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還是將自己看得太高，她依然不願意輕易原諒。
儘管自己覺得有些受傷，可是他說這話的本意也不是想要傷害她。看到她現下的表情，他簡直悔恨得想要將自己的嘴巴給撕了。
他剛想要開口解釋，就聽到風若凌開口了：“你說得很對，我心裡，從來，一時半刻，都沒有過你的位置。”
她一字一頓，說得非常清晰，視線落在他臉上，眸中的情緒很是複雜，其中有點點火光跳動。
越清歌愣愣地看着她，沒有回話，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倆人目光相對，誰都沒有移開。
風若凌是最先敗下陣來的，她將頭轉了過去，耳邊的頭髮刷拉地像是簾子一樣落了下來，遮住了她的側臉。
她閉上了雙眼，長長的捲翹的睫毛微微顫動。燈光之下，她的臉異常蒼白，猶如虛弱多病的少女，彷彿下一刻便會倒下來一般。
不同於她的臉色，她的脣色卻是異常嫣紅，那是被她的牙齒咬出來的。
“越清歌，你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這一句話，她說出來，好似費盡了全身的力氣，其中摻雜着深深的怨尤。
越清歌腦中一聲鳴響，身子一晃，整個上半身橫過了身前的書案，他的雙手伸了出去，扣住風若凌的頭，將她攬在了自己的懷中。
“你做什麼，放開我！”被越清歌緊緊地抱住，風若凌擡起雙手推搡着他的胸膛，反抗道。
可是越清歌任她怎麼推搡，任她怎麼捶打，都不鬆開自己的手，左手伸向她的腦後環住她的肩，右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依然將她緊緊地壓在自己的肩窩上。
“不放！”他的回答很是斬釘截鐵，目光也是十分堅定。
風若凌聽到他的回答之後，仍然不放棄地想要推開他，逃離他的桎梏。
“你快放開我！”
“不放，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放！”越清歌絲毫不退步，在她的耳邊堅定地說出他的誓言，“阿風，我一輩
子都不會放開你的。”
風若凌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胸口，那一下，震得他的心臟有點發疼，他依然是咬着牙忍着。
他都準備好了，準備好接受她的捶打，即便將他的心都捶碎了他也沒關係，只要她能夠出口氣。
只是，那一下之後，風若凌就停下了手上所有的動作，攥緊了的雙拳也稍微鬆開了一些，搭在他的胸口上。
“越清歌，你真的是這世上最渾的混蛋。”她的聲音虛弱地從他的肩窩處傳出來，跑進了他的耳中。
越清歌聞言，摟着她瘦削的肩膀的手又收緊了一些，在她耳邊輕輕地懺悔道：“是，我是這世上最渾的混蛋。阿風，請原諒我說了那些胡話。我今天一定是腦子出了問題，纔會對你說出那樣的話來。阿風，你別再生氣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打我吧，我說錯了話，做錯了事，你打打我，讓我能有個教訓也好。”
風若凌沒有再動手，越清歌的嘴巴就在她的耳朵旁邊，他說的這些話，她聽得再清楚不過了的。
“越清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若是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只要讓我發個脾氣打你一頓，就什麼都會煙消雲散了？”她的臉埋在他的肩窩裡，聲音傳到他的耳中有點悶悶的。
“我不是尋常的女子，隨時哄哄就好。我承認自己對你也造成了傷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若受了傷，又該如何去撫平那些傷痕？我跟你畢竟不一樣，無法用你的處理方式來處理這些事情。越清歌，不要想當然地將你的標準按在我的身上。”
風若凌還是頭一回跟他說起這樣的話來，這時，越清歌才真正地發現自己身上的問題。
她說得沒錯，他總是將很多事情都想得太過輕鬆了。因爲自己本身就是個不愛計較，即便是被人欺騙過，或者是被人利用了，但是隻要對方在自己看來是重要的，他也能夠將受傷的心情妥善地處理了。所以，他將自己的處理方式也想當然地移接在了她的身上。他知道她心中有他，知道他對她來說是重要的，所以，便認爲即便他欺騙了她
，她就算是有怨尤，氣他恨他，也終究會原諒他，更何況他的欺騙一開始便是善意的。
一句話說來，他就是仗着她的喜歡而有恃無恐了。
“抱歉，一直以來，是我想法太過簡單。”到了現在，除了道歉，他一時之間找不到其他的話來說，找不到其他的事情來做。
風若凌知道，儘管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年屆三十，但依然是孩子心性，以往相處之時，那些孩子氣倒不是裝的。
“你是否覺得，我是那種因爲別人的糾纏，而勉強自己去跟他在一起的人？”她問道。
越清歌聽到她的這個問題，立馬就使勁地搖頭，道：“當然不是，剛剛是我說話不經大腦，是我口不對心。我知道，阿風你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
儘管，在商場之上，她會僞裝起來，能夠去迎合別人。可是，面對愛情，她是稚嫩的，對此也是極爲看重的，稚嫩的她根本就不會有那樣的心眼在感情方面耍手段，看重感情的她也當然不會將之看成是兒戲，勉強自己跟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
這一切，越清歌都知道。因爲明白，他才更加懊悔，懊悔自己說出那樣的話來。那些話，簡直是對她的侮辱。
“那你是否知道，我說你說的是‘胡話’究竟是爲何？”
越清歌仔細地回想她在說“胡話”那句話之前，他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記起了那些話，再稍微一想，他總算是明白了過來。
“抱歉，是我誤解了。”明白那句話的指向之後，他更是後悔得腸子都綠了。她根本就不是惱他說他要到了同黎徵谷一樣的境地纔會原諒他，而是惱他竟然做出了那樣的假設。經歷過那樣的情境之後，誰還會希望看到身邊自己重視的人會到將死的狀態？她是惱他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竟然會有絕食向死的念頭。儘管只是說說，可是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人自己能控制的，話語的力量是很強大的，有時候，人說出什麼話，或許在什麼時候便靈驗了。他那樣的話，無疑是在咒自己。
說到底，她是在關心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