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間牢房,依舊是手提食盒,但這次蕭紫衣卻並非來給雲破天送最後一餐,而是按照計劃,救他出去與宮外衆人會和。他們兩人皆明白,這條路必定不會好走,尤其是在烽煙四起後,幽南更加強了對禁宮內的把手。
百里墨早已出了宮,到崇州去部署軍事,打算在雲破天逃出後,幫着他裡應外合,而孫狄也爲了配合百里墨,與他一起離開了,佔領崇州城之人,便是他們。
也因此,逃出禁宮一事,只有靠蕭紫衣和雲破天兩人,以及孫狄留下的一些禁衛軍。
“雲破天,你可準備好了?”
雲破天雙目灼灼,似一頭蟄伏許久的豹子,“我隨時都可以出去大幹一場。”
蕭紫衣揚起脣,盈盈而笑,“很好,那我們就出去。”
說着,她掌心一攤,取出一把不起眼的鑰匙,卻是插入牢門的鎖孔中,一擰便輕巧地打開了門。
“你怎會有鑰匙?”雲破天邊走出牢房,邊不解地問。
“我自有辦法。”蕭紫衣笑意更深,有飛盜凌勝子在,溜門撬鎖的行當,有什麼能難得住他老人家?
蕭紫衣取出“蒼穹”交給雲破天,“這是自你將軍府內拿出來的,現在物歸原主,你的兵器一時找不到,拿這個湊合用。”
雲破天自若一笑,一雙黑眸中,光似寒星,彷彿夾帶着凌雲萬千之勢,點燃幽暗的大牢,“你留着吧,用何兵器,對我來說並無區別,一會兒出去隨手取一件來用即可。”
蕭紫衣讚賞一瞥,也不再勉強。
兩人自大牢中棲身而出,雲破天自身後拿住一名守衛,照着他後頸劈手一擊,那守衛便頃刻倒地。雲破天拿了他的佩刀握在手中,向蕭紫衣揚眉道:“走了。”
他們才一現身,便有更多守衛發現,圍攏過來。蕭紫衣和雲破天本也無意隱藏,再說僅有一個出口,勢必要殺出一條血路。
蕭紫衣舞起“蒼穹”,許久未用這寶劍,“蒼穹”竟帶了些對刀光劍影的渴求,鋒芒中越發突出凌
厲,所經之處,無人能上得近前。而一旁的雲破天,更是天生就該屬於沙場,猶如一頭蒙獅,帶着萬夫難敵的威風,氣勢如虹,壓得幾十名守衛連連敗退。
“此處不宜久戰,否則幽南聞訊趕來,我們就難以救出你孃親。”
“說得對,速戰速決。”
雲破天語調低沉,單手握刀,另一隻手變掌成拳,虎虎生風,可防可攻,招招明快敏捷,將近身的守衛點倒,萬不得已,纔出手取了幾人性命。只片刻功夫,門外守衛悉數倒在地上,毫無了聲息。
“離換崗還有半個時辰,去鳳棲宮。”蕭紫衣看了看天色道。
“不,在此之前,我還有一個地方想去看看。”
“哪裡?”
雲破天啓脣,緩緩吐出三個字,“崇明宮。”
蕭紫衣心下了然,幽帝待雲破天恩重如山,幽帝遇刺重傷後,雲破天一直被關在大牢中,幽南又將崇明宮重重把守,未能探得一點消息。雲破天想在離開前去見上幽帝一面,也在情理之中。
“好,我們就先去崇明宮。”
因爲宮內大部分禁衛軍已被提前調開,幽南的人又都集中在大牢附近和崇明宮外,還分成了幾撥等候換班,因此一路前行,倒也還算得順利,除了躲過一隊前去換班的守衛外,並未遇上太多麻煩。
隱在暗處,看着不遠處的崇明宮,殿階前守衛森嚴,寂靜肅然。
蕭紫衣比了個手勢道:“我去引開一部分人,雲破天你想辦法殺進去,我們稍後會和。”
“你自己小心。”
“你也是。”
蕭紫衣說着,人已躍身而出,灑出漫天碎石,然後以劍鋒飛快擊出,四散而去,如道道流星,夾帶着疾風,席捲向崇明宮前的守衛,打在人身上,發出“噼啪”的聲響。
“什麼人?”
守衛開始混亂起來,已有眼尖之人發現了蕭紫衣,持着兵器跑上前來。
蕭紫衣並不與他們糾纏,只若彩蝶般從幾人頭上掠過,在半空中
足尖一旋,轉了個方向凌空而去。
“有可疑的人,追!”
於是,守衛分成兩撥,一隊人往蕭紫衣身後追去,而留下的其餘人,則猶自守在殿門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剩下的守衛還未站穩身形,一道強勁的罡風襲過,直吹得人站立不住,雲破天高大的身影遮住上方豔陽,雷霆萬鈞地壓了下來,在衆人分神間,手起刀落,解決了最近的幾名守衛,順手點倒了隨後奔上前之人,然後拍了拍衣襟,俯視着一地或生或死的兵士們。那昂揚的姿態,彷彿天生便是戰神。
他擡步走至崇明宮門口,只見蕭紫衣也返了回來,甩掉了身後的追兵。看到蕭紫衣也沒事,雲破天的心才微微放了下來。
“快走,我們時間不多。”蕭紫衣提醒他。
兩人步入崇明宮內,大殿裡一片安靜,好似無生氣一般。空氣中瀰漫着薰香和着草藥的味道,灑入屋內的陽光下,幽帝的身影靜靜躺在牀上。
雲破天奔至牀前,望着昏迷不醒的幽帝。只幾個月間,卻好似流轉了半生歲月,那原本看起來俊朗慈善的男人,此刻蒼白而憔悴,臉上盡是長出的胡茬,下巴消瘦得尖利,那在薄被掩蓋下的身形,似乎也風一吹便會雖時消散而去。
雲破天雙目泛紅,在牀榻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皇上,爲臣來晚了。”
蕭紫衣也站在牀邊,打量着幽帝,“不是說皇上是遇刺受傷嗎?看來不僅如此,如果只是外傷,不至纏綿病榻許久,還這模樣,定是太子給皇上用了藥,太子之意不簡單。”
雲破天未答,臉上神色愈發暗沉幾分,沉痛地再次喚道:“皇上——”
誰料,牀上多日未曾清醒過的幽帝,似是聽到了他的呼喚,垂在牀邊的手指微動了動。
“雲破天,你看,皇上有反應!”
雲破天也是面露喜色,復又開口,“皇上,爲臣來看您了,您醒一醒!”
幽帝緊閉的雙眼眨了眨,竟是緩緩睜開了雙眼,直直望向雲破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