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啓星吃完飯,厲雷生又爲他傷口重新敷上藥。厲家不愧是醫藥世家,他們這個祖傳秘方治療刀傷真的有奇效。只是一晚上功夫,陳啓星的傷口就結疤了,一點疼痛感覺都沒有。
樓下的店員上來說有客人需要訂購大量東西,厲雷生就暫停了話題,下去處理了一些事。陳啓星趁機活動了一下手腳。昨晚一陣摸爬滾打,其實他的腰也撞傷了,只是他沒好意思對厲雷生說罷了。
趁着厲雷生下樓,陳啓星拉下褲子,往腰上屁股上抹了一些膏藥。其實他不知道,這藥可不便宜,而他卻用來抹屁股蛋...
聽到厲雷生“蹬蹬蹬”的上樓聲音,陳啓星趕緊穿上褲子坐好。眼神看向四周,裝做欣賞風景。厲雷生也沒在意他這點小心思,坐下以後繼續說事情。
昨天聽說老太爺陳德旺從來不與陳啓星說厲家這個親戚後,厲雷生很能理解老太爺陳德旺不想讓陳啓星接觸自己的原因。因爲厲雷生年輕的時候跟陳啓星的二叔陳尚榜既是同學,也是合作驅鬼的好友。
一聽到這話,陳啓星眼睛一亮,他這個二叔神神秘秘的,陳啓星對他最是感興趣。他連聲追問厲雷生,當年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厲雷生笑了笑,拿過茶壺泡了杯茶。看着杯中的茶葉沉浮,厲雷生理了理思緒,想着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據厲雷生所知,太行山陳氏一族,一般在成年以後天眼纔會開啓。陳啓星點了點頭,自己就是十八歲以後開的天眼,老太爺說自己是二十歲時開的眼。
厲雷生說到:“你猜你二叔是幾歲開的天眼?”陳啓星搖了搖了,這我哪知道,二十二十一?厲雷生回答,陳尚榜開啓天眼的年紀是十五歲。所以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異類,在整個陳氏一族歷史上從來沒有過。
陳啓星不禁咋舌,自己這二叔還真牛掰。怪不得他那麼囂張,在祖墳小廟的碑文上寫字罵老祖宗。原來人家有狂傲的資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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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尚榜十五歲那年是上初中,班上的同桌就是自己的表兄弟厲雷生。那個時候厲雷生還沒跟自己父親學符咒之術,所以那時候他只是覺得陳尚榜怪怪的。整天在縣城四處閒逛,而且經常身上帶着傷痕。
起初厲雷生以爲陳尚榜跟縣城的混混攪和在一起,身上的傷痕是跟人家打架留下來的。有一天,厲雷生髮現陳尚榜傷得特別重,雙臂都是深深的刀傷。那傢伙竟然咬着牙,跑來上課,鮮血都把襯衫給染紅了。厲雷生從家裡偷了點藥方,到藥店配出了這份治傷藥膏,給陳尚榜給敷上了。
在厲雷生逼問下,陳尚榜才吐露出自己沒有混社會,而是在與惡鬼搏鬥中留下了傷口。厲雷生肯定不相信,以爲他在胡扯,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哪裡來的鬼魂?陳尚標笑話他,你自己家都是符咒捉鬼的世家,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厲雷生大吃一驚,回家以後追問自己父親,才瞭解到了厲家除了醫術外的祖傳本領。厲雷生父親爲了避免厲良書當年的教訓,本來打算就把這門手藝埋沒掉算了,沒有想傳給兒子。
厲雷生那個時候年輕,非常羨慕陳尚榜的異能,吵着鬧着要學符咒之術。厲父沒有辦法,只能把自己所學教給了他。
從那以後,陳尚榜與厲雷生兩人組成捉鬼二人組,橫掃縣城的牛鬼蛇神。甚至兩人還不滿足,攢下零花錢跑到周圍縣裡甚至市裡,看見鬼魂就滅殺。他倆在整個焦作市闖出了名堂,一直到兩人高中畢業。焦作市裡無論黑白兩道,知道內情的都對他倆敬重有加。
厲雷生後來總結,普通人即便你在世上混得風生水起,那些看不見的敵人最是可怕。因爲它們刀槍不入,而且纔不會管你勢力背景有多大,想要害你纏着你,你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陳尚榜與厲雷生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左右焦作市的黑白兩道了。
年輕人向來狂妄自傲,雖然他們沒有到得意忘形的地步,可是他們兩人不自然的還是把自己當做是了不起的人物。當你說話沒有分寸,做事沒有顧忌,當然會觸碰到其他人的利益。
那個時候厲雷生成婚比較早,他妻子已經生下了厲佔雨。當時的厲雷生一邊繼承了家裡的文心齋,一邊與陳尚榜到處跑,接受人家的各種委託。要說是純粹爲了做好事,那是騙人的,有些人爲了活命當然會拿出相當豐厚的錢財給他倆。
陳啓星深有同感,前段時間楊胖子爲了向老婆報復,還毫不猶豫掏出十萬元甚至更多的錢給自己。估計當時二叔與表舅那麼多年,賺得只多不少。
厲雷生說,其實拿錢是小事,只是有一些錢該不該拿,事情該不該做,很難界定。即便是能看穿一切的陳家天眼,也看不透複雜的人心。
這一點陳啓星有點不太理解,什麼人好什麼人壞,不是稍微問清楚不就好了嗎?況且,只要不去害人,就好了啊!想當初,自己就沒有拿楊胖子的十萬塊錢,不也就好好的嗎?
喝下一杯茶,厲雷生問陳啓星:“你知道爲何我會與你二叔分道揚鑣嗎?”
陳啓星歪着腦袋想了一想,二叔是因爲不回來參加爺爺的喪事,被老爸陳尚標給趕出家門的。依照二叔那暴脾氣,還跟大哥互毆。難道是因爲二叔貪財,你倆分贓不均嗎?或者是因爲某種事情產生了分歧?
聽完陳啓星的猜測,厲雷生哈哈大笑,但是這笑中帶着難掩的苦澀。頓了一頓,他開口道:“你猜的都不對,因爲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小雨的媽媽被外地來的同道中人給殺害了...”
這一點陳啓星可沒有想到,難怪從昨天起就沒有看到厲佔雨的媽媽,陳啓星還以爲她住在別處呢。可又是誰這麼壞,同行競爭了不起就像是自己與老張那樣,給個小小的教訓就算了。怎麼鬧到殺人的地步!
“我那個時候心灰意冷,我開始後悔踏入這一行。小雨的媽媽是無辜的,她嫁給我這麼多年,我經常不在家陪她,反而連累了她。陳尚榜對我的消沉非常不理解,他獨自去找害了小雨媽媽的仇人。那半年,他走遍了南方,爲我報了仇,也錯過了自己父親的喪事。”厲雷生嘆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陳啓星這才明白二叔爲何回來以後不跟自己大哥陳尚標解釋,陳尚標只是不懂鬼魂一道的普通人,解釋又有什麼用呢?
“那太爺爺呢?他是明白二叔是幹什麼去的,他老人家爲何不爲二叔開脫?”陳啓星不解得問道。
“老太爺當初跟你二叔講了一段話,這話同時也傳達給了我。今天不妨也說給你聽吧。”厲雷生一臉的嚴肅。
老太爺說的是:死人就是死人,即便他們變爲鬼魂,也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了。從他們靈魂出竅的那一刻起,就與生者無關了。活人的世界有規矩、有法律,不對的地方自然有人會出來約束。驅鬼者應謹記生死有別,我們只是這個世界的清道夫,而不是這個世界的執法者。
“胡說八道!”陳啓星騰得站了起來,“公道自在人心,人即便他死了,公道卻不會死,咱們哪能袖手旁觀?”
“你說的話就是當初陳尚榜出走的理由。”厲雷生再一次嘆氣,“你與他非常相似,老太爺也怕你步你二叔的後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