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連累了我……
武松一聽這話卻是冷笑着衝着施恩道:“兄弟莫非輕視了我麼?”
施恩道:“哥哥怎的說這般的話,小弟對哥哥一直都是敬重的,怎麼會輕視哥哥?”
“若不是輕視了我怎的會怕連累了我?我武松輕易不拿人當兄弟,既然如今拿你當兄弟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使得的。若是我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好漢!又豈是那怕連累的人。”
“兄弟如今便人打了,卻不對我說打你的人是誰,莫不是不肯將我武松當兄弟麼……”
“哥哥嚴重了。”
“金眼彪”施恩嘆了一口氣:“與哥哥說說也無妨,但還請哥哥切勿爲我報仇纔好。本想着讓哥哥在這裡過幾天舒服日子,若是連累了哥哥,卻是小弟的過錯了……”
“你只管先說打你的人是誰就是!”武松眉頭一挑,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施恩便道:“小弟自幼從江湖上師父學得些槍棒,孟州的人便給小弟起一個‘金眼彪’的綽號。小弟在此間東門外有一座市井,叫做快活林,因山東、河北客商都在那裡做買賣,便有了百十處大客店,三二十處睹坊、兌坊。平常時,小弟一者倚仗一身本事,二者仗着有官職在身,三者營裡有八九十個亡命囚徒,便去那裡開着一個酒肉店,都分到衆店家和賭錢兌坊裡。但有過路妓女之人,要在快活林討生活,都要先要來參見小弟,然後才許她去做生意。”
“因此快活裡每日都有閒錢,一個月有三二百兩銀子收入,很是賺錢。但近來本營內張團練,卻新從東潞州來,帶一個人到此。名叫蔣忠,因身材高大,江湖上起他一個綽號,叫做蔣門神。卻不成想這廝一身好本事,拳腳槍棒都是厲害。常大言不慚道:‘泰嶽之間無敵手,山東地界任縱橫’。便仗着張團練蠻橫的來奪小弟的快活林。”
“小弟不肯讓他,便吃那廝一頓拳腳,兩個月起不得牀。前日兄長來時,還包着頭,兜着手,直到現在,身上的傷還在。本想着拉人再與他打,但他卻有張團練那一班兒正軍撐腰,若是真打起來,怕是要吃虧。便想請兄長替我出頭。但我與兄長相交本是誠心,原本沒有這般算計,怕兄長誤會了我,便一時不知怎麼開口。”
“既將我武二當兄弟,有何必這般的見外。這麼些日子交往下來,你的爲人我也是知道的。既然是自家兄弟被欺負了,哥哥哪裡有不出頭的!”武松聽完憤憤不平義氣的道。
施恩一聽這話心中便向着武松當真是個義氣的人。便又眉頭一皺道:“那蔣門神很是厲害,哥哥雖說武藝高強,但難保就一定能勝他。哥哥替小弟出頭,奪這快活林,若是打他不過,傷了自己可就是小弟的罪過了……”
武松一聽這話有些心中不快,呵呵一笑的問道:“那蔣門神莫非幾顆頭,幾條臂膊?”
施恩道:“也只是一顆頭,兩條臂膊,如何有多!”
武松笑道:“既不是他有三頭六臂,有哪吒的本事,那我便怕他作甚!”
“我不是吹牛,憑着我這一身本事,平生只打天下硬漢、不明道德的人!但改日吃了酒,我便替你結果了他!若是我本事不濟,被他打殺了,也是我的活該!”
武松說完又怕施恩輕看了自己,說着便忽的直起身來道:“兄弟,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我拳頭的厲害!”
話音未落猛的一拳砸在桌面之上,嘭的一聲響這厚實的桌子便被砸了一個粉碎。
施恩頓時見的目瞪口呆。
口中讚道:“哥哥這般本事,就是老虎也能打死!這蔣門神自不是哥哥的對手!”
說着又讓人重新搬來桌椅,置備了酒菜,又叫來自家老爹與武松吃酒。席間自然對武松說了許多吹捧的話。武松聽得也是暢快。
老管營便親自與武松把盞,趁機說道:“義士如此英雄,誰不敬佩。犬子原在快活林中做些買賣,非爲貪財好利,實是壯觀孟州,增添豪俠氣象;不想今被蔣門神倚勢豪強,公然奪了這個去處!非義士英雄,不能報仇雪恨。義士不棄犬子,滿飲了此杯,受犬子四拜,拜爲兄長,以表恭敬之心可好?”
武松便答道:“小人有何才學,怎麼敢受小管營之禮。”
施恩便道:“哥哥這般好漢,與哥哥結拜是小弟的福氣。”
說完,二人便結拜成了兄弟。武松便也決定在孟州逗留幾日,爲施恩奪了這快活林。
武松又道:“兄弟,你要我奪這快活林,這本不是難事。但是有一事你要依我。”
“哥哥但說無妨。”
“不瞞兄弟,我的本事須要吃酒後才最厲害。所以要打敗這蔣門神,首先得‘三碗不過望’。”
施恩面色詫異:“哥哥說的這‘無三不過幌’是什麼意思?小弟卻是不解。”
武松便道:“這‘三碗不過幌’就是打蔣門神時,出得城去,只要遇見一個酒店的酒幌子(酒店招牌)便要請我吃三碗酒。若是沒有三上三碗,我便不過去,這便叫‘三碗不過幌’。”
施恩一聽這話便一驚道:“哥哥你說笑話了。”
“我哪裡說笑話了?”
施恩又道:“哥哥這裡離快活林由十四五里的距離,賣酒的人家有十二三家。若要每店吃三碗時,恰好有三十五六碗酒,纔到得快活林。只怕那時,哥哥已經醉了。這如何再幫小弟奪這快活林?”
武松卻是哈哈一笑:“你怕我醉了沒本事?我卻是沒酒沒本事!有一分酒便有一分本事!五分酒五分本事!我若沒吃了十分酒,這力氣卻不知從何而來?莫不是你怕我吃多了酒,要多付酒錢。”
施恩忙道:“哥哥就是吃一江湖的酒小弟也不會吝嗇的!只是怕哥哥醉了誤了事。哥哥既這般說了,那便依了哥哥便是……”
施恩雖然依然覺得武松這“三碗不過幌”的要求有些不妥,但又怕因爲這點小事惹得武松的心中不痛快。便只好應承了下來。
“也許有本事的人行事總是那般與衆不同吧……”
施恩看着喝了許多酒醉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武松,搖了搖頭說道。但又是眉頭一皺,對武松能否打敗蔣門神奪回快活林多了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