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錦川”裡面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完全呈現出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歐楚君以盛裝出席,並配以全套的鑽石首飾,凸顯富貴逼人。她一路拉着詡凡穿梭於賓客之間,所到之處羨慕讚歎之聲不絕於耳,惹得歐楚君心花怒放,臉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詡凡則像木偶般陪同歐楚君演着這一出虛僞的戲。短短几日,他整個人都消瘦了,有多少次他都想拋開這一切,立即拂袖而去。但是父母哀求企盼的目光卻使得他寸步難行,這份親情像繩索一樣將他牢牢地捆住,讓他感覺到快要窒息了。恰逢此時,他碰到了父親滿含深意的目光,那裡面滿是讚許欣慰之意。
詡凡不經意地避開了這道目光,暗想這其中的苦楚也只有當事人才能冷暖自知罷了。他真的後悔當初聽信父命娶歐楚君爲妻,如此輕易的把自己的命運交託在別人的手上,以至於讓自己喪失了愛和被愛的權利。
流霜,我只好再次辜負於你了。
正在詡凡思緒混亂之際,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讓他的心霎時間如墜深淵。接着,有種熟悉的、令他日思夜想的氣息慢慢地靠近。他知道這氣息毫無疑問來自他深愛着的流霜,但他卻故意不去理會,此時此地,他有何顏面再去面對流霜?但是,一旁的歐楚君很快發出了矯揉造作的聲音:“爸爸,你們怎麼這麼晚纔到?酒席就快要開始了!”
詡凡不得不親自面對這尷尬之極的場面,轉過身的一瞬間,他終於看到了朝思暮想的流霜。兩個人四目相對時,似乎周圍的喧鬧全部停止,他們的眼中只剩下了彼此。
歐建培父女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觀賞着這出他們精心導演的好戲,儘管如此,兩人的深情凝視還是觸怒了他們的內心。歐建培適時向女兒遞了個眼色,歐楚君心領神會地揚了揚嘴角。
或許是太久沒有見面的緣故,又或許是對彼此
的思念已深深地侵入骨髓,即便是在這樣的場合,流霜和詡凡還是忘記了身在何處,完全沉浸在另一個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世界裡,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平靜而甜蜜。
無奈這份甜蜜並沒有維持多久,一把又冷又硬的聲音就硬生生地插了進來:“葉小姐,難得你肯賞光來參加我和詡凡的三週年紀念日!我還以爲你還在生我的氣,根本不會來呢?”
流霜被這句話一下子拉回到現實中來,她先是從詡凡的眼中讀出了一種刻骨銘心的愧疚,而後又看到歐楚君那種幸災樂禍的表情,心中難免疑竇叢生,下意識地問了句:“什麼三週年紀念日?”
“哈!”歐楚君怪笑一聲,擡手指了指大廳正前方懸掛的條幅,“就是這個!你是真沒看到還是故意裝沒看到?”
流霜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其實這條幅相當引人注目,任誰一進大廳就會看到。只是因爲她進門後所有的注意力全被詡凡牢牢吸引住,因而在不知不覺中把身邊的一切都忽略了。
而當她看清楚條幅上的字以後,心如絞痛。“恭賀廖詡凡夫婦結婚三週年紀念日!”這行字像一個天大的諷刺,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擊倒。
詡凡恨不能立即把這條幅燒爲灰燼,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嗎?他眼睜睜看着流霜被傷到體無完膚卻無能爲力。這一刻,他甚至想到,當初如若不去招惹流霜,只把愛和傾慕埋在心底,該多好。
歐建培父女冷眼旁觀,心中均想:等着瞧,好戲不過纔剛剛開始!
“葉小姐,等到你和我父親結婚三週年的時候,我一定會給你們辦一個比這更隆重的典禮,你說好嗎?”歐楚君擺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摸樣。
“楚君,別再說了!”詡凡阻止道,同時不經意地躲避着流霜的目光。
“沒關係!”一直沉默的流霜突然開口,“楚君也是一片好意,
她在提醒我有時候爭取幸福一定要不擇手段!”
這話讓人聽來十分地刺耳,歐楚君從裡面明顯聽出了輕蔑和不屑。她有些不解,事到如今,流霜竟然還能如此鎮定?她不禁仔細打量着流霜,發現她雖然面龐略顯憔悴,卻依然保持着震撼人心的美麗,在場諸多男人的目光有意無意間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這裡面也包括了自己的丈夫和父親。
歐楚君在心中恨恨道:別奢求男人能夠抗拒美麗的女人!尤其當這個女人的美麗不帶有絲毫煙火氣和侵略性的時候,那就更可怕了。葉流霜啊葉流霜,我倒要瞧瞧你的鎮定還能堅持多久?
這時,一名男子走到詡凡身邊,低聲道:“少爺,宴會可以開始了嗎?”
流霜認出此人正是樑謹輝,只見他說話時不斷地偷瞄歐楚君的臉色。
詡凡聞言急忙點了點頭,他真盼望這場噩夢可以早點結束。
“流霜,我們入席吧!”歐建培上來不由分說地攬住了流霜的腰肢,幾乎是強迫性地將她帶入座位。
落座後,歐建培貼近她的耳邊警告道:“你心裡想什麼我很清楚,但你若做出任何有損我顏面的舉動,我絕對不會原諒你!不要試圖考驗我的耐性,因爲它已經被你耗盡了——”
“你們舉辦這場可笑的宴會就已經顏面掃地了!我又何必再落井下石呢!”流霜不屑地輕聲迴應。
“是嗎?只怕到時落井下石的另有其人吧!”說完,歐建培把頭轉開了。
流霜咀嚼着他話中的含義,心中不免忐忑。雖然只做了幾個月的夫妻,但她還是很瞭解歐建培的個性,在他面前,自己無非只是個任憑擺弄的娃娃而已。
宴會在歐、廖兩家人的心照不宣中緩緩拉開序幕,所有當事人都知道舉行這場宴會的目的何在,只有流霜仍被矇在鼓裡,傻傻等待着被其所愛的人宰割的一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