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啓星替汪明月理了理亂髮,心疼的把前額跟她抵在了一起。
他決定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省得她陷入自責。
“你不是怪物,你只不過與別人稍微有點不同罷了。其實老師跟你一樣,也天生具有異能。”
“真的嗎?”小姑娘睜大眼睛。
“那當然,要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晚上被鎖鏈銬着?老師能變成鬼魂,前天晚上就陪在你身邊,只是你看不見罷了。”
“我看到你哭鼻子,所以心裡很難受。老師還像這樣摸了摸你的頭頂,然後等你睡了很久才走。”說着陳啓星摸了摸她的頭頂,亦如前天的情形。
小姑娘咧嘴笑了:“不,我能感受得到。我當時夢到了媽媽,原來是你在我身邊。”
陳啓星還以微笑。在小姑娘的眼裡,他一直是個可以信賴的人。至於原因,她也說不出來。或許在她見到陳啓星的那一刻,就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異樣的溫暖。
“我不是怪物。”
“對。”
“我真的不是怪物!”
“對!”
小姑娘撲在他的懷裡,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她嬌小的身軀因爲激動而顫抖,‘怪物’這個詞是她以前揮之不去的陰影。她心地善良,之所以會幫陳啓年作惡,純粹是爲了一份難得的友情。
而今陳啓星的肯定,讓她體會到作爲人的快感。
汪明月的姑媽也在陪着掉眼淚。其實陳啓星不該衝她發火,因爲人家是冒着生命危險在照顧侄女。
“你去找我的嫂子吧,這些年她過得太苦了,也該跟孩子說上幾句話。”
汪明月的姑媽坐到他們身邊,把侄女摟進懷裡。
“我也可以告訴你,答應治好明月的人是誰,因爲我也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好人。”
說着她注視着陳啓星的眼睛,堅定得說道:“那個人就是陳啓年的爸爸,佟俊山老師就是他的手下。前段時間他找到我們,答應治好我侄女的病,條件是我們得交出孩子的撫養權。”
“嫂子跟我說過,對方也找到了她。具體的內容我雖然不知道,但我知道嫂子將會在學期結束後,離開那所學校。”
陳啓星如鯁在喉,痛苦得說不出話來。二叔,又是二叔。他在青島的勢力很大,想要操縱這一切簡直太容易了。
怪不得嬌嬌姐會變得那麼怪異,她一定是先自己一步,查明瞭事情的真相。
“那我現在就去找曹主任,讓她不要答應這個條件。治療的事情我會跟對方說,她們母女倆沒必要付出那麼大犧牲。”
陳啓星拍拍小姑娘的背,然後站起身來。
“賈老師謝謝你。”汪明月的姑媽的謝意非常真摯,陳啓星向她點了點頭。
離開她們家後,陳啓星的心情十分複雜。二叔爲什麼要汪明月的撫養權,陳啓星大概能猜到,只是他不願意往那方面想。
可事到如今,他發現自己與二叔根本不是一路人。陳啓星覺得自己有血有肉,在權衡利弊時,做不到那種不近人情。甚至他有點懷疑,自己打從一開始就不該學習道法。
他與金淼淼一樣,只適合當一個普通人...
曹穎的住處他不知道,但他有對方的聯繫方式。於是陳啓星撥通了電話,讓她答應與自己見面。
她的住處是一個城中村,邊上都是拆遷的廢墟。陳啓星跨過幾個亂石碓,纔來到她的門前。窗口的玻璃都破了,只用報紙和木板填補上漏洞。
看來她的日子過得相當清苦,收入全部用來支付女兒的撫養費用了。
陳啓星敲了敲房門,緊接着看到曹穎那慘白的臉龐。
“請進吧。”她非常的憔悴,眼中佈滿血絲。
走進門來,陳啓星只看到一片昏暗。屋中的傢俱殘破不堪,看起來已經用了很多年頭了。
“請坐。”曹穎爲他搬來唯一一把椅子,而她自己坐到牀沿上。
“剛纔明月的姑媽在電話裡跟我說你要來,你還想知道什麼?”
陳啓星注視着她的眼睛,卻半天沒有開口。曹穎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同樣陷入了沉默。
“我其實是陳啓年的堂哥,因爲某種原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想告訴你,我沒有什麼惡意。”陳啓星恢復了男聲,告訴曹穎他的情況。
爲什麼進校園,最初的目的是什麼,陳啓星毫無保留。曹穎點了點頭,表示相信陳啓星所說的話。
“和你一樣,我也愛着那些孩子,尤其是你的女兒汪明月。說我同情她也好,可憐她也罷,但我就是愛管閒事的人。因爲我受她的委託,告訴你她的心聲。”
曹穎摘下眼鏡,眼神中充滿了自責。
“我能理解你爲什麼要殺佟俊山夫婦,換作是我也有可能會那麼做。那畢竟是我的孩子,沒有人有資格從我身邊把她搶走。”
“你理解不了!”曹穎突然變得癲狂,聲音不復之前的溫和。
“我殺他們是因爲我想殺,看着他們死我竟然能體會到快感!你不該來找我,因爲你也是我必殺的目標之一。”
昏暗中,曹穎的眼神變得銳利,讓陳啓星想到那個滿臉血污的瘋女人。
“我知道,是你一直在跟蹤我,也是你讓我看到那個可怕的夢境對不對?”
曹穎的身體前傾,蓄勢待發似乎隨時要撲到陳啓星身上撕咬。但陳啓星絲毫沒有感到恐懼,因爲這個殺戮的感覺,他昨天深有體會。
“我這裡有一筆錢,你拿着帶上明月走。找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去過自己的生活。”陳啓星取出那張銀行卡,遞到了曹穎的面前。
“陳尚榜是我親二叔,但我現在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好心。你對自己的罪行怎麼看我都無所謂,但孩子是無辜的,你得爲了她考慮。”
看着陳啓星的臉,曹穎的面部開始扭曲。她瘋狂得扯自己的頭髮,喉嚨裡發出一陣低低的嘶吼。
“你們這些傢伙爲什麼要干涉我們母女倆的生活,一個個到底有什麼目的?”她狂叫着翻起身,一把扼住陳啓星的喉嚨。
陳啓星的大腦瞬間感到針刺般的劇痛,曹穎的殺意如潮水般涌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