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爺一看就是老刁民了張元清滿意的收起刀,問道:
“第一個問題,王小二怎麼會變成這樣。”
通常來說,陰屍形成的方式有兩種,一是人爲煉製,就像他煉亡者一號。
二是屍體被葬在陰氣極重的地方,日積月累的吸收陰氣,誕生微弱靈智,成爲殭屍(陰屍)。
王小二不符合第二種,若是第一種的話,能把一個普通的村民,煉成如此強大的陰屍,甚至超過了亡者一號。
這手段有點驚悚。
老大爺痛心疾首道:
“還不是因爲他下墓,帶回來了不乾淨的東西。前陣子,失蹤好幾天的王小二,突然帶着一大包的金銀玉器回村子,說自己發財了,要蓋一棟全村最好的房子,娶省城的姑娘。
“他找村子裡教書的徐先生,說幫忙看幾件古董,估一估價錢。”
古董張元沒去糾結王小二變成陰屍的問題,道:
“他帶回了哪些古董?”
老大爺回憶道:
“當時我就在邊上湊熱鬧,他給徐先生看了三件古董,一件是沒有舌頭的女娃娃雕塑,長了對招風耳,又黑又亮,摸着可涼快了,徐先生說這是陰玉,得在墓裡放好些年,才能這麼油光水滑。”
“一件是胭脂盒,盒子是銀做的,雕着花,可漂亮了,裡面那胭脂啊,哎呦,豔得和血似的。你說這玩意在墓裡放了這麼久,怎麼不幹呢。”
“第三件物品呢?”張元清沒接茬,問道。
“一面銅鏡,灰撲撲的,嵌了幾顆漂亮的石頭,徐先生說那是寶石。可惜了,那面鏡子照不了人,不然可以賣給省城闊綽人家的太太。”
得,這三件東西沒一個是活人用的,王小二可真會挑張元清忍不住吐槽。
“那三件東西,被王小二賣了?”他想起自己剛纔在屋子裡搜了半天,一無所獲。
老大爺點點頭,又搖搖頭:
“那盒胭脂被徐先生買走了,女娃娃和鏡子就不知道了,反正自打王小二帶回來那些東西,第二天,村子就出了好幾件怪事。”
“都發生了些什麼怪事。”張元清順着話題問下去。
“聽村頭的李寡婦說,王小二回來的那天晚上,她半夜起夜時,透過窗戶,看見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進村,那女人模樣可俊了,她從沒見過這麼俊的姑娘,就是臉有些白,第二天,王小二就變成那副鬼模樣了。”老大爺說。
按照靈境介紹,紅衣服女人應該就是郡主,這麼看來,王小二是被郡主報復,化成陰屍的。這郡主有點兇啊。
唉,自古女鬼都很俊,可惜是鬼,呃不對,郡主大概率是陰屍,不是怨靈,要是能把她收服就好了,我肯定天天用她,嗯,用她打架張元清不着邊際的想着,道:
“還有嗎。”
“有啊,趙二蛋家的娃,舌頭被人割了,聽趙二蛋婆娘說,那天她在做晚飯,小蛋,就是二蛋的娃兒,在院子裡玩,她看見小蛋跟着一個女娃子出去了。當時她也沒在意,只當是誰家的孩子來找小蛋玩,不過,那女娃子的臉好像是黑的,跟個影子一樣,她覺得很奇怪。
“二蛋媳婦做完飯,出去找小蛋,發現他昏倒在家門口,舌頭沒了。”老大爺說着,眼神裡閃過恐懼:
“打那以後,只要天色擦黑,村子裡就有一個黑乎乎女娃子,喜歡趴在別人家的窗戶,問要不要來玩遊戲。
“只要她趴了哪家的窗戶,第二天,那戶人家的舌頭就會被割掉。那個女娃子會一直在村裡逛到一更天才離開。”
原來村民的舌頭是這麼被割掉的,一更天離開,也就是說,遊戲要玩到一更天?張元清道:
“玩什麼遊戲?”
老大爺搖頭:“這哪知道啊,她嘴裡一個勁兒的說玩遊戲,也不說是什麼遊戲。”
張元清聽到這裡,眉頭皺了起來。
情報到這裡出問題了,貓王音箱給出的信息是玩“你拍一”,但老大爺卻說沒有遊戲。
“您是怎麼被割舌頭的?”張元清問起詳情。
老大爺想起了恐懼的往事,臉色驚駭:
“我當時很害怕,躲在牀底不敢出來,她一直趴在窗戶上,不停說來玩遊戲,再後來她就不見了,我記得我睡過去了,醒來舌頭就沒了。”
張元清結合自己的經驗,迅速分析。
玩遊戲其實才是避開危機的正確方式,只是村民們太害怕,沒人敢和小女孩玩。
魔君作爲靈境行者,順應規則,很大膽的玩了遊戲,於是順利通關,他玩的是.
張元清明白了,魔君玩的是“你拍一”,難怪,他聽完貓王音箱的音頻,就感覺很奇怪。
“伱拍一”是兒歌,不應該出現在明代背景的副本里。
兒歌並非源自副本里的詭異,而是魔君,貓王音箱只是紀錄了魔君當初的破局方法,並把這個方法播放給了他。
王小二帶出來的三件古董,現在是第一件,後續應該還有怪事張元清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還有其他怪事嗎。”
老大爺聞言,露出了驚恐之色,不自覺的壓低聲音:
“徐先生死了!”
果然張元清沒有打斷,聽着老大爺說下去:
“第二天早上,村裡的孩子去私塾唸書,一向早來的徐先生卻沒有出現,孩子們便把事告訴了大人,大夥去他家一看,才發現徐先生已死了,死的很慘,都成人乾兒了。
“他直挺挺的躺在牀上,身邊還有一個紙人,那紙人扎的很漂亮,臉蛋塗的很紅潤,眼珠子也點了紅漆,哦,不是紅漆,是那盒胭脂。
“當時牀頭就放着那盒胭脂,還是打開着的,村長髮現徐先生的手指沾了紅胭脂,應該就是他給紙人塗了臉,點了眼睛。”
說到這裡,老大爺鬼鬼祟祟說:
“隔壁的李鐵牛說,半夜.大概二更天的時候,他聽見徐先生在和一個女人嬉戲,可是,徐先生喪偶多年,他家裡哪來的女人?
“是那紙人晚上活過來了,把徐先生給害了。”
深更半夜,紙人,畫了眼睛,塗了腮紅,躺在自己身邊,然後活過來了.張元清腦補了一下,就覺得有些驚悚。
所以我從來不買手辦,什麼硅膠人,充氣人也統統不要,每天用數十億的鮮活生命澆灌,萬一哪天活過來,樂子就大了.
張元清道:“那盒胭脂在哪裡?”
“還在徐先生家,誰敢要啊。”老大爺唉聲嘆氣:“徐先生死後,當天晚上,大概在二更天,就有人看到那個紙人在村子裡走動,可嚇人了。”
聽到這裡,張元清眯起眼睛。
二更天紙人會在村子裡走動,也就是說,二更天的時候,第二波危機來臨。
不知道魔君是怎麼對付紙人的,待會兒問問貓王音箱。
“老大爺,應該還有第三件怪事吧。比如,三更天的時候。”張元清說。
他根據老大爺的講訴,摸索出了規律,一更天是那個沒有舌頭的鬼娃娃作祟。二更天是紙人。
那三更天肯定會出幺蛾子。
豈料,老大爺搖搖頭:“三更天?沒有怪事,不過,四更天的時候,好像是出了怪事的。”
張元清連忙追問:“什麼怪事?”
老大爺皺着眉頭,佈滿褶皺的黝黑臉龐閃過茫然:“我,我忘記了.”
忘記了?那隻能問問其他村民了,目前聽下來,這個副本不算太難,找到舌頭就能獲取大量情報,基本摸清了副本里的詭異。
天黑之前玩遊戲,玩到一更天,便能打發走鬼娃娃,二更天對付紙人,三更天沒有詭異,四更天應該是有的,但老大爺忘了,可以找其他村民打探。
解決完三件“古董”,是不是就要打boss?順利活下來,就能通關。
雖然知道郡主肯定很強大,但把副本里的詭異都摸清楚就夠了,這種擺在明面上的危險,遠比摸着石頭過河要讓人安心。
其實張元清還有一件底牌——伏魔杵。
這玩意是剋制陰物的利器,但他不太敢用,有了金水遊樂園的遭遇,他懷疑在夜遊神專屬靈境裡使用伏魔杵,就一定會被老梆子感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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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梆子要是來了,那真是跪下唱征服都不管用。
招來一個大boss會是什麼結果?張元清不知道,他只知道老梆子捏死自己,就像捏死一隻螻蟻。
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對方的態度。
這時,張元清擡頭看一眼天色,天已經暗下來了,薄薄的雲層凝固不動,天光顯得很微弱,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
張元清不再耽擱,說道:
“老大爺,天快黑了,那鬼娃娃要來了,你也不想被割舌頭吧,咱們來玩個遊戲。”
老大爺在從心這方面,從不讓人失望,立刻點頭,“什麼遊戲?”
張元清便把遊戲口訣、玩法,告訴老大爺。
“這能行嗎?”老大爺一臉不信。
“你也沒得選啊。”張元清回了一句,然後召喚來亡者一號,溝通識海中的印記,將靈體分成兩半,一半留在本體,一半入主陰屍。
兩人一屍成三角形站立,張元清拍了一下手掌,道:
“你拍一,我拍一,天黑之前玩遊戲。”
老大爺拍了一下手掌:
“你拍二,我拍二,摸摸舌頭摸摸耳。”
兩人一屍張開嘴,摸了一下舌頭,接着摸一下耳朵。
亡者一號拍了一下手掌,聲音嘶啞:
“你拍三,我拍三,加上影子就有三。”
啪啪的掌聲不斷響起,兩人一屍就這麼玩了起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很快黑了。
整個世界蒙上一層烏帷,繼而,深沉的黑暗吞沒了這片山村。
夜空沒有月亮,沒有星辰,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山村陷入死寂,沒有蟲鳴,沒有犬吠,靜的讓人害怕,讓人不安。
兩人一屍的掌聲和說話聲,是這片死寂的世界唯一的聲源。
天黑之後,村子裡的陰氣變重了張元清保持着遊戲節奏,身爲夜遊神的他,敏銳的察覺到周圍的變化。
白天時,村子並沒有什麼陰氣,可是天一黑,陰冷的氣息便開始瀰漫,整個村子彷彿化成了鬼蜮。
並且,陰氣隨着時間推移,再一點點的加重。
這時,張元清聽見身後的黑暗裡,傳來嬉笑聲:
“咦,有人在玩遊戲~”
這聲童稚清脆,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它來了.張元清看到老大爺表情一變,嘴皮子開始顫抖。
張元清感覺一股至陰至寒的陰氣正在靠近,這股陰氣之強盛,讓他想到了鬼新娘,準確的說,是鬼新娘給他的那種壓迫感。
這鬼娃娃這麼可怕吧
硬剛好像不太明智啊.張元清也和老大爺一樣從心起來。
那股陰氣在張元清身後停了下來,隨後,他只覺一股涼意貼在後背,一點點往上爬。
她想附到我身上?
張元清脊背汗毛直豎,頭皮發麻,險些無法維持遊戲節奏。
好在那股陰寒的氣息只停留了幾秒,便離開了張元清後背,挪到亡者一號身後,試圖附身。
張元清眼角餘光瞥去,終於看清了那東西。
那是一道影子,一個孩子的影子,它落在亡者一號身後的地上,就彷彿是亡者一號的影子。
這道影子似乎想附在亡者一號身上,但努力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怎麼又是三個人.我想玩遊戲,我想玩遊戲.”
矮小的影子發出女娃娃稚嫩的嗓音,不高興的抱怨起來。
只要有三個玩,她就無法加入?
魔君是怎麼試出這個規則的,呃,好像也不難,如果沒有貓王音箱的提醒,我肯定會召集一些村民過來玩遊戲。
“你拍二,我拍二,摸摸舌頭摸摸耳。”
老大爺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抖了,看得出來,他很怕。
但從心給了他力量,讓他堅持着玩遊戲。
接下來的時間裡,影子不停的在三人身後交替,試圖附身參與遊戲,但都失敗了。
很好,它進不來,這樣維持到一更天就行了,另外,村子裡的陰氣更重了張元清多少鬆口氣。
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着。
他一邊玩遊戲,一邊掐着時間,過了很久很久,感覺一更天就快到了。
這時,緊張狀態下,大腦高度活躍的張元清,忽然想到一個不解之處。
那就是貓王音箱給出的“三人”提示,和鬼娃娃不久前說的“又是三人”。
人數這個規則,肯定是魔君總結出來的,但這裡有個問題,不清楚規則的情況下,人數自然多多益善,如果我是魔君,我肯定會找一羣村民玩遊戲。
而不是精確到三人。
可剛纔鬼娃娃說“又是三人”,倘若她指的是魔君那次,那麼問題來了,魔君是怎麼推測出人數達到三人,鬼娃娃就會被排擠在外的?
唯一的答案是,魔君試錯後總結出的規律。
當初的魔君找了一羣村民,結果發現人多沒意義,村民被鬼娃娃一個個割舌頭或殺死,直到剩下三人,鬼娃娃才停止?
好像也不對,村民哪有這樣的紀律性,死一個人,恐怕就四散而逃了,而且魔君發現玩遊戲依舊死人後,還會繼續號召村民玩遊戲嗎。
肯定是和鬼娃娃硬剛了啊,因爲他不能保證,鬼娃娃下一個附身的是不是自己。
所以,魔君到底是怎麼總結出這個規律的。
馬上要到一更天了,先把鬼娃娃打發走再想這些。
他剛這麼想,就看見旁邊的老大爺,忽然露出痛苦之色,喃喃道: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四更天的時候.”
此時,張元清才發現,老大爺身上竟冒出濃烈的陰氣,他的皮膚也從正常膚色,轉爲青黑。
周圍的陰氣太甚,掩蓋了老大爺散發出的陰屍氣息。
他是陰屍?這怎麼可能張元清瞳孔微縮,身爲夜遊神,他能很清晰的洞察到,老大爺身體受陰氣滋養,正一點點的向陰屍轉變。
老大爺手指刺出利爪,眼球暴起血絲,喃喃道:
“四更天的時候,全村的人都死了.”
全村的人都死了.聽到這句話,張元清心裡一寒,頭皮微微發麻。
這個副本就沒有正常人,村民早就死了,他們在白天保留着人類的形體,到了夜間,受陰氣滋養,就會轉爲陰屍?
艹,我就覺得奇怪,這副本怎麼那麼多活人,A級副本的陰物這麼溫和,原來一個活口都沒有。
霍然間,他明白魔君怎麼試錯了。
魔君召集了一羣村民玩遊戲,結果他們都在夜間化作了陰屍,遊戲失敗,但魔君沒有立刻死亡,或許他正好有兩具陰屍,或者有其他手段。
總之,他總結出了規律,發現只要滿足三個人玩遊戲,就能避開鬼娃娃的殺人規則。
此時,老大爺眼裡理智徹底消失,變成渴血的陰物,撲向身旁的張元清。
砰!
亡者一號從側面攔截,勢大力沉的衝撞,頂飛老大爺。
遊戲被迫結束。
“嘻嘻,我也要玩遊戲~”
稚嫩清脆的聲音,在張元清身後響起。
一股至陰致寒的氣息貼上他的後背,下一秒,張元清脖頸“咔嚓”一聲,腦袋被擰到身後。
“咔嚓咔嚓.....”
他的雙腿、雙手同步擰到身後,各關節扭曲,如同一個胡亂拼湊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