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 試探

皇帝能不着急嘛,她如今還懷着身孕不說,又是一個女流之輩,你說萬一要遭到歹人毒害,皇帝怕是要腸子都悔青了。當日根本就不應該提議帶秦素出宮去散心,誰讓他不忍心,瞧着秦素整天悶悶不樂,纔會開口提議。皇帝本沒料到會有人對秦素下手,宮裡的消息傳到宮外還真夠快。

蔣飛龍得到皇帝的暗示,着手對兩位皇子進行暗中調查,暫時派出去盯着兩位皇子的人還沒有回來,說明還沒有情況。他焦急的不行,此次素妃失蹤,牽扯到兩位皇子,一旦事情暴露出去,恐怕能動搖國本,他要萬般謹慎纔是。三日後蔣飛龍被皇帝召進宮,一隻腳剛踏入御書房,他就能明顯感覺到氣憤沉悶。

皇帝愣着一張臉,渾身的戾氣讓他不寒而慄,恭敬的走上前,俯身行禮,“臣見過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行了,起來吧!”皇帝不悅的皺眉道,“啓稟聖上,臣這幾日暗中查探,從黑衣人腳上沾着的泥土,發現他們經常在水邊走動,順騰摸瓜查到了他們在水月庵的老巢,逼問出了幕後的主謀。”蔣飛龍率先向皇帝覆命,皇帝聞言,大喜,“你說的可是真的?”

“回聖上,千真萬確,主謀就在門外,被臣帶進宮來了。”蔣飛龍做好了完全準備才入宮覆命,皇帝再也坐不住,急忙的召見此人。皇帝對他很熟悉,這不是在周清亦身邊的幕僚王奎芳,他竟然會是主謀?皇帝玩味的一笑,蔣飛龍這老狐狸,真是滑不留手。

王奎芳對着皇帝把謀害秦素一事一力承當下來,皇帝當然不行,可不信又能如何,他總不能把周清亦給殺了。那是他和潘皇后的兒子,身上流淌着他們的血脈,“蔣飛龍,去把王奎芳拉倒午門,就地正法,同時他的族人全部流放三千里。”待蔣飛龍帶着王奎芳離開後,皇帝一瞬間彷彿蒼老了許多,頭上多出許多白頭髮。

周清亦再也坐不住了,把書案上的筆墨紙硯扔的一地,他沒想到王奎芳居然敢揹着他去毒害秦素。魏長思恭敬的站在周清亦的身邊,等着他把心中的邪火都發泄出來。該死的王奎芳,周清亦在心中不停的罵着他,半晌他纔回過神來,遲疑道:“長思,你說本宮眼下該怎麼做?”

他離高高在上的皇位只有一步之遙,他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了。把皇位對着周清舒拱手相讓,在皇位面前,沒有兄弟之情。誰讓皇位太過誘人,權勢對他來說,有着無上的誘惑力。況且皇位本就該屬於他,他可是皇帝和潘皇后的嫡長子,他應該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成爲大越國的下一任君王。

魏長思一直在等周清亦恢復理智,恭敬的作揖道:“大皇子,您應該即可入宮,對着聖上懺悔,用人不當。”“父皇會相信朕與此事無關嗎?”周清亦皺着眉頭,恨不得將王奎芳千刀萬剮,皇帝對他太過仁慈,一下子就要了他的狗命。換做他,絕對沒那麼輕易就放過他,要讓他痛快的死去。

“大皇子,不管聖上相不相信,王奎芳已經被處死,就說明他不願意追究下去,這對您來說,是好事。眼下只要您虔誠的入宮,對着聖上慚愧。切記把責任推到王奎芳的頭上,這樣會惹得聖上反感,您最好對着聖上說,您管教無方,其他什麼都不要說。”魏長思把思緒許久的話都說出來,希望周清亦能明白他的苦心。

周清亦有些糊塗,他進宮應該去向皇帝喊冤,他根本就沒有命王奎芳擅自做主,找黑衣人去行刺秦素,魏長思居然讓他攔下這麼大的罪責,居心何在。周清亦再擡起頭,狹長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殺機,他這分明把他往火坑裡推。

“大皇子,……”魏長思還想繼續開口說話,被周清亦伸手阻止道,“行了,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魏長思遲疑了一瞬,隨即恭敬的俯身退下去。周清亦不是愚蠢之人,剛纔被魏長思給點醒了,讓他對着皇帝認錯,而不是叫冤。皇帝沒有讓他去跟王奎芳當面對質,足以說明不想把事態擴大,牽扯到他的頭上來。他此番進宮,要恭敬的對着皇帝認錯,用人不當。

皇帝望着趴在地上低頭認錯的周清亦,沉吟片刻,道:“行了,朕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看如何?”“多謝父皇,兒臣必定會全力以赴,不會辜負父皇的期待。”周清亦急忙擡頭抱拳對着皇帝保證,既然皇帝給了他臺階下,他當然要順坡往下爬。

皇帝派了蔣飛龍在暗處秘密的查探秦素的下落,本想讓周清亦將功補過把秦素給找回來。但話到嘴邊,他就止住了,秦素如今懷着身孕,不是他多慮,在皇位面前,哪裡還有兄弟。周清舒自從搬出皇宮,在外開府,他派去盯梢的人回來稟告,他沒去過周清亦的府上。

兄弟倆的關係如此冷漠,誰能保證周清亦不會對秦素腹中的孩子心生歹念。皇帝不能把秦素和孩子放在火上烤,“朕在你跟你開玩笑,切記不要再發生了,否則別怪朕不輕饒了你。”這次皇帝就心軟放過他,下次可就沒這麼輕易脫身了。周清亦對着皇帝再三作揖,才緩緩的躬身告退。皇帝的素妃沒了,不能大肆宣揚,傳出去有辱皇家的聲譽,他只能讓秦素寢宮的人對外宣稱秦素出宮受了驚嚇,要閉門休養,不見任何人。

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皇帝得儘快的找到秦素,以免夜長夢多。皇帝望着書案上的一大堆常總管早上剛送來的各地的奏摺,拳頭緊握,捏的咯吱作響,狠狠的把書案上的奏摺都拂落在地,只覺得渾身的火滋滋的往上直冒,這幾天的擔心煩躁不安一股腦的全都涌上心頭,他重重的一拳捶打在書案上,他這個皇帝當得實在憋屈!

秦氏到了別院就把皇帝拋之腦後,她跟林冬嫺盡情的在別院遊玩,做了許多兒時記憶中的事,釣魚,還有吃自己烤的紅薯,口味不錯,到現在她還在回味紅薯入口的味道。此刻她正在跟林冬嫺在泡溫泉,整個身子放鬆下來,睜開眼,彷彿置身於仙境中。夜幕降臨了,月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少夫人,該用晚膳了。”

才把林冬嫺和秦素的思緒拉回來,兩人同時睜開眼,相視一笑。林冬嫺笑着應了聲,馬上就出去。待到她們倆更衣後,桌上滿滿的農家的飯菜讓她們再也忍不住提起桌上的筷子,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來。月華對秦素說不上來什麼感覺,起初覺得她可能是騙子,到成國公府騙吃騙喝,可現在她不敢肯定。

從秦素身上的氣質,還有她的言行舉止,沒想到她走路的姿勢比府上嬤嬤教的都要好,這讓她對秦素又多了幾分懷疑,會不會有心人讓秦素故意接近林冬嫺。如此一想,月華淡定不了,她不想讓秦素跟林冬嫺待在一起,偏偏事與願違,林冬嫺豈是她能左右的了,只能靜觀其變,但願秦素不是她想的這種人。

青椒炒肉、韭菜炒雞蛋、木耳肉片、紅燒獅子頭、清蒸鱸魚、清炒牛肉,還有排骨玉米湯、紫菜蛋湯,農家菜的香味實在太誘人了。李婆子站着瞧着特別高興,難得主子愛吃她做的菜,這是她的榮幸。林冬嫺吃的飽飽的,肚子圓鼓鼓,笑着掏出衣袖中的手帕擦拭嘴角,朝月華使眼色,她立即會意的掏出一個銀錠子遞到李婆子面前,李婆子說了幾句好話,笑盈盈的離開了。

秦素真感覺跟林冬嫺在別院的日子太輕鬆了,讓她忘記了她是在宮裡生活的人。在別院待了六天,林冬嫺被月華說的耳朵都起繭了,知道月華的擔心,可她瞧着秦素實在不像騙吃騙喝的人。

“秦姐姐,你離家的時間不短了,我看你夫君必定找你找得着急了,你看,要不然你書信一封,我派人送給你夫君,也好讓他安心。”不用到處去尋找她,林冬嫺一邊給秦素倒杯茶,一邊笑盈盈的說道。她不是故意在試探秦素,而是說實話。誰家孃家出來好幾天,不出去尋找,而且那日秦素還有仇家在追她,她夫君必定很着急。

似乎有隱隱約約覺得秦素跟她的夫君關係沒那麼親密,林冬嫺甚至覺得秦素渾身上下都是謎,透着說不上來的古怪。偏偏她又不能大大咧咧的問出來,這是秦素的私事,她不願意說,她何必要追問?倒是秦素,問了她不少跟周明沐之間的事。

秦素偶爾走神發呆都讓她錯過開口問她的機會,事後她懊惱的不行,可也無濟於事。秦素懶懶的一笑,她的笑容讓林冬嫺忍不住跟着笑起來,同時在心頭猜測,她這是何意?“妹妹,你我已經結爲姐妹,現在我遇到難處了,希望妹妹能幫我一個忙。”

秦素放低聲音,伸手拉着林冬嫺的玉手,眼中的懇求讓林冬嫺忍不住皺眉,可嘴上卻脫口而出,“姐姐,有什麼話,你儘管說,不用跟我客氣。”說完恨不得把舌頭給咬了,在胡說什麼,她還不知道秦素要她幫什麼忙,怎麼能這麼痛快就答應下來。

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她只能硬着頭皮咬牙撐下去。秦素嫣然一笑,道:“妹妹,我就知道你會幫我,你就讓我留在這別院,可好?”她要留下來,不回京城,她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林冬嫺沉聲道:“姐姐,這不是小事,你眼下有了身孕,是不是跟你夫君鬧彆扭了,夫妻沒有隔夜仇,說開了就行。況且你都出來好幾天了,我相信你夫君必定會很着急。”

她有了身孕,凡事應該多爲腹中的孩子考慮,林冬嫺不知道秦素跟她的夫君到底發生什麼爭執?那日在珍寶閣門口,身後到底是否真的有仇家在追殺她?又或者是她夫君的人?這麼想來,林冬嫺的後背不禁直冒冷汗,她要是執意趕秦素離開,不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嗎?她又有些於心不忍,林冬嫺這下沒了主意。

秦素輕聲道:“妹妹,這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等什麼時候我慢慢告訴妹妹,只是眼下,我真的不能跟妹妹一起離開,還請妹妹成全我,讓我留在這別院。這是一點心意,希望妹妹收下。”幸虧秦素出宮時,身上隨着帶着錢財,林冬嫺看都沒看,就知道推回桌上的一疊銀票,直搖頭:“姐姐,你太見外了,我們既是姐妹,就應該互相幫助。姐姐快收起來,我答應你便是。”

既然秦素要留下來,她硬是逼她離開,也沒用。說不定秦素離開她身邊,還會找尋其他人的幫助,根本就不會回到夫君的身邊,看來真的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她身爲局外人,還是別管那麼多,順着秦素的心意來就行。

秦素瞬間展顏一笑,道:“妹妹,太謝謝你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不過這些銀票你要收下,我總不能在這白吃白住,我心裡會過意不去。你若是不收下銀票,那我就離開,去住客棧。”

她信誓旦旦的話語,以及眼神中的堅定讓林冬嫺舉手投降,“好姐姐,我聽你的話,收下便是。不過我不能在這陪着你了,我還要回府。等空閒了,我就會來看你,還有小外甥。”林冬嫺跟秦素這幾天相處下來,關係越來越親近,她現在都能伸手撫摸秦素還未隆起的小腹。

她們還曾經約定,若腹中的孩子都是男孩,就結爲異性兄弟;若都是女孩,就跟她們一樣,義結金蘭,從小在一起玩耍,在一起長大,如同親姐妹一般。要是一男一女就讓她們結爲夫妻,這提議是秦素開口提出的。林冬嫺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下來,她只是不想讓秦素失望而已。

將來的事變數太多,誰也沒有辦法預料,與其這般,她答應秦素又能如何?倒是秦素,得到林冬嫺的答應後,高興了好幾天,這讓林冬嫺又有些愧疚,她這般敷衍的答應,秦素居然沒看出來。哎,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妹妹,你府上還有事需要你回去,你別管我,快收拾東西回去,別耽擱了,那可就是我的罪過了。”秦素溫柔的拉着林冬嫺起身,把她一直送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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