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翹起嘴角,喝道:“給我搜她的身!”
“是!”宮女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溫良辰上前一步,擋在純鈞的身前,冷靜地道:“慢着。母后,不妨聽媳婦一言。”
曹皇后挑眉,嘴角咧出大大的笑容,得意洋洋地道:“你想包庇?既然怕我搜身,該不會真是你丫鬟偷走我的金鳳簪罷……”
曹皇后心中暗暗咬牙道,臭丫頭,終於讓我揪住你的把柄了。
“母后慎言,媳婦絕無包庇之意,只想讓母后知道,謹防身邊小人。”溫良辰雙眸微沉,掃向曹皇后身邊的宮女和女官。
“是否真是她所偷,本宮一驗便知。”曹皇后擡起下巴,看了左手邊一位圓臉女官一眼。
溫良辰看向那名臉生的女官,心中冷冷一笑,是了,應該便是她。
曹皇后身後跟隨有近三十人,放眼溫良辰身後,唯有三個丫鬟罷了,若曹皇后真要動手搜宮,不僅僅在身份和地位上,光是雙方的人數對比,溫良辰還真無法阻攔。
溫良辰不由失笑:“母后,我的丫鬟再如何缺銀子,頭一個遺失東西之人,應該是媳婦這個主子,母后您想想看,誰會膽大包天,去偷您這位一國之母的鳳簪?即便她偷運出宮去,有哪位匠人敢收?”
其實,確定幕後之人身份,倒不算太難
。
此事的受害者主要來自溫家與和親王府,若溫良夏被宣德帝處死,出自溫家的溫良辰必定受到牽連,而和親王府曾經是秦元君的“父家”,與秦元君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一旦代表和親王府的秦宸佑出事,如今刻意低調的和親王也會被拉至檯面上討伐。
曹皇后明顯便是被拉出來當槍使,溫良夏和秦宸佑“偷情”、溫良辰包庇堂姐之事被曹皇后曝光之後,睿王府所代表的溫家,和曹皇后所代表的曹國公府,兩方等同於正式開戰,其中還混有和親王府的身影,這樣兩敗俱傷的事情,根本不會出自老謀深算的曹太后之手。
因此,溫良辰猜測,背後想要一石二鳥、坐收漁利之人,應該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其中一人。不過,三皇子此人甚有骨氣,不會做出如此下作之法,二皇子的可能性,應該最大。
聽聞溫良辰之言,曹皇后明顯猶豫了,只聽那名圓臉女官道:“皇后娘娘,即便是那丫鬟拿了金鳳簪,爲了避開他人視線,不一定會佩戴在身上,咱們不妨將這座偏殿搜上一搜,看是否藏在某處角落,您覺得如何?”
言畢,她轉過頭,看向偏殿的內室,如今溫良夏所躺之處。
溫良辰呼吸一緊,右手死死地攥緊袖子,心道,好厲害的轉移視線之計!
曹皇后的金鳳簪根本就不在這偏殿中,沒準還是她們坤寧宮之人偷偷藏起來,其實,二皇子等人的真正圖謀,是暴露出溫良夏和秦宸佑!
純鈞緊緊咬牙,使勁低着頭,她怕自己因爲害怕的原因,不小心將視線投向大門後,暴露出秦宸佑的所在。
“母后。”溫良辰面色不改,三步並作兩步,走至曹皇后身邊,拉住曹皇后的袖子,“此事絕非媳婦的丫鬟所爲,您想想看,在宴會上,媳婦距離您有三丈之遠,媳婦的丫鬟如何能偷走母后的鳳簪?母后,您不妨再好好思量,最近您宮中是來了哪些新人?”
溫良辰眼睛一轉,冷笑道:“……該不會是監守自盜罷。”
這回換成圓臉女官面色大變,她微微張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曹皇后被二人你一言我一言說得腦子亂哄哄,沒一會兒便頭暈腦脹,她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就着溫良辰的話道:“近兒我生病,好不容易好了些,妙兒便幫我批了條子,去內務府要了幾人過來。”
“哦?這位女官,可是二皇嫂要過來的?”溫良辰眨眨眼睛,放輕了聲音問道。
曹皇后臉頰微微泛紅,眼神愈發迷糊,轉頭問道:“萍兒?”
曹皇后的突然變化,讓這位名爲“萍兒”的圓臉丫鬟懵了,她臉色明顯緊張幾分,着急道:“皇后娘娘,您的金鳳簪不見了,咱們搜宮罷。”
“大膽!”溫良辰突然出聲,將曹皇后拉在自己右手邊,對着萍兒疾言厲色,怒喝出聲道,“大膽叼奴!皇后娘娘身子不適,你竟然攛掇皇后娘娘四處奔波,若皇后娘娘有任何閃失,本妃拿你試問!”
溫良辰話還未說完,曹皇后身子搖了搖,眼看着便要不小心摔倒,溫良辰上前一步,將曹皇后扶穩了,道:“媳婦送母后回宮休息罷
。”
曹皇后迷迷糊糊,想要掙扎,她本能地覺得不能上溫良辰的當,卻發現完全使不上力氣,一心想要反抗:“萍兒……”
溫良辰攏攏袖子,擡頭道:“知道了,母后,媳婦不會聽萍兒所言。”
曹皇后:“……”
溫良辰將曹皇后一拉,虛虛地靠在自己身上,向周圍命令道:“你們隨我,送母后回宮去。”
名爲萍兒的女官尤不死心,道:“睿王妃,您怎能如此,皇后娘娘方纔命令要搜宮……”
“將她給我拿下!”溫良辰瞪起眼睛,唬得坤寧宮一干下人一愣一愣的,她那日在坤寧宮服侍曹皇后,一干宮女都服從從她的命令,這會兒萍兒被喝斥,衆人乾脆直接跟着她來走。
純鈞一馬當先,領着一干低等宮女,七手八腳將萍兒給按住了,還好心地在她嘴裡塞了一個帕子。
“此等女官形跡可疑,有蠱惑皇后娘娘之嫌,本妃爲皇后娘娘鳳體着想,對她暫且處置,稍後等皇后娘娘轉醒,再做決斷,爾等引以爲戒!”
溫良辰擲地有聲地命令道,面容威嚴,嚇得一干羣龍無首的宮女們作聲不得。
將坤寧宮下人收服後,溫良辰和魚腸帶着曹皇后浩浩蕩蕩回坤寧宮,純鈞和水心二人繼續留在偏殿中,繼續處理秦宸佑和溫良夏後續事宜。
曹皇后一入宮便睡了,溫良辰宣了太醫來瞧,鬧哄哄一晚上,次日曹皇后終於無事轉醒。
曹皇后昏昏沉沉,抿了一口茶水,一撩起眼皮,瞧見喂水的是溫良辰,不禁大驚失色,道:“你爲何在此處?!”
溫良辰將茶杯往宮女托盤上一放,轉過頭來,笑眯眯地道:“媳婦伺候母后,有何不妥?”
曹皇后實在是被她伺候怕了,上一次伺候得失了宣德帝的心,這一次不知又伺候出什麼個幺蛾子,當下怒道:“你快走,本宮不需要你伺候。”
曹皇后話音一落,突然,角落裡傳來一道威嚴的女聲:“若不是她在這,你怕被人誆死,怕都還不知自己怎麼死的。”
“……”曹皇后愣上片刻,忽然擡起頭,嘶啞着聲音問道,“母后?”
“正是哀家。”曹太后坐在榻旁不遠的位置上,板着一張臉,看向曹皇后,冷冷說道,“睿王妃昨晚連夜向哀家進言,稱女官污衊其丫鬟偷走你的鳳簪,哀家親自下令,將女官捉拿扣押,而你的鳳簪,哀家的人從她房裡搜出來了。”
“……”曹皇后看向溫良辰,頓時目瞪口呆,表情像是吞了個蒼蠅。
曹太后厭惡地皺皺眉,心道,若不是事情太過蹊蹺,事涉曹皇后,她也不會出手。
關鍵在於,有人在拿曹皇后作伐,她不得不參與進來。曹皇后沒本事對付溫良辰,若溫良辰予以反擊,去請李太后搜曹皇后女官的屋子,最後倒黴之人,絕對是曹皇后。
曹太后一拍扶手,抿了抿脣,道:“睿王妃像我說,那女官是曹其妙的人
。”曹太后已經連“妙兒”都不喚了,直接稱呼曹其妙本名。
曹皇后心臟一揪,無力地闔上眼皮,說道:“……正是。”
“是了,哀家已經審過這位名爲萍兒的丫鬟,曹其妙這丫頭,定是被別人矇蔽了。”曹太后捏着扶手,不動聲色道。
溫良辰嘴角抿笑,眼底滿是諷刺,真正算計曹皇后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二皇子和曹皇后的好兒媳婦曹其妙,曹太后欲蓋彌彰,倒是極爲不容易。
曹皇后眼睛猛地一亮,驚訝地看向曹太后,一時啞口無言。
沒想到,曹太后居然放過了曹其妙,實在是……
她是曹家主枝出生,其父曹錄和曹太后同父異母,但是,曹其妙卻是她弟弟的女兒,同時是她的親侄女,和曹太后其實還隔了一層,曹太后願意饒過曹其妙,簡直是開了天大的恩典。
不等曹太后和曹皇后婆媳二人繼續說話,達到離間曹家目的的溫良辰,十分有眼力見地,悄悄從坤寧宮退了出來,她靠在坤寧宮門口的柱子旁,悄悄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珠,重重地嘆上一口氣。
直到現在,她的心臟還是跳得極快,加之一整晚沒睡,她的身體已經陷入極度的疲憊。
溫良辰卻不得不如此。怪只怪昨晚那非同一般地兇險之事,只差上那麼一點點,她和秦元君,甚至是整個溫家,他們從前至今的努力將會全部付諸流水,他們辛辛苦苦創下的局面,也將會毀於旦夕。不得不說,二皇子子承父業,在陰謀詭計方面,的確不輸於宣德帝。
她不能請李太后來收拾那名萍兒的女官,一旦李太后牽扯進來,雖然能打擊到曹太后,但是,得知消息的宣德帝,必定會再次疑心秦元君,以及他們夫妻倆的用意。
上一次秦元君爲她引起了宣德帝的不滿,他們如今唯一上佳的做法,便是悄悄將自己摘出去,攪翻渾水讓他人爭鬥,以轉走宣德帝的注意力。
魚腸從宮裡走出來,跟隨溫良辰一路回宮,在一處僻靜小路上,魚腸忍不住小聲問道:“姑娘,您昨晚是如何做到的……”
溫良辰腳步一頓,將她拉至一棵樹下,確定左右無人之後,才從袖中掏出錦帕包着的香囊來,擡至魚腸的眼前,有錦帕相隔,香囊的味道已經幾乎沒有,魚腸湊近吸了一口,還是聞到了極淡的一點點。
“曹皇后今年反覆生病,只需要一點點,便能讓她感覺頭暈乏力,這一點點淡香過鼻,連太醫都無法看出來。”
溫良辰昨晚趁着和曹皇后接觸之時,甩出大袖,用將淡香吹過去,曹皇后身體太弱,吸了一口合.歡散,全身血液上涌,整個人立即便支撐不住了。
其他女官和宮女尚有一段距離,況且她們身子硬朗,一點點淡香,頂多讓她們身體發癢,不至於有其他異常。
魚腸頓時一驚,差點嚇破了膽,道:“姑娘你攥這東西一整晚,你的身子沒事罷?”
溫良辰皺皺眉,輕聲道:“有事,我們趕緊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對不住大家,蜜糕加班的厲害,每天早上五點半起來,晚上回來都是十點半了QAQ。。今天以後會好更新的,各位親可以放心來追文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