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薛錦月和陳佳璐早早便帶着魏文雯去了後者的宿舍,敲開了門,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就先被開門的女生賞了一記白眼攻擊。
“喲,還好意思回來?還帶親友團?不錯嘛!”對方瞥了薛陳二人幾眼,站在門口趾高氣昂地酸了幾句。
“你們對文雯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沒先找你們算賬還這麼狂妄,看文雯好欺負是不是?向她道歉,如果文雯原諒你們,這件事就在這裡結束了。”薛錦月板着一張臉,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冷漠。
那女生先是一愣,隨後像是覺得不可思議似的,輕笑了一聲,“讓我道歉?你誰啊你?我憑什麼給她道歉?!”
“GK對練習生的管理有多嚴格不用我多說,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怕是得讓主任多費心管教了。”陳佳璐開口道。
擺出主任之名,那女生的眼神有點動搖。屋裡有其他人聽到了門口的爭論,也走了出來。
“怎麼了這是?”另一位室友問道。
“哼,還用說嗎?看這架勢,不知道魏文雯又作什麼妖,請了幫手來搞事情咯!”第三位室友語氣不善。
“在我們的地盤還這麼囂張,社會社會。”第四位室友說道。
“魏文雯的朋友,肯定和她都是同類咯?對這種人我們還是躲遠點吧,省得倒黴!”
“剛剛我聽到了,她們還想讓筱如給魏文雯道歉呢,真是很敢哦……”
薛錦月看着她們的態度,覺得有些吃驚——怎麼會有人欺負人之後還如此理直氣壯呢?真是太刷新三觀了!
她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道:“你們說話注意點!”
“我告訴你們,可別太過分了,道歉是不可能的,至於主任那裡……儘管去說,看看她是相信你們兩個無關人員,還是相信我們全宿舍的話。”一個看起來像是宿舍長的女生說道。
“你們竟然還說我們過分?”薛錦月難以置信,“你們先前……”
“算了錦月,”魏文雯打斷了看起來有點激動的薛錦月,“我不需要她們道歉的,實在不行的話我還是換間宿舍吧……”
最初開門的那個叫做筱如的女生用鄙夷的目光掃視了一下魏文雯,扯了扯嘴角,“那您就趕緊申請換宿舍,快點走吧,我們可巴不得呢!”
“對啊,我們這小廟容不下您這尊大菩薩,只希望從此江湖不見,您走得越遠越好!”
“你們……”薛錦月怒氣值急速上升,剛要說些什麼卻被陳佳璐拉住了。
陳佳璐見薛錦月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自己,朝後者搖了搖頭。
這爭吵要是鬧大,被舍管看到的話,對誰都不好。要是因此背了處分,無疑是給出道的路上添加障礙。
薛錦月做了個深呼吸,對魏文雯道:“好吧,那最近就把宿舍換了吧,咱不在這待了!”
關於魏文雯的這個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了,魏文雯也很快換到了其他宿舍,說是這次的室友還算好相處,薛陳二人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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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章華年那邊,B班的訓練強度和難度比起D班都要高出好幾個檔,但他因爲練習的時候一直跟着夏予桐的強度,也很快便適應了B班的節奏。
B班的整體練習氛圍比D班好一些,雖然水平都不差了,但大家都很勤奮,章華年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但對他不爽的人還是大有人在,單是從眼神就能感受到敵意了。
——章華年先前在D班默默無聞,突然躥升到B班,而且完全能跟上練習節奏,大家都不傻,知道這是因爲隱藏了實力。隱藏實力其實做起來挺難,在低於自己實力的班級,得不到更適當強度的訓練,課程難度也都太低,總體說是不利於進步的。可偏偏章華年做得還很好,這本身就很讓人嫉妒。再者說,隱藏實力在練習生們之間是一件很讓人看不慣的事,多數的人都認爲實力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藏着掖着再來一波突然爆發,給人的感覺有些……不舒服。
“章華年,我覺得你如果想拍戲,現在早就出道了。”某次的練習結束後,一個平時從不給章華年好臉色的練習生這麼對他說了一句。
章華年猜到了他話中意有所指,但仍舊錶現出不明白的樣子,問道:“爲什麼?”
“你演技這麼好,要是去當演員,早就拿影帝了!”
“是麼?說不定以後真可以去試試。”章華年做出思考狀。還真別說,其實他對拍戲也是有那麼一點兒感興趣的。
“華年?走了!”夏予桐從櫃子裡拿完東西,走了過來招呼好友一起離開。
夏予桐在練習生們之間的威望還是很高的,那人朝着章華年小聲嘀咕了一句“真虛僞”,便閉了嘴暗搓搓離開了。
夏予桐大致猜到了情況,沒說什麼,等到和章華年一起離開了練習室,才道:“不要把別人的話放在心上。”
“嗯,我根本沒在意。”對於好友的關心,章華年笑了笑表示自己沒被影響到心情。
可夏予桐卻不這麼想,他甚至有些自責,皺眉道:“我現在有點後悔當初勸你保存實力了,要不是因爲這樣,現在也不至於那麼多人拿你當假想敵。”
“不能這麼說啊。畢竟槍打出頭鳥,當初我們兩個已經被針對了,不隱藏實力的話,在我傷好回去上課之後,說不定又要遇到什麼倒黴事呢。”章華年寬慰道。
從剛出院到回去正式練習的這段時間,他都只是上一些理論課程,或者聲樂訓練之類的,需要劇烈運動的課程都暫時停掉。等到他已經可以上舞蹈課,卻還是有很長一段時間裝作腿部動作不協調、跟不上節奏,讓那些看他不順眼的人放鬆警惕,不再總是盯着他。
“可我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不知道當初的決定是不是做錯了。”夏予桐道。
“那段時間是你陪我走過來的,予桐,你剛到B班的時候,一定也很不容易吧?課程緊不說,一定也有人對你跳級升班不服氣……可你每天都還抽出時間來看我,我真的很感激你。”章華年真摯地說道。
他確實有過一段不太願意回憶的日子。幾枚針除了身體上的傷痛,還給章華年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那時他有些神經兮兮地,每次到櫃子裡拿衣褲、毛巾,都要仔仔細細檢查許多遍,確認了沒有被人動過手腳,才能放心使用。
夏予桐看在眼裡,盡着自己最大的努力陪章華年度過那段日子。爲了不讓對方想更多,他從未向後者提起過自己初入B班那段時間經歷過的白眼和排擠,畢竟那些和章華年受到的傷比起來,已經算是好多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原來這一切,章華年都明白的。
“也都過去那麼久了,現在想想,其實都不值一提的。”夏予桐道。
“嗯,所以啊,剛纔那個人對我說的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章華年用好友的話反過來勸慰對方,“我很清楚自己的目標,根本無暇去在意別人的看法。再說,時間會證明一切,不愉快的事也總會過去的。”
“你能這麼想的話真的是太好了。”夏予桐說着,總算舒了口氣,“不然的話,我真的會自責的。”
“予桐,”章華年忽然朝對方伸出拳頭,“做一直一起走下去的朋友吧!”
夏予桐看着對方臉上的笑意,也微笑了起來。雙拳相擊之後做出短暫停留,他道:“好。不過這個時候,應該叫‘兄弟’了。”
——是夏予桐的言行感染着章華年,讓他敢於重新相信這個世界。無論受到怎樣的傷害,都堅守本心、善意待人,都能笑着對人伸出雙手,這纔是真正的勇敢。
那一天,章華年終於敢於再度穿上那條曾經最常穿的、被放過針的褲子時,他知道,自己終於克服了內心的防備和恐懼,終於徹底通過了那一關。
而這份勇氣,是夏予桐用自己的真誠和耐心所喚醒的。
“予桐,一起出道吧,我們。”
“好,一起努力,一起出道。”
——我不說“永遠”,但你是我想要一直一起走下去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