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傳言
晚飯衆人吃得很開心,白夏是個好喝酒的，拉着天尊殷候包大人龐太師拼酒，一羣大人玩得比年輕人還瘋。
白玉堂顧着給展昭夾菜,趙普顧着給公孫夾菜，公孫顧着喂小四子和蕭良，霖夜火和鄒良邊吃邊拌嘴……歐陽少徵端着飯碗蹲在屋頂上到處看……他倒不是放哨，而是這映雪宮的美人兒實在是太多了！隨便走過去一個丫鬟都甩開封的花魁十條街,歐陽上這兒飽眼福來了。
吃過晚飯,白夏一人將所有人都放趴下了,展昭驚駭地問白玉堂,“你爹不會功夫怎麼酒量那麼好的？”
白玉堂也無奈，“他一直這樣，沒喝醉過。”
展昭摸着下巴,難道玉堂的酒量就是隨他爹啊……
“玉堂啊。”
這時，陸雪兒到了白玉堂和展昭身邊坐下，她沒和衆人一起吃晚飯，就給夾菜了。白夫人注意養顏，過了下午她就不吃飯了，餓了就吃水果或者喝些甜品。
展昭託着下巴覺得也是——這麼個美人兒不好好保養也實在是暴殄天物了。
陸雪兒坐下，順手給展昭遞了一碗雪蛤銀耳湯，邊捧着自己那碗，給白玉堂餵了一口到嘴裡。
白玉堂不太愛吃甜的，所以陸雪兒習慣自己吃的時候喂他兩口。不過從剛纔吃飯的情況來看，陸雪兒倒是發現自家這個從小吃飯就不怎麼上心的兒子，現在吃飯竟然乖了許多。主要是展昭夾給他的，他都會盡力吃完……
陸雪兒眯起眼睛——秀恩愛什麼的，嘖。
白玉堂見他娘坐在身邊眯着眼，就知道她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於是問，“幹嘛？”
陸雪兒笑眯眯道，“你晚些時候幫娘上街跑一趟唄。”
白玉堂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有些不解——她娘有什麼事需要他連夜去跑一趟，而不吩咐下人的呢？
陸雪兒神神秘秘的，瞧了瞧一旁的白夏……就見白夏正跟歐陽少徵拼酒呢，沒留意到這邊。
陸雪兒塞了個條子到白玉堂手裡，“去這個地址去取一樣東西。”
白玉堂看了看，是一條地址，就在映雪宮南邊不遠的街市。白玉堂大概就明白了，可能是他娘給他爹準備的壽禮什麼的。
於是，白玉堂問認真喝湯的展昭，“吃完晚飯出去溜達溜達？”
“好啊。”展昭點頭，“我帶小五也去溜溜，它最近肥得太佔地方了……”
“我也去。”
一個聲音傳來，展昭和白玉堂低頭，就見小四子和蕭良不知何時到了他倆身邊，仰着臉，那意思——吃好飽！要出去消消食。
公孫正好晚上要接着練拳，他趕了這一路車，對拳法有些疏於練習了，於是就讓展昭和白玉堂順便也帶上小四子。
兩人欣然同意，可等到結束晚飯出門的時候，後頭還跟上了包延和龐煜。
包延聽說城南的集市有好多書，他此次跟隨包大人出巡，除了輔助查案之外，還有一份特殊的工作，就是買書。所經之處的地方誌和地理志、包括風俗人情啊什麼的，能蒐集多少就蒐集多少，回去擴充開封府的藏書樓。
龐煜就負責幫他搬書順便沿途一路打聽八卦……別看他總是問些有的沒的，但有時候還真能派上用場。
四大兩小再加上小五，一起晃晃悠悠離開了映雪宮，走出沒多遠，紫影和赭影也趕來了，跟在後邊邊走邊聊天
此時天就快黑了，白玉堂告訴衆人，這南邊的集市特別特別熱鬧，晚上好玩兒好吃的東西很多。
展昭下意識地感覺了一下——自己還好晚上沒吃特別多，還不是很好，再加上走那麼老遠路……一會兒估計能吃到點好吃的。
展昭問白玉堂，“你娘讓你去哪兒拿東西？”
白玉堂看了看那張字條，也有些不解，“杏花樓西邊齊家衚衕，順着走第二個拐彎口拐彎……最裡邊一家，門口有一尊石猴。”
“石猴？”展昭好奇，“就跟石獅子石麒麟那樣，用來鎮宅的？”
白玉堂搖了搖頭，“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家人家我以前沒去過。不過齊家衚衕裡頭住的都是些怪人。”
“有多怪？”展昭好奇。
“嗯，都是買賣人家，賣的東西不說是什麼稀世珍寶但都比較稀奇。”說着，對手拉手走在前邊的蕭良和小四子說，“你倆一會兒可以在齊家衚衕口的鋪子裡買點東西。”
小四子和蕭良好奇。
蕭良問，“那鋪子有什麼稀罕玩意兒麼？”
白玉堂點頭，“兩家鋪子，一家是賣稀罕的糖果的，那家糖果鋪子的老闆是個波斯人，去過各處周遊，他家鋪子裡的糖果獨一無二，不止好吃還好看。”
小四子和蕭良眼睛就亮了。
“然後賣糖的隔壁家是賣玩具的。”白玉堂接着介紹，“裡頭千奇百怪的東西很多。然後我知道第一個轉彎口裡頭一排都是書鋪，裡邊賣各種古籍。”
包延睜大了眼睛，“好有吸引力的樣子。”
“第二個拐彎口我就沒去過。”白玉堂一聳肩，“我一直以爲弄堂裡邊的都是住戶。”
這集市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衆人走得也不快，光走路就用了半個多時辰，幸好小五馱着小四子，不至於他累着。
等進了集市的大門……正好華燈初上。
展昭等人一直以爲集市估計就是個市場或者好些鋪子聚集的場所，可如今一看……根本就是一座非常具規模的城市。雖然比較袖珍，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啊，而且特別特別熱鬧。
“哇！”小四子趕忙抓住一旁蕭良的手，“小良子，這裡好多人你要小心走丟！”
蕭良抓着小四子的手蹭了蹭——槿兒好乖好可愛！
白玉堂和展昭有些無力地看小四子——別看他是最沒用的那個糰子，倒是還挺有些保護欲，而且搞不清楚狀況這一點有些隨天尊……部族血統？可他哪點兒像殷候呢？
可能到塎州府的江湖人，晚上也慕名來這集市逛逛，所以人出奇多。展昭怕小四子被擠到，伸手抱着他走，龐煜和包延就將小良子夾在了中間，一人一手拉着。也幸好有小五走在旁邊，不少路人看到了都“嗷”一嗓子嚇得跑開。
“貓貓我有點渴。”小四子摟着展昭的脖子說。
展昭就看白玉堂，白玉堂指了指前邊一座茶樓，“正好，我們去歇歇腳。”
走到茶樓下邊擡頭看，匾額上“杏花樓”三個字。
展昭有些驚訝，“這麼快到啦？”
龐煜往後退了幾步，看一旁，果然，好多條衚衕。別看這裡是北方，房屋構造有些像是江南人家……衚衕特別多，兩邊都是琉璃瓦和白牆。
“杏花樓點心最出名。”白玉堂帶着衆人進門，果然，迎出來的夥計是認識他的，“呦！五爺！”
夥計一句話，原本鬧哄哄的茶樓裡突然安靜了一下，同時，好多人回頭看。一道道打量的目光從白玉堂身上轉移到展昭身上，又從展昭身上轉到龐煜包延身上，影衛和兩個孩子……包括那隻大老虎，都各種被打量。
這一切就發生在瞬息之間，夥計第二句話出口，“五爺您可有些日子沒來了啊！”
“哎呀，可盼來了。”櫃檯後正忙算賬的茶樓掌櫃親自迎了出來，邊道，“我可不管啊，白爺生辰用的壽包一定要用我杏花樓的啊！我都準備好了。”
白玉堂笑了笑，點頭，“那是一定的，還跟往年一樣，要放桂花，別放豬油。”
“明白！”掌櫃的笑呵呵領着衆人上樓。
而此時，那些原本打量白玉堂他們的衆多客人，早已恢復了原裝，該幹嘛幹嘛……當然了，只是表面上。
展昭留心觀察了一下，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在偷眼看這邊……並且儘量地，表現的不動聲色。
展昭抱着小四子上了樓，兩個影衛早就發現不妥了，連包延和龐煜都感覺到莫名的敵意——其實這是一種窺探和防備的狀態，誰討厭你或者窺探你，正常人或多或少都會感覺到空氣中的一絲異樣——怎麼回事呢？
上了樓，到了一個雅座，掌櫃的熱心地給小四子和蕭良介紹店裡的招牌點心。
小四子做主給大家點了一些。
最近一陣子經常都是他在點菜……主要是小四子平時太沒主見了，經常處於猶豫不決的狀態，什麼都隨便大人們說了算。公孫爲此挺有些頭疼，見趙普教蕭良這麼有一手，於是就讓他訓練一下小四子，讓他有主見一些。趙普就想出了小四子點菜這招。
說起來，別看小四子平時磨磨蹭蹭就玩兒自己的，還總是發呆走神，其實這娃很善於觀察也善解人意。他點菜每次都能點到不多不少剛剛好，而且他還清楚幾乎所有人的喜好。就連趙普那一大羣影衛，雖然小四子會搞混名字，但是卻知道誰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用歐陽的話來形容，這就叫——招人疼！不疼他疼誰？
等點心上來，夥計將門關上離去，展昭就問白玉堂，“是你每次出巡都招人這麼看呢……還是這次特別點？在開封的時候也沒見那麼多人看你啊。”
龐煜和包延也點頭。
白玉堂搖了搖頭，“以前從來沒有過，而且大多是練武的人，不覺得麼？”
展昭摸着下巴，“那幫江湖人貌似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他們知道我們不知道啊？”
白玉堂想了想，微微皺眉，展昭這一句看似不經意的話，倒是真的給了他一個提醒。
想了想，白玉堂走到窗邊往下看，找了一會兒之後，突然打了聲口哨……
隨後，衆人就見白玉堂丟了一錠銀子下去，道，“叫包打聽來。”
“好嘞。”下邊人答應一聲。
白玉堂回到桌邊。
展昭知道包打聽不是一個具體的人，而是一種江湖職業，通常是丐幫的或者是混子……他們基本是本地消息最靈通的人。
沒一會兒，有人敲門。
“進來。”
門打開，一個四五十歲的乾瘦中年人探頭進來，“呦！五爺。”
白玉堂對他招了招手。
那人就跑進來了，搓着手，“五爺可有陣子沒見了啊。”
白玉堂丟了一錠銀子給他，“出什麼事了？”
“嘿嘿。”包打聽將沉甸甸的銀子揣進懷裡，似乎挺滿意的，湊近一點，壓低聲音告訴衆人，“五爺，是出了點兒事，不過應該沒人敢跟您嚼這舌根子。”
展昭好奇，“有什麼不能說？”
“倒不是不能說，而是說了說不定會被五爺砍。”包打聽笑得比較無奈，“再說也只是謠傳，最近剛剛傳起來的，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大多數人也就觀望態度。”
“說了半天。”白玉堂皺眉，“究竟什麼事？”
包打聽想了想，“吶，五爺，是你讓我說的，我說了你可不能跟我生氣啊！”
“少廢話。”白玉堂就不耐煩。
“是這樣，最近屠雲峰周邊的雲不是散開了麼？所以附近也聚集了很多江湖人，有正派的也有邪道的，關鍵是還有不少黑道人物來。乾門的就在這兒呢……”
白玉堂點了點頭，這些他都知道。
“在這羣江湖人裡邊，就傳開了一件事。”包打聽抱着胳膊，神神秘秘。
衆人都盯着他看，那意思——你倒是說啊，什麼事？
“都說，乾老大和乾老二，是讓你娘給殺死的。”
包打聽一句話，衆人都愣了。
白玉堂雙眉微微一挑。
包打聽趕緊躲到一旁，“你說了不生氣的，我就一個打探消息的。”
白玉堂來氣，展昭就問，“爲什麼這麼傳？”
“乾老二和乾老三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也查不出死因。”包打聽道，“這附近能這麼幹的，也就白夫人了……你也知道她的內力能將人的心臟瞬間凍住，等到解凍……人已經死了，所以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衆人都皺眉。
“就因爲這點懷疑白夫人？”展昭覺得理由不是很充分，“江湖上有很多功夫可以做到殺人不留痕，我移穴換位的功夫也可以。”
“當然還有別的原因的，不過這個說出來……”包打聽往展昭身後躲了躲，“展爺你可要保證我安全。”
展昭不解——是有多不好的傳言？
白玉堂皺眉催促，“快說。”
“是這樣的，這些江湖人不知道怎麼的就都知道了乾門和白月雲當年詛咒的事情。”包打聽索性來了個竹筒倒豆子，“最近就有傳說，當年年紀輕輕的天尊能打贏天下羣雄當上第一，完全是因爲白月雲對其他門派下了巫咒。白月雲將那些門派所有人的運氣都奪走，集中到了白氏和天尊的身上，而將他們原本的厄運分給了其他人，以至於你們白家和天尊一直都是順風順水，包括現在的你也是年少成名。所以他們都感覺，是你們一家子偷走了比武之後幾家原本實力雄厚後來卻無端沒落了的江湖門派的好運，而對他們下了毒咒。白夏的血可以解除毒咒，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因此白夏將血給了上門的乾門兩兄弟。但是如果這詛咒一旦破除，就表示白家和天尊還有你的好運氣就到頭了……那陸雪兒怎麼能容忍呢！於是她就暗中殺了乾門兩兄弟，並且偷偷拿回了兩碗血。這樣一來，不止可以阻止詛咒的解除，同時也可以嚇唬其他人，誰妄圖改變那詛咒，死就是下場！於是……衆人最近都再說，如果沒了那條詛咒，天尊未必是天下第一……你們一家人和師徒一門，不是天之驕子，而是偷了別人好運氣和詛咒別人的騙子”
包打聽沒等說完，“蹭”一聲就竄出去躲到門口了。
而且其他人都是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白玉堂最恨江湖傳言或者利益鬥爭傷及到家人，這次竟然將他所有親人都一鍋端了，幸好陷空島其他四位爺沒來湊這熱鬧。
再看白玉堂，他臉已經沉下來了，開口，說出兩個字，“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