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老秦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可週老夫人卻依然沒有對他置之不理。
在周老夫人的適宜下,一個保鏢飛快的把醫生喊了過了。
幾個醫生初步查看了一下老秦的情況,迅速的把老秦擡進了急救室。
劉文景一直在冷眼旁觀,當他看到老秦倒下抽搐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不敢相信。
他一直以來只知道老秦。也就是秦宇是周老爺子的私生子,卻沒想到李夏沫身上流着的竟然是周家的血脈,竟然還是秦宇的女兒。
儘管現在他已經從周老夫人和老秦的對話中得知了這件事,但對於這件事背後的故事卻依然一無所知。
譬如李夏沫爲什麼會是秦宇和周老夫人兒媳的女兒,她又爲什麼會流落在外?爲什麼周老夫人一直要瞞着秦宇?
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李夏沫是周家的血脈,那周鴻軒呢?他是誰?他的父母是誰?他又是怎麼來到周家成爲周家少爺的?
這些疑問,目前唯一的知情人只有周老夫人。
可劉文景卻已經沒有心情知道了,他在乎的是李夏沫,在乎的是他認的這個孫女。
不管李夏沫原先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不管她的身體裡流着的是不是周家的血脈,在他心裡李夏沫都是他的孫女,都是劉家人。
靜靜的看了一眼緊閉的急救室大門。劉文景緩緩轉身,在身邊一個保鏢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往走廊盡頭走去。
“等等!”劉文景的身後響起了周老夫人滿是滄桑的嗓音。
劉文景停下腳步,緩緩轉身,看着周老夫人一臉戒備。
“我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尤其是不要告訴鴻軒!”周老夫人一臉祈求的看着劉文景說。
“我沒那麼無聊!”劉文景臉色平淡的回答。
“另外我還想拜託您一件事!”周老夫人稍稍猶豫了一下,神情複雜的看着劉文景,“幫我好好照顧沫沫,如果她還能醒過來的話,千萬別把她的身世告訴她!”
“身世?她能有什麼身世?”劉文景微微挑了挑眉頭,“她是我劉家的人,是我劉文景的親孫女!”
“這我就放心了!”周老夫人緩緩點了點頭,一臉誠摯的看着劉文景說,“不管沫沫這輩子還能不能醒過來,幫我照顧好她!我們周家對不起她!”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劉文景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轉身離開。
看着劉文景的背影,周老夫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李夏沫的病房裡,看着躺在病牀上緊閉着雙眼臉上纏着厚厚紗布的李夏沫。劉文景顯得很是傷感。
“孩子,你再耐心的再這裡呆幾天!等你的身體恢復一些了,爺爺就帶你回家,咱們一家團聚!”劉文景緊緊握着李夏沫的手,渾濁的淚水滾落在李夏沫的手背上。
身後病房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身上裹着大量繃帶的晨叔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看到病牀上幾乎變成了木乃伊的李夏沫,看到一臉悲傷。老淚縱橫的劉文景,晨叔不顧身上的傷勢,重重的跪倒在劉文景的面前,一邊重重的向着劉文景磕頭,一邊嘴裡不停的說道,“對不起,老爺!我沒有能保護好小姐,阿晨有罪!”
“算了,起來吧!這件事不怪你!”劉文景看着額頭潔白的紗布上已經隱隱出現血跡的晨叔嘆了一口氣道。
“不,這件事都怪我!如果當時小姐被人推倒的時候,我能夠拉住她,或許根本不需要送小姐來醫院。如果來醫院的路上不是我非讓保鏢不停的提速,車子也不會因爲剎車的問題撞進門診大樓,小姐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這些全都是我的錯!”
“阿晨,我說過了!這不怪你!”劉文景蹣跚着走到晨叔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目光灼灼的說。“即便今天換了另外一個人在若妍身邊,這也沒有辦法避免。這是她的命!”
想到李夏沫的身世,想到是她的父親千方百計的要她的命,劉文景忽然感覺很是心痛。
沒錯,這是命,這就是命。
即便這件事真要有一個人來承擔責任的話也應該是周家的老婦人李玉蓮,而不是眼前這個對他忠心耿耿的晨叔。
“你傷的很重,去病牀上躺着吧!”劉文景小心翼翼的把晨叔扶起來,“我年紀大了,活不了幾年了,要是若妍這輩子都沒法醒過來,往後的好多年,還需要你幫我照顧她,所以你必須要好好的修養!明白嗎?”
“老爺,您放心!阿晨今天在這裡發誓,不管小姐這輩子能不能醒過來,我劉晨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灰好好的照顧小姐!如果小姐不能醒過來,我就照顧小姐一輩子,如果小姐有幸能夠醒過來,我就輔助小姐,守住我們劉家的家業,撫養小少爺長大成人!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讓小姐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誰要是敢再傷害小姐,我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你的心意我明白!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孩子!”劉文景臉色沉重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晨叔的肩膀說道。
“我陪您一起去!”晨叔滿臉激動的說。
“不用了!你的傷不輕,要好好養傷!如果你的傷不養好,誰來幫我照顧若妍,誰來幫我照顧若妍的孩子呢?”
“可是我還是想去看看小少爺!”晨叔滿臉期待的說。
“那……好吧!”劉文景點了點頭,緩緩向着外面走去。
保育室門口,隔着落地玻璃窗,看到躺在保育箱裡面的小傢伙,劉文景的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劉老先生,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訴您!”站在劉文景身邊的醫生稍稍遲疑了一下,對劉文景說。
劉文景緩緩轉頭看着這個醫生,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個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如果不及時的進行手術,恐怕……”醫生說到一半卻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你說什麼?先天性心臟病?這怎麼可能?”劉文景滿臉不願相信的看着面前的這個醫生,嘴脣微微顫抖着。
“我很抱歉,儘管我知道這個消息對您的打擊應該很大,可作爲一個醫生,我有必要把病人的詳細情況告訴您!”
“我明白!”劉文景點了點頭,“手術的成功率有多高?”
“以我們醫院的條件和醫療水平,能找到合適心臟的情況下,手術成功的機率也不超過一成!”醫生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這畢竟是換心手術,而且病人還是個剛剛出生的嬰兒,我們真的沒有什麼把握!”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劉文景死死的皺着眉頭,臉上很是難過。
原本李夏沫成爲植物人就已經讓他很傷心了,這個孩子的出生給了他一點希望,可誰曾想正當他稍稍有些欣慰的時候,迎頭卻被潑了一盆冷水。
“老爺,這可怎麼辦啊?”晨叔緊張的看着劉文景問道。
“現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國外了。國外的醫療水平比國內得要先進的多,說不定會有更多的把握!”
“那小姐呢?”
“一起去!我就不信我的劉文景的孫女還就會睡一輩子了!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都要讓我的孫女醒過來,我都要讓這個孩子活下去!”
劉文景臉色堅定的看着晨叔說。
“這件事我立刻就去安排!”晨叔說完,忍着渾身的傷痛,一瘸一拐的往一邊走去。
“阿晨,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現在你最要緊的就是把傷養好,這件事我會另外交代人去辦!”
當天下午,劉文景就爲李夏沫和她的孩子聯繫好了國外的醫院,辦好所有的手續,帶着他們遠渡重洋離開了江北,離開了中國。
周鴻軒不知是傷心過度,還是劉文景的那一拳頭打的太重,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劉文景已經帶着李夏沫趕去了機場。
“鴻軒,你沒事吧?”周老夫人看到周鴻軒醒過來,稍稍鬆了一口氣。
“奶奶,夏沫呢?她在哪兒?我要見她!”周鴻軒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見李夏沫。
看到他急迫的神色,周老夫人傷感的搖了搖頭,“鴻軒,忘了她吧!你們沒有可能了!”
“不,她是我的妻子,我們還是夫妻!”周鴻軒固執的看着周老夫人,滿臉祈求的看着她說,“奶奶,你告訴我她在哪兒?你帶我去見她好不好?”
“鴻軒,你怎麼還不明白呢?你們是不可能的,沫沫她已經成了植物人,這輩子都很難再醒過來了!難道你還打算守着她一輩子?我們帶給她的傷害已經夠多了,就別再傷害她了!”周老夫人勸說道。
“我知道我曾經做了很多錯事!可我是真的愛她,我不能沒有她!”周鴻軒激動的抓着周老夫人的手說,“奶奶我求求你,帶我去見她!”
周老夫人抿着嘴脣,衝着他搖了搖頭。
“你不帶我去,我自己去!”說完周鴻軒猛的從牀上跳了下來,飛奔着衝了出去。
等周老夫人讓人攔着他的時候已經晚了,周鴻軒的身影早不知去哪兒了!
周鴻軒漫無目的的在醫院裡尋找李夏沫,半個多小時之後,周鴻軒徹底的絕望了。
李夏沫不見了,他問遍了所有人也沒有打聽到李夏沫的下落。
找遍了所有的病房也沒有看到李夏沫的身影。
看到周鴻軒面無表情,目光呆滯的站在醫院住院部的大門口,大聲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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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周老夫人悠悠的嘆了一口氣,低聲呢喃道,“冤孽,冤孽啊!”
下一刻周鴻軒忽然衝了出去,周老夫人不放心,趕緊讓保鏢跟了上去。
這時,一個保鏢跑來稟報,身處特護病房的老秦醒了。
周老夫人趕緊趕了過去。
特護病房裡,老秦看到周老夫人神情很是激動,臉上露出了詭異的潮紅,嘴脣微微翕動,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或許是說了什麼,可聲音實在太小,周老夫人根本聽不到。
周老夫人臉色猛然間一變,她看的出來這時迴光返照,老秦的時間不多了。宏亞上血。
“秦宇,你別激動!有什麼話你慢慢說!”周老夫人一臉悲傷的將耳朵伏在老秦的嘴邊,仔細的辨認着老秦含糊不清的話語。
“對……對……不……起……我……錯……”
話音尚未說完,老秦忽然頭一歪,徹底的斷了氣。
“秦宇,秦宇!”周老夫人臉色煞白的看着已經斷了氣的秦宇,一時間竟然一口氣沒能上的來,暈了過去。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聽到秦宇去世的噩耗,周老夫人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渾身的精氣神都沒了。
她淚流滿面的看着腿上蓋着的被單,一臉自責的呢喃道,“老秦,你沒有對不起我!你也沒有錯,錯的人是我!是我啊!”
“老夫人,您醒了!太好了!”一個保鏢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周老夫人坐在牀上,頓時滿臉驚喜的說。
可是周老夫人就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只是不停的說,“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老夫人,您怎麼了?您別嚇我啊!”保鏢嚇的臉色一陣蒼白,看着周老夫人緊張的說。
“鴻軒,你不是去給沫沫送飯嗎?你怎麼回來了?”周老夫人忽然轉過臉,一臉疑惑的看着面前的這個保鏢問。
“老夫人,我不是少爺!我是陳勇!”保鏢解釋道。
“哦!原來你不是鴻軒!”周老夫人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正當這個叫陳勇的保鏢剛剛鬆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周老夫居然又開口了。
“對了,鴻軒,剛纔你說你叫什麼?”
“老夫人,我是陳勇!我不是少爺!”保鏢陳勇重複道。
“鴻軒,你別逗奶奶玩了!我的孫子我會不認識嗎?”周老夫人一臉不悅的看着保鏢陳勇說。
“老夫人,我真的不是少爺!”陳勇鬱悶的看着周老夫人說。
“你當然不是少爺,你是我的孫子鴻軒嘛!”周老夫人笑了衝他招了招手,“來,讓奶奶好好的看看你!”
陳勇即便是再反應遲鈍也發現了周老夫人的不對勁,爲了穩定周老夫人的情緒,乖乖的走了過去。
十幾分鍾之後,保鏢陳勇滿頭大汗的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第一時間撥通了周鴻軒的電話,“少爺,您快回來醫院吧!老夫人她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
“我知道了!”周鴻軒放下手機,看着機場候機大廳裡面人來人往的人流,沮喪的嘆了一口氣。
他一路從江北追到臨江劉家,卻發現劉家只剩下幾個女傭和七八個保鏢,劉文景居然不見了。
一問之下這才知道劉文景居然帶着李夏沫和李夏沫的孩子出國治病去了。
爲了能夠見到李夏沫,爲了能夠留下李夏沫,周鴻軒又開車趕來了機場。
可他終究是來晚了一步,劉文景的包機已經起飛了。
他已經買好了機票,打算追過去,可突然聽到周老夫人出事的消息,只得無奈的趕了回來。
醫院裡,當週鴻軒看到周老夫人拉着一個醫生的手不停的叫着衍兒,淚流滿面的時候,周鴻軒頓時心往下一沉。
“醫生,我奶奶的情況怎麼樣?”病房外的走廊上,周鴻軒緊張的看着方纔爲周老夫人做檢查的醫生問。
“周先生,老夫人因爲悲傷過度神智錯亂,多休息休息或許會有所好轉!”
“什麼叫或許?”周鴻軒臉色一沉,看着面前的醫生問道。
“老夫人畢竟八十多快九十歲了,到了這個年紀,還發生在這種事極有可能會演變成老年癡呆!不過您也不用太擔心了,我說的只是可能!還是有很大的可能老夫人她會清醒過來的!另外剛纔我替老夫人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很差,即便是能夠清醒過來,恐怕也沒多久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奶奶的身體一向硬朗,怎麼可能沒多久可活了?”周鴻軒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醫生道,“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解釋清楚,別怪我不客氣!”
“周先生,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帶老夫人去其他醫院檢查檢查!”醫生解釋道。
聽到醫生的話,周鴻軒臉色一黯淡,忽然有些自責。
他很清楚周老夫人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爲他裝傻的這幾年,周老夫人要支撐起整個周家,心力交瘁,如果不是一股信念強撐着,說不定她已經倒下了。
將周老夫人安排在醫院裡做進一步的治療之後,周鴻軒又去看了一下老秦。
此時的老秦已經被送進了醫院的太平間,周鴻軒並不知道在他暈倒之後發生的事情,看着老秦已經冰冷的屍體,周鴻軒顯得有些傷感。
短短一天時間,李夏沫成了植物人,周老夫人神智錯亂,老秦也因爲心臟病發撒手人寰,這一切的一切來的太突然了,突然的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周老夫人倒下去了,他忽然感覺他沒了主心骨,忽然感覺到肩上的擔子重了。
周家已經不是曾經的周家了,他也不是曾經那個一直躲在周老夫人羽翼保護下的周鴻軒了。
他必須要挺身而出,必須要撐起周家頭頂的這片天。
以前是周老夫人保護他,守護他,現在換他來守護周老夫人,保護周老夫人。
當週鴻軒回到周家的時候,若嵐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滿臉的擔心。
“你怎麼還沒有去休息?”周鴻軒走到若嵐的面前低聲問道。
“我有些擔心,睡不着!奶奶和老秦呢,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老秦心臟病發去世了,奶奶悲傷過度精神有些錯亂了,我暫時安排她在醫院治療了!”周鴻軒耐心的解釋道。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若嵐驚駭的看着周鴻軒問。
“我也想知道爲什麼會忽然變成在這樣!好好的一個家,這才一天時間不到就變成了這樣,我們周家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周鴻軒苦笑道。
“那李夏沫呢?她沒事了吧?”若嵐擔心的問。
“她……”周鴻軒遲疑了一下,整個人忽然陷入了極度悲傷之中,“她成了植物人,醫生說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醒過來了!”
“怎麼會這麼嚴重?”若嵐驚駭的看着周鴻軒,似乎並不相信周鴻軒的話。
“我不知道,你不要再問我了!我累了,想去休息!”說完周鴻軒丟下若嵐,滿臉頹然的回去了自己的臥室。
若嵐站在別墅客廳裡,看着通往二樓的樓梯,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李夏沫,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夜深人靜,江北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太平間裡,趙日天靜靜的站在老秦的屍體前,滿臉悲傷的看着他。
“義父,我來看你了!阿夜來看您了!今天阿夜來,是來帶您回家的!”趙日天緊緊的抓着老秦冰冷的手掌,滿臉痛苦的說,“所有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您放心吧,我會幫您好好照顧她的!”
“秦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趙日天身後一個保鏢低聲說。
“恩!”趙日天閉上眼睛緩緩點了點頭,深深的看了老秦的屍體一眼,目光灼灼的說,“帶老爺回家!”
第二天一早,當看守太平間的醫生檢查太平間屍體的時候,赫然發現老秦的屍體竟然不見了。
當即打電話給了周家人。
休息了一個晚上,周鴻軒的精神狀態稍稍好了一些,儘管依然很傷心,很難過,可他卻還是硬撐着去了公司。
聽說老秦的屍體不見了,周鴻軒顯得有些激動,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查找,可查了一個多星期卻依然沒有半點消息,這件事最終也就不了了之了。
另外周鴻軒還接到了一個消息,一個關於李允的消息。
李允在昨天晚上就離開了江北,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兒,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也只有周鴻軒知道,他出國了,他去找李夏沫了。
如果不是周深集團的擔子太重,如果不是他要揹負的東西太多,如果不是他和李夏沫的孩子即將出世,周鴻軒肯定也會和李允一樣拋下所有的一切,追出國去。
可他不能,周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離不開他。
周深集團也離不開他,即便他無比思念李夏沫,無比想要帶她回來,他也只能無奈的困守在江北。
隨着李夏沫成爲植物人,隨着劉文景帶着了李夏沫和她的孩子出國治病,隨着老秦的死,隨着周老夫人的精神錯亂,隨着李允的離開,原本還塵囂日上的江北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李氏集團和周深集團的對抗也因爲李允的人間蒸發漸漸平息下來,時間匆匆而逝,轉眼間過了一個多月。
若嵐肚子裡的孩子平安的來到了這個世界,當週鴻軒第一眼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充滿了激動。
因爲這是他和李夏沫的孩子。
雖然他暫時沒有辦法去找李夏沫,沒有辦法離開江北,沒有辦法做他自己想做的事,但這個孩子總算是給了他一些安慰。
不久後,周鴻軒和若嵐舉行了盛大的婚禮,若嵐終於如願以償的成爲了周家的少奶奶,成了周家名副其實的女主人。
結婚當晚,送走了所有的賓客,周鴻軒安排人送周老夫人回去休息後,這才緩緩的走到了他和若嵐的婚房門口,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鴻軒,你回來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休息吧!”若嵐開心的走過來,拉着周鴻軒的手說。
“你睡吧!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今晚就不過來了!”周鴻軒輕輕掙開若嵐的手,冷冷的搖了搖頭。
“鴻軒,你還是忘不了她嗎?”若嵐一臉激動的看着周鴻軒說,“現在我纔是你的妻子,你這麼做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你的感受?”周鴻軒微微挑了挑眉,“你真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若嵐臉色平靜的看着周鴻軒說。
“那天推她下樓的那個女傭是你的人吧?你別以爲那個女傭跑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周鴻軒的臉色越來越冷。
“鴻軒,你不能冤枉我!我是無辜的!”若嵐滿臉激動的看着周鴻軒辯解道。
“無辜?哼,你自己相信嗎?”周鴻軒不屑的搖了搖頭,轉身往門外走去。
若嵐一把拉住周鴻軒的手臂,大聲喊道,“鴻軒,你不能走!我們是夫妻!”
周鴻軒居高臨下的看着若嵐說,“我答應過你讓你成爲周家的少奶奶,成爲周家的女主人,我做到了!但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這輩子你都別指望我碰你!從今天開始,我還住回原來的房間,這裡只屬於你!”
說完周鴻軒一把甩開若嵐的手臂,大步走了出去。
“鴻軒,你不能這麼對我!不能這麼對我!我是愛你的,我是愛你的啊!”若嵐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衝着周鴻軒的背影大聲嘶吼着,回答她的只有重重的關門聲。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若蘭癱坐在地上,雙手死死抓扯着頭髮,幾近崩潰。
原先周鴻軒和李夏沫的婚房裡,周鴻軒站在兩人的結婚照前,看着照片上滿臉微笑的李夏沫,目光堅定的說。
“夏沫,對不起,我最終還是娶了若嵐!我必須要爲我說出去的話負責,不過我不會碰她,這輩子都不會碰她。你是我的女人,是我這輩子碰過的第一個女人,也只會是這輩子唯一的一個!不管我們今後還有沒有可能再見面,我都不會再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儘快醒過來了!”
時間匆匆一恍,過去了四年。
周鴻軒也已經步入了而立之年,他和李夏沫的孩子周夏也已經快四歲了。
原本有一個四歲的兒子,對周鴻軒來說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可週鴻軒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因爲這個孩子並不健康,他患有先天性的腦癱。
別人的孩子已經學會笑,學會擡頭,學會翻身,學會坐,學會爬,學會走,學會叫爸爸媽媽的時候,周夏還什麼都不會,除了每天呆呆的躺在他的那張可愛的小牀上,滿臉呆滯的看着天花板,他什麼也不會。
面對這樣一個傻兒子,周鴻軒並沒有失望,更沒有放棄。
這四年,他帶着周家跑遍了世界各大醫院,看了不知道多少的醫生,都沒有能讓周夏的情況有一絲一毫的好轉。
他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可是卻無可奈何,這時孃胎裡帶來的病,根本沒有那麼容易治療。
這四年爲兒子看病的同時,他去了很多國家,去過很多城市,想要尋找到李夏沫的一點點線索,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什麼也沒有找到。
李夏沫就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不僅沒有李夏沫的消息,就連劉文景也音訊全無。
至於李允,早在兩年前,他就回到了江北,兩人打過幾次照面。
雖然兩人依然勢成水火,可在李夏沫這件事上卻達成了共識,互通消息。
可惜李允也不知道李夏沫在哪兒,更不知道她現在的近況。
這一天,周鴻軒從公司回到周家,去陪了周夏一個小時,這才從周夏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又去看了一眼周老夫人,四年時間改變的東西太多了。
周老夫人的神智依然沒有能夠恢復清醒,反倒還中風了兩次,現在大半邊的身子都不能動,每天只能躺在牀上。
只要看到是個女人,不管是若嵐,還是家裡的女傭,還是爲她檢查身體的醫生,她都管她們叫沫沫,每一次她總是會不停的說對不起,臉上總是露出愧疚的表情。
沒有人知道她爲什麼要說對不起,沒有人知道她爲什麼會把所有的女人都當成是李夏沫。
吃完晚餐,周鴻軒沒有理會一旁的若嵐,大步走去了周夏的房間。
坐在牀邊,看着躺在牀上目光呆滯的看着天花板的周夏,周鴻軒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輕輕伸手爲周夏按摩起來,這是他每天必須做的事情。
周夏因爲得了腦癱,極少運動,必須要每天定時做按摩,不然他們的四肢會萎縮下去。
本來這種事根本不需要他親自動手,可他依然堅持自己爲周夏做按摩。
這一堅持他就堅持了四年多,手裡捏着周夏肉嘟嘟的身體,看着周夏空洞的眼神,周鴻軒的傷感的嘆了一口氣,眼前暮然出現了李夏沫的影子。
“夏沫,四年了!你到底在哪兒?你還好嗎?”
法國戴高樂國際機場的候機大廳門口,一個穿着米色風衣,,鼻樑上駕着一副女士墨鏡,頭戴一頂寬檐遮陽帽的漂亮女人緩緩從一輛黑色商務車裡走了下來。
在她的身後,一個四十多歲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跟着走了下來。
“晨叔,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的!”這個漂亮女人摘下臉上的墨鏡衝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笑着說。
這個中年男人正是劉文景的管家晨叔,他對面的漂亮女人自然就是在所有人眼中已經消失了四年之久的李夏沫。
不過現在她和四年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完全是另外一個模樣。
四年前醫院門診室的那場車禍,將她的臉毀掉了,更讓她成了植物人。
一年前的某一天,所有人都斷定這輩子都不會醒過來的她醒了過來。
看到這張經過整容之後完全陌生的臉,她一時間竟有些不敢接受。
好在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她總算是接受了她現在的模樣。
現在的她比四年前要漂亮的多,不過身上的氣質卻沒有多大的改變。
儘管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可她依然還是她,只是她現在已經不叫李夏沫,更不叫劉若研,她現在叫劉婉瑩。
“小姐,您真的非回去不可嗎?”晨叔滿臉糾結的看着劉婉瑩問。
“晨叔,對不起!我必須回去!”劉婉瑩一臉歉疚的看着晨叔說。
“可是您如果被周鴻軒他們發現了可怎麼辦?我擔心……”
“晨叔,你放心吧!我現在就算是站在他們面前,只要我不說我是李夏沫,他們絕對認不出我來!況且我這次回去只是想要看看我和他的孩子,看完之後我就會回來的!你不用太擔心我!”劉婉瑩衝着晨叔笑道。
“小姐,要不還是我陪您回去吧!您一個人回去,我實在不太放心!”晨叔一臉希冀的看着劉婉瑩說。
“誰說我是一個人回去的?他們不都是人嗎?”劉婉瑩指着正在商務車後備箱那裡往下搬行李的兩個保鏢說,“再說了,您要是回去了!他們豈不是一眼就認出我是誰了?您也不希望我有什麼麻煩吧?”
“可是……”
“晨叔,您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婆婆媽媽了?時間不早了,我得去過安檢了!再晚就要錯過飛機了!”劉婉瑩說完不等晨叔繼續囉嗦,轉身往候機大廳的安檢口大步走去。
看着劉婉瑩匆忙的腳步,晨叔無奈的搖了搖頭,衝着拖着行李的兩個身材高大的黑人保鏢招了招手。
“管家,您有什麼吩咐!”兩個黑人保鏢用一口略顯生硬的漢語問道。
“你們跟着小姐去江北之後,有什麼情況記得第一件事打電話告訴我!另外,小姐的安全就交給你們兩個了,你們必須保證小姐的安全!”
“是!”兩個黑人保鏢衝着晨叔點了點頭。
“去吧!”
遠遠的晨叔看到李夏沫過了安檢,這才鑽進了車裡。
商務車緩緩的駛離了機場,往倫敦郊外的一個莊園駛去。
兩個小時之後,商務車緩緩開進了莊園,晨叔推開莊園中央那棟別墅的大門走了進去,當他站在一間書房門口的時候,聽到了書房裡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和一個孩子嘻嘻哈哈的聲音,晨叔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輕輕叩響了房門。
“進來!”劉文景老爺子爽朗的聲音傳入了晨叔的耳中。
晨叔輕輕推開門,看到正毫無形象可言坐在地板上陪着一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孩玩耍的劉文景笑了笑,“老爺,小少爺!”
“晨爺爺,你回來啦!媽咪呢?”那個小傢伙看到晨叔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晨叔的面前,拉着他的衣角問。
“小姐去江北!”晨叔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笑着說。
“媽咪是不要我了?”小傢伙的眼中頓時出現了大顆大顆的淚珠。
晨叔趕緊蹲下身子,心疼的摸着小傢伙的腦袋安慰道,“小少爺,別亂說!小姐怎麼會不要你呢?小姐最喜歡的就是小少爺了!”
“太爺爺,晨爺爺說的是真的嗎?”小傢伙明顯有些不相信晨叔說的話,轉過頭去看着正叉着腿坐在地板上的劉文景問。
劉文景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樂呵呵的說,“傻孩子,你晨爺爺說的當然是真的!”
“那媽咪爲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小傢伙憋着嘴可憐兮兮的問。
“你媽咪有點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帶着你不方便!太爺爺向你保證,要不了多久媽咪就會回來了!乖,出去玩吧!太爺爺和晨爺爺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劉文景慈祥的看着小傢伙說,隨手衝着不遠處的一個女傭招了招手,“帶小少爺去院子裡玩一會兒!”
小傢伙被帶走之後,劉文景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婉瑩已經上飛機了?”
“是的!我親眼看到小姐過的安檢,有保鏢跟着應該不會有事的!”晨叔點了點頭,有些擔心的說,“老爺,您同意小姐回江北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不讓她回去的話肯定是不行的,你應該也看到了這段時間她的狀態了!既然她想回去,就回去一趟吧!現在應該沒有人能夠輕易的認出她來!”劉文景嘆了一口氣說。
“希望如此吧!”
晨叔很不樂觀,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這一次劉婉瑩的江北之行將會無比的艱難,說不定還會被人認出她的身份來,到那個時候他們平靜的生活將會被徹底的打破。
這一切是他不想看到的,也是劉文景不想看到的,可他沒法阻止劉婉瑩回江北,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爲她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