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君看了眼那個字,瞭然一笑,“下去吧。睍蓴璩曉”
“是,老奴多謝娘娘不殺之恩,多謝娘娘救命之恩,日後願爲娘娘肝腦塗地!”楊明安說畢,便躬身而出,眼裡已是無盡感激。
看着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宮牆紅院時,沈芊君才緩緩移開視線,怔神瞥視了眼高几上的錦盒,“來人啊,將這幅刺繡送去養心殿。”
“扇碧,幫我梳妝吧。”
整頓一番,沈芊君只帶了扇碧和兩個小太監,便上了步輦。
“小姐,午門到了,該換馬車了。”扇碧輕聲提醒着,步輦穩穩落下,沈芊君緩緩下地,卻眉頭一蹙。
錦護衛早已一身便衣帶着馬車等在了金水橋。
“屬下給娘娘請安,皇上吩咐,讓屬下務必親自護送。”
“哦?”眉頭一挑,沈芊君悠悠一笑,她竟沒想過自己的心思早已被他看穿,而他不聲不響,卻早已爲她打點妥當。
“起駕吧”,耳邊聽着馬車的伶仃聲,隊伍穿過午門朝着宮外緩緩駛去。
月白雕砌的護欄邊,一襲明黃的身影負手而立,直到馬車的影子完全瞧不見,他才悠然轉身。
“皇上,您就不怕娘娘去見宸王?”楊明安躬身提醒着,面露難色。
“遲早的事。”高冉昊抿嘴一笑,大步便朝迴路而去。
楊明安嘆了口氣,娘娘何時能體會到皇上的真心呢?唉。
…
太師府門可羅雀,十分冷清,宅門緊閉着,小太監上前敲了半晌的門纔有人來開,
一路沈芊君緘默不語,雙眸裡卻暗藏沉靜。
終於,門庭打開,太師府上下前來迎接皇后,排場陣勢禮數週全。
沈芊君急忙下了馬車,攙扶着早已老淚縱橫的二老,輕喚道,“姑媽,姑父。”
“給皇后娘娘請安。”太師立刻參拜,難掩臉上傷痛,夫人也是表情痛苦,緊抓着沈芊君的手,終於忍不住一把撲了上去,“君兒啊,我們阿賀怎麼會這麼命苦啊,我們沈家要絕後了。”
抽泣聲夾雜着悲慘,讓沈芊君不禁身子一僵,“姑媽,你說什麼?什麼絕後?”
她只是聽聞自上次自己被下藥後,表哥便臥牀不起,是以才前來看看,畢竟覺得這事與自己脫不了干係,可是姑母說的是什麼意思?
…
風塵僕僕趕到後院時,沈千賀憑欄而立正發着呆,被她的聲音驚醒,“你來了啊。”
“表哥…”沈芊君抖着雙肩,連說出的話都帶着顫音。
沈千賀看了眼衣衫單薄的人,嘆了口氣,拉開自己的披風將她擁入懷中。
他用披風緊緊圈着人兒,讓她棲息在自己的懷抱中,用自己的體溫驅散她周身的寒意。
沈芊君僵在當場,只覺得全身的血都往臉上衝。她將臉埋在沈千賀的胸口,溫熱的衣料貼着她冰冷的臉頰,霎時連心都暖了起來。
“表哥,鑑湖一戰,爲了給他挨刀你才受傷的是不是?”從他懷中抽身,沈芊君正對着男子,表情哀傷,她欠他太多。
見他不回答,她更加悲痛起來,緊緊抓着他的雙臂抖着,“表哥,你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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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放下對他的恨意。那次我的確受傷,但只是一點皮肉傷。造成我身殘的傷勢是在這次與北鮮作戰時,我受了敵軍的埋伏,被敵人用錐子刺中身下墜馬…”,沈千賀苦澀一笑,沒了男人的尊嚴般,忽然變得很蕭條。
全身顫梭梭而歸,她的腦海裡依舊是沈千賀可憐的背影,扇碧將她攙扶上車,眼中哀傷。
“怪不得表哥會吃了敗仗,原來是受了這麼重的傷!”沈芊君拳頭狠狠砸在座椅上,瞬間紅腫,她咬着脣,幾乎把脣畔咬到發白。
暗算她的人,怕是早就知道表哥受傷已不是正常男人,暗算她是虛,讓沈家從此擡不起頭纔是實吧!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
“真沒想到,欣婕妤如此包藏禍心,此事一鬧,如今表公子只能如廢人一般了,外頭人少不了對太師府指指點點,這可讓姑老爺他們如何是好啊?”
扇碧抓着沈芊君的手,同樣難受。
“此事絕非那麼簡單,欣婕妤也絕非有一手遮天的能力,她孃家並無勢力。何況戰場上的事,她久居深宮之人又豈會知曉?”
“小姐的意思是…”。
沈芊君眼一眯,“你忘了楊明安今早留下的最後一個字麼?”
“後?”
“對,後宮裡只有兩後,除了我,還會有誰?”
“小姐,你是說,太后…?”扇碧不解,聲色發顫,若是日日護你周全的人也在背地裡捅了你一刀,那將是多可怕。
“若不是太后,阿允又怎麼會急着將那羣刺客埋了,就是要讓我查無依據,他要維護的人,終究還是他娘,娘不能選,妻卻可以自己選…”。
“那宸王…”。
“不見,回宮吧。”
“是。”扇碧顫抖着睫毛,忙掀開簾子衝着外面高馬上的男子道,“錦護衛,回宮。”
“是。”錦護衛抱拳,卻忽然一夾馬腹,走在了最前面。
沈芊君靠在馬車裡,頓覺疲憊,緩緩閉上了眼睛…
煙波亭
“王爺,不必再等了吧,日暮已遲,娘娘怕是不會來了。”臨河之畔,兩名男子負手而立,一墨一青。
“恩。”墨衣男子輕輕抿嘴,冷冷應聲,手中東邪狠狠出鞘,將水波劈成兩半,阿君,今日之約,我們說好了,你既然出宮,爲何不與我相見?
驛站
宸王心情不佳,獨舉杯盞,看着窗外的圓月發呆,十五,聽說十五是他們的好日子呢。初一、十五、月末,呵呵,這是什麼規矩?
阿君,你就那麼想他來招幸你?
心中煩悶不已,大手一揮,桌上的酒壺與酒杯都摔地粉碎,屋子裡瞬間瀰漫着一股酒意。
房門打開,忽然從外面走入一名紅衣女子,裸|露着肚臍,手中端着美酒和夜光杯,翩躚走入。
她斟滿一杯,送到宸王眼前,無限嫵媚,“王爺,何必獨爲一人愁?若可以,你可以把奴妾當做她…”。
女子聲音媚骨,如一條美蛇纏到了他身上,纖細的手臂舉着夜光杯送到他嘴邊,另一隻手在自己紗薄的衣服上輾轉,不時外面的罩體便落在腳踝,上身只剩一件抹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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