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錢氏那兇狠樣,沈牧吞嚥一口唾沫,艱難地踏出一步,撐開兩隻髒兮兮的小手擋在小妹前面,對錢氏道:“二嬸子,我們沒有偷,只是拿來給姐補身子用,以後會還你的。”
“我呸!一個快死的小賤蹄子,也配吃雞……啊,你你你……是人是鬼?”
錢氏突然尖叫,差點沒跳起來。
剛剛離得遠,再加上屋裡光線暗,她沒看見沈七巧的情況,這會兒見了,魂兒都嚇沒了。
她明明記得,這人前兩天已經奄奄一息,就差一口氣兒了,今兒個竟然又活了?
這是迴光返照不成?
沈牧還想說話,一隻瘦小的小手突然從後面繞上來,捂住他的嘴,然後,細如清泉的聲音響起來。
“二嬸子,我當然是人啦!怎麼,難道二嬸子覺得我是鬼?唔,我常聽老人家們說,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二嬸子大白天都怕見鬼,莫不是做了好多虧心事?”
沈七巧嬌俏地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一臉發懵的錢氏。
搜索原主的記憶,這個二嬸錢氏可不是好東西,她的丈夫,也就是自己的二叔,雖說是二叔,卻是繼奶李氏生的,她的親奶奶早在生她爹的時候,難產死了,李氏是續絃。
作爲繼母,自然不會對沒任何血緣關係的“兒子”好,更不會對這幾個孫女孫兒好。
錢氏經常幫着李氏苛待他們三姐弟,日子過得很清苦。
果然,錢氏聽了後臉色登時變了,尖聲叫嚷起來:“小賤蹄子,瞎說什麼八道,我做什麼虧心事了?我那個行什麼正什麼的,我纔不怕呢!”
“行的端做得正?”
沈七巧糾正。
“對,就是這個理兒!”
錢氏兩手叉腰,梗着脖子傲慢地揚起下巴,跟個鬥勝的老母雞——嗯,果然是她下的蛋!
沈七巧輕聲笑了笑,揉了揉太陽穴,又道:“還有一句話,叫身正不怕影子斜。二嬸子,可是不是這個理兒啊?”
“那是,我身子可正兒呢!”
“二嬸子,您的影子是斜的。”
沈七巧指了指落在太陽底下歪斜的錢氏影子。
“你你你……”
錢氏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兒,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只能點着七巧鼻尖惡狠狠瞪着她,那小眼神,彷彿要吃掉她。
沈七巧嚇得連忙往牀邊挪了挪:“二嬸子,您幹嘛呀?別嚇人啊,沒文化不要緊,出來嚇人就是您的不是了呢!”
“噗!”
錢氏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着,心裡的火氣更大,就算她再目不識丁,那也聽得懂眼前這小賤蹄子話裡的譏諷意思,這是在笑話她沒文化呢?
真真不知道,這個平日裡怯懦的小賤蹄子,怎麼就兩眼一閉一睜後,改變這麼大,膽兒肥得不單單敢頂撞她了,居然還敢奚落她?
錢氏氣得不輕,可偏偏又說不過她,懊惱得她都想一巴掌削死了對方去!
“好你個小賤蹄子,嘴巴倒是利索,敢目無長輩了嗯?看我不好好替你失去的爹孃教訓教訓!”
說罷,錢氏揚起燒火棍子,直接撲向沈七巧,她這是狗急跳牆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