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客房與雅室只隔一道牆,牆裡面是客房,牆外是酒樓雅房!
她沒有多停留,不曾再回房上妝,穿過春花漸綻,露出輕綠意的的亭園,瞧見阿鼎與阿陌正坐在柳樹旁說着話,看到這兩張臉孔之後,她的心才微微定了一下。肋
“喂,丫頭,做什麼急急忙忙的,一見面就把阿仁迷暈了,怎麼他才轉了一個身,你就急得像丟了什麼寶貝似的?我說你是不是該悠着點,好歹要對肚子裡那個小的着想一下呀……喂……你沒聽到沒,慢着點行不行,小心腳下……”
阿鼎叫不住她,忍不住跟了上去,瞧見她跑的跌跌撞撞的,生怕她出事,一邊無奈的衝着依靈奔過去的閣樓另外叫了一聲:“方重仁,你老婆醒了,出來管管吧,她這樣跑,小心把你兒子給跑沒了……”
楊鼎長年住塞外,生性粗獷,說話不拘小節的很。
一身魁梧陽剛的獨孤陌站在原地,倚着柳樹樂呵的直笑!
依靈沒理,瘋狂的噔噔噔往樓上跑!
“重仁,重仁……”
房內的方重仁聽到了阿鼎的提醒,也聽到了依靈的呼叫。
“我在這裡!”
重仁高聲應了一聲,開門往外走來,立即瞧見急得失了顏色的依靈,披着一頭如黑緞似的青絲,向他狂奔過來。鑊
玄衣玉帶,姿態悠然,他輕輕衝她笑,迎上去:“怎麼了?睡醒了?”
笑容依舊,神采依舊,真不是南柯之夢!
依靈哽着咽,走近,深深的看了一眼,用盡全力的將他抱住……
暖暖的懷抱,淡淡的茶香,輕言溫語在頭頂響起:“怎麼了?做噩夢了麼?”
依靈澀着嗓音擡眸,可憐兮兮的道:“我以爲昨日只是一場夢,我以爲我空喜歡了一場……”
“傻丫頭!”
原來是在患得患失!
重仁低笑一聲,卻心疼起來,因爲相思入了骨,所以會以爲美麗是場夢!
“沒事了,我不是在這裡嗎?”
疼惜的拍拍她的肩,低頭在她耳邊輕輕說:“我也就比你早起了一步而矣,早知道會把你嚇成這樣,我該賴在房裡等你一會兒醒來……”
依靈楞了楞,玉脂般的臉色不自覺的紅起來,他也剛剛起牀?
他不是一直習慣早起練功的嗎?
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用輕的只能讓她聽到的嗓音戲謔說:“抱着你瞅了大半夜,想了很久,直到天亮才稍微眯了一下,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呵,估計我還沒從沒這麼偷懶過!”
所以,之前阿影來稟有人求見,他慢騰騰的走出房門時,阿意他們直衝他笑!
楊鼎更是毫不客氣的損他:“一夜縱情,你不怕今兒打起架來腳軟,也得顧及了別人是不是!一大邦爺們,就你有媳婦,你這是刺激我們麼?”
來客就在亭園內候着,他知道來者是誰,卻故作不知,淡淡一笑,意有所指的回嘴道:“阿鼎,你想娶媳婦,我不會攔着你,不過以後千萬不要一張嘴巴臭的要命,每次見得人家就把人損個半死,瞪個半死,要是再這樣下去,你心裡想的事十有八九會泡湯……”
楊鼎瞥了一眼來客,自認吃了一個啞巴虧,就再沒說話!
說實話,昨兒夜裡,他是夠瘋狂的,所有的自制皆叫那小小女子擊成齏粉,明明惦記着她身子重,提醒自己剋制着,只要抱着睡就好,結果,還是徹徹底底把人家吃幹抹盡。
是的,他被那種隱隱熟悉的感覺牽着鼻子,他可以做到對其女子視若無物,卻無法忽視她眼底的憂傷與彷徨,於是爲她沉淪進了思念的慾望裡,於是那種熟悉的畫面紛沓而來,於是某些零碎的片斷跳進了腦海……
如果不是他們來叫門,他一定賴在牀上一直陪着她,嘮一下過去……
“肚子餓嗎?”
回了神,他笑意盈盈的輕問,欣賞她嬌美的的容顏。
她點點頭,癡癡的睇着!
往樓下看時,阿意阿行阿影因爲依靈火燒屁般的急叫全從隱蔽處竄了出來,此刻,正在底下望他們,見沒什麼大事皆在掩口而笑,楊鼎則靠在樓梯口直翻白眼。
方重仁叫阿意去弄早點,同時催她回房梳妝洗漱一番,吃點東西。
依靈這才意識到自己衣裳不整的光景,臉孔再度染成了胭脂色,懊喪的避開眼,慌忙甩開了他回房去。
見到她嬌豔欲滴的羞色,他莞然失笑,心情好生暢快,回頭對呆立在房裡的人說了一聲:“請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便急追而去,與楊鼎交身而過時,他悶悶的丟來一句,似在替人抱怨:“自古癡情最是苦,喜歡上你這種情淡冷臉的人,是每一個女人的劫數!真是難爲你這個劫會被葉依靈徹底征服……但,就算如此,麻煩你待別人也不要太過份……”
方重仁知道嘴裡的是“別人”是誰,一笑,從容下樓!
他從來不會過份,下手一向很有分寸!
追到了房裡,依靈窘着臉梳妝妥當,在方重仁輕笑的守望之下一起吃了早點,才放下碗,他便拉上她,輕輕嗅了嗅她身上還沾着他茶香的蘭花氣息,說:“過會再來洗浴吧!現在跟我去認識兩個人!”
她楞了一楞,重仁則輕笑一笑,挽了她的手轉過身往外園的酒樓雅室而去。
楊鼎仍自站在樓道上,無聊的玩着手中的錢囊,見他們神清氣爽的轉回來,精神一振,笑了一笑,欲言卻又止。
方重仁沒理,挽着依靈若無其事的在他跟前走過。
比起忍耐,楊鼎到底不如方重仁,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低聲叫道:“喂,別玩的太過火哦!”
依靈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重仁只笑不語,不把他當回事的撩起珠簾進去。
清幽的廳室內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少女坐在輪椅裡,即便隔着面紗,仍可以瞧見她半面芙蓉臉駭白的光景,少年立在少女的身邊,臉色沉沉,似乎很憤怒,在他們進去的時候,他們正想出來!
“他們是……”
依靈觀望着輕輕問,話未說完,已猜出來人是誰!
“穿雁山莊的三小姐樸明絹,四公子樸明雷!”
重仁淡淡的解釋着,手一直輕輕攬着她的腰,對他們行以禮貌式的微笑,用不容置疑的口氣介紹說:“明絹,明雷,這是我髮妻,葉依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