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滿懷歉意的聲音響起。
意料之中的話傳來,柳寒不免一陣苦笑:“呵,五年前,你用了句謝謝,現在,你也只打算用句對不起嗎?如果你每次就只准備了這些無關痛癢的話,那麼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沒有談的必要了。對於那句對不起,我現在連失望的感覺都沒有了。”
“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你都沒有興趣聽,所以我只能說對不起。”韓夜雪辯解,但是顯然底氣不足。
“那說完了?”柳寒一臉不耐煩的說。
“沒有,我想說的太多太多,”見柳寒不耐煩,韓夜雪慌忙說:“我想說五年前,你走的太急,急到沒有看見我的崩潰,我以爲我可以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我以爲可以斬斷和你的一切,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我根本做不到,你闖進了我的心裡,就一直賴着不肯出去了。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五年來,我過得一點也不比你輕鬆,我的掙扎一點也不比你少。我……”
“後悔了?”沒等韓夜雪說完,柳寒冷冷的打斷了她,語氣冰冷且充滿嘲笑。
韓夜雪緩緩的低下了頭,沉默的等待着預料之中的羞辱。
柳寒自然也沒讓她失望,冷笑着說:“呵,當年那個驕傲的被愛者終於變得這麼卑微了,你現在應該能體會到我當年的絕望了,那麼我該高興嗎?”
他伸出手捂在了胸口片刻,然後點了點頭,繼續冷笑着說:“嗯,心跳加快了,看來我是高興了。”
“呵,你的嘲笑就這麼點嗎?”沉默的韓夜雪突然一陣苦笑。
“還好,比你的愛多一點。”柳寒兇狠的攻擊着,不給她絲毫的喘息。
確實,再少,也總比零要多一點。
儘管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可是心還是一字一刀的被宰割着。忍着心痛,韓夜雪鼓足了勇氣,說:“如果我們不是兄妹,我想我的愛不會比你少。”
聽到如果兩個字,柳寒驟然發起狠來,用自己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猛力一揮,餐檯上的果籃什麼的伴隨着嘩啦的聲響散落一地,牀上的韓夜雪更是驚得一陣顫抖,不知道自己剛纔到底說錯了什麼。
“如果?”柳寒惡狠狠的指着她說:“不知道如果這個詞是專門用來騙人的嗎?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如果。”
“呵,”知道了癥結的韓夜雪冷笑着說:“你沒用過?”
第一次被反擊,倒讓險些失控的柳寒冷靜了下來。的確,這個如果,他也沒少用,確實沒有資格去教訓別人。他收回伸出的手,坐回到椅子上。
門外的傑茜聽到動靜,也慌忙進來查看情況,不分緣由,先狠狠的瞪了韓夜雪一眼,之後才冷冷的說:“怎麼回事。”
“能先出去嗎?我們還沒有談完。”一直弱勢的韓夜雪此刻卻突然變的強勢起來。
“你……”
“先出去吧。”
傑茜伸出手指着韓夜雪,剛想教訓她,卻被柳寒打斷,只好憤憤的收回手,甩門而出。
“呵,也是,我和你一樣,都喜歡用這個如果來騙人,騙到最後終於遭報應了。”自責襲來,柳寒低下頭,自言自語起來。
的確,他用如果逃避責任,他用如果欺騙所有人,包括自己。
“傑茜告訴我,我在你心裡,還有8mg,那8mg,是愛嗎?”看着沉默的柳寒,韓夜雪小心翼翼的問起。
“愛?”柳寒先是一驚,隨後一陣冷笑:“你覺得我對你還有愛?”
那是恨?顯然8mg的恨,太輕。那是愛,只不過,已經風乾了。
“柳寒,我不想再騙自己,我愛你,從你走的那刻起,這份愛一點一點的在長大,以前我不夠勇敢,現在我不想再軟弱了。”
太多壓抑的情緒此刻洶涌的爆發了出來,韓夜雪最終勇敢了起來。真的很勇敢,勇敢到不再依靠如果,勇敢到無視血緣的禁忌,勇敢到奮不顧身。只是這份勇敢,遲了整整五年。
“不稀罕了。”柳寒冷冷的回了句,然後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站住,”韓夜雪厲聲呼喊:“讓我聽一下你的心跳。”
心跳!柳寒,求求你,讓我再聽一次你的心跳。
柳寒停住了腳步,轉身走回到韓夜雪的身邊,從容的指着自己的胸口說:“來啊,聽聽看我這裡還會不會爲你而跳。”
眼前的柳寒太從容,太鎮定,韓夜雪一下子沒了剛纔的勇敢,坐在牀上久久沒有動靜。五年了,一切都太遲了,那顆心已然冷卻,不會因爲自己的一次爆發就回暖。
“怎麼,不想聽了?”見韓夜雪沒有動靜,柳寒冷冷的說:“告訴你,我這裡五年前就死了。”
冷笑一聲,柳寒轉身走出了病房,空蕩的單人病房,只剩下韓夜雪一個人,沉默不語。
…………
迴廊裡,柳寒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苦笑了一聲,手下的那顆心,原來依舊還會爲她澎湃。
韓夜雪,你要是再勇敢一點,我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