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ew,這時候該你出場了啊,怎麼還愣在原地呢?”
“……抱歉,是我失神了。”明炎一緊鎖着眉心,主動向劉商承認了自己的過失。
任星辰望着臺下表情肅穆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呵,真沒想到,天王View竟然也會NG。”
“這是什麼意思?”
突然被導演喊卡的伊然夏,顯然還沒有回到正常狀態。
“View出道了有三、四年之久,從未有過NG的先例,他就是影視圈內……過去的影視圈內,一個不敗的神話。”他輕挑的笑意展露眼角。從未失誤的View,竟然會在拍戲的時候開小差,說出去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吧。
“View,臺詞不對!”
“表情太生硬了!”
“怎麼又沒掐好時間?”
僅僅是男主角進場沒多久,這麼短暫的戲份竟然出現了一連串的失誤。片場內近乎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覷的討論着這一詭異事件——不敗神話,爲何霎時間頻頻失敗。
“好了好了,大家先休息十分鐘!”導演興致全無,整個劇務組中最頭疼的,恐怕就是他了。
劉商按着眉心,朝明炎一的方向走過來,“老兄啊,你如果身體不舒服,咱們今天就不拍了。”
“不好意思,劉導,他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明媚見狀,連忙站出來安撫劉商,繼而拉着明炎一走到一旁的休息區,“不是說他晚上纔到嗎,你這樣未免也太分心了點兒吧?”
此刻,或許只有明媚才知道,他究竟爲何會心煩意亂。
“不,他已經來了。”狹長的眸子中,透出危險的信號。明媚沿着他的視線望去,不遠處的公路邊,正停着一輛純黑的青炎跑車。
青炎五色系列的跑車,不同於青炎旗下的其他商務車或是家用轎車,國內僅有五輛,且是每一種顏色只限一輛,因此只是憑藉這車型來看,就知道車內乘坐的是哪一號人物了。
明氏財團的長子,九嬰的新任掌舵人,他不願承認的兄長——明紀軒!
車內的男子亦是發現了對方投射過來的目光,索性不再偷偷摸摸的窺探,徑自打開車門。
一套修身的休閒男裝,勾勒出他完美的黃金比例身材,深V字領的毛衣T恤間,隱約可見他精實的小麥色肌膚。
“嘖,這溫度真是要凍死人了!”明紀軒順手從車內拿過一件風衣外套穿上,繼續站在遠處眺望着拍攝現場的一切。
“需要我去和他交涉嗎?”明媚謹慎的開口。
明炎一擡眸,與對面的男人四目相對,輕挑起眉梢,“視若無睹就好,他在國內的勢力,還不足以對我構成什麼威脅。”
“好了,拍戲,拍戲!”他揚起嘴角,拍了拍明媚的肩膀以示安慰。
“剛纔到底是誰,NG了那麼多次啊……”明媚無奈的癟癟嘴,回過身去,朝着伊然夏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以示這裡並沒有什麼異樣,讓她安心。
“那個笨女人,看到我這樣糟糕的狀態,現在肯定春風得意的很吧。”他側目掃過她倆的小動作,注意力又拉回到伊然夏的身上。
她今天不論是從裝束而言或是演繹,都是十分自然的,且是帶着一股誘人的魅惑味道,讓人忍不住衝上臺去,成爲這個女人身邊宣誓的另一半。
不得不說,這個沒人要的小姑娘,如今已經完全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女人了。
“小夏可是從剛開始,就很關心你的狀態哦。”明媚好心的糾正着。
儘管這兩個傢伙,這些天來都沒有給對方什麼好臉色看,但心底裡,恐怕早已經埋下了牽引的絲線,時刻留心着彼此的一舉一動。
一陣短暫的休息時間過後,劇組的拍攝工作,總算是繼續順利的進行下去。
墨色青炎旁的男子,眼中閃過一抹玩味的笑,他將視線鎖定在那個身穿婚紗的美豔女子身上,衝着副駕駛上的另一人開口。“今天之內,把那個女人的資料發給我。”
如果片場中有一位優秀的攝影師,那麼必定能抓拍到此時此刻,在明炎一冷漠表情中所透露出來的些許不安。就像是一個臨睡前的小孩,突然被奪走了布偶的那種不安。
雖然它只顯露出零點幾秒,不過也被伊然夏,這位稱職的私人攝影師所抓拍了下來。她甚至來不及思考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個被神話包裝着的王者如此不堪。
現在的伊然夏,被一種突如其來的危機感包圍着。她不禁用眼睛死死的抓住明炎一,不讓他的任何一星一點的情緒浮動脫離自己的視線。
也許誰也想不到,一場圍繞着她的名號而打響的戰役已經初見端倪。
剛剛還沉浸在View事件中的片場,似乎對墨色青炎車,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充滿了好奇。雖然一時衆說紛紜,不過鑑於這輛墨色青炎車的主人,十有八九是自己根本無法沾惹的角色,大家便都默契的以爲他只是無意走錯了片場。
一條被點燃的引線,就這樣被衆人齊力撲滅了。
而意識到自己成爲焦點的明紀軒,則在瀟灑的對着片場比劃了一個V字剪刀手之後,扭頭走進了車內。“我說坐Taxi吧,你偏說不會被發現的。算了走吧,換個地方坐坐好了,本來我還想看看,我親愛的弟弟演戲的說。”
他一臉失落的表情,眼看着《雨入舟涼》劇組的人員,以及這納蘭湖水,一併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界裡。
如果人真的分爲三六九等,那麼明紀軒就是穿梭在這幾個等級中的自由人。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叫自由升降電梯。
然,念着臺詞的明炎一,用眼角的餘光目送哥哥走遠,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整場戲幾乎是在零失誤的情況下收工的。只是……他深諳,有場戲纔剛拉開序幕而已。就連伊然夏,也隱約感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氛,正悄然瀰漫。
“已經收工了哦,沒想到你還能這麼鎮定的演下去。”
明媚收拾好包袱後,回過神來才發現,明炎一居然還在一本正經的拿着臺詞本。她顯然是被眼前這個男人的神秘力量,給驚訝到了。
“這是一個演員,應該有的素質。”這個原該蒼白的解釋,現在卻被回答得如此有力。
“我是說,你在她的面前……”明媚汗顏,她這個心口不一的弟弟啊。
話到嘴邊,明炎一倏爾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對了老姐,安排一下,把伊然夏明天的檔期全部騰空,非零集團的人需要她參加代言前期的廣告會議。”
“嗯,早有安排。”其實明媚真正想回答的,是“原來你轉移話題的技巧,也能用得這麼拙劣。”
冰花彷彿想把這個靜默的城市囚禁在冰牢中,卻把落在世上的光折射成七彩的虹。而與已經人去樓空的片場相對的,是碧然山莊,正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傍晚時分,外面的世界燈紅酒綠,而此刻的山莊內,卻意外的幽靜。
“大少爺,您說您只是來視察炎少的起居狀況的,這怎麼還讓我跟您一起,下起飛行棋來了?”
“您看,這炎少也快回來了,讓他看見您和我在這下棋,不太好吧?”子叔驀地聯想到了,自己會被明炎一煮進銀耳蓮子羹的下場,不禁打了個極大的寒戰。
“啊,你說什麼?”
子叔被這一句不算響亮的話,逼得坐在了明紀軒的對面。這個世界上最難當的,莫過於別人的管家了。子叔這麼想着,欲哭無淚。
“飛行棋,可是小朋友很喜歡的棋類。”
看樣子,明紀軒是把年過半百的子叔,幻想成了一個四歲的孩子,甚至洋溢出了一個幸福的笑容。這可不是功力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
“你看,搖出的點數是一,所以你要走一格,但是這格上寫着‘退後兩格’,結果你就要退兩格。”他不厭其煩的跟子叔介紹着遊戲的規則,殊不知,子叔也是一個自稱飛行棋八段的高手。
然而,這個還沉浸在幼兒園幻想泡沫中的山莊,卻被突如其來的正牌主人戳破了。
隨着明炎一的推門而入,子叔就陷入了一個能看見自己被推進銀耳蓮子羹的奇怪魔咒。
剛步入玄關,明炎一的視線裡就出現了刺眼的障礙物。他的眸子裡,盡是不容侵犯的危險信號。
反觀明紀軒,還是保持着泰然自若的模樣。不時端起茶几上的綠茶,細細品味着。
“出去。”明炎一沉下心來,冷聲道。
沒有兄弟相見的喜悅,甚至沒有絲毫的寒暄。現在的他,只是希望眼前的這個男人,瞬間消失。只是他早就預料到,明紀軒並不是一個容易打發的主。看來他先一步回家,真是明智之舉。
“我看你今天的架勢,以爲還得再多來上幾遍NG才肯罷休的,怎麼回來得這麼快,不愧是我明氏家族的下一任掌舵人。”明紀軒的目光很快從飛行棋上轉移,他很清楚自己來這的目的。
“你這種身份的人,要是被人趕出去,似乎有點不光彩吧?”在明炎一的眼中,與這個男人爭辯,沒有絲毫的作用。
“別那麼兇殘嘛,我只是替爹地帶個話而已。”男子邪魅一笑,“他說……讓我不惜一切手段,都要帶你回去。”
明炎一雖然並沒有和自家老爺子打過正面的交道,但他非常清楚,明氏集團在整個國際內,不可撼動的地位。
至於老爺子,縱橫商場多年,凡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行事風格,就如同這句簡單的話一般。不惜一切手段。
見到他愕然的表情,明紀軒深諳自己略勝一籌,繼而又道:“但是,我早就料到了,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就能讓你回去。”
他走了一步手上的棋子,站起身,與明炎一擦肩而過。“期待下次再見了,我的弟弟。”他故意在句末加重了語氣。
明炎一側目,在聽見腳步聲終於漸行漸遠之後,迅速拿起了手機:“那個人在家裡,先不要帶着伊然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