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綠洲,草長鷹飛,涼爽宜人,兩岸沙山連綿,偶有懸崖壁立,谷內溪水潺潺、綠樹青草、溼地連片,紅柳河穿行其中,飛禽走兔,野果飄香,谷底溪水清澈,可以看見小魚在水裡游來游去悠閒自在,陪襯着峽谷的安寧。這是阿爾泰山脈的最後一個道山谷,米浪溝。戈壁的風光從此漸漸展現在衆人的視線裡。
塔拉側目望去看到大家一臉的謹慎,似乎對戈壁沙漠有着天然的恐懼,他臉上洋溢着陽光般笑容,“出了這道溝,我們就進入戈壁了。大家用不早愁眉苦臉的吧。”說罷。攤開雙手向衆人聳了聳肩,策馬先行而去。
走出山谷後,迎來的並不是大家所恐懼的飛沙走石的戈壁。青青的草稀稀疏疏,放眼望去,草地上零星點綴着些千奇百怪的石頭。林海擡頭望去,南歸的燕兒排着整齊的人字形隊伍。進入戈壁的第一天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只是感覺這裡的夜要冷些。
一路向南行去,隨着虎賁營的深入,地形也在逐漸的變化着。越來越稀少的植被,偶爾才能看到可歪鼻子在大太陽下爲了生存而掙扎。腳下路不在平坦,更多是沙石土地,一股風氣,揚塵漫天。三天後,林海深深的體會到什麼叫“窮荒絕漠鳥不飛”。戈壁灘時而靜悄悄,靜得讓人窒息,偶爾一股旋風捲起一柱黃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靜寂氣氛。時而狂風大作,飛砂走石,那氣勢似要把整個世界界消滅在它的淫威之下,令人畏懼而又無奈。走進戈壁灘,猶如進入原始荒野,滿目蒼涼,毫無生氣。只有些麻黃草深深的將根扎進粗砂礫石裡。這種貌不驚人的植物,枝葉非常窄小、枯黃,但它高仰起頭顱,怒視着荒原,沒有絲毫的妥協和乞求施捨。看着眼前的景象林海笑了,着荒原就比人生,而他則是那其貌不揚的麻黃草,沒有華麗的外衣,沒有成片的森林爲他擋風遮雨,但面對世事無常的人生路和艱險未知的修行界,他必須高昂着腦袋走下。
置身茫茫戈壁灘上,心胸開闊而又舒暢。然而不久,就會有一種強烈的奢求,那即是對水的渴望。儘管帶着水囊,虎賁營還準備水車,嘴脣還是因強光照射和空氣過度乾燥而乾裂出血,喉中似有沙粒摩擦,如同有一團火梗着。在這戈壁灘上,一刻缺水都會感到焦躁不安,頭腦發漲,眼前灰濛濛的。但虎賁營的將士卻死守着命令,命令不下死也要扛着。
塔拉依舊錶現着他的樂觀,但卻十分少見嚴肅的說道,“人們往往只逃避戈壁灘的荒涼,但大祭司說戈壁灘是磨鍊意志的地方,沙漠是生死的魔障。從這裡走出的雙眼都是對生的慾望,死並不在那麼可怕,因爲在這裡的日日夜夜死亡時刻伴隨着左右。”說話間塔拉雙眼中閃過一絲堅毅。
衆人沒有說話,但從塔拉的言語中,大家不能猜出這個年紀不大的人是走出沙漠的人,他感受過在絕望無助下那種對生的渴望。
夜裡,韓闖問着塔拉,“我們還需要幾人才能走出這該死的地方。”
塔拉說道,“從明天開始的四天將士最大的考驗,只要大家走出了一眼竟是黃沙的地界,之後便會有小湖,溪水。路邊不再那麼難走。”
韓闖沒有多說什麼,之後與林海、方清仔細的查看了將士們的身體情況,對於傷勢初愈,身體虛弱的戰士,方清並沒有管制飲水,他們必須把沒一人都帶回中原,而不是留在荒無人煙的戈壁上。對於林海等人的安排衆將士也沒有太大的意義,雖然一路艱辛難耐,大家都咬牙堅持着。因爲他們的心裡有期望,回中原,回家,那裡有親人在等待。
王成靜靜的靠着石頭,拍了拍背後的行囊,“兄弟們,這一路你們舒服了,可把老哥累壞了,等回了中州,咱們喝個痛快。”
翌日虎賁營走進了沙漠,一盤渾圓的落日貼着沙漠的棱線,大地被襯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層深紅;託着落日的沙漠浪頭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那連續起伏的沙丘便是海中的波浪。在烈日的烘烤下,沙漠上升騰着一股股熱浪,叫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腳下的流沙十分燙腳,彷彿要化成焰紅的岩漿一般。於一望無際的浩渺沙漠相比,人顯得那麼的渺小,人力微不足道。死寂的沙海靜穆的讓人壓抑,口感舌燥的感覺讓人都懶得開口說話。這裡只有一種色調,黃色,永遠的黃色。水此時已經成了奢侈品,一口清涼的水此刻比黃金珍貴。但現在水只有潤喉的作用,想要讓近五千人解渴,那是萬萬不可能的。這一天,虎賁營便扔掉了兩輛水車。水車向在慢慢黃沙中行進太過困難,不是發生陷車的事,更是加大了士兵的消耗。更爲重要的便是馬,在這沙漠中,馬太吃力了。幸虧有着塔拉帶路,他知道優秀的戰馬在沙漠中能堅持多少天,況且韓闖命人割了不少青草,一人兩馬的條件,爲走出沙漠提供了重要的保障。
之後的兩天虎賁營的將士不同程度的開始出現脫力脫水的現象。第三天傍晚,衆人艱難的跋涉着,突然塔拉抽風一般的跳着,叫着。大家奇怪的看着他,此時還有心情說下。
“要下雨了,我問道雨的氣息了。要下雨了.....哈哈哈”塔拉興奮的叫着。
可衆人擡頭看着夕陽西下的景色,不知道塔拉抽着什麼瘋。他們不知道沙漠氣候頃刻之間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塔拉對自然的親和力讓他能準確的把握到這變化。
天色漸暗,天空一聲悶響,漂泊大雨頃刻間便倒了下來,虎賁營的將士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大家齊齊將臉揚起,任由雨點瘋狂的擊打着他們的臉頰。
“下雨了......”將士們興奮的將身上的衣服高高扔向天空,正如久旱逢甘露,這一場雨給了將士們走出沙漠的信心。
琪琪格尷尬的低着頭,林海一把拉起琪琪格,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人羣中,躲過衆人的視線,林海微微一笑,“你抓緊洗洗吧,我背過身子。”說罷轉過身去。
琪琪格看着大雨滂沱中那結實的背影,此時此刻心裡說不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