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個17歲少年坐在電腦前,全神貫注地在遊戲之中開創屬於自己的天地。今天是週六,也是每週唯一一天父母允許自己玩電腦的時間。雖然這樣的時間限制非常苛刻,但是和其他因爲學習緊張而禁止接觸電腦的同學比起來,他已經是幸福的了。
當然,這並不代表今天晚上他可以毫無節制。事實上,在10點的時候,他的母親已經進來催促過他2次了。在10點半的時候,他裝模作樣地關上了電腦,躺到牀上假睡,通過了母親的第三次催促。等到時間過了11點,他又直接爬起來,開個門縫觀察了一下外面的動靜,將門鎖死,打開了電腦,進入遊戲。
時間已經不知不覺指向凌晨1點。少年玩興正濃,卻不料電腦屏幕突然一黑,緊接着跳出一個對話框:程序運行錯誤。
一種憤怒從他心底涌起來,嘴裡低聲咕囔了一句,“法克!”然後鼠標自然地點向對話框的確定。
隨着對話框消失,電腦突然藍屏。平靜的藍色背景,上面有數行白色的英文字母。
“靠!”少年拿起鼠標想拍上桌上,可是突然意識到不能吵到父母,又放下了。
而這時,電腦屏又起變化。藍色變成了粉色,之後又是綠色,黑色,黃色,紅色。像是沒有什麼規律一樣的顏色,正以不定的時間間隙更替着。
少年本想去按重啓鍵的手,在顏色第3次改變的時候就停住了。他像是被這不斷變換的顏色吸引住了一般,雙眼盯着顯示器,一動不動。
他的嘴脣慢慢變得青紫,雙眼的瞳孔也在慢慢散大。不知過了多久,他完全停止了呼吸。
電腦在他死的瞬間黑屏。機箱中所有風扇也在同一時間停上了轉動。
…………………
何瑞修隨王晴兒回到辦公室,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剛剛王晴兒說要讓他獨立完成接下來的案子作爲晉升osi正式成員的考覈,並沒有給他什麼驚喜。
說心裡話,自己來這裡纔不過一個來月的時間。這段時間,王晴兒和他們所偵破的案件徹底顛覆了自己對於經典的犯罪現場調查的認識,而靈體、靈異這些曾經遙遠的字眼,也和他的距離越來越近。
可是,他也真切地感受到,進行靈異現場調查有多麼地危險。而在這些危險面前,自己並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
換句話說,他沒有能力應付所有的突發情況。
而且,還有一個關鍵的點。對於靈異現場調查所需要的諸如使用符紙,佈陣,以及降服靈體的技能,他根本就還沒有入門。讓這樣一個人來獨立偵破靈異案件,無疑於天方夜譚。
所以,自從王晴兒說過這件事之後,他就沒有再說話。他現在倒是養成了不怎麼反駁王晴兒的習慣,因爲每次反駁,必然會迎來王晴兒的輕敲細打。
王晴兒似乎也看穿了他的心思,“怎麼,你覺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去將一個靈異案件調查個水落石出?
何瑞修點頭。“我主要欠缺的是對抗靈體的能力。”
王晴兒微笑了笑,“我考覈你,並沒有說讓你負責全部的工作。對抗靈體,有我在,還有李若凡也可以幫你的忙。讓你調查,是讓你主導方向。我和李若凡都會按你的吩咐去完成,只要你沒有弄錯方向,我不會反駁你或者限制你。當然,我可能也不會給你太多的建議。”
何瑞修的心情依然沒有什麼改變,“我同樣也缺乏經驗。”
王晴兒突然變了臉,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經驗你個頭啊經驗!誰不是從這時候過來的?你還想讓我怎麼說?我這麼快來考覈你,是因爲你的思維敏捷,這纔是我們破案的關鍵。同樣,我也不想讓你在偵破任何案件的時候受到限制。最簡單的一點,你知道飛行執照難拿是吧?沒有一定的身份拿不到是吧?我告訴你,在這座樓,你只有成爲正式的osi,纔可能考取飛行執照。難道你還想下一次,我再因你而受傷?”
何瑞修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不,不是……”
“不是你還在這站着?”王晴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誰都知道當個小崽子舒服,但哪個小崽子不得長大?何況,你需要的那些知識技能,我會抓緊時間傳給你。一讓你自己幹什麼,弄得就像是我把你往火坑裡推似的。”
何瑞修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着自己內心那種沒底的感覺,“哦。那,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麼?”
他剛剛說到這裡,就遇到了王晴兒冰冷的目光。對,對,對,自己現在纔是負責人,要主導,不能再問王晴兒了。何瑞修立即改口,“我去了解一下那邊的情況。”
現場的基本資料,已經通過網絡發到了他們的電腦上。一名17歲少年死於電腦前,於早晨被父母發現。現場調查人員到場後,初步判斷,沒有侵入跡向,也沒有自殺跡象,懷疑爲猝死。死亡時間鎖定於凌晨0點到2點之間。
由於處理這件案子現場的人也是新成員,所以得出上述結論之後,他們便將屍體運到了醫院,準備進行屍檢確定具體死因。而在向上級報告了現場初步勘察結果之後,他們遇到了上級的一個質疑:那就是在整個報告之中,未提及任何的現場靈能測試結果。
目前,任何案件,如果缺少這一項檢查,所有調查結果將不予確認。因爲靈體學說已經成爲一個主流學說,而不再是虛無飄渺。過去的經驗表明,很多案件,可能都存在着靈體參與作案這種可能。因此,每個案件必須對這種可能進行排除才能定下結論。
當然,這並不代表靈體在每個案件中都會涉及。靈異案件的發案率不到普通案件的1%,因此在整個鑑證署之中,只有一個靈異調查局,只有這個局人數最少,僅爲2人。
不過,恰恰,負責這個案子調查的這組新人,忽略了這點。等他們再折回現場,經過初步測試,現場殘留有較強靈能。就因爲這一個結果,整件案子移交第八現場調查局,而包括屍檢在內的所有工作臨時掛起。
看完這些,何瑞修眉頭微皺。開始思考案子之後,他的注意力集中起來,心中那種沒底氣的感覺已經弱去了不少。看了一眼王晴兒,“我們去案發現場。”
王晴兒點點頭,“好,我帶你飛過去。”說完,自己又檢查了一遍工具箱,等着何瑞修出發。
案發現場。
警方已經用警戒帶進行了初步隔離,但是還是有些不明真相的羣衆試圖向內探悉。除維持秩序的警員外,此前負責現場調查的那兩個現場調查員仍然在現場等修何瑞修和王晴兒的到來。只有在現場交接之後,他們才能離去。
進入這棟樓之前,何瑞修就拿出靈能檢測儀。他雖然目前可以感覺到靈能的劇烈變化,但是如果靈能升高的數值不高,他不會有任何感覺。
還沒有開機,王晴兒就開口道,“樓裡不用檢查,沒有什麼特殊的。去現場再試吧。”
何瑞修雖然點了頭,卻還是開了機。實際上,他也是想要看看,自己在靈能讀數到達多少時,纔會有所感覺。
這是一套10年前的樓房,裝修看上去也是幾年前的風格。進了門,右手邊就是少年的客臥,然後依次是主臥,衛生間,書房,餐廳廚房,類似於一個環狀,最終回到客廳。屋裡的擺設也是略顯陳舊,顯然這並不是最近才住進來的。
孩子的父母都是生意人。父親目前還在警察局配合完成一些基本的問訊,母親目前坐在客廳沙發上,雙眼通紅,神形憔悴。
何瑞修並不需要向她問什麼內容。所有需要了解的關於這個孩子的東西,此前負責調查的那組人,會將問訊後的記錄完整地發給他們。
進入客廳時,靈能讀數略有升高。而隨着向少年的臥室靠近,靈能讀數呈現出持續上升的趨勢,在電腦前,達到75。同時,在臥室之中,以電腦爲中心,又呈現出向外放射性減弱的趨勢。
換句話說,靈能的起源,在電腦附近。
而在屋子裡其他的地方,與客廳中類似,只是讀數略有升高。
何瑞修初步檢查完靈能分佈,嘆了口氣。他不禁感嘆起這家人的生活方式。兩個臥室之中,都有電腦擺放,主臥中甚至還有2臺,書房之中卻是一堆的雜物。這並不是什麼生活富裕的標誌,而是說什麼,包括這個死亡的少年在內,他們一家都是電腦迷。
換句話說,父母愛玩電腦,達到了必須在主臥每人一臺的程度。而也許就是這樣的環境,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這個少年這樣死去。如果換成其他人家,電腦放置在書房,或者說,像是更多人家一樣,對一個高中生看管得更嚴一些,也許,這個少年不會死。
但是,這些並非是偵破這個案子的核心內容。何瑞修轉向先前的兩個犯罪現場調查員,“你們那邊的前期具體資料,什麼時候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