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好不容易夏沐羽才輪到一個休息日,正巧謝風也休息。他打電話通知沐羽,讓她好好準備,他要去她家接她去見見自己的父母。謝風的父母是思想很傳統的老人,雖說他們對沐羽的事業不甚滿意,但看在兒子挺看好這女孩,只是提出要與沐羽見見面,吃個便飯,其實要看看夏沐羽符不符合心中好兒媳的形象——溫柔賢惠,將來能孝順公婆,安守本分。
謝風此刻已駕車到了她所住的小區,將車停在樓下,他本打算坐等沐羽出來。不經意間,謝風從後視鏡裡看到那個叫“緣靈”的飾品店,眼中突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他下了車,將其鎖好,便大步走向那家店。巧的很,今天緣靈的生意似乎並不好,只有那女孩——欣端坐在店中。看到謝風朝這裡走來,她似乎意料到了一樣,微微一笑走進儲存室。
“叮鈴!”隨着一陣風鈴聲,謝風推門而入。門一旁的樂靈鳥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說“歡迎進入緣靈飾品的世界”,只是歪着頭打量着謝風一會後,忽的飛上他的肩頭,用一種小女孩的聲調說:“老朋友,又見面了。”謝風側頭看着肩頭的鳥兒,眼中慢慢充滿了憐愛,用另一隻手輕撫鳥兒的羽毛:“樂靈有沒有聽姐姐的話啊?”樂靈鳥竟撒嬌似的用頭蹭着他的手,發出像孩子咯咯笑一樣的聲音。
“哎,你們倆每次一見面就這樣,我這個老大姐都有點受不了了!”欣從儲存室中出來,手中多了兩杯散發着清香的茶。她將其中一杯遞給謝風,卻叫出另一個名字:“熙,我還記得你最喜歡喝茶了。”謝風只是笑笑,享受着茶的清香。欣眼神有些黯然,喃喃道:“熙,你準備寄居在這個人軀體裡多久?你現在只具有靈體,雖然靠着人類的身體可以堅持一段時間,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也許對這個叫謝風的人本身並無多大壞處,可你也知道這是極耗靈力的,弄不好靈體都會消散。雖說那女孩是風族精靈王,可她還沒有力量啊;你不要癡情到連命都不顧吧!”謝風,不,應該說是以謝風這個人爲寄居所的熙,頓了頓,將手中還沒喝幾口的茶放在了一邊的臺上,擡起眼。那眼睛卻是銀白色,透露着濃濃的哀求。這時有一絲絲風從門外吹進來,弄得風鈴丁冬丁冬響;風柔柔的,可有些許涼意,似乎以謝風爲中心包繞着他。
欣無奈地搖搖頭:“放心,我不會告訴她的,至少在你出事之前。唉~我這大姐當得真失敗~”看謝風又重拾溫和的笑容,欣輕嘆一聲,略帶苦澀的說:“容我再想想辦法吧,總不能看你們一個個都走上絕路。他應該下來了吧,過去吧,別讓佳人等急了。”又是一陣風鈴聲,店中又只剩下了欣和樂靈鳥。鳥兒似乎察覺到欣情緒的低落,輕輕飛落在她的肩上,小巧的頭不時蹭着欣的臉頰,像在細語安慰着。
欣擡手輕撫其彩羽,若有所思。
(五)
陽春三月,可在A市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一種不知名的愁緒瀰漫在城市的上空。最近出現的一種未知傳染病弄得人心惶惶,街頭巷尾,少見人影。
“夏醫生,上級要派一批專家去研究這次傳染病的源頭和解決方法,名單上有您,請您準備準備,近期出發。”“明白了,我這就準備。”掛斷電話,夏沐羽呼了口氣。對於這次事件,她早就想上前線了。可轉念一想,自己與謝風已經定下了婚期,這……算了,跟他說一聲,把婚期延後,謝風應該能理解的。
“嘟——嘟——你好,我是謝風。”“風,我是沐羽啊,嘻嘻!”“沐羽,醫院那忙了吧,別累了自己。對了,這麼晚打來有事嗎?”“沒事就不能聽聽你的聲音拉~恩,風,最近我可能要不在家幾個月,要去對付現在流行的那傳染病,我們……我們把婚期先延遲,好嗎?”“……”“不行嗎?風,你放心,不會有事,恩?”電話那邊長久的沉默,讓沐羽的心也在下沉。
剛想賭氣掛了電話,只聽那頭一聲嘆息,謝風溫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去吧,婚禮就在你回來後舉行吧。呵,誰讓你是我的冤家~明天應該有時間吧,我們見個面,我給你準備點東西,而且見個面我也安心些。”沐羽又高興起來:“恩!那明天中午見,你要請客哦,麼~晚安!”聽到電話裡的忙音,謝風卻未急着放下話筒,只是垂着眼簾,周身又出現了那圈圈有靈性的風,隱約能見到點點銀光墜下,又消散在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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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緣靈”飾品店大門緊閉,可從儲存室的門縫中卻漏出了一絲光線。毫無預兆的,一個銀色身影突兀地出現在門口。“吱——”隨着門開,儲存室裡的情景一覽無遺,卻是隻見燈光未見人。闖入者眉頭輕皺,無聲息地走入屋中央,微擡那看起來修長卻蒼白無血色的手,銀光忽現,那人卻已消失。
而另一空間,似是幻境,卻若無聲。一張古樸的紅木椅,一張矮桌,而那倚坐在木椅上的佳人,增添了這地方的幽靜。這佳人竟是欣,卻又不似那店中的欣,她的雙眸卻是金色。她細細品着茶,不時抓些桌上碟中的零嘴,一點點餵給肩頭的樂靈鳥。銀光一閃,欣仍只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只是嘴角輕揚:“怎麼想起來以本體來這裡?脫離那身體久了可不好。”來人是那個闖入飾品店的人,聽到這話卻只是沉默。也許覺察一些不對,欣放下茶,立起身走到來人面前:“怎麼了,熙?”
沒錯,來人正是熙,即是那個寄於謝風體內的那個靈獸靈體。只不過,現在的熙足以讓凡人驚訝:如銀狐皮毛般的銀髮,銀灰的雙眉和雙瞳,一身銀色長風衣突顯他的高挺。他的膚色亦是白色,只不過是略顯病態的蒼白;若不是一張薄脣還有幾分血色,那他就似一具白色雕塑了。看來,光有靈體的力量,維持現在這個形態對熙來說,是困難的。
熙只是用銀瞳盯着面前這個女人,半晌才澀然開口:“沐羽要離家工作,可我天生的預知力卻預示她這次會一去不返。”欣一怔,轉而臉色肅然,秀眉緊鎖,似乎在猜測熙來這的目的。可熙又低頭自顧說下去:“我不能看她處於危險,但知她性格,一旦定下的事就不會改。以我現在的身份卻是無法貼身保護她的,我猶豫再三,就決定來找你。”他忽然擡頭看向欣,“我要借樣東西,是前任風精靈王託你保管的——轉,命,盤!”
三個字一出,欣心中大震,不可思議地望向他,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不行!絕對不行!”欣拼命搖頭,不斷後退着,跌坐在木椅中。“那東西還不是現世的時候,改變凡人的命運可是大忌!”“爲什麼?!沐羽不是凡人,她是精靈王,未傳位之前不能死!”熙已不顧形象地大吼,“我也不想讓她死!”
“啪!”站起身來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欣語氣顫抖:“我知道!可那東西向來只有在歷代風精靈王的全盛狀態下才能使用,你現在只是靈獸靈體,靈力根本不足以轉動它,反噬反而會讓你魂飛魄散!作爲同伴,我萬不能至你於不顧!”看着熙已無神的銀瞳,她平穩情緒,轉爲輕聲勸說:“放下吧,我可助你找到下一任的風精靈王,新任王者的出現並不一定要前任者選出。”“不——不!”“你們風獸爲什麼每次都這樣!王者不是我們所能愛戀的,醒醒吧!”
熙滿眼皆是掙扎之色,喃喃自語:“一定還有方法的~一定有的……”又是銀光暴起,再恢復原狀後已不見熙的身影。欣未去追他,只是頭痛似的用手按了按前額。樂靈鳥靜靜地看着欣,未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