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算命的都看過來了，秦陽三人也就走近了過去。
“在下戴着墨鏡只是爲了不影響市容，並非假裝失明。你們要是不信，在下摘了眼鏡也無妨，反正看到的是你們，不是在下。”
那中年男子一口一個“在下”的，裝腔作勢倒是挺厲害。
跟眼前這個男人相比，秦陽更加相信蘇婭的話。她沒有必要說謊，況且以她之前分析手機時表現出來的能力，秦陽對她幾乎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小鬼頭也朝着那個中年男子飄了過去，小手扒在墨鏡的鏡框邊緣，朝着裡面看去，然後擡頭衝着秦陽、蘇婭他們喊：“他眼睛是全白的。”
不等秦陽他們做出迴應，中年男子搶先開口。
“就在此刻，你們身邊有鬼。”
男子的聲音微微上揚，周圍一圈人都聽到了。
姜浩澤愣了一下之後笑了起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麼可能會有鬼在這裡。我說這位叔啊，拜託你就算是假冒算命先生也稍微專業一點。至少最基本的事情總該知道吧。鬼怕陽光的。”
反倒是秦陽和蘇婭沒有直接否定。
中年男子緩緩摘下了墨鏡，露出了他那雙白森森的眼睛。
確實如小鬼頭所說的，幾乎全是白的。當墨鏡被摘下的時候，周圍一圈人特地往外靠了靠，對於中年男子這樣的模樣很是避諱。
可秦陽和蘇婭偏偏反其道而行。
兩人站在原地，離中年男子越來越近。就連姜浩澤都有點猶豫，他們兩個卻毫無畏懼。
中年男子那雙特殊的眼睛似乎視線沒有焦點，眼球微微往下垂着。可秦陽卻還是敏銳地發現了他的特殊之處。
有古怪。
蘇婭伸手想要探出去，卻被秦陽一把攔住。
眼神示意她不要碰，再示意小鬼頭去碰男人的眼睛。
小鬼頭得令，點了點頭，伸手就探向那雙只有眼白的眼睛。
幾乎在剎那之間，從中年男子的眼珠裡衝出了一隻鬼魂。速度之快，堪比閃電。幾乎在同時，秦陽伸手去搶奪小鬼頭，而中年男子在此刻朝着他精準地出手抵擋。而蘇婭也因爲中年男子的突然出手而出手阻攔。
一切動作發生都在一個呼吸的時間之內，一個接着一個，周圍人差點看不過來，更是不明白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像是要打起來了。
快如閃電的動作發生只發生在一剎那，下一秒，他們的動作都停止不動了。
秦陽一記標準的格擋姿勢，原本伸出去帶回小鬼頭的手持在面前，另一隻手臂擋住了中年男子的阻攔。而蘇婭更是快人一步，乾淨利落地把中年男子直接反手扣押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小鬼頭的手上還牢牢攥着那隻從中年男子眼球裡竄出來的鬼。
這小鬼頭機靈是機靈，秦陽剛纔那麼短時間內給他了一個眼神提示，他就完全明白了秦陽想讓他做的事情，並且成功做到了。
從眼球中被抓住來的那隻鬼模樣扭曲，身子就像揉麪條那樣被拉長，下半截身子還在中年男子的眼球裡面紮根，只有上半身被小鬼頭牢牢拽了出來。
它不像是小鬼頭，有護魂符守護魂魄。即使不是烈日當頭，現在的天氣陽氣也夠重，足夠讓它體內的陰氣開始潰散。
特別是那被拉得細長的腰，看上去隨時都會被空氣中的熱浪灼燒得斷裂。
這裡人流衆多，那麼多雙眼睛此刻齊齊定在他們身上，有的甚至已經拿出了手機做起了直播。秦陽想說點什麼都不方便，甚至連做點什麼都不行。大庭廣衆下拿出黃符……呃，在這現代化的都市裡，他可一點都不想因爲這點小事而成網紅。
想到這裡，秦陽直接看向被扣押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開始說道：“你明明能看得見東西，不然又怎麼能直接朝我出手。裝瞎子騙取大家的同情心，再以算命這種僞科學作爲噱頭，坑蒙拐騙。你這樣的人，就應該進局裡好好反省幾天。明明有手有腳，什麼活不能幹，偏要欺騙廣大羣衆……”
都不用秦陽繼續說下去了，周圍已經有不少大媽以及一些熱血憤青開始應和，紛紛開始指責地上的中年男子。
至於小鬼頭手中的那隻鬼，秦陽的左手又悄無聲息地往褲袋裡摸了一下，抓着小鬼的右手也儘量不起眼地放下，在快要自然垂落姿勢的時候，左手從褲袋中抽出，一把按在了右手手背偏上一點的空氣處。
他的手速快的時候竟也快得飛速，臉上又一派正經，隨着衆人的視線一同衝着地上的男子口誅筆伐。
周圍幾乎沒有人關注到他的手上動作。
但是，當事人察覺得到。當即開始瘋狂掙扎，並且發出幾乎非人的怒吼。
突然起來的嘶吼，讓原本聲討他的吃瓜羣衆紛紛下意識散開好幾步。
那是寄居在裡面的惡鬼因爲秦陽的小動作，開始吃痛掙扎起來。
這種惡鬼附身在活人身上，操縱着被寄居者的思想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這個惡鬼假扮瞎子在這步行街上給人算命，其實目的也非常直接——眼前這個惡鬼目前迫切需要大量來自活人身上的……眼睛。
秦陽看得清清楚楚，惡鬼別的地方雖然腐爛，但至少骨肉完全，唯獨兩隻眼睛失去了蹤跡。眼眶處黑洞洞的，非常恐怖。秦陽甚至懷疑，所有被他摸骨過後給他錢的，其實很有可能已經在無意識中與這個惡鬼達成了協議，一個能讓惡鬼得到對方眼睛的協議。
“快看，那個美女好厲害，這樣還能制服……”周圍有人在興奮地感慨着，手機攝像頭對準了蘇婭。
秦陽頭又是一疼，一個眼神送給了蘇婭。蘇婭垂眸，極爲生硬地一頓，而後被掙扎反抗的男子一下子掀翻在地。
一個面容如癲似狂的成年男子突然被放了出來，周圍所有羣衆一鬨而散，也顧不得直播拍照了，誰都怕殃及自己，恨不得腳上踏着兩個風火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