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朋友遠赴海外,無論是時差還是距離還是金錢,都成爲了你們中間的阻隔。”
“你覺得他無比的好,你討厭上天的不公,你認爲上天是可惡的,可你想過沒有,這世界上比你更可憐的還有很多……而你所謂的遙遠,也根本不算遙遠,因爲世界上比你們之間距離還遙遠的東西,依然有很多!”
方平緩緩說着。
那邊傳來了冷笑般的聲音:“是嗎?還有什麼距離比這更遙遠的嗎?”
方平沒回答她,只是緩緩道:“我接下來送給你的這首詩,名字叫做:《最遙遠的距離》。”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癡迷,卻不能說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而是想你痛徹心脾,卻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而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
方平一口氣唸誦了四段。
……
此刻,天台之上。
原本心中還有些冷漠,甚至覺得只是在臨死前最後一次賞詩的方憐雪。
在聽到這四段詩後,她原本冷漠的心突然怔了下。
風吹在她的臉上,她的腦袋中迴應着最後的那段詩,嘴裡也在喃喃自語着:
“想你痛徹心扉,卻只能深埋心底”。
“是啊,自從他離開之後,自從他去了國外之後,每次都是想到痛徹心扉卻也不敢說。”
“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而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
“是啊,我愛他,在電話裡他也一直說着他愛我。可是,在這種時差下,在這種距離下,不管再如何相愛又能怎樣呢?根本無法走到一起。”
這首詩在不知覺間,已經走進了方憐雪的內心,讓她感覺這首詩彷彿寫的就是她一樣。
而這時,對講機中繼續傳出着那溫柔的男聲,以及那深入骨髓般的詩句.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愛無敵,卻裝作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與樹的距離,而是同根生長的樹枝,卻無法在風中相依”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枝無法相依,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卻沒有交匯的軌跡”
對講機中傳出的聲音唸誦的很緩慢,慢到方憐雪可以清晰的思考每一句話,甚至還能聽到那唸誦着微微的呼吸聲。
“明知真愛無敵,卻裝作毫不在意。”
“同根生長的樹枝,卻無法在風中相依。”
“相互瞭望的星星,卻沒有交匯的軌跡。”
方憐雪每聽一句,都要在嘴中輕輕唸叨重複一句。
當她聽着那樹枝無法在風中相依時,當她聽到星星卻沒有交匯軌跡時,她突然發現,她和他的距離彷彿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遠。
對講機中的詩句還在繼續。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星星沒有交匯的軌跡,而是縱然軌跡交匯,卻在轉瞬間無處尋覓”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瞬間便無處尋覓,而是尚未相遇,便註定無法相聚”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飛鳥與魚的距離,一個翱翔天際,一個卻深潛海底”
當最後三句落下後,方憐雪整個人都慌了神。
“縱然軌跡交匯,卻瞬間無處尋覓;尚未相遇便註定無法相聚……”
“最遙遠的是,飛鳥與魚的距離,一個翱翔天際,一個卻,深潛海底。”
當聽到最後詩落的這一句後,方憐雪整個人在輕輕顫抖。
不知是風太涼了,還是腦袋有些不清醒了,她扶着欄杆的身子一邊顫抖,眼淚豆一邊從眼眶中落了下來。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她陷入了深沉的思考狀態。
這個狀態下,方憐雪甚至已經對外界的一切都不再關注了,她唯一關注的只有最後那一句話:
‘飛鳥與魚的距離,一個翱翔天際一個卻深潛海底。’
……
張全民也驚豔到了。
他知道,面對天台上的這小姑娘,最好的方式就是通過詩詞,然後瞬間打入她的心扉,讓她陷入思考狀態。
他知道詩詞是一個好方式,也想到過會產生好的效果。
但張全民沒想到的是。
對講機裡傳來的這首現代詩……寫的也太他媽的好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一段又一段,每一段都圍繞主題,每一段都有非常具體的幻想,每一段都讓人浮想現實。
甚至聽到這首詩,張全民竟然在某一個瞬間和剎那,想到了他的初戀女朋友!一個曾經因爲異地而分開的初戀!
但也只是剎那,張全民就強迫自己從詩的意境中走了出來。
因爲他要救人啊!這纔是他現在的使命!
張全民聚精會神的關注着天台旁的白裙少女,他在尋找機會。他相信,這麼優秀的現代詩哪怕他張全民都剎那間慌了神,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少女,絕對會恍神的!
果然不錯,在詩句到第三段第四段的時候,他已經發現少女恍神了。
當到第六段第七段的時候,他發現少女眼睛都渙散了,不知道思索什麼。
當整首詩唸誦完畢的時候,少女身體已經開始慢慢的往天台扶手的方向靠攏了,那裡是安全的方向。
靠攏不是少女的心思,但卻是她的一種本能反應!
這說明,少女現在對‘死亡’的心思已經消散了很多,她陷入了思考狀態,陷入了想要活命的狀態。
想到這裡,張全民哪裡還敢猶豫。
趁着少女出神的瞬間,張全民用盡全身力氣,瞬時撲上去,然後一把抱住了少女的腰。
張全民的速度快極了,快到少女壓根都沒有反應過來。然後,張全民猛的一用力,便將少女撲到了天台安全的區域!
當張全民將少女撲倒在天台上後。
陶淼、保安、還有張全民隨從的一個民警,所有人瞬間衝了上去,並第一時間拉住少女。
那民警一把抱住少女,硬是把少女抱到了更安全的地區。
而陶淼和保安,則立馬端來了溫熱的開水,還有早就準備好的水果。
“姑娘,天台上冷,你快喝點熱水暖暖肚子。”陶淼用溫柔的聲音說着,而她那一顆提着的心此刻也終於落了下來。
此時此刻,脫離了危險地域的方憐雪。
終於,她的眼淚豆嘩啦啦的一下子止不住了,跟天上落成串的雨滴兒似的。
“飛鳥與魚的距離,嗚嗚,嗚嗚……”
“我和他的距離,相比那飛鳥與魚,又算得了什麼啊……嗚嗚。”
她哭泣着。
但她也終於放棄了自殺的念頭。
……
高樓下方。
方平在拿着對講機一點點的唸誦着那首《最遙遠的距離》,他念誦的極其緩慢卻又有感情。
周圍幾十號人聽着方平唸誦,每個人大氣都不敢,就那麼靜靜的聽着。
於超、絡腮鬍的陸萬、夏宏等人距離方平是最近的,所以聽的也是最清的。
當聽到方平唸誦的詩時。
哪怕是於超,哪怕是陸萬,哪怕是夏宏,都在某一個時刻產生了恍惚的感覺。
這種感覺之強,甚至在某個瞬間竟讓他們忘記了樓上還有個人要跳樓!
在幾分鐘後,整首詩唸完了。
就在這時,方平手裡的對講機傳來了聲音。
“噗通!”
“姑娘,你沒事吧!”
“姑娘,天台冷,趕快喝口熱水!”
當聽到對講機裡傳來的不同聲音後,衆人本能的第一反應擡頭看去。
然後,他們驚奇的發現。
天台上那個飄着白裙的影子……已經沒有了!
而地上沒有血跡,也沒有聽到慘叫聲,更沒有看到人羣的混亂。
這隻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少女已經被救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