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平在奇異事件冊上的目錄畫上一條細線,以示尋找的目標並非是邪神子嗣。
而這樣的細線他已經畫了足有七八條,其中大部分都是黑幫分子犯下的案子,只是掩蓋了現場導致事件的調查偏向奇異側而已。
柴安平對有些罪大惡極的兇犯也就直接送他上路了。
“雖然說什麼命運會指引我去尋找目標,但是不管怎麼看都不靠譜啊。”
他暗自嘀咕,因爲風女昨晚上的入夢,他現在對於趕緊找出邪神子嗣也極爲迫切。
“圖奇這種躲在下水道的生物就算了吧?……難道會是他?”
柴安平回憶了一番有關圖奇出現的時間點,發現腦袋裡空空根本沒有一點有關老鼠的情報,翻開奇異冊找到老鼠對應的情報——
都市傳說出現的時間還不足十年,愉快的pass。
“下一個,下一個!”
“不過看起來最近黑幫遇害的情況倒是很多,早上碰見銀月男爵的手下的時候,他們也在調查這案子。死者被抽乾了全部的生機,形如干屍……倒是有點邪神的味道了。”
柴安平收起冊子,準備順着剛剛看到的一條信息查下去。
真正開始調查之後,柴安平才深刻感覺到祖安鐵玻璃城的混亂,雖說這座城市的居住民也很多,而且充滿着生機,但是各種詭異的案件簡直層出不窮。
而且這裡也根本沒有什麼管理的組織,武力基本只有各大男爵的私兵。
倒不如說對維持秩序發揮了最大作用的竟然是佔據各大街區的黑幫!
“你們聽說了嗎?”
站在街角的幾個小混混正在閒聊着在酒吧的見聞:“昨晚上灰狼幫的駐地被那個瘋女孩給炸上了天,也不知道博特勒有沒有也順帶着被炸死!”
“嘖,真是個瘋子啊,不然誰敢招惹灰狼幫?”
柴安平聽到熟悉的名字,在幾人上方的天台上停下腳步。
“你別說,我就佩服金克絲百無禁忌,什麼事情都敢幹的本事!”
“得了吧,人家可是怪物。”
有人低低笑了兩聲:“我看咱們還是想想灰狼幫要是失了勢,會不會又開始打仗比較好。”
“打仗多好,雖說灰狼幫的大本營離咱們十萬八千里,但是打起來咱們就有機會去偷東西了不是?”
“嘿嘿嘿,上次鍊金男爵圍剿那夥沉鉤囚徒的時候,我可是偷到了一臺超頻振盪器,賣了十幾枚金幣,去皮城的紅燈區好好爽了幾天!”
這人得意的模樣引來了同伴的羨慕。
“真是狗日的運氣啊!皮城的娘們可騷得很,聽說還有其他種族的美娘,你竟然不帶我們去!”
“我當然是要把錢花完纔敢跟你們講啊!”
“真不愧是你啊!”
柴安平收回視線,他記得金克絲跟灰狼幫確實有仇來着,當然是金克絲單方面去挑釁人家結的仇,沒想到這傢伙火氣這麼大,這沒幾天就去把人家大本營給炸了。
這些脫胎於鍊金朋克少年團的混混們向來沒有什麼道德可言,在祖安也完全不提倡這個,艾克能保留最基本的善良品質已經算是真正的“祖安之子”了。
離開街角之後,他很快來到奇異冊記錄的案發地點。
屍體自然是早就收走了,混得再慘的黑幫也不至於死後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檢查了一番案發地之後沒發現有什麼信息,他便轉道去了這個小黑幫的駐地,能夠記錄到奇異冊上的消息,自然都是跟威廉爵士熟識的鍊金男爵所擁有的地盤。
柴安平從各式各樣的信物裡頭挑出來在這塊地界上的通行證,順利的來到黑幫在一個地下室隔出來的臨時收屍間裡。
“知識行者大人,屍體就在這裡!”
一個身材走形的黑幫恭敬地把柴安平領了進去,事實上柴安平穿着這一身學者的長袍,手裡再拿着本鍊金大部頭,基本就沒有哪個不開眼的黑幫敢跟他不對付了。
聽到黑幫給自己起的外號,柴安平面甲之下嘴都快笑歪了。
知識行者?
逼格可比什麼崴腳督察好聽多了……
“嗯。”
他輕輕應了一聲。
“小的們就在門外,您有事直接吩咐。”
陰冷的地下室很快就剩下了柴安平一個人,他打量着空間不大的房間。
在房間的一側放着金屬的立櫃,裡面擺放着零散的鉗子、小刀等工具,有些上面還帶着些凝固發黑的血跡,看起來衛生環境堪憂。
立櫃旁邊則是四方的合金桌子,同樣放着髒亂的工具,還有幾套沾血的白袍子。
地下室裡的空氣質量非常糟糕,在桌子的另一邊全部被白色的帷布擋了起來,些微的屍臭從裡面散發出來。
柴安平屏住呼吸,上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在帷布後面總共有三具屍體,全部都是乾屍狀。
“咦?”
柴安平眉頭一挑,屍體上殘留的死亡氣息給了他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這是……”
他將手貼近到第一個人的面部,這是氣息最濃郁的地方。
死者殘留着生前的驚恐表情,柴安平幾乎都能看到當時的場景:
行兇者就是像他這樣將手放在了黑幫的面前,將他的生命力以及靈魂全部通過七竅吸走,這也就是導致面部殘留的死亡氣息最爲濃烈的原因。
“一頭亡靈……等等。”
柴安平眉頭一蹙——他媽的他就認識一個亡靈啊!
塞拉斯!
“這傢伙怎麼陰魂不散的?!”
在德瑪西亞發動政變也就算了,畢竟是人家原來的主場,後來在白崖城也能碰上,還搶了人家盧仙的聖石武器。
自己跨越了大半個瓦羅蘭大陸來到祖安也能碰上這丫的到處吸人精氣?
真就不一樣的緣分唄?
他肯定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邪神子嗣,畢竟已經被樂芙蘭轉化成了亡靈生物。
“可惜……不過要是再碰上的話,這次可千萬不能再讓他跑了。”
剩下的屍體就沒有查看的必要了,他目前的首要任務還是追查邪神子嗣,就算是有了塞拉斯的線索也只能往後延。
柴安平還得感謝因爲塞拉斯的出現,幫自己直接排除了不少案子……
他快步離開地下室,守在外面的黑幫陪着笑,眼中還閃着精光想從柴安平這裡打聽打聽有關祖安新出現的“亡靈”的事情。
“有新的線索就來告訴我。”
柴安平沒心情跟他解釋誰到底塞拉斯,直接插着口袋提醒了一聲:“當然,永遠也別想着獨自解決這傢伙。”
“是,大人您慢走!”
見柴安平這副模樣,黑幫也只好恬着笑將他送了出去。
上級的上級的上級的大BOSS的座上賓,還輪不到他們表達不滿。
離開了這個小黑幫之後,柴安平站在一處高聳的玻璃塔上,俯瞰着整座鐵玻璃城,奔波了小半天之後他也不禁感覺到了一絲茫然。
想要依憑自己對英雄的瞭解去尋找真正的目標也不知道現不現實,畢竟所謂的“邪神子嗣”本身就像是超脫了符文之地設定的事物。
如果是什麼“惡魔眷屬”,柴安平還更能理解一點,畢竟這玩意在遊戲背景裡也存在。
……
塞拉斯鬆開自己五指抓住的腦袋,被他抓住的黑幫全身已經變成了一副駭人的模樣,他瞳孔瞪大,眼白上翻,乾燥的皮膚塊塊的皸裂開來,但是幾乎沒有鮮血滲透出來。
“呼……”
塞拉斯愉快的呵了口氣,他眼中的死氣翻涌升騰。
隨着樂芙蘭送給她的魔力逐漸枯竭,他現在也越難在人前保持正常人的形態,就像現在獵食的時候,他便展露出了自己在真實的模樣——
右手上那一道猙獰恐怖的鬼爪成爲了他的利器之一。
在他的腰間還插着一把白色的石質手槍,時不時的散發出聖潔的氣息,跟他的氣場顯得格格不入。
“感覺舒服多了……”
他胸口的靈魂之火熊熊燃燒着。
在不遠處,主動申請放風的巫都劍客見狀緩步靠了過來。
“你的狀態徹底恢復了?”
他已經徹底不提塞拉斯是什麼所謂“亡靈法師”那一茬了,到現在他要是還看不出這就是一頭亡靈生物,那他在艾歐尼亞古教派培訓班的課程也就白上了。
“算是吧。”
塞拉斯嘴角掛着笑:“接下去就可以辦正事了,親愛的巫都。”
在多次襲擊黑幫以及鍊金男爵的手下中,他們成功的獲知了厄加特及沉鉤勢力覆滅的真相,其中自然也有部分胡德家族遭到制裁的原因。
“很愉快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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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斯灰暗的眸子看着巫都:“這讓我忍住了吞噬你的衝動。”
他自然更是知道了柴安平現在、此時就在皮城的事實!
哪怕他沒有調查,通過皮城的報紙也能在頭版上看到他的身影!
真是成功啊……都已經成爲皮城英雄了,親愛的格雷西,我的同胞。
他感覺自己身體內最爲陰暗、暴戾的那一面正在翻騰咆哮着,想要衝出來摧毀一切,尤其是那個害得自己落入這種境地的罪魁禍首。
幸好聖石武器的光輝按耐住了他發瘋的衝動。
如果他失去理智的話,再次面對柴安平恐怕也只能敗北收場。
“接下來我會帶你潛入皮城的監牢去見你的主子一面,只要能給德瑪西亞人造成麻煩,我就會提供無償的幫助,無償!”
巫都的神情有些僵硬——或許就連塞拉斯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言詞正在變得越發乖戾!
這意味着……失控。
“好。”
塞拉斯一反常態主動來到祖安,幫他尋找線索,他原本也生出過疑惑,不過在知道德瑪西亞使館和塞拉斯的仇怨之後,他便很快釋然了。
他卻不知道,這只是塞拉斯在掩藏自己想要尋找當初偶然間窺視到的神秘力量的目的而已。
他需要巫都的嚮導!
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隱藏起來去搜集情報,這些都需要巫都去完成!
“怎麼會是單純的復仇呢,巫都。”
塞拉斯跟在巫都的身後,嘴角緩緩地勾勒出惡鬼的模樣。
他必須在得到那一份力量之後,纔有資格去對抗格雷西·雪萊啊!
……
時隔多日再見到坎普的時候,巫都發現原本意氣風發的胡德家族大少爺此時已經變化了太多。
即使他們藉助亡靈魔法躲過了守衛,來到他的面前,他也只是面無表情的保持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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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普·胡德的身上遍佈着私刑導致的傷痕,作爲胡德家族未來的繼承人,他們在海外亦或是隱藏的資產也是聯合商會覬覦的財富,自然不可能放過他。
他的父親已經死在了襲擊圍剿德瑪西亞使館領袖的現場,將整個胡德家族推進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少爺!”
巫都有些熱淚盈眶,他的聲音帶着些顫抖:“我來救您了!”
“巫都……沒用的,胡德家族已經沒了。”
鬍子拉碴的坎普無神的看了他一眼:“我在這裡跟在外面又有什麼區別呢?”
“你不想復仇嗎?”
塞拉斯捏住他的下巴,強行讓坎普和自己對視。
“告訴我,懦弱的廢物!你是選擇就這麼死去……還是目送仇人跌進深淵?”
“喂,不要這麼粗暴的對少爺!”
巫都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對塞拉斯吼叫。
“你是……誰?”
坎普沒有被塞拉斯眼中的瘋狂和殺意嚇到,在被關進監牢之後他就已經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死人。
“一個跟你有同樣仇人的復仇者。”
坎普向巫都投去詢問的視線。
“少爺,他的來歷說來話長,但是我可以保證!他也無比仇視德瑪西亞使團!”
“哦……?”
坎普·胡德的眼神在聽到“德瑪西亞使館”的時候微微閃動。
“原來是……這樣,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
他的眼神倏然明亮起來——他直覺胡德家族絕望中唯一的曙光出現了!
“看來你還不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
塞拉斯見狀哂然一笑:“既然有了逃跑的念頭,那就展現你的價值!讓我願意帶你離開這裡的價值!”
“我……”
坎普蒼白的嘴脣有些顫抖,他的腦海中迅速閃過自己當初在晚宴上和柴安平見面的場景,他絞盡腦汁的試圖通過這些記憶去更多的瞭解這位德瑪西亞的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