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外界傳聞不同,玉京金闕分成外山和裡山,外山被稱作玉京山,包括山門與各種本部建築,裡山乾元山實際上纔是玉京山真正核心。
從建立伊始玉京山這個組織就承擔着監督、刑罰諸多戰隊的責任。
金光洞只進不出的概念在所有人心目中根深蒂固,因而又被叫做“永生之牢”。
樑左傻眼了,難道從今以後自己後半生都要在這十幾平米的房子裡呆着?
“老哥,進來後是不是真的就沒法子出去了?”
樑左不甘問。
“有。”大風吹說:“有幾個出去的,一個是玉京山他們老大嚴先生,一個是散宜生,還有幾個,是被拖出去做實驗,比死還慘。”
樑左一時間有些眼黑。
見他傻傻呆呆的模樣,大風吹也沒有再開口,而是閉着眼睛,側身躺着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樑左回過神來:“老哥,你在這裡呆了多久?”
大風吹指了指自己右腿,樑左發現上面有很多小小傷疤,每一個都是十字星,密密麻麻,至少幾十個。大風吹在這裡被關了幾十年。
“哦,錯了,裡頭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無聊抓的,後來懶得去爪印記,我想想……到今天應該是一百四十五年。”
大風吹嘿嘿笑:“一百四十五年都是我的單人牢房,居然破天荒有了室友,看來要麼你是內應,要麼是他們實在關押了太多人倒是牢房爆滿。”
這句諷刺的話卻被樑左誤會:“是啊,估計是牢房太緊缺。”
大風吹無語凝噎。
他並不知道,這個看似荒唐的結論還真是貨真價實,大規模逮捕行動抓獲了不少危險角色,玉京山林玄成和散宜生商量之後將部分人暫關押在金光洞,等待後續轉移處理。
樑左靠在牆上老是倒,身體四肢沒法子調動骨頭支撐讓他很不習慣,後來索性如同蛇一樣躺在地上,呈挺屍狀,反倒是輕鬆許多。
他這個人其他優點不明顯,適應環境還是一絕。
連續幾天,樑左默默計算時間,嘗試調動體內的元和氣,卻發現它們被人通過手段全部吸走,體內空空如也,周圍遊離能量也是弱得要命,根本調動不了。
大風吹還是忍不住了:“老弟,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我們來玩個遊戲怎麼樣?”
樑左驚了:“我這副模樣還怎麼玩遊戲。”
“不礙事不礙事,有辦法。”大風吹精神奕奕:“這個遊戲叫做‘睜隻眼閉隻眼’,我們倆人四隻眼睛對吧,零到四四個數表示我們睜眼總數,我們同時喊,和正確總數越接近的人贏,如果都接近或者相同,就打平。”
樑左立刻明白,這不就是划拳嘛……好說好說,以前用可樂當酒玩過。
他問:“那輸贏分別是什麼代價?”
“贏家可以打輸家一拳。”
遊戲開始。
樑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喊二。
同時大風吹睜開雙眼喊三,一拳打得樑左鼻子酸辣。
樑左鼻子在地上擦了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喊三。
對方大風吹喊二,睜開的一隻眼。
樑左又捱了一拳。
樑左左眼已經發青,心裡鬱悶:“不玩了不玩了。”
“別啊,來,都有機會贏的。”
樑左瞪着對方:“我贏了也沒法打你,就只有你自己打自己,怎麼都是我虧!”
“被你發現了。”大風吹洋洋得意:“這個戲法的關鍵還不是這個,是隻要你敢閉上雙眼就是必輸,我隨便喊數就打拳,等你回過神來,已經被老哥我打得滿地找牙了。”
樑左心裡一涼,還真是。
“我們再玩一個。”
樑左並不想要再被戲耍。
大風吹一時間覺得有些無聊:“這樣,你陪我玩遊戲,贏一次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樣你也好給派你來的人有交代。”
他已經百分百確定,樑左就是被派來偷聽自己口信的“內奸”。
樑左對這個籌碼還是很饞。
被打成豬頭後,樑左總算贏了一把:“我要問,瀛洲到底是什麼?”
大風吹用僅剩的左臂抓着脖子:“又是老問題,我給你們說過上百遍了吧?再背一次好了,瀛洲是不周山當時模仿以太帝國神鬼陵墓製造出來的特殊場所,呈現一個懸浮島狀,所以又叫做瀛洲島,上面種植了‘不死藥’,通過不死藥將人的意識中樞儲存一部分,定期讓被測試者去用自己的不死藥記錄本身,哪怕自己死了,也能夠通過不死藥將自己再次誕生出來。”
他拍了拍樑左腫起的左臉:“老弟,做內應好歹專業一點好嗎?哪有被抓進來就問瀛洲島的?按照邏輯來說,不是應該問‘怎麼樣才能出去’這種囚犯最關注的問題嗎?”
樑左愣了愣:“怎麼出去?”
“遲了,演技實在太差……”
又是一陣拳擊,打得樑左眼睛完全眯起,嘴脣變成了兩根香腸。
樑左含糊不清道:“辣個,老哥,這裡吃什莫?”
“吃屎。”
大風吹指了指角落。
樑左如同毛毛蟲一樣爬過去,發現角落有一團黏糊糊的膠狀物從牆壁慢慢滲出來。
“這東西和屎有什麼區別?”大風吹冷笑:“我大風吹淪落到這幅境地,你們以爲我就會出賣大家了?你太小看我了,老子就是吃屎,也不會說不該說的東西。”
樑左實在餓得不行,於是舔了舔,味道有些像是西米露,有點甜,沒有想的那麼差。裡頭能量稀薄,勉強能夠維持生機,想要恢復力量卻是根本不可能。
“你也是夠拼的,老弟。”大風吹露出一副理解的樣子:“當年在稷下學宮,其實老哥我也當過幾年‘參贊’,專門幫人搞這些滲透、策反、教唆之類的,也算是同行。”
“那你和莫之洋是什麼關係?”
樑左記得的稷下學宮高層只有朱武和莫之洋。
“莫之洋,這個二五仔應該檢舉了我之後當上了副掌門,不過他想要用這種方式去和朱武爭,那也是不可能的。朱武這種人,莫之洋贏不了。”
大風吹反問:“你是哪個口的啊老弟?玉京山?星羅?琉璃?總不可能是離恨天的吧?”
“我是靈霄鏡的。”
“靈霄鏡?現在也當玉京山的狗腿子了?”
樑左原本想要反駁,可突然想起,自己被抓正是因爲靈霄鏡方的放棄,桌六奇甚至親自引樑左自投羅網。
“老弟,幫老哥一件事,老哥有好處給你。”大風吹一副哥倆好的熟稔模樣:“幫我告訴你們負責的人,就說,我大風吹就是死在這裡了,讓他們別費心了,我什麼也不知道。”
樑左這才明白對方依舊認爲自己是過來套話的,一時間哭笑不得。
“老哥我現在就是個廢物,單手單腳,連金雞獨立都做不到。”
樑左說:“應該可以吧,老哥你不是還有一隻腳嗎?”
“媽的,老哥我就真的是雞嗎!給我說話小心點!”原本是自謙的話給對方當真,大風吹青筋暴起。
牆體上突然出現了一扇門,一個面無表情的玉京山守衛走進來,肩上有牢籠的符號標誌,檢查了一番樑左渾身骨骼,確認他沒有異常後獄卒將其骨頭銜接起來。
“出來。”
樑左跟在他後面。
外頭就是一個類似於升降機的窄小通道,來訪者一言不發,將樑左手腳上鐐銬後帶到了一個房間外,將他推進去,關上門。
樑左揉着手臂,發現裡頭是一個個小隔間,就像是電話亭。
在守衛們的指導下他來到了自己所屬隔間,也被正式編號爲“0792”,樑左還記得青子以前的編號爲297,自己和這三個數字很有緣。
隔間是完全封閉的,只有一張椅子,一個工作臺,囚犯在這裡工作,以償還自己的“罪孽”。
桌子上有一個流沙計時器,一旦流沙停止就會有人把樑左帶回去。
他的工作是做齒輪,旁邊有一個模板、指導手冊,牆上還貼着數據指標,要求誤差必須控制,每一個零件都得用模板上的檢測裝置過濾,確認可用纔算合格。
樑左之前也聽過,崑崙之中也有完整工業鏈,只是從地球的豐富元素混合鐵變成了這裡的元、氣兩元素二元結構。
外面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小方盒丟在他懷裡,門關上。
打開盒子,裡頭是一顆顆鵪鶉蛋大小的灰黑兩色立方體,這就是手冊裡所說的原料,灰色是氣模塊,黑色是元模塊。利用兩種模塊作爲填充物,在模板中填充,修整邊沿,校準,測試,一個完整齒輪就算成功。
元、氣模塊需要樑左利用磨具中的一把錐子來熔化——想要偷偷吸納兩種模塊恢復自己也是不可能的。
首先裡頭有監控,大喇喇對準樑左本人,再者這種灰白模塊裡頭被處理過,沒有錐子,根本無法化開,以樑左現在身體狀況也無法吸收哪怕一點。
還有一個步驟,不用想,進出都會全身檢查,體內一丁點氣都會發現……
樑左放棄了各種想法,先專心做能做的。
製作齒輪並不容易,融化和磨邊很費精神,必須全神貫注,不能有一丁點失誤,樑左才做了兩三個就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崑崙世界之中機械加工體系是很難成立的,說到底是因爲元氣兩種元素要用機器本身調動成本太高,倒不如直接使用低廉人力,反正總有人需要進來、生存,他們就是最好的工人。
猛地,眼前盒子突然燃起火來,火勢迅速竄起老高。
樑左拼命敲打牆壁,想要請求援助。
門打開來,他一下子跌倒在地。
還未喘過氣,一道鞭子落在他身上,讓樑左痛得蜷縮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