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睡竟然是日影西斜,好不容易睜開眼,頭昏的厲害,還飢腸轆轆,我知道我必須要找點吃的東西,現在如果走的話也許找不到人家還說不上會迷路,可是在山中過夜我還真打怵,不管了先看看有沒有吃的。
找了點野菜洗淨都進了我的肚子,還好我的飯量小,倒好打發。
此處比較偏僻,我決定稍微走一段路看看有沒有山洞之類的地方,可是走了大半天,還沒走出林子,聽到有水聲,我又累又乏只能稍作休息。
真的是乏的厲害,動一下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疼,四下空無一人,心裡莫名地悲了起來,我發現我真比以前堅強了很多,最起碼憋到現在還沒有哭,可是現在真的很孤獨很害怕,眼看着天慢慢暗下來,月亮升起來,終於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低低抽泣了一會兒,真的是走不動了,我只能靠在樹上將自己蜷縮起來,我真的怕狼或者蛇之類的動物,可是我也找不到火石,只能靠老天保佑希望我能平安渡過這一夜。
突然我似乎聽到“簌簌”的聲音,在這微弱的月光下聽的冷人毛骨悚然,我嚇壞了,只能屏住呼吸,捂着嘴怕自己驚叫出聲。
似乎是呻吟聲,是人,我真想把自己藏起來,但是想了一下,還是大着膽子向呻吟聲傳出的地方靠近。
看見眼前的情景,我似乎是傻了。
月光下,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竟然有十幾個人,一個個神色淒厲,四周不斷涌出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我倉惶逃了起來,身後微弱的聲音卻讓我頓住了腳步,“有活人。”我暗想,腳下卻一動都不敢動。
我閉上眼睛,不斷給自己打氣,不怕這是大活人,救了他我就不孤獨了,可是腿就是邁不動。
低低的呻吟聲又傳了過來,我天人交戰,最後一咬牙走進遍地的屍體堆。
我終於靠了過去,那人極其年輕,十分的英俊,似乎在哪見過,腦子一動原來是叫嚴鈺的少將軍,不過他現在身着便服,所以第一眼我沒能將他認出,他怎麼到此地了?又是誰傷了他?
我將手放在他的鼻息,很好他還活着,此刻他已經將眼睛完全閉上。
“你怎麼樣?”我低低問道,因爲恐懼我感覺我聲音都在抖。
那人還是一動不動,胸前被鮮血染紅,看樣子傷口極深,一時間我急的一頭的冷汗,四周是荒山野嶺,還都是屍體,我幾次欲逃都被自己打住,這個人怎麼說也是救過我,我不能棄他不顧。
我使出吃奶的勁將他遠離這些個屍體,原來力氣也能逐漸增大,如果在玲瓏山莊我覺得我未必能拖的動這樣的一個大活人。
他這樣常年跟刀劍打交道的人一般身上都會有金瘡藥,我探進他的懷裡真找到了一個瓷瓶,打來聞了一下似乎是傳來藥香味,因爲我曾經給我大哥擦過,似乎就是這個味道,反正死馬當成活馬醫,我將藥灑上小許倒在了他胸前的傷口上。
敷上之後,果然血流的少了,我心中一喜,忙解開他的衣服,他胸前似乎帶了塊玉佩,我沒在意,把剩下的藥又倒了一些,包裹裡還剩下吳嬸給的一件衣服,我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纔將粗布撕開,將他的傷口包裹好。
這一系列事做完之後,我覺得精疲力盡,坐在地上休息,這個環境真的不咋地,心裡還是發毛,一轉頭卻對上嚴鈺有些渙散的黑眸。
“你醒了。”我真的激動萬分,沒想到這個藥這麼好使。
他點了點頭,臉色依舊蒼白,有些迷茫地看了我一眼,又慢慢將眼睛闔上。
我大急,“你醒醒,醒醒。”可是嚴鈺卻一直昏睡。
我是打心裡害怕,可是也不能走,好歹有個人陪,我盯着他怕他有個萬一。
到了晚上他真的燒了起來,額頭燙的厲害,好在隨處都可見到溪水,我刻意不去看地上的屍身,用布條蘸着溪水,搭在他的額頭給他降溫,下半夜他終於燒退了,我又給他換了藥,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嚴鈺一直昏昏沉沉,現在我又不能丟下他,好在天亮了,我感覺凌城的人也許會來找他的。
現在我再瞧地上的屍體沒那麼怕了,但是像是兩撥人,看來戰亂還是要持續。
耳邊傳來了“水,水”我發現嚴鈺乾裂的嘴脣輕蠕,弱弱地道出兩個字。
趕快去溪邊用樹葉捧上水,慢慢給他餵了下去,半響他又沉沉睡去,我摸着他的額頭髮現溫度正常纔將心放下。
忙乎了一晚上,自己也有些累,我倚在草堆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我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見嚴鈺已經醒了,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你醒了?”我緊張地心得到舒緩,低低問道,聲音不自覺帶着歡快。
他點了點頭,雖然氣色還是很差,最起碼眼睛已經清明瞭很多。
“謝謝你,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嚴鈺低低道,似乎好了很多。
“你餓了吧!可是沒什麼吃的,我去找點野菜。”我故意忽略他的問題,知道他失血過多,現在必須要吃點東西。
“那個包裹裡有吃的。”他指着在屍體堆裡的一個包裹道。
我的臉白了,咬着脣不說話,他似乎不解,但看到我的臉色似乎明白了,“不怕,有我,沒事的。”
我大白天看着屍體也行,但是要去他們那裡,腦子又想起自己前天晚上第一次殺人,腿又軟了。
“呵呵,膽子真小,那麼你是怎麼救的我呢?如果想讓我活,你可以去拿過來嗎?”我眼睛似乎含笑,可能沒想到我膽子這樣小。
我終於點了點頭,忍者頭皮一陣一陣發麻將包裹拿了過來,幾乎是跳着回到了這個地方,包裹裡竟然有點心,他的手似乎無力擡起,沒法我只能慢慢將點心送進他的嘴裡。
他勉強吃了一快,然後示意我吃。
我拼命搖着頭,我是決計不會吃的,以前的美味現在在我眼中儼然成了毒藥,以至於哪怕是回到了玲瓏山莊,我看見點心就反胃,經過了很長的時間才慢慢消除掉。
他也不逼我,只是將他的目光定定地放到了我的身上,他的眸子十分的黑亮,我甚至感覺不敢跟他對視,“姑娘,可以告訴我的名字了吧!我不至於老是叫你喂是吧!我們算是有緣,這是第二次見面。”
“你叫我心兒吧!”想來想起我還是告訴了他。
他低低一笑,“你這麼怕我?我想知道你的全名,你的家住哪裡?”
我有些惱怒,沒完沒了了,“我們就是萍水相逢,將軍您救了我然後我救了您,我們扯平了,問那麼清楚做什麼?難道將軍想以身相許,小女子可不敢高攀。”
我口不擇言,似乎真的憋屈壞了,嚴鈺低低笑了起來,可別說這個人的確有狂妄的本錢,這一笑眉目如畫,俊美無儔堪稱美男子。
似乎哪裡有些熟悉,但我一時想不到他跟誰相像。
“未嘗不可,本人今年二十有三,沒娶妻,姑娘可否考慮。”他忍俊不禁,我的臉微一紅。
“將軍既然可以耍貧嘴了,這說明已經好了,小女子有事就先高辭了。”我有些氣急敗壞,這就是自己口不擇言的下場。
“心兒姑娘,等等,在下給姑娘道歉,唐突了,能否給我再換次藥。”他一本正經,我如果再介意就是太小氣了。
咬着脣看着他,昨天他昏迷不醒加上黑夜換藥也無所謂,但是現在是白天他又是清醒的,我真的有些難爲情。
但是不管怎麼樣我也不能不幫他,在他晶亮的眸子下,我認命地拉開他的衣服。
身材也不錯,我不敢亂看,給他換了藥剛要將他的衣服拉上去,卻被他身上掛着的玉佩吸引住了。
這是一塊麒麟玉佩,呈半月狀,晶瑩剔透,應該是半塊,而令一半,我心頭突然巨跳。
可能是感覺到有些涼,還有我專注的眼神,他微愣,笑道,“我有這麼好看?心兒姑娘這是看直眼了。”
我沒有介意他的調侃,壓下如鼓地心跳,“這塊玉是不是還有一半?”
嚴鈺的眼睛驟然變大,似乎很驚詫我怎麼會知道?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口氣完全冷了,“你怎麼知道的?”
“因爲那
一半我有。”我低低道,緊盯着他的表情。
“你,你是我妹妹。”他失聲道,臉上出現狂熱。
輕輕將眼睛閉上,我就知道我的如月怎麼可能是普通的人,她的父親原來是大將軍,可是他們又是怎麼將如月弄丟的呢?
“你妹妹身上有什麼特徵?你能告訴我嗎?”我突然低低問道。
“你先說一下我妹妹身上有什麼特徵?”他反問我似乎有些不相信我,心裡已經有了戒備,可能認爲我是故意接近他的,動機不純。
我輕笑,“她的後背有顆挺顯眼的黑痣。”我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臉上,我還不信任他呢?
他突然笑了,緩了臉,也不知道是欣慰還是惆悵,“是紅痣吧!你是我妹妹嗎?”
“我不是。”我發現他眼睛似乎劃過驚喜,真奇怪,我不是他妹妹他用得着這麼興奮嗎?
“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把你妹妹弄丟的。”我真的很好奇,堂堂將軍府的小姐怎麼會丟呢?
他目光似乎看向天邊,“那年我十二歲,家中遭變,全家人發配宜州蠻荒之地,奶媽將我跟妹妹藏起,輾轉多個地方,最後卻將妹妹弄丟,好在先皇知道我父冤枉將其平反召回,我於八年前被父親找回,可是妹妹再也找不到了。”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等回到家小女子給她講,還好救了你,要不如月會劈了我。”心中暗暗慶幸,真是老天有眼,原來都是冥冥註定。
“如月?”他低低道,“我妹妹的名字叫嚴璃,這個名字當時取的就不好,母親每每想到都埋怨父親,璃,離別,對了你跟我妹妹很好嗎?她現在在哪?”
“我是跟你妹妹是很好,因爲她就是我撿到的,她是我的丫鬟亦是我的姐姐,我們兩個好的跟一個人一樣,不過她已經成親了。”一說起如月我兩眼放光。
“什麼?成親了?”他一臉的驚訝。
“放心吧!他的夫君絕對配的上她,而且對她極好。”想起如月跟清風這對歡喜冤家,我微微一笑。
嚴鈺似乎呆滯地看着我,我微一愣,卻聽他低語,“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
我有些不自然地將頭扭過。
有了如月這層關係,我們倆倒是都健談了很多,不過他的目光掃向眼前的屍體時,眼中出現幾分暗沉。
“是誰的人馬害了你們?”本來不想問,看他這個樣子似乎心裡不痛快,我只能問道。
“不知道?是蒙面人,殺了人就走,武功很高,我認爲是我軍中出了奸細,要不我們不會都已經換了裝,一出來還是遇到伏擊,其中兩人武功極高,如果不是他們給我掩護,我也會...”他突然住了口,面上十分的痛苦。
半響我們都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沉默。
轉天,我醒來發現地上的屍體都不見了,也沒看見嚴鈺這個人,他傷勢不輕能去哪呢?我倒不會認爲他會丟下我。
果然一會兒他出現,手中似乎打了只山雞,還有布兜包着蘑菇。
“你都沒好,幹嘛這麼辛苦。”看到他的人說心裡話我真的挺高興的,因爲這個荒山野嶺有個人照應我還能心安,而且這個人還是如月的大哥,似乎一下子將我們的距離拉近。
少年俊朗飄逸,怪不得有幾分熟悉,原來眉眼跟如月有幾分相似,當時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然沒能看出來。
“你是關心我嗎?”他笑地燦爛。
我點頭,“是呀!因爲你是如月的大哥,我慶幸救了你,要不你真有事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能不能不說我妹妹,你就是因爲本少將軍英俊瀟灑才救的,是不是?”他又不正經道。
如果是旁人我非說他臉皮厚不可,可是面對如月的哥哥,的確還是英俊瀟灑,我只有附和,“是,嚴少將軍英俊瀟灑人人仰慕。”
他突然棲身上前,突然一本正經道,“心兒姑娘,你仰慕嗎?”
我微一愣,眼前劃過龍亦臣的臉,呼吸一窒,似乎五臟六腑都疼地移了位,我含笑忽視心頭的疼痛,“我也有男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