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農夫與蛇的故事二
“篤篤篤”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門外想起,仙兒眸光一凝,拿起身側準備多時的匕首朝着白皙的手腕上劃了一刀,汩汩的鮮血順着皓腕流入了浴水之中,好似漂浮在水上的花瓣,鮮豔而刺目。
“怎麼辦?”南兒與東兒在門外焦急地敲着門,卻遲遲不見迴應。
“踹門!”東兒沉着冷靜地說道。
“好!”南兒附和道,兩人紛紛後退了幾步,一起上前,將大門給撞開了。
一眼便看到倒在血水之中的仙兒,滿臉淚光,我見猶憐。
“仙兒,別做傻事!”東兒連忙將她從浴桶之中撈了起來,隨意地裹上了身側凌亂的衣衫,向內室的牀榻疾步而去。
南兒扯下一側的衣襟,找了傷藥替她包紮好,甚是擔憂地凝着一臉呆滯神色的仙兒,“仙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是你拜把子的兄弟,有什麼事你就告訴我們哥倆,是誰欺負你了嗎?”
仙兒聞言,美目之中,淚水漣漣,“你們還是讓我去死吧,我不想活了!”
“不準說這種傻話!”東兒一臉嚴肅地說道,“什麼死不死的!今天你向我借匕首我就覺得不對勁,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你說,我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我……我……”仙兒緊緊地抓着身上蓋着的被褥,悽然哭道:“被人……玷污了……”
“什麼?”南兒聞言猛然站起身來,怒喝道:“那個人是誰?”
“是……是鐵牛!”仙兒眸光帶着幾絲冰冷,抖抖擻擻地回道。
“這個混蛋!”南兒怒聲罵道,“我這就找他算賬去!”轉身欲走,卻被東兒攔住了。
“你什麼意思?”南兒義憤填膺地問喝道,言語間滿是暴戾的氣息。
“他們人多勢衆,你這樣莽莽撞撞地去找他們有什麼用?”東兒眸光一沉,冷靜說道:“他們可都是土匪出身,就憑我們兩個,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照你這麼說,仙兒她就白白被那個畜生糟蹋了?”東兒氣憤地質問道。
“如今咱們是寡不敵衆,不能和他們硬碰硬,不如……”東兒眉毛一挑,與東兒耳語了幾句。
仙兒見兩人密謀,哭訴道:“那個李芷歌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竟然說我勾引鐵牛,活該被糟蹋……嗚嗚嗚……你們一定要替我報仇啊!”
“哼哼,那咱們就來個一鍋端,到時候這東昇酒樓就是咱們的天下了。有了銀子,這世間的事還有什麼辦不到的!”東兒一聲冷笑,言語間皆是算計與陰謀。
***
天矇矇亮,東昇客棧外一陣陣駭人的腳步聲。
一大羣官兵抄着傢伙就衝進了東昇酒樓,大傢伙都已早早起牀,忙活了起來。睡意朦朧的鐵牛正迷迷糊糊地擦着桌椅,忽然被一羣不速之客打擾,怒目圓瞪,嚇得身後幾個正欲上前將他擒獲的官兵愣愣地站在了原地,滿心懼意地盯着他。
“把這些土匪全部帶走!”帶頭的官兵舉着長刀對着身旁的下屬命令道。
鐵牛氣得渾身一陣顫抖,怒罵道:“他奶奶的,你們想幹什麼?”
一衆官兵猛然圍了過來,看人數還真是不少,邵暉神色微沉,濃眉緊皺,看着鐵牛捏的咯咯直響的鐵拳,上前阻止道:“鐵牛,別輕舉妄動!”
鐵牛臉色一陣漆黑,甚是不解地望着邵暉,怒聲道:“人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
“你若是動手就坐實了土匪的身份,不但大傢伙遭殃,就連老夫人都會被連累的。”邵暉輕聲說道,面色沉靜,看不出絲毫懼怕。
鐵牛的拳頭微微鬆了鬆了,戾氣也消退了不少。
“大哥現在是護國公的大公子,老夫人也一定會想辦法就我們的。暫且先跟着他們走便是,實在不行,咱們再逃走也無妨!”邵暉輕聲對周圍的兄弟們說道,衆人跟着點了點頭。
“邵暉說得對!鐵牛,千萬不能衝動!”守田走到鐵牛身邊勸慰道。
“唉!”鐵牛氣得一甩手,捏着的鐵拳也瞬間垮了下來,乖乖跟着這些個該死的官差走了。
二樓。
“這,怎麼回事?”小風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地驚詫。
“據說,他們是土匪!”南兒幸災樂禍地瞥了眼乖乖就範的衆人,嘴角壞笑着,心裡說不出的得意。
“土匪?”小風瞪大了雙眸,簡直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對!”南兒眉頭一挑,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不行!”小風雙手一捏,朝着四樓奔去,李姑娘一定有辦法救他們的。
來到門口,卻看到狗娃子重重地敲着房門,屋內卻是空無一人。
“掌事,這怎麼回事?”小風連忙跑過去問道。
“老夫人前幾日去回春堂了。”狗娃子的話語帶着幾絲顫音,臉色慘白,緊咬着下脣,極力保持鎮定。
“那怎麼辦?邵大哥他們被官兵抓走了!”小風心底一陣着急。
狗娃子極力扶着牆,面色陰沉,緩緩道:“小風,你趕緊去回春堂找老夫人,讓她去護國公府。”
“好!”小風連連應允,轉身離開了。
狗娃子環視四周,到處都是兄弟們的音容笑貌,扶着牆滿是冷汗的雙手一點點地緊握成了拳頭。
“掌事,鐵牛大哥他們都被官兵帶走了!”東兒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彙報道,“我們還是趕緊去找宸王想辦法吧!看在李姑娘的面子上,他一定會幫忙救人的!”
“宸王!對!”狗娃子一顆心凌亂地簡直無法呼吸,此時東兒的一句話卻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飛速轉身,上了馬車,朝着宸王府而去。
東兒眸光閃過幾絲陰冷的淡笑,嘴角邪氣一勾,“哼哼,沒想到這麼快就上當了!”
***
宸王府。
“站住,什麼人?”王府外的侍衛攔腰喝道,將狗娃子擋在了大門外,言辭犀利,冷酷似刀。
“麻煩通報一聲,就說東昇酒樓大掌事求見!”狗娃子強壓下心頭的焦急恭敬道。
“你在這裡等一下!”侍衛冷聲回道,轉身向府內走去。
會客廳內,幾位將領,一身戎裝,正討論着:“此次,西戎,西涼,西雪三國聯盟犯境,估計敵軍人數可達百萬之衆。”
“他們定然是得知王爺被卸了軍權,所以才趁此機會,攻城掠地。”一副將分析道:“如今我軍在西域地帶只有區區十萬守軍,加上寧安王駐守的十萬精兵也才只有二十萬,如何能抵擋他們的百萬鐵騎?”
軒轅佑宸,軒眉逐漸聚擰起來,鳳眸深處閃過一簇銳光,脣畔勾起一抹極冷的笑,醇厚的嗓音不怒自威,“三國聯盟?既然如此,那就從他們的內部各個擊破。西涼的元帥穆沐心胸狹隘,自私猜疑,可用離間之計破壞三國之間的同盟。西雪的統領雪奇,昏庸無能,貪婪無度,利誘於他,倒也不足爲懼。這其中實力最強,最不容小覷的要數西戎的獨孤漠野。”
“王爺說的極是!這段時日,獨孤漠野又收復了大大小小不少的部落,西戎國日漸強盛,而且兵馬充足,獨孤漠野的鐵騎所過之處無人不臣服於他!”一副將補充道:“他還揚言要以西寧城爲起點,帶着他的鐵騎,直搗帝都!”
“獨孤漠野!”軒轅佑宸眉角的青筋隱隱跳動着,俊美的臉顯出幾分鐵青的色澤,不知道爲什麼一聽到他的名字就想到他看着芷歌那充滿了慾望和佔有的眼神。
“王爺,府外有人自稱是醉仙居大掌事的人求見!”侍衛跪在門外稟報道。
軒轅佑宸緩緩起身,薄脣抿成了一字,幽深的眸中閃過一絲異彩:“讓他進來!”
“是!”侍衛應聲而去。
“今日之事,他日再議!”軒轅佑宸掃過桌上的地形圖,淡淡吩咐道,平和的聲音下隱隱透着不可抗拒的威嚴。
副將們皆是面面相覷,這個時候怎麼突然冒出一個不相干的人出來打擾了他們討論如此重要的作戰計劃。
狗娃子急急忙忙地跑進了議事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急聲道:“還請王爺幫忙,救救兄弟們!我們的身份泄露了,他們都被官兵抓走了!”
軒轅佑宸心頭一陣澎湃,他們的身份若是被查出那麼第一個連累的便是芷歌。這一次又是誰想置她於死地?
眸中帶着劃過幾絲幽暗,脣角帶着一絲苦笑,太后你爲何如此咄咄逼人?
軒轅佑宸表情凝重,大步流星地向外走着,徹底無視了跪在地上的狗娃子。
“王爺!”狗娃子心頭一涼,宸王殿下是如此高高在上,怎麼可能會管這些閒事。
“來人,去府衙!”他冷冷的話語卻是讓人熱淚盈眶。
有救了!太好了!
帝都府衙。
兩旁站定着威嚴肅穆的官差,鐵牛等人亂糟糟地站在廳內,爲首的官員武志彬拿着驚堂木,威嚇道:“堂下何人?”
“哼!”鐵牛悶哼了一聲,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狠狠地瞪着前方那道貌岸然的大官。
“大人,你看!”身旁的官兵頭目拿着一疊厚厚的畫紙,不住地打量着前方衆人,“這些人和這玉龍山上土匪的畫像簡直是一模一樣啊!這個黑臉大個子,不就是他嗎?”隨即將鐵牛的畫像遞給武大人查看。
鐵牛怒目而視,一張臉更顯地漆黑,嚇得那師爺尷尬地往身後退了幾步,隨即在武大人的耳畔嘰裡咕嚕說了些什麼,瞧他的神色倒是格外的得意。
這下子不但收了不少好處還立下了大功,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不錯!就是他們,大膽土匪,竟然敢在帝都撒野。來人啊,將他們全部拿下,壓入大牢!”武大人厲聲命令道。
“是!”周圍的官兵紛紛圍了上來。
“怎麼辦?”守田看着架勢倒是不對勁,輕聲詢問一側的邵暉。
邵暉臉色黯然,沉默以對。
“什麼怎麼辦?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拉屎撒尿了,難道咱們還要當縮頭烏龜不成?他奶奶的,老子直接剁了他們!”鐵牛氣得胸口一陣沉悶,“老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鐵牛!”邵暉見此情景,長嘆一口氣,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瞧你這暴脾氣,能不能別這麼衝動?”守田在身後推了推氣得差點冒煙兒了的鐵牛。
“哼,那你說現在怎麼辦?”鐵牛悶哼了一聲,雙臂抱胸,氣得胸口陣陣起伏不定。
“等!”邵暉忽然冒出來一個字,不由地讓鐵牛瞥了瞥嘴。
衆官兵見他們似乎沒有準備抵抗,自然是一哄而上,手到擒來,三下五除二就將鐵牛一行人制住了。
“帶下去!”武大人甚是得意,眼角眉梢笑意連連,大手一揮命令道。
“是!”官兵們押解着衆人向廳外走去。
“站住!”一聲冰冷的呵斥從外傳來,散發着一股令人戰戰兢兢的氣勢。武大人被這一身冷喝嚇出了一聲冷汗,瞪大了眼珠子,只見軒轅佑宸踏着大步走入廳內,雖只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卻掩不住他身上泄露而出的凌厲霸氣。
軒轅佑宸站定在武大人跟前,鳳眸微眯,眸底藏着一絲陰霾。
周圍的空氣冷凝,氣氛肅然,讓人幾乎懷疑,此處空無一人。
“宸……宸王……殿下……”原本神氣活現的武大人整個人忍不住地戰慄起來,早就聽聞宸王馳騁沙場,所向無敵,卻不知這氣勢竟然是如此讓人膽戰心驚。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眼神,便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臉色煞白的同時,連忙起身,帶着衆人磕頭下跪,誠惶誠恐。“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不知王爺此次來所謂何事?”武大人硬着頭皮問道。
靜如深潭的鳳眸,泛起一絲漣漪。軒轅佑宸有些不滿地揚眉,眸光似寒劍,冷然道:“本王的人無緣無故被你給抓了,自然是要來問個明白!”
武大人聞言,心頭一怔,惶恐不安地望着前方這黑壓壓的衆人,一時語塞:“這……這……可他們……是玉龍山上的土匪啊!”
“土匪?”軒轅佑宸似笑非笑地說道。
“是!是!”武大人自然是嚇得不清,後背直冒冷汗,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眼前的男子好似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隨時都可能將他碾壓成灰,屍骨無存。
“我朝向來最講律法,既然你說他們是土匪那麼就拿出證據來。否則,你便是誹謗誣陷,本王定然不會袖手旁觀。”軒轅佑宸滿面冷厲地說道,一字一句就好似從齒縫裡擠出來似的,格外駭人。
“王爺您看,這是土匪的畫像。”武大人連忙將一疊畫像恭恭敬敬地遞給軒轅佑宸。
軒轅佑宸深幽的眸光飄過畫像,凝聲說道:“有人相似,光憑這些畫像,不足以證明他們便是土匪。”
“就是!咱們可都是良民,你隨隨便便就說我們是土匪,有本事你拿出證據來啊!”鐵牛在一旁氣急敗壞地說道。
“人證物證,缺一不可。”軒轅佑宸凝立在那裡,臉上神情依舊波瀾不驚,只是黑眸中卻劃過一絲寒徹的肅殺之氣。
武大人登時啞然,顫抖的身軀立着沒動。僵硬的面容一聲苦笑,奉承道:“王爺說的極是,是下官魯莽了。既然他們是王爺的人,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轉首命令道:“將他們都放了!”
衆官兵紛紛退下,武大人陪着笑臉親自送軒轅佑宸和衆人離開。
鐵牛黑着一張臉,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當心半夜爺爺來找你!”
“閉嘴!”守田在身後猛然推了鐵牛一把,一腳踩在他的腳上,疼得他一陣呲牙咧嘴,“你還嫌事情不夠大嗎?真想人家把你關進大牢?”
“哼!”鐵牛氣得不清,悶聲往前走着,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連忙上前雀躍道:“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鐵牛,沒事吧?”吳山行色匆匆而來,看到大家安然無恙心頭一塊大石總算落下了。
“沒事!”鐵牛滿心不甘地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把我們都出賣了!要是被爺爺知道,他奶奶的非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剁成肉泥!”
“參見宸王!”吳山轉首淡笑着行禮。
“平身!”宸王語氣很淡,卻有着急速的寒意。
“原來是護國公府的大公子,他們……”武大人不解地指了指鐵牛等一干人等。
“他們都是我拜把子的兄弟,不知道他們犯了什麼罪,要勞煩武大人親自審理?”吳山冷冷皺眉,語氣不佳,似是質問。
“這……都是一場誤會!”武大人連忙賠笑道:“還請公子海涵!”
“希望武大人今後不要再如此魯莽行事!若是鬧到皇上或者太后那兒,對你可不太好啊!”吳山冷聲說道,一雙黑眸直直對上武大人那虛僞笑着的眸。
“是,大公子說道是!下官定當引以爲戒!”武大人連聲稱讚,自知錯誤。
“走吧!”吳山帶着衆人離開,身後的武大人長吁了一口氣,目送着他們離開。
“大人,他們明明就說玉龍山上的土匪,爲什麼把他們放了?”官兵頭目不解地循聲問道。
“識時務者爲俊傑!”武大人拍了拍那人的肩,搖了搖頭,無奈地走開了。
“此處不宜久留,你們還是速速離開帝都。”吳山神色凝重,深眸凝視過衆人,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大哥,你說什麼呢?”守田聞言,心中一股莫名地酸澀,甚是不解。
“邵暉,帶着他們趕緊離開。馬車我已經備好,立刻出發,再也不要回帝都了。”吳山冷着臉說道,他的聲音比雪片還要幽冷。
“大哥,你不要咱們大傢伙了?”鐵牛皺眉,哭喪着臉不滿問道。
“我是爲了你們的安全起見,等你們安頓好了,我會過來看你們的。”吳山心中一滯,這麼多年的兄弟情誼他如何能忘,扭頭不忍道:“趕緊走吧!”
“大哥……”衆人依依惜別。
“走吧!”邵暉催促着大家上馬車,走到吳山身側,與吳山擁抱惜別道:“大哥,兄弟們走了,保重!”
吳山重重地拍了拍邵暉的後背,凝聲道:“好兄弟,照顧好大家!”
“恩!”邵暉鄭重點了點頭,躍上馬車,揮鞭而去。
守田顫抖的雙手掀開車簾,凝着吳山挺拔的身軀,一顆心,在這一瞬間碎了,淚珠氾濫而流。
“你哭什麼啊,還是不是男人啊?”鐵牛氣呼呼地說道,鼻子一酸,強忍着眼淚不掉下來。
“你不也哭了嗎?”守田淚眼朦朧地瞅着鐵牛道。
“我……我這不是沙子進了眼睛嗎?”鐵牛快速擦了一把眼睛掩飾着說道,看着衆人傷心落淚的模樣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衆人抱作一團,周圍變成了眼淚的海洋。
***
吳山凝視着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眼前的馬車,黑眸微眯,遠處是玉龍山巍峨高聳的身姿。曾經那些個美好的時光,再也一去不復返了。
但願他們這一去,能和平常百姓一般,安居樂業,成親生子。
轉身,神情舒展開來,聲音柔和散淡,拱手謝道:“多謝宸王出手相救!”
“無妨!”軒轅佑宸淡淡應了一聲,無波無浪的聲音裡,聽不出絲毫情緒。他的眸光淡淡地掠過隨着吳山而來的馬車,顯過幾分失落,他本以爲她會一起來的。
吳山捕捉到了他眸間的黯淡,淡笑着說道:“剛纔恰巧在路上遇到的小風,他正要去回春堂找母親。”
“告辭!”軒轅佑宸聞言,直截了當地轉身離開。這些時日,邊關連連告急,也已經好幾日不見她了。
***
回春堂。
小風急匆匆地下了馬車,朝着內堂一路狂奔,李芷歌正在研究幾味罕見藥材,“李姑娘,出事了。官府來人說邵大哥他們是土匪,把他們全部都帶走了!”
“什麼?”李芷歌聞言,心中忽然一滯,眼波急速流轉。
“哎,李姑娘你去哪兒?我話還沒說完呢!”小風見李芷歌風一般跑了出去,連忙在身後追,“剛纔在路上我……碰到了……哎……”
李芷歌快速一躍,上了馬車。
馬聲嘶鳴,馬車急速向前奔去,“李姑娘,這怎麼回事?”
“小姐!小姐!”小雪急匆匆地跑了出來,這纔看到李芷歌已經被不知名的馬車帶走了,神色慌張,急着在後追趕。
“夫人!”子玉子墨兩抹黑影凌空飛躍,奮勇直追,只是那馬車根本就是一個四面是鐵壁的大牢籠,任憑他們如此敲打都絲毫沒有反應。
“小姐……”小雪腳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不甘地望着那一路的飛塵,氣得抓起地上的沙石一陣垂首哭泣。
“小雪姑娘,你沒事吧?”小風連忙去扶摔倒在地上的小雪,恨恨地看着消失在眼前的急速馳騁的馬車……
***
子玉和子墨跟着馬車行到了一處濃霧繚繞的密林,子墨身子一輕避讓過虯枝凌亂的樹木,但是霧氣極重,幾乎看不到一米外的情景,只能聽聲音來辨別馬車行駛的方向。
“這邊!”子墨指了指前方右側的道路示意子玉。
子玉微微頷首,兩人小心翼翼地往前飛身而去。子墨的輕功好,打頭陣,子玉隨後跟着,兩人一前一後極是謹慎地循聲前行。
李芷歌上了馬車便發覺異樣,只是當她有所察覺之時,身後的鐵門便被封上了。周圍是四面鐵壁,任憑她如何用力打開都無濟於事。
日光透過幾道細小的口中照射進來,她的心情也格外的複雜,究竟是誰?
瘋狂顛簸的馬車駛入了漆黑濃霧的密林之中,日光時隱時現,最終隱沒在濃霧之中。一股股青煙從外飄入,是迷香,李芷歌盈盈淺笑,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
她佯裝昏迷,倒在了地上。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一道高大的黑影漸行漸近,咣噹一聲打開了鐵門,招呼了幾個小廝進了馬車將李芷歌帶了下去。
前方一座破敗的廟宇,年久失修,又處在密林深處,濃霧繚繞,甚是隱蔽。李芷歌被幾個小廝帶到了破廟之中,環視四周,還實在是猜不出究竟是誰要害她!
忽然,聽到撕拉一聲詭異的響,身下的地面退去,李芷歌毫無防備地落空掉入了漆黑的不明暗室之中。
擡眸,深黑的眸凝視着前方臺階之上歪歪斜斜躺着的肥胖男子,她緩緩從地上起身,淺淺勾起的脣角劃過一絲冷厲的怒色。
張傲霖!
上一次沒有殺了他,這一次他倒是還變本加厲起來,實在是活的不耐煩了!
張傲霖慵懶地凝着前方的“獵物”,素色曳地水裙,絕色清麗的姿容,脣角含着冷淡的笑意,衣上發上沒能絲毫過分的裝飾,看上去有些清冷,卻分外脫俗。
忍不住搓了搓手,留着口水讚歎道:“真是人間尤物啊!”
“少爺,他早就已經是宸王的人了!”張全從一側悠然走了出來,冷聲說道,嘴角帶着幾絲譏誚。
張傲霖聞言,整個人一怔,怒聲問道:“張全,你說什麼?”
“她已經是宸王無名無分的暖牀侍妾了!”張全一聲冷嗤,言語間到這幾絲鄙夷。
張傲霖的臉色乍然沉鬱鐵青,猛然起身,深幽的眸中怒意燃燒,歇斯底里道:“你竟然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了?”
張傲霖天生就有極其嚴重的處女情結,甚至說是潔癖,但凡女子他只要第一次。是以將軍府中幾乎所有的婢女都被他染指過,酒肆茶坊,青樓舞姬,他也只喜歡沒有開苞的雛兒,所以這一次驚聞這個噩耗,他如何能不惱怒!
李芷歌清麗的眸中波瀾不驚,看着此時此刻張傲霖的模樣甚是可笑!
“來人,把她給本公子抓起來!”張傲霖氣得直跳,漲的通紅的臉吼道。
“是!”幾條黑影躥了出來,不斷地向李芷歌進行連續的攻擊,身形手法都是不錯。李芷歌連連後退了幾步,地面凹凸不平還有些障礙物,她本就不熟悉,如今更是以一敵四,有些力不從心。
一人縱身向李芷歌踢着連環腳,李芷歌心頭一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速戰速決才行!
手中的衣袖一攏,飛出了無數根銀針暗器,敵方四人連忙揮着武器抵擋。
李芷歌清眸流轉,從暗袖間拔出了手槍,只彭彭四槍便迅速結束了這場混戰,她手中的槍靈活地在手間旋轉了幾圈,好似在慶祝勝利的到來。李芷歌紅脣一勾,朝着槍口輕吹了一口氣,冷冷地凝着前方滿是驚詫的張傲霖。
“這……什麼東西?”張傲霖嚇得連忙躲在了張全身後,驚慌失措地問道,怎麼能如此迅速地就結束了四個武林高手的性命?這可是爺爺親自爲他挑選的暗衛,竟然在她面前如此不堪一擊,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李芷歌一步步上前,嚇得張傲霖拉着張全一步步地向後退去,惶恐不安地凝着她手中的不明暗器,好像是一陣驚雷,將人劈碎了一般可怕。
忽然,身側忽明忽暗的角落中響起一陣微弱的叫喚聲;“李姑娘……”
李芷歌蹙眉,這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兒聽過。快步向前走了幾步,這才發現蜷縮在角落中暗中哭泣的女子竟然是仙兒!
“仙兒,你怎麼了?”李芷歌詫異於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張傲霖趁着官兵去抓邵暉時將她擄走了?看她此時淚痕滿面的模樣,難道是被張傲霖這個禽獸給玷污了!
一股怒氣油然而生,這個王八蛋,簡直就不該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李姑娘,我好痛……”仙兒可憐兮兮地朝着李芷歌道,“我好像在流血……”
李芷歌凝眉,俯身,柔聲道:“我看看!”
仙兒長得模樣清婉,眉黛脣紅,是個標緻的美人,怪不得會被張傲霖給盯上,李芷歌心中哀嘆。伸手掀開她身上的衣衫,尋找流血的傷口。
忽然,仙兒冷冷挑了挑眉,玉手出掌,擊在了李芷歌的胸口。隨即接着一掌,擊落了她手中的槍。嫣紅的嘴角帶着幾絲陰狠的笑意,她再次出手,以極快地速度擊中了李芷歌的頸部。
燈光灑在李芷歌清冷豔絕的臉上,黛眉深深凝着,很顯然是忍受着劇痛。她遲遲未讓自己倒下,她想不明白仙兒爲何會向自己下手,“你……”她試圖想說什麼,卻最終還是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哼!”仙兒一聲冷嗤,狠狠地在李芷歌的身上踹了幾下,緩緩蹲下,冷冷道:“誰讓你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呢?”
“少爺!”張全看到李芷歌被制服,連忙請示張傲霖的意思。
“哼!”張傲霖氣得瞥了瞥嘴,臉上的肥肉顫了顫,乜斜了眼倒在地上的李芷歌,肥手一揚,“本少爺纔不要這種殘花敗柳,賞給兄弟們吧!”
“是!”張全應聲,臉上滿是奸笑。他緩緩地揚起手,凝了眼手上這被硬生生砍掉了幾個手指,隨即幽冷的眸光直直地射向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李芷歌。
***
終於駛出了那一派濃密的樹林,日光照射下來,濃霧漸漸消散開來。子玉和子墨相互示意,如同覓食的飛鳥一般俯身而下,砍斷了馬與車之間的繮繩。
馬飛奔而去,一騎絕塵。子墨掀開車簾卻纔發現根本就不是這輛馬車,剛纔那輛車是鐵製的,而如今這輛是極其普通的木製馬車,而且車內空無一人。
“怎麼辦?”子墨滿心焦急,“夫人跟丟了!”
“快發信號給主上!”子玉也是惶惶不安,催促道。
子墨向空中彈了一顆霹靂彈,散發出幾抹幽紫的光。
忽然,一陣強風襲來。兩人凝眉瞧去,只見軒轅佑宸身姿挺拔地凝立在半空中。被樹枝分解的日光,零零星星照在他身上,雖看不清楚他臉上神色,但是,卻可以感受到他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寒烈。
“主上!”子玉子墨連忙跪倒在地,自知失職,沒有保護好夫人的安全。
軒轅佑宸一雙鳳眸,狂怒的眼神好似火一般燃燒。
冷冽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她人呢?”雖然說出來的話寒烈凍人,其實他已怒的幾乎失控。
“還在密林裡!”子玉回道。
他的話,好似火種,點燃了他眸中的火星。剎那間,狂怒的火再次在他眸中燃燒起來。他平素極會隱藏感情,可是此刻,他臉上的平靜和冷漠被徹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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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身影一陣飄飛,便已經消失在茫茫的薄霧之中……
***
李芷歌幽幽轉醒,卻纔發現渾身被鐵鏈一圈圈地綁在身後的一根鐵柱之上。張全得意洋洋地躺在一側的座椅之上,而仙兒卻如同小鳥依人般依偎在他的懷裡,時不時地還在他的胸口之上畫圈圈,極是挑逗!
李芷歌勾脣淺笑,她還真是看走了眼,這個仙兒倒是個玩弄心機的高手。
這人啊,有時候就不能太善良了,一發善心,便會被蛇蠍毒物有機可乘,後悔都來不及。
“你終於醒了!”張全一臉的黑沉,隨即漫上幾絲陰笑,伸出手,揚了揚,“還記得我這隻手嗎?”
李芷歌微微眯眼,她自然記得,這是被她親手砍下來的。
“哼!”張全一陣恐怖的冷笑,“今天,你落到了我的手上。我一定會讓你十倍償還我這隻手!”他歇斯底里地喝道,黑眸間的戾氣陡然上升,好似吃人一般。
周圍幾十人拿着刀劍就衝了上來,衝着不能動作的李芷歌就欲磨刀霍霍,除了而後快。
李芷歌盈盈輕笑,眸子清澈如一泓秋水,輝映着刀光劍影。
清眸流轉間,她的眸光是那樣冷冽,那樣犀利,又是那樣倔強。
看着她從容不迫的模樣,遠處煩躁的張傲霖猛然一壺酒仰頭灌了下去,五官幾乎都擠在了一起,氣得簡直要炸了!
“彭”地一聲酒壺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地粉碎,他肥胖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向李芷歌走去,推開那些個拿着刀劍的屬下,厲聲喝道:“去去去,都給爺滾!”
衆人見狀,連忙退倒了一邊,只見張傲霖氣呼呼地嘟着一張肥臉,站定在李芷歌跟前,怒聲謾罵道:“你這個……不守婦道的……娼……婦!”
李芷歌水眸清冷,微眯,居高臨下睥睨着此刻滿身酒氣,臭氣熏天的張傲霖,“笑話!我爲什麼要爲你這個惡霸淫賊守身如玉,你算那根蔥?嘖嘖嘖,天底下隨便找個男人,都比你強太多。”
“你!”張傲霖氣得滿臉肥肉不停地抖動着,猛然上前,俯身,捏起李芷歌的下巴,“信不信爺殺了你!”
李芷歌沒有說話,清眸流轉間,她的眸光是那樣冷冽,那樣犀利,又是那樣倔強。
這一瞬,張傲霖被她的樣子震撼了。
他就是喜歡這股子辣勁,夠味兒,比起那些個哭哭啼啼的女人有意思多了。還有她這張人間絕色的臉龐,這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段,他的心又有些發癢了。
猛然將那張豬一般的肥臉湊近,輕嗅着她身上醉人的清香,感受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還有那誘人的紅脣,他色心大發,一雙眯縫的眼睛壞壞一斜,另一隻手猛然將她的衣衫從腰際撕扯下來。
刺啦一聲,衣衫盡毀,白皙的長腿瞬間暴露在空氣之中,讓張傲霖瞬間難以自持。整個人腦袋一陣轟鳴,蹲下身子凝着她細長白皙的腿,整個人笑得格外僵硬,纔不管她是不是處子之身,邪笑着道:“本少爺倒是要嚐嚐,宸王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滋味!”
他那雙肥豬手朝着李芷歌的腿上摸去,不住地淫笑道:“嘖嘖嘖,這細皮嫩肉的,實在是合我口味啊!”
“滾開!”李芷歌蹙眉,她的話,冷的似乎能凍死人。
“滾……哈哈哈……”張傲霖笑得格外淫邪,“大美人兒,第一次見面爺就一直惦記着你的味道呢,這次爺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放過你呢?”手指劃過李芷歌嬌嫩的玉容,滿是挑逗。
李芷歌猛然側首,躲過了他不安分的手,“信不信,我閹了你!”冷寒的猶如閻王的聲音。
“啊哈哈哈,我的小美人啊,你怎麼這麼着急呢?”張傲霖又粗又弄的眉毛一挑,“爺一定會讓你捨不得離開我的,哈哈哈……”隨即,整個人將李芷歌抱在懷裡,嘴巴在她的頸脖間一通亂啃,好像是餓貓見了老鼠,急不可耐。
仙兒見到此情此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當年她受的罪也該讓她嘗一嚐了。那種被人撕裂般的痛徹心扉,實在是美妙極了!
幾聲撕拉聲此起彼伏,張傲霖下手粗暴而迅速,俯首瞧着她,深黑的眸中閃着複雜的光芒,倒像是早已將李芷歌看光摸光了一般。
“你知道本少爺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他幾乎咬牙切齒地呵斥道,將她堵在了巷子裡差點被剁了手,專門找了兩個採花賊將她擄走,最後進了李府把他馨兒表妹都誤強了,爲了這事他可是沒少受罪。
眸光一狠,“這一次絕不會讓你從手中溜走!”
李芷歌羞憤,卻是被五花大綁着如何也脫不了身,可惡!
不行,必須想辦法脫身!
大概是覺得不夠暢快,李芷歌身後的鐵鏈被張傲霖給粗暴地解開了,他肆意地侵犯着前方如水般嬌柔的女子,喜不自勝,甚是投入。
李芷歌冷眼望着他,抓住機會,膝蓋猛然彎曲撞擊張傲霖的下體。
張傲霖痛呼一聲,極度痛苦地摸着自己的褲襠。
李芷歌一個利落的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疼得渾身冷汗直冒的張傲霖,清眸之中盡是冷然。
張傲霖冷着臉,怒聲道:“抓住她!”
衆人聞言,自然是提劍上前,團團將李芷歌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