”秦炙點頭道,“雪巖是我的女兒,她的身上有我的血脈,這段時日我憑藉着那絲血脈聯繫尋到了雲中郡,就在我隱隱感覺到雪巖位置的時候,卻被一股佛力刻意隔絕。”
秦炙說到這裡時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並且已經肯定這一切都是佛教作爲。
“雪巖她沒有死,卻被佛教雪藏,我與佛教無甚淵源,所以他們的目的……應該是你。”
秦炙沒有眼睛,但蘇辰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蕭長辭與葉洛的目光此刻也落在了蘇辰身上,似乎也懂了些什麼。
“我去救她!”蘇辰目光中堅定之色一閃而過,立馬站起就要動身……
“回來!”秦炙一聲輕喝,接着聲色又柔和下來道,“佛門因果之術冠絕天下,號稱聖賢之下無人能破,如今雪巖入了佛門就成了‘因’,這個‘果’只怕會應在你的身上。”
“你獨自一人前去若是正受了佛教算計入了圈套,只怕萬難脫身,如今佛教三大尊者坐鎮佛音寺,並且還有一個在我感知中沒有佛力卻異常強大不下於武尊的強者身居於佛音寺中,任你有天大本身只怕也別想近了雪巖的身。”
聽着秦炙的話蘇辰倒退兩步坐在椅子上半晌無話。
遁地神通雖然無人能察覺,不過也只限於自己,卻無法帶人行動,經過今日一戰,佛教對雪巖看管的應該會更加嚴厲,自己見了雪巖卻帶不回來還打草驚蛇,只怕結果會更糟。
蕭長辭看着沉默的二人開口安慰道:“佛教既然要以雪巖侄女對付蘇辰就不會在此之前對侄女有什麼舉動,所以侄女的安危你們可以放心。”
“對,蕭前輩說的沒錯,師兄您也無需擔心,等咱們平西大軍壓境雲中郡那會管他什麼佛教什麼尊者,通統都得拜倒在大軍之下,到時看他們還敢不完好無損的歸還師兄的女兒。”葉洛接上吐沫橫飛的大口闊談。
葉洛這一番話雖然粗俗無比,但也不失爲一個辦法,人力終有窮盡時,當數十萬大軍壓上佛音寺之時任佛教強者如雲也無力迴天,以強制敵,曉以利害,迫敵屈降!
“爲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秦炙靠在椅子上微微一嘆,這個男人獨闖巫族之時沒有嘆息,獨戰佛教之時也沒有嘆息,在得知女兒下落卻無法相見之時發出了一聲嘆息。
蘇辰看着這個無目男人,他的那種嘆息自己又何嘗不能體會,不過作爲一軍之帥不管什麼時候這種嘆息都不能出於自己口中。
場面沉靜了片刻後蘇辰覺得自己應該有必要說一些振奮場面的話來。
“有兩位前輩的支持,剿滅邪教指日可待。”
此話一出,場面微微有些冷意,片刻後無人答話場面更冷了些。
葉洛翻了蘇辰一個標誌性的白眼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你這句話說的太頻繁了些?”
“要你管!”蘇辰碎了他一口道,“還不快給倆位前輩安排住處洗漱一番,另外準備些衣服酒食送去。”
葉洛苦笑着應是,秦、蕭二人亦跟着出賬,不說身上血跡,衣服一些地方也破了,畢竟幾十萬大軍在目,的確需要換換。
三人走後蘇辰靠着椅子,從胸前拿出了那個紅色方形的平安符,很普通的造型,蘇辰卻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