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繞着府邸走了一圈又一圈,瑟琳娜道:“我不記恨公爵府邸,公爵夫人把我養大,對我視如己出,對玫逸也一直關愛備至。可是我始終無法敞開心扉叫她媽媽。我想知道,我曾祖父犯下罪行,爲什麼要讓我父母流血。我甚至懷疑,夫人留着我,是不是隻是想把我當作二公主靈魂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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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羅安慰她:“瑟琳娜,別再想這些了,好嗎?去北方之地,幫助玫逸建設一個自由、平等的國度,再慢慢揭開這些謎底。”
瑟琳娜點了點頭。
到了晚上,艾莉希婭夫人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子飯,慶祝玫愛的誕生。
吃飯時,艾莉希婭夫人注意到綺羅有些心不在焉的,就關切地問:“綺羅,怎麼了,有不舒服嗎?”
綺羅一直在想着瑟琳娜對她說的那些秘密,乍一聽艾莉希婭叫她,嚇了一大跳,她忙說:“夫人,我沒事。對不起,現在滿心滿眼全是玫愛,老是擔心她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睡覺,是不是還在哭鬧。”
艾莉希婭夫人寬容一笑:“嗯,母親都是這樣的。放心吧,女傭一直看着她呢。”
說完,艾莉希婭夫人一眼愛意地看着瑟琳娜,道:“我真的有些好奇,我們家的娜娜將來會是個怎樣的媽媽?”
瑟琳娜羞赧一笑,沒有說話。
艾莉希婭夫人說:“娜娜,你的媽媽洛沁是一個美麗、堅強、溫柔的媽媽。如果她能一直陪伴你,你一定會比現在更出色。我比不了她,我老是不由自主地會試圖去控制自己的孩子,認爲她們光靠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瑟琳娜吃驚道:“夫人,您記錯了吧?我的媽媽明明叫艾琳娜!”
艾莉希婭夫人看着瑟琳娜,平靜道:“你馬上就要出嫁了,有的事情是該讓你知道了。你的媽媽叫洛沁,你的曾祖父叫作伊威爾,也就是精靈王國曆史上那個僞王。”
瑟琳娜失聲道:“夫人,所以,我的父親也不是您告訴我的瑟利弗,對嗎?”
艾莉希婭夫人說:“不是。先聽我講完,好嗎?玫逸說你是風,愛自由,我也承諾過給你自由。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事後怎麼選擇,全部都取決於你。”
瑟琳娜點了點頭。
她心裡砰砰跳了起來。
艾莉希婭看着綺羅,道:“綺羅,你確認要待在這裡嗎?”
綺羅問:“我可以嗎?”
艾莉希婭道:“如果瑟琳娜沒意見,我就沒意見。”
瑟琳娜對綺羅說:“如果你願意的話。”
她很想綺羅留在身邊,卻無法說出口。
艾莉希婭微微一笑,道:“我們的女王名叫艾琪露,她的父親名叫艾亓,祖父名叫艾澤,曾祖父名叫奧芬。瑟琳娜,你的曾祖母,也就是僞王的王后,名叫艾璱,本來是精靈王國的女王。後來,伊威爾害死了她,自封爲王,大肆殺戮艾氏家族子孫,屠戮異己,精靈王國進入‘黑暗時代’。我的祖父奧芬流落民間,若不是教宗保護,王族早就死絕了。”
綺羅心道:奧芬本名應該是艾芬,是他爲了躲避僞精靈王追殺才用的化名。
瑟琳娜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
艾莉希婭看着餐桌上擺着的巨大球菊,道:“祖父從小流落民間,顛沛流離,吃了不少苦。他在教會和一些支持王室的大領主軍隊支持下,經過大大小小數十戰擊敗了僞王。自然,僞王的血脈被殺得乾乾淨淨。”
瑟琳娜輕輕動了動嘴脣,“那我的祖父呢?”
“那個時候,你的祖父年紀還小,奧芬王見到行刑場上的那個孩子,於心不忍,就說,‘放了他吧,若是殺了他,我和伊威爾那個惡魔又有什麼區別?而且,他身上畢竟流淌着我姐姐的血。把他送到鄉下去吧,我不恨他,也不想看見他。’”
“你的祖父平淡地過完了短暫的一生——若能這樣,那該多好。他並沒有感謝奧芬王的的恩典,而是在伊威爾支持者的煽動下,再次發起叛亂,被徹底翦除。我的父親看到了你剛剛出生的父親安靜地躺在搖籃裡,再次動了惻隱之心,決定將他收到身邊,從小負責教導他。”
瑟琳娜不置可否地看着艾莉希婭夫人。
艾莉希婭夫人接着講下去。
“你的父親從小在我家的莊園里長大,和他一起長大的還有我的表妹洛沁,也就是你的母親。洛沁是洛氏家族最小的女兒,因爲父母早亡就一直寄養在我家中。我作爲姐姐,對她很嚴厲,對你父親也是,兩個人經常在背後說我壞話,慢慢產生了感情,後來就在一起了,有了你。”
綺羅:我一定要忍住,不能笑,不能笑。
瑟琳娜說:“謝謝你,夫人,後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們去征伐魔獸,不幸雙雙遇難,留下了只有三歲的我。”
她直視着夫人的眼睛,一點也沒有退縮。
艾莉希婭夫人微微一笑,似乎根本沒注意瑟琳娜眼中的嘲笑,聲音依然平靜如水:“那些都是騙你的。現在,是該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也知道,艾亓國王的父親艾澤喜歡的一直都是自己妃子的孩子艾因,而不是王后的孩子艾亓,後來在妖精族的逼宮下,不得不傳位於艾亓。”
“瑟琳娜,綺羅,你們對我們前任精靈王的性格應該也有些瞭解。他母親早逝,父親又從小就不喜歡他,一直渴望有個幸福安寧的家庭,和他的族妹艾爾莎王后十分恩愛。在治國上,他一直希望三族和平共處,王國平靜安寧,只可惜,他統治期間卻是多事之秋,魔獸屢屢入侵,政變叛亂多次發生。”
瑟琳娜心想:這和我父親有什麼關係?
似乎覺察到了瑟琳娜的心思,艾莉希婭夫人道:“你父親和你小時候很像,單純熱血,爭強好勝,粗心冒失,結婚之後也沒有多大改變。洛沁卻總是能把這個家安排得井井有條,可是,慢慢的,你的父親卻變了,變得沉默寡言,有的時候還有些陰沉。”
瑟琳娜心驚道:“我父親身上究竟發生什麼了?”
艾莉希婭道:“艾澤傳位於艾亓後,對艾亓國王善待僞王子孫的做法十分不滿,經常用你祖父叛變的例子敲打艾亓國王。艾亓認爲,子孫是無罪的,你的祖父叛變也只是被那些心懷鬼胎的僞王擁躉給裹挾了。艾澤偷偷派人把你父親的身世告訴了莊園裡的所有人。”
“他怎麼可以這麼做?”瑟琳娜失聲叫道,眼淚唰地流了出來。
艾莉希婭夫人道:“後來的情況你應該也猜到了。你的父親被所有人疏遠了,人們害怕他、輕視他、排斥他,雖然他什麼壞事也沒有做。我和艾爾菲結婚後,就把他和洛沁帶到了花靈公爵府邸。一年後,你出生了,給了處在人生低谷中的伊諾莫大的快樂。”
瑟琳娜顫抖道:“夫人,能告訴我,我父母究竟是怎麼去世的嗎?”
艾莉希婭道:“艾亓國王實施了一些改革,觸動了大貴族的利益,引起了他們的強烈不滿。一些大貴族得知你父親的身份後,想擁戴他爲王,發動政變。你父親死活不同意,於是他就被幾個人從公爵府邸綁走了。”
瑟琳娜淚汪汪道:“夫人,幾個人就能從公爵府邸綁走我的父親嗎?”
艾莉希婭沉默了一會兒,道:“十六年前的花靈,和現在的花靈不是一回事。後來,你的母親看到你父親留下的字條後,不動聲色地帶着你去找你父親了——她一直認爲我和艾爾菲看不起你父親,後來和我關係慢慢變得疏遠了。”
“夫人,後來呢?”綺羅見餐廳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就主動問。
“後來……”艾莉希婭夫人說,“那個字條其實是貴族僞造的。瑟琳娜的父親本來堅決不肯妥協,一看到自己的妻女後,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只好答應了那些貴族的要求,在貴族的威逼下,打着僞王的旗號,開始進攻花靈。現在你知道那個時候的花靈公爵府有多弱小了吧?”
未及瑟琳娜說話,艾莉希婭夫人道:“艾爾菲急忙調集軍隊,在花靈北部與叛軍相遇,他見到爲首的你父親,氣得渾身發抖。你父親拔出了劍,留着淚說,‘大領主,我也沒辦法,她們用洛沁和娜娜的生命威脅我。我對不起您和夫人。請你們一定要救她們出來,照顧好她們。’說完,他就自殺了。”
瑟琳娜顧不上擦拭淚水,立馬說:“夫人,既然這樣,我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艾莉希婭夫人走到餐廳門口,關上了門,又拉上了窗簾。就在瑟琳娜滿心疑惑時,夫人一件件脫掉了上身所有衣服,美麗的身體上大大小小十幾處醜陋的劍傷,看得瑟琳娜和綺羅渾身發抖,心驚肉跳。
艾莉希婭穿上了衣服,掏出了衣服裡的一串靈介戴在了手上,默唸了一句咒語,餐桌上擺着的花瓶突然被幾十根細細的冰凌刺穿,秋菊成了冰雕,如同一個前衛的藝術品。
瑟琳娜大驚失色。
夫人居然會冰系靈術?而且靈術能力似乎還在艾斯特大公主之上!
艾西莉婭夫人道:“有這樣的靈術能力,又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應該可以救出你和你的母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