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颶風

周小安醒來之後就沒怎麼太關注張幼林的事,即使沒看見他也並不擔心。

他現在應該是被當做跟敵特鬥爭的大功臣,正忙活着追查敵特餘黨給小勇報仇呢,以他一向純粹單純的性格,不來看她纔是最正常的。

而且這些天她要麼在軍分區辦公大樓昏迷,要麼在守衛森嚴的高幹病房,他過來也確實不方便。

周小安怎麼都想不到他會被抓起來,甚至還會連累了張文廣!

周小安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又闖禍了!而且是闖大禍了!

否則有張天來和周閱海一明一暗地照顧他,他怎麼都不會鬧到被抓起來這麼嚴重。

可週小安猜錯了,張幼林這次沒闖禍,實際上那天周小安走了他就被抓起來了。

他們拼着中槍的危險留下的那個敵特,最後也因爲施救不及時當場死亡。

那天的事看着混亂,實際上從張幼林開第一槍到解放軍衝進來,只用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如果不是張幼林出門就被抓起來,又沒人及時施救,還是有很大希望把那個敵特救活的。

那個敵特身上有太多線索,如果他活着,會給調查工作帶來非常巨大的幫助。

可張幼林再沒機會了,等在外面的調查組領導不聽任何解釋,堅決反對他一個立場不明身份有問題的yòu派家屬去接近重要證據,直接把他戴上手銬逮捕起來。

周閱海認真給周小安解釋,“省裡派來的調查組已經完全接管了沛州敵特調查工作,現在誰都不容易插手。”

不止是敵特調查工作,現在沛州形勢危急,簡直到了一觸即發的程度,連政府工作調查組都開始插手監管。

高層動盪,調查組來勢洶洶,沛州局勢日漸緊張。

沈市長非常有政治頭腦,並沒有強硬對抗,而是有底線地退讓,雖然是一副積極配合的姿態,沛州真正重要的事物卻並沒有讓人把控住。

但大勢所趨,他再有能力,殫精竭慮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而且調查組不僅插手政府工作,甚至試圖向沛州軍隊事物伸手。

要不是周閱海作風強硬行事機敏,又有部隊高層力挺,再加上他戰功赫赫和世代赤貧的好出身撐着,他們軍分區的工作都得受人制轄。

受到威脅的不止沛州軍分區,本省已經有好幾個軍分區被上級派來的調查組奪權了。

調查組名義上是爲了解決沛州危機而來,背後錯綜複雜的政治牽連盤根錯節,打着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的名義,試圖把沛州完全掌控住。

現在沛州軍政兩界人人自危,就怕一步踏錯成爲調查組奪權的突破口。

而張幼林就在這個時候被當做敵特逮捕,不分青紅皁白沒有經過任何調查,立刻就定了通敵內奸的罪名。一旦坐實,沒有任何轉圜餘地,他肯定要丟了性命。

張天來情急之下跟調查組當場翻臉,據說已經演變到拔槍相向的地步。

事情經過有心人的刻意運作,很快就不是普通的案件調查了,而是上升到階級鬥爭和鞏固黨的領導權的高度。

這件事在短短几個小時內迅速發酵,等大家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已經誰都不敢輕易沾手。

調查組已經給張幼林定了敵特罪,不用任何證據,張幼林的出身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個反動資產階級大少爺,他能懷什麼好心?鳴槍示警?不顧性命保住證據?那是走投無路敵人內訌!那是人民羣衆的力量和威懾!

至於張天來,更是不用任何證據,只看他跟張家的關係就知道,那是潛伏在人民公安隊伍中的敵特!是資本家的走狗!

張幼林怎麼跑到農民兄弟隊伍中去的?怎麼從農村跑回沛州的?又怎麼跟敵特接上頭的?那都是張天來利用職位之便搞的鬼!

這就是鐵證!是敵人賊心不死試圖破壞社會主義建設危害國家安全的鐵證!

這件事就像一個線頭,被調查組死死扯住不放,在沛州掀起一片恐慌,所有跟張幼林和張天來有關的人和事都被反覆調查,牽連進來的人越來越多。

當然包括周閱海和周小安。

周閱海一直是擋在調查組面前的一塊頑石,現在終於有機會撬動,幾乎大部分力氣都用在了他身上。

好在周閱海今年纔回沛州,以前在部隊的履歷任何人都挑不出瑕疵,跟張家的接觸也僅止於家人見過幾次面,雖然暫時沒有大事,但還是被調查組名正言順地隔絕在了案件調查之外。

張幼林被捕定罪,張天來隔離審查,張文廣也被從青山縣押解回來。

甚至二叔公都由公社領導陪同過來接受調查。

周閱海說得輕描淡寫,可週小安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其中的兇險。

颶風已起,那場大浩劫已現端倪,摧枯拉朽,誰都沒有辦法抗衡。

那場耗時十年席捲一切的紅色浩劫來臨之前,並不是平地而起,勢必先有又一場又一場的狂風巨浪作爲鋪墊。

誰都看得出來,沛州動盪只是給了有心之人插手的機會,而大範圍的奪權行動也是一個危險信號,一場大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爲今之計,只能先自保。

保住他和周小安不被牽連,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周閱海的壓力可想而知,他能到現在還穩穩地坐在沛州軍界一把手的位置上,還能把部隊牢牢地把控住,就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了,周小安當然知道不能再要求他別的。

可他卻非常自責,“小安,我知道你非常擔心張幼林,可我現在輕舉妄動對他們沒有任何幫助……”

周閱海第一次在周小安面前這麼沒有底氣,話幾乎說不下去。

他看到的東西比周小安要多得多,也更加明白等待張家人的是什麼結局。

他們勢必要被犧牲,已經沒有任何餘地。

這不是一個人的清白之爭,不是一個案件的真相之爭,甚至不是沛州一時一地之爭,這是一場幾乎席捲華北幾個省甚至關係北京的權利之爭!

沛州這樣的軍事政治要地,能不能保住事關全局,他不能輕舉妄動,他守不住沛州,他數不清的戰友、領導就可能落得跟張幼林他們一樣的下場!

作爲一個軍人,周閱海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無比堅定,卻還是愧疚得幾乎不敢看周小安的眼睛,“小安,對不起……”

她那麼牽掛張幼林,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幫她……

周小安全身冰冷,心慌得控制不住地簌簌輕抖。

她早就做好準備,她選擇留下來就得堅強地去面對這場浩劫,可她沒想到,在發生潘明遠那件事之後,她還要再一次面對這樣的事。

張幼林一家,都是那麼純粹陽光的人,在失去小勇之後,他們要怎麼面對這些不公和誣陷?

周小安緊緊抱住周閱海的腰,把自己整個人都縮到他溫暖的懷裡,“你要好好的,不要離開我。”她現在求的也只能是這個了。

這個地方是好是壞,她都離不開了。

這裡有他,她就心甘情願地留下來陪着他。

周閱海一向說到做到,即使知道周小安會難過,還是會把張幼林一家案件的調查情況告訴她。

很快的,張文廣的事也被徹查,不但查出他解放前救治過**將領,父母親人很多都是英國大醫院和大學的知名人士,甚至在下放期間還給yòu派做過手術!

甚至就在今年,他還見死不救,眼睜睜地看着貧農家的孩子病死!

楊樹溝孩子病死那家的老人還來到沛州作證,“他是見死不救的地主惡霸!他讓我們家絕後了呀!我們兩老以後無依無靠,連個養老的都沒有,他得給我們養老!”

養老的事沒人接茬就把他送回去了,卻更加坐實了張家父子的居心叵測。

這些事任何一件拿出來都夠吃槍子的了!加起來簡直罪行累累惡貫滿盈!

張文廣也跟張幼林一樣,被判了死刑。

而張天來一直高調關照着他們父子,又是張家花匠的兒子,從小在張家長大,肯定早就被洗腦投靠資本主義了!

連張天藍都被隔離審查,關押起來。

張家所有人的履歷都被翻出來,一項一項地調查,一件一件地翻檢,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不能漏掉任何一個可疑人員,必須把張家這顆大毒草連根拔起!

調查組把沛州鬧了個天翻地覆,敵特襲擊的案件竟然就這樣放到了一邊。

不肅清內部人員怎麼專心調查?

所有反對的人都是別有居心,都是試圖干涉調查,都成了調查對象!

張天來和張天藍也相繼被羅列了無數罪行,甚至張天藍作爲戶籍警察,給孫萬國幾個敵特登記戶口都成了她的一項重要罪狀!

時間一天又一天過去,張家四口人的罪名一天一天累積,已經再沒了任何營救的希望。

而小勇小小的身體還孤單地躺在冷冰冰的太平間裡,再沒人敢提起他的死,甚至法醫都不敢去碰他一下。

張幼林和周小安拼死留下的敵特屍體,也被擱置在太平間裡,跟所有無辜死去的殘疾人一起躺在那裡,沒有任何區別。

張幼林的所有口供都被調查組嚴密封存,頂着壓力調查敵特案件的公安和解放軍並不知道,那些殘疾人的假肢是敵特傳遞消息的渠道,也不知道最先接觸屍體的人中有內奸。

當然就更不可能知道張天來下達的最後一個命令,保存那個敵特的血液樣本是什麼意思。

調查工作又陷入僵局。

周小安不敢問具體情況,但從周閱海“沒有進展”的答覆中就知道,她和張幼林的那番努力已經白費。

沛州市裡又開始有粉紅色的殘疾人屍體送到醫院。

犧牲了張家五口人,案件沒有任何進展,惡魔依舊在肆虐。

周小安的心火燒一樣,火泡從鼻腔一路長到口腔,破了就是大面積潰瘍,疼得話都說不出來。

可不管多疼,她都強迫自己把周閱海帶過來的吃的都吃掉,周閱海上班的時候她就儘量少見人,說要關在病房裡睡覺,實則是進入空間凝結血玉的地方修養身體。

她必須儘快好起來。

她不能讓小勇這麼不明不白地被害!不能讓張幼林就這麼白白犧牲!

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張家四口人被人當做棋子,就這麼悲慘地死去!

一週過去,牽連到張家案件裡的人越來越多,敵特也愈加瘋狂,策劃了好幾場針對沛州官員和家屬的暗殺行動,爲了安全,沈玫和周小全他們已經不能隨意過來看周小安了。

沛州的空氣緊張得像充滿一氧化碳的鋼瓶,只要有一點點火星就會將所有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周閱海的壓力也越來越大,每天只能在吃飯的時候過來看一眼周小安,好幾次忙到半夜,在她牀頭站一會兒就得接着回去。

周小安已經不再問他案件的事了,他來了就儘量把自己的營養品多喂到他嘴裡一些,實在沒有辦法逗他高興,只能儘量讓他在這裡鬆口氣,休息一下。

窗外風雨飄搖,她只求能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裡儘量給他一些慰藉。

可就是這樣懦弱逃避的安穩他們都維持不下去了。

在周小安馬上要痊癒出院的前幾天,周閱海忽然一天都沒來看她,她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莫名的恐慌讓她坐立不安,(www.ukansu.om在病房裡幾乎待不下去。

當天晚上,沈玫滿臉凝重地跑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替周小安收拾東西,“小安,你跟我走!”

周小安馬上知道出事了,“是不是我小叔出事了?他怎麼了?小玫,你跟我說實話,他到底怎麼了?”

沈玫緊緊握住周小安的手,微微顫抖着,嘴脣已經沒有一絲血色,“軍分區大院被調查組調過來的外地軍隊包圍了。他們說部隊裡有內奸,泄露了重要機密,要帶軍分區的重要領導去調查。”

“景明和周閱海他們現在正在跟調查組對峙,誰都出不來,沈市長怕事情鬧大牽連家屬,讓我趕緊去大舅那裡避避風頭。

小安,你跟我走!景明大舅和二舅肯定能保住我們,等周閱海他們處理完沛州的事再去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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