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崩塌
神川走到石牆,用手敲敲,偏頭吩咐聞泰:“你來打開。”
“我?”聞泰指指自己的鼻子,滿目不解,但也上前去,使勁推推石牆,牆壁毫無動靜。
神川鬆手後退幾步,指指自己剛站的位置:“那裡,用八分力。”
“聚神於雙臂,提氣至喉,轟然出氣,氣動山河。動!”
隨着最後一字的喝出,只見臉憋得通紅的聞泰,將氣大口吐出,厲聲一呵,雙臂用力,整個石洞開始掉落碎屑,那面牆壁紋絲未動。
聞泰未鬆開手,一臉沮喪地回頭看神川,“神川大人,沒有用啊!”
神川並沒回答他,我正想上前安慰聞泰幾句
“不要過來。”神川背對着我,淡漠地喊道。
永凜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面色有些沉重:“小心。”
我正迷惑不解地觀望兩人神情,只聽“轟”一聲輕響,那壁石牆兩邊開始出現細微裂痕,聞泰忙回頭加力再次推了一把,整個山洞開始輕微晃動,“轟”地一聲巨響,嚇得聞泰後退一大步,差點撞在神川身上。
“轟隆”如煙火在空中炸裂的聲音,礫粒橫飛,灰塵四起,我忙擡手遮面,只覺地面劇烈地顫抖一下,對面刮來寒冷的風,吹來乾澀的泥土氣息。
“哇!真的有條路耶!”聞泰大聲歡呼道,“神川大人,你真神!”
我忙放下手望去,整塊石壁碎成幾大塊倒於地上,前面便是七八米寬的山洞,洞口處還長有一棵歪脖子枯樹,透過蜿蜒到洞口及對面山峰的白雪。
這裡竟是處於半山腰的石洞!
“原來是這樣!”老聞伯喃喃自語着舉着火把走到洞口站定,望着怔怔地遠方。
我們也跟上去仔細觀望:洞口前面是塊約十平方米的空地,在往前走便是懸崖,而聞泰所說的路,便在歪脖子樹側面,一條狹窄的盤山公路,蜿蜒而下。
“既然有路返回,那就歇一晚,明日大早出發吧!”我望着如銀練的道路,提議道。
“那是當然。”永凜站在我身後,笑着附和。
其他也沒有異議回到洞內準備火堆,神川站在洞口處如雕像般一動不動,又用手扶住自己的頭,似乎有些不適,瀾喻頗爲擔憂地站到他身邊,關切問道:“可有什麼……”
老聞伯已回到蘇息屍骨旁對聞泰神色凝重大聲喊着:“小子,過來幫忙。”
“爺爺,這要幹什麼啊?”原本在興致勃勃生火的聞泰聽得吩咐,有些不快地跑到老聞伯身邊問道。
“在歪脖子樹下挖個洞。”老聞伯說着,將蘇息的屍骨慢慢擡起,移到歪了脖子樹旁,抽出身上的匕首開始刨洞。
在祖孫倆和好心的光頭大漢刨洞時刻,火堆也噼裡啪啦地燃燒起來。
跳躍的火苗映襯在那具白骨上,特別是那雙空洞的眼眶,驚悚至極,我忙撇開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卻見神川回來坐在了我身側,恰好擋住可怖的屍骨。
瀾喻坐在他身側,死死地盯着我,眼神中跳躍着一股淡淡的戾色。這叫我莫名其妙,我好像沒有得罪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啊!
難道是因爲沒有了那筆十分之一的財富而心生怨憤?
“長公主。”神川突然開口喊我道,將我從自己的思緒中拉扯回來,應答着偏頭看他。
“長公主,可有個小名叫阿蕪?”聲音中帶着少許疑惑和不解,完全不是平時的那股淡漠疏離,巨大的陰影籠罩着他的面容,叫人無比好奇他此時到底是怎樣的表情?
問話一出口,大家都聚集到我身上,南姑和苦伯眼神閃過一絲愕然,但很快鎮定下來,永凜在側對面望着我咧嘴笑:“阿蕪?不錯的小名啊!”
瀾喻皺皺眉,低頭沉思不語。
“好了,終於挖好了。”慶幸聞泰這聲歡呼,將尷尬的氣氛打亂。
“大人爲何這般詢問?”我看着老聞伯將屍骨埋進洞穴裡,開始掩土,反問神川道。知道阿蕪這個名字的只有越瀧和聖手,難道是聖手說出去的嗎?他和聖手很熟?
神川沒有回答,突地站起來,低呵道:“這裡要榻了,大家快出去。”
他這一句頗爲古怪,一時大家面面相覷,連正在埋土的老聞伯都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他。
“爺爺,上面在動,動得厲害。”蹲在地上的聞泰慌忙站起來,大聲喊道。
“嘩啦啦”外面傳來一陣泥石滑落的聲響,頂上開始掉落大塊大塊的石頭,神川猛地一拉,將我擁進懷中,後退一大步,他的手很涼,但懷抱卻很溫暖,“匡”一塊足球大的石頭從頂上砸在我原先所坐的地方。
還沒等我從他的懷中奇異的感覺中回過神來。
只聽永凜一聲叫喚:“下山的路快被堵上了。”
神川此時才放開我,快步出去,瀾喻卻捱到我身邊,脣角升起一抹嘲諷陰陽怪氣湊到我耳邊道:“本太子自會保護好長公主未婚妻的。”
不明白他這出演得什麼戲,瞧見苦伯眸光深沉地站在我身後,回以瀾喻一個同樣的笑意:“啊!太子殿下真叫本公主受寵若驚呢!可先顧好自己的生命了再說不遲。”一塊接一塊的石塊從他上方掉落,瀾喻一個閃身,到了相對安全的洞口,笑容更甚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喜歡他的笑,充斥着對任何人做的任何事不屑的蔑視。
我突然想起越瀧的笑,總是深達眼底,溫和善良包容一切。
“公主。”胳膊被身後苦伯拉住,一個跳躍,人站在了洞口前面的空地上,此時我才發現不斷有泥石從高處滾落而下,那條下山的道路,慢慢被堵塞。
“咣鏜”洞口一大塊石頭掉落下來,將歪脖子樹砸倒,幸得光頭大漢拉過老聞伯,纔沒有砸到他,但落在樹下那具半掩的屍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