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睡在一條小巷角落裡的鴛鴦,醒來時,還是晨曦佛曉時分。
昨天晚上,她和南宮篁來到城中時,天已經泛黑,這一地的客棧飯館皆早早打烊關店了,他們倆也就沒了去處,而行了一天的路,鴛鴦已疲憊不堪了,便只得將就、湊合着和南宮篁在角落裡宿了一晚。
鴛鴦睜着眼睛前瞧後瞧,左看右看了一眼,陡然發現一個問題,南宮篁好像丟了……
昨晚上,明明是兩個人一起睡巷尾的,怎麼好好的,他就不見了。
到四處找了找,也沒看到南宮篁的一點影子,鴛鴦琢磨着,他這麼大個人沒有理由悄然無聲就被人拐走的啊!
可能是自己有急事先走一步了,又看自己在睡覺,不忍心打攪了自己,才默默無聞的走了,嗯,大抵是這樣。
是以,鴛鴦就打消了要找到南宮篁的念頭,在這幾條街巷四處瞎竄了一番,天已大亮,街上陸續有人來往,鴛鴦惦記着寂木仙府的事,打聽了起來。
讓人哀嘆的是,問了一早晨,也沒問出關於寂木仙府的一點蛛絲馬跡,想來,寂木仙府本就和平常百姓搭不上一點邊角,除了些愛八卦,愛嗑牙的山野閒人,能知道一些相關這樣的神仙韻事,別的人就免了吧!
不過,鴛鴦也沒捨得放棄,就這樣看到一個人就問一個人,“你知道寂木仙府在哪裡嗎?”
好巧不巧的,鴛鴦就遇上了這樣一個愛嚼閒事的路人甲,他回道:“寂木仙府我曾略有所聞,這乃世間真人薈萃之地,若姑娘想知道更多這方面的消息,不妨去街角的董先生家,那董先生曾雲遊四海,見多識廣,想必會有詳解,只董先生清高自賞,又癖愛財銀金寶,你若沒個幾兩銀子,他自是不屑搭理你的。”
鴛鴦疑惑道:“銀子?”
路人甲點點頭,淡淡斜視過鴛鴦半破半舊的衣服,嘖嘖嘆道“看你這樣子,怕是連人家門都進不去。”
鴛鴦沮喪的低下頭,在落泉森林裡待了半年,獨身出來還就把銀子這等讓鬼能推磨的重要東西忘了,別說,她現在真是錦囊羞澀,身無長物。
路人甲看她可伶兮兮的樣子,又善心大發的給她出了下策,道“前面拐角處有個財神酒樓,一到餉午時,便有一衆閒情逸致者在那裡談天說地,若你運氣不錯,或許能探出個結果。”
鴛鴦擡首感激道“謝謝這位仁兄,打擾了,”以虔誠的目光目送仁兄吊兒郎當又志得意滿的離去,鴛鴦抽了抽嘴角,心中想着,財神酒樓,好喜氣的名字兒,先去那裡溜達溜達。
財神酒樓不愧是財神酒樓,瞧人那大門口上貼着的兩紙財神,那叫一個威風凜凜雄赳赳啊!
進了酒樓,就有一個懂禮貌且笑臉吟吟和藹可親的小二前來相迎,只不過,他那小眼神在看到鴛鴦的一瞬時,其臉部表情以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變成一臉淡淡然。
小二道:“哪陣風把這位客官刮來了?”話風帶着涼涼的不以爲意
鴛鴦有些訕訕,好久沒跟這樣勢利的人打交道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卻也清楚她身上沒半粒銀子,她還厚着臉皮進酒樓,別個沒有直接把她攆出去已是客氣,在原地斟酌了良久,她才絞着衣角難爲情道“我可不可以給你們洗盤子,換點茶錢!”。
小二看了看外面,見着現下時辰尚早,沒什麼客人來,就嗤笑道“姑娘是說笑了,咱酒樓裡有的是人洗盤子,怎敢勞累了姑娘,姑娘是來喝茶的,小的自然恭請,若是來洗盤子的,就不必多說了,門在那兒,不送。”
鴛鴦張了張嘴,還不灰心想說些什麼,就見小二腳底抹油般,一陣風的跑過她身旁,響亮的話語帶着幾絲刻意的恭維,高呼着“爺,這邊請。”
鴛鴦轉頭望去,驚愕不已,但見小二嘴裡的那位爺,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狀,又玉樹臨風,氣度不凡,面容熟悉,咦,這不是不久前丟了的南宮篁嗎?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南宮篁完全不理會小二,笑意盈盈的走到鴛鴦面前,見這小丫頭驚呆了的模樣,拿着手中的摺扇饒有興味的勾住鴛鴦的尖尖下巴,道“姑娘如此驚歎萬分,莫不是對小生一見鍾情了?”
旁頭的小二不解,這是鬧哪樣,那窮酸樣子的姑娘認識這錦衣公子?
鴛鴦回過神來,移開自己的臉,卻因爲南宮篁那句調戲良家女子常用的言語微微澀然,好在她臉皮一向就厚,也沒有紅臉,只岔開話題問“你傷好了沒有?”
南宮篁微收斂了笑意,揚開青色的扇子,不甚在意的搖了搖頭,“已無甚礙事,”。
鴛鴦看了他那扇子一眼,上面繪着含意深遠水墨畫,並題詩一首,只是隨着南宮篁一晃一搖,鴛鴦看不清字字真切,只隱約看清一句“看取蓮花淨,方知不染心。”
(選孟浩然——題義公禪房)
南宮篁卻一收扇面,瞥了那邊的小二一眼,道“上好茶好菜來!”他從昨天到今早忙了一早也沒吃過什麼,來到這酒肆裡,就是想着先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先。
又對鴛鴦道“想必你應餓了,先吃點東西罷。”
鴛鴦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現在也是求之不得,點頭如搗蒜的應着。
兩人找了席面坐着,小二行動迅速,陸續上了幾道小菜,鴛鴦餓極,顧不得其它,就大吃大喝了起來,“百忙之中”看到南宮篁甚是優雅有禮的吃着,驀地想起那天和溫堯吃飯時的場景,禁不住失笑一聲。
南宮篁納悶,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發笑,道“你這是怎麼了?”
鴛鴦想說原因來着,卻猝不及防喉嚨裡一嗆,噎着了,便咳了起來。
南宮篁看她難受着咳嗽的樣子,皺了皺眉,折身倒杯茶水,遞給鴛鴦。
鴛鴦喝下茶,咳了幾聲,纔算好,感受到南宮篁投來無奈加關心的目光,道:“我沒事了”。
南宮篁放下心,脣角攢出一抹溫和的笑“食不言寢不語,果真是真理。”
鴛鴦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繼續吃起來,看南宮篁才吃了一點點,便給他夾了一點菜,道“你傷還未復原,該多吃點,一看你便是習慣了規矩的,可這酒樓裡,吃飯的都是山野人,不用太過拘束,該吃吃,該喝喝。”
見南宮篁只點點頭不說話,鴛鴦又道“你能不能借我些銀子?”
鴛鴦想了想,她一路去寂木仙府不可能不用錢的,看南宮篁這樣子,鐵定是個土豪級別以上的人物,找他借點錢,應該,能借到吧!
只是南宮篁卻只淡淡一笑,道“你要借錢去哪裡?”
“寂木仙府”鴛鴦實話實說
南宮篁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是想不到這丫頭有這麼崇高的理想,去寂木仙府,那可不是平常百姓能進去的地。
“爲什麼要去寂木仙府啊?”
“我要去那裡找一件東西”,鴛鴦權衡着,有些話她不能說,找聚魂燈這事更不能平白無故說與別人聽,何況說了也沒有用。
南宮篁沉吟不語,看着鴛鴦垂下頭,一霎就心情沉重的樣子,心中微突,這個丫頭,似乎沒有自己想的這麼簡單。
“我知道一些寂木仙府的事情,還知道一般尋常人是不可能能進去那裡的,像是江湖人,能進寂木仙府的唯一法子都只能在三年一屆的武林大會上大顯身手,纔有可能獲得寂木仙府的青睞和注意,而拒我所觀,你一個女子,想平穩進去寂木仙府更是難上加難。”
鴛鴦輕皺眉,些許茫茫然的望向南宮篁,“那你可否有法子讓我進寂木仙府?”。
南宮篁尋思幾刻,勾着脣角道“去參加即將到來的武林大會,再伺機而動,因爲寂木仙府派出來的人只在每屆武林大會上出現,是以,這是你唯一的途徑。”
“武林大會?”鴛鴦反覆唸叨着這幾句,已無心在吃東西。
武林大會每三年一屆,正巧趕上今年,地點定在崑崙山,由素有大義之名的崑崙派主持,屆時,江湖中所有的高手對絕,衆名派會根據此大會最終輸贏篩選出武力最強的武林盟主,而寂木仙府也會派使者來武林大會,選取三位根骨非常的人帶回去充裕仙府後輩。
南宮篁看着若有所思的鴛鴦,道“正巧我就要去武林大會,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可以帶你一起去,如何?”
鴛鴦沒有深思,只覺這樣最好,便點頭答應了。
去寂木仙府的事情已經解決,鴛鴦他們兩個吃完了飯就出了酒樓,且聽南宮篁說,武林大會八天後就要開始,他們明天就要動身趕往崑崙山,算算路程,他們還可以早趕到一天。
這些事情都差不多有了頭緒,鴛鴦把他們擼清思路,便跟着南宮篁去了一間客棧。
作者有話要說: 把不夭的文文收藏回去就真的那麼難嗎?(眨眼)委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