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老天也看不下去她這樣自憐自艾了,送來一陣清風,吹落梨花幾朵,大雪翩飛般的美景替她收拾了許多心情。
墨蘭適時走了進來,看慕芸萱在發呆,稍有猶豫,但還是很恭謹的上前,柔聲稟道:“小姐,我把人帶來了。”
慕芸萱有一瞬怔然,隨後纔想起自己吩咐墨蘭的事,暫時把煩心的事拋諸腦後,點頭道:“把他帶進來吧。”
墨蘭聞言重新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帶回一個身形傴僂的老頭,待他走近一看,這不就是那位老大夫嗎?
“老身見過六皇子妃。”老大夫踉踉蹌蹌地跪下,伏在地上不敢擡頭。
剛纔他前腳離開丞相府,後腳就被一男一女攔住,女的十分客氣,仔細向他說明了來意,表示是六皇子妃有請,男的卻沒那麼友善,看他略有猶疑,直接往他脖子上架了一把劍。
他這麼一把老骨頭,哪經得住這樣的恐嚇,當即戰戰兢兢的跟着來了。
到這兒一看,這位六皇子妃倒是挺面善的,怎麼她手下的人那麼兇惡。
“起來吧。”慕芸萱不習慣聽人跪着和自己說話,便叫墨蘭把老大夫扶了起來。
老大夫弓着身子,始終不敢擡頭,慕芸萱無奈,也不強求,儘量放緩了語氣,含笑道:“麻煩老人家走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我有事想請教您,還望您能如實相告。”
老大夫把身子彎的更低,誠惶誠恐道:“娘娘放心,小老兒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我想請問您,霍雲霍姨娘的病情如何了?”自從霍雲被廢去正妻之位後,便被降成了側室姨娘,現在人們都管她叫“霍姨娘”,而不是從前的“慕夫人”。
聽到慕芸萱問起霍雲,老大夫也頗爲驚訝。
雖說慕丞相每月定時請他去爲霍雲診脈開方,但他能看得出來,如今在丞相府,已經沒幾個人還關心霍雲這個失勢大夫人到底怎樣了。
慕芸萱專門請他過來,竟然就是爲了詢問霍雲的病情?
唉,世態炎涼,也依舊有心善之人啊。
如此想着,老大夫對慕芸萱多了幾分好感,也不再那麼害怕,語帶寬慰,道:“娘娘盡請放心,霍姨娘現在精神穩定了許多,已經很少吵鬧和說胡話了,病情可謂大有好轉。”
“是嗎?”慕芸萱甜美嬌豔的笑了,只是那笑裡隱隱約約透露着些許詭魅:“那老人家您還真是妙手回春,醫術了得,既然如此,不知您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霍姨娘的病情加重嗎?”
這句話一出,老大夫人如遭當頭一棒,整個人都懵住了。
她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讓病情加重……
慕芸萱怕他沒有聽清,又補上一句,強調道:“記住,是加重,不是緩解。”
老大夫控制不住地哆嗦起來,連帶着蒼老的聲音也顯得顫顫巍巍的:“娘娘,小老兒……小老兒不懂您的意思。”
慕芸萱眉梢輕挑,笑容依舊絕豔,只是多了些駭人的寒意:“老人家,您真的不懂嗎?”
老大夫腿上一軟,撲通一下又跪了下去。
這次慕芸萱沒有叫他起來,而是保持着笑容,用一種軟到令人全身發麻的聲音,一邊專心研究着指甲上的蔻丹,一邊狀似漫不經心道:“老人家,我想您也是個明白人,您以爲,憑霍姨娘如今的處境,清醒,對她來說真的是件好事嗎?人們都說難得糊塗,我這個做女兒的,自然要幫一幫她。不過,我也不是那種強求別人的人,如果你不願意做,我自可以找別人來做,可要是將來東窗事發了,我可不能保證是否會牽累到你。反之,如果你還有些頭腦,願意助我一臂之力,成全我的這片‘孝心’,那我也肯定不會讓你白費力。除了可以保證你安然無事外,我還可以給你一大筆錢財,到時候你是攜妻帶眷離開京城也好,還是開一家更大更新的藥鋪也好,都隨便你,如何?”
利誘加威逼,再從氣勢上壓人一頭。
前一刻,老大夫還難以置信,如聞天書,此刻卻已在慕芸萱的勸說下有所動搖。
這似乎是一件有利無弊的事,只要他答應了,就可以完成自己多年夙願,開一家醫廬或者藥鋪,讓妻子兒女的後半生也得到保障。
但如果他不答應,那麼聽到了不該聽的話,說不定他連這個小院的大門都走不出去。
想到方纔的那個男子……老大夫不禁脊背發寒。
他一劍,就能讓自己魂歸西天吧!
思考再三,爲了自己的性命和富貴考慮,老大夫終於還是答應了下來。
慕芸萱嫣然燦笑,親手將老大夫虛扶起來,甜甜道:“您做了很明智的選擇,那麼,我就在此靜待您的好消息了。不過我還是要提醒您一下,我這個人啊,沒什麼耐心,可千萬,別讓我等太久啊!”
老大夫渾然一抖,忙不迭的道是,慕芸萱滿意點頭,隨即讓墨蘭把他送走了。
老大夫走後,慕芸萱仰頭望着晴空下璀璨盛放的梨花,纖纖素手撫上粗糙的樹幹,心裡那頭蟄伏已久的巨獸露出森白的牙齒,低嗤冷笑。
徹底的復仇,就是不給對手任何捲土重來的機會!
霍雲啊霍雲,既然你已經瘋了,那你就老老實實地繼續做你的瘋子,然後在不斷地精神折磨中,用你那可憐悲慘的下半生,爲自己做過的一切,贖罪吧!
就在慕芸萱買通老大夫,讓霍雲的人生陷入永恆深淵的同時,慕若莠也開始行動了。
慕芸萱中途離去後,慕若莠以爲終於來了機會,迫不及待地跑到百里素身邊獻媚,奈何他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對她的討好不屑一顧,最後竟然還扔下她,跑去找慕芊蔓搭話!
看着百里素眼中如火燃燒的熱切,慕若莠恨得牙根直癢癢!
慕芊蔓這個小蹄子,平日看上去單純的不行,其實骨子裡也是個狐狸精,和那個慕芸萱一樣!
這麼想着,她決定再不能這麼束手待斃,一定要想個辦法!
於是她趁宴席正熱鬧的時候偷偷溜了出來,揹着所有人,奔慕望舒休息的那間客房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