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邊的黑夜。
風,鋼刀般的狂風。
眼前,一片黑暗,哪有半點桃源的影子。
有血,泊泊的流淌,如一條從天而降的狂河,波濤洶涌,猩紅色的血水內一條條血淋淋的手臂緩緩的探出……
血河周圍,雜草叢生,那一簇簇幽蘭早已經枯萎,僅剩下的幾株雜草也已泛黃。
深不見底的谷嶼,白骨遍地,一具具穿着古老服侍的屍骨靜靜的躺在黃土上,如那孤零零的落葉,已經徹底的落幕了。
三耳的小兔,火紅色的狐狸……
仙境中,那些觸目可及的小動物,一個個都憑空消失了,谷嶼內,靜靜悄悄的,似乎它們從未來過這裡一樣。
萬歸元身體忍不住的顫抖,他閉着雙眼,腦海中的景象太過淒涼與悲慘。
他已不忍心去看,雖然閉着眼睛,可是依舊快速的轉過身,背對着幽深的谷嶼。
然而,畫面似乎已經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中,他即便是閉着眼睛,背對着谷嶼,依舊抹不去那段悲涼的畫面。
萬歸元苦苦的笑着,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心裡雖然很亂,卻依舊不敢將腦海中的畫面與眼前的仙境深谷對號入座。
他實在無法接受那樣的仙境,變成畫面中那個樣子……
血河通天,枯骨遍地。
腦海中的地方是一處堪比九幽煉獄的地方,而這眼前的深谷,更是爲此間第一淨土,二者對比鮮明,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拿他們相比。
萬歸元神色悽然,他突然間眉心中的那隻豎眼驀然睜開,一道神輝直接洞穿了幽寂的谷嶼。
那是什麼?
他雙手微微顫抖……
有白衣戰神從虛空中染血跌落下去,有絕代風華的佳人青絲化白雪,踉蹌的沒入了谷嶼。
一幅幅畫面,幻真幻實,清晰中透着淒涼。
“道友?”
老怪物看着渾身顫抖的萬歸元,他眉頭緊皺,也察覺到了一絲怪異。
“看到的也許不是真實的。”
良久後,萬歸元從那股悲傷的情緒中緩緩平復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說這片谷嶼是假的?”
老怪物有些驚訝的問道。
“谷嶼或許是真的。”
萬歸元淡然一笑,眸光深邃的看向落英繽紛的深谷。
咚!
話音剛落,他已經踏出了一大步,徑直的向着那處幽深的谷嶼走去。
谷嶼幽深,一眼望不到頭。
谷口處,不過三米多寬,在邊緣附近立着一塊斷石。
這是一面石碑,現在只剩下了一截,不過一米多高,依稀間可以看到上面還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字體。
“谷!”
萬歸元與老怪物站在斷碑前,經過老怪物辨認了半天后,輕輕的吐出了一個字。
這文字已經過於久遠,便是三萬年前的萬歸元都沒有見過這種字體,顯然這應該是很久以前的文字了。
好在老怪物存在的年代也足夠久遠了,他追根溯源,終於辨認出了這半截碑石上唯一的一個字。
“什麼谷呢?”
萬歸元看着那雄勁滄桑的字體,陷入了沉思。
“那邊還有字。”
片息後,老怪物在雜草的廢墟中找到了兩塊斷裂的碑石,他看着每塊碑石上面都刻着的字體,眉頭擰成了一股繩。
都是太古的神文,想要辨認,需要費一些功夫。
萬歸元沒有說話,對於這樣的事情他根本插不上手,只能靜靜的等待着。
往?
過了半天后,老怪物盯着其中一塊碎裂的碑石,輕聲自語道。
“生!”
緊接着,他張了張嘴,辨認出了另外一個字。
往生谷!
萬歸元眯着眼睛,喃喃自語道。
三個字連在一起,也算是通俗易懂,不過結合兩個人之前獲取的信息,不禁有些動容。
仙葬,淨土,一切都似乎與往生有關,這谷嶼起的名字也很搭配。
萬歸元再次開啓天眼,不過他像是從某種狀態中退了出來,無法洞穿谷嶼了。
兩個人相視一眼,並肩向着谷口走了進去。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境地,他們根本沒有退出的道理了。
若是不追個究竟,怕是老怪物打死他也不敢擅自出去,而萬歸元更會因爲這件事耿耿於懷,影響自己的心境。
“怎麼會這樣?”
剛剛踏進谷嶼內,老怪物直接傻眼,愣在了原地。
他側過身,看着一旁的萬歸元。
然而此時此刻,萬歸元像是早有準備一樣,顯得很淡然,他凝望遠處,嘴角中的笑意越來越淒涼。
一切都是真實的。
老怪物的夢是真的。
他剛剛的幻覺也是真的。
唯一的錯覺,便是誤將這裡當成仙境與淨土。
哪有什麼淨土,哪有什麼仙境,一切都是虛幻,此刻的往生谷內,遍地荒涼,枯骨如白雪,碎裂的骨頭渣鋪滿了一地,將血水染紅的沙土覆蓋。
在他們的面前,一條血河泊泊流淌,不知起於何地,亦是不知流向何方。
參天的古樹都已經枯死,有些古樹都倒在了谷嶼內,連周圍的綠草都枯黃了,亂蓬蓬的,也不知道乾枯了多久。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可是在這個往生谷內,似乎春風已經無法吹進來了,這裡的生機早已經消失了許久許久,綠草乾枯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一條血河內,透着滾滾的煞氣與死意。
隱約間能夠看到幾條血淋淋的手臂在血河中探出,充斥着漫天的不甘。
兩個人站在谷口內,並未深入,已經看到了太多的荒涼。
深不見底的谷嶼,到底還有多少未知的荒涼,誰也無法評估。
單單這個谷口,初步估計,已經有不下於一萬人左右的碎骨。
一些地方赤土泛白,看不到骨頭,但是兩個人都明白,這應該是歲月風化了屍體,最後僅剩下了一堆骨粉而已。
也有幾處骨架保持的相對完整一些,雖然在無情的歲月中已經開始風化,好在還保持着大概的輪廓。
進入谷口區區數十米,已經這般了,那麼這個深不見底的谷嶼內,到底還藏着多少秘密呢?
兩個人心有靈犀的嘆了口氣,他們跨過血河與枯骨,一步步的向着前方走去。
同時,他們似乎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裡的枯骨都有一個特點,令他們不解,甚至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