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彤哪裡知道自己這個乳父在擔心什麼, 滿肚子的怨憤和不安,真想找上門去讓那芸無心好看。可自己是大家公子出身,受過良好的教育, 這種不入流的做法不免使得自己像一個悍夫似地, 弄不好鬧得滿城風雨, 被人指指點點, 到時候自己臉面要往哪裡擱?
“公子, ”白元正煩惱該怎麼對付芸無心這樣一個棘手的人物,見白天彤露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便道:“這件事畢竟是你的猜測, 妻主大人對你一向情有獨鍾,怎會突然就移情別戀呢?”
“依我看, 這裡面大有文章, 還需要進一步的證實, 我這幾天就暗地裡觀察妻主大人究竟去了哪些地方,到時候再做定論不遲。”
白天彤聽了此話, 細細思忖確實有一定的道理,所謂捉賊見贓捉姦拿雙,要是自己沒弄清楚就大鬧一場,讓別人看笑話是小事,弄得兩人之間產生間隙反而不值。
在白元的勸告下, 白天彤只得將所有的懷疑全都悶在心裡, 表面裝作一副無事的模樣, 如同往日般對待沈半雙溫柔纏綿, 只是暗中裡密切注意沈半雙的每一舉一動。
所以說沉迷於愛情中的女子智商就如同三歲小孩, 沈半雙也不例外,哪怕連明兒手都沒牽到, 只是見上一面就足夠沈半雙樂呵半天的,絲毫沒有察覺白天彤暗地裡的小動作。幸好自從白元暗中找人跟蹤沈半雙時,商鋪裡又生了幾件事端,牽扯較大,沈半雙只得親自前去處理一下,倒沒有讓其一下子摸到明兒那裡。
白元就納悶了,根據妻主大人幾日的行蹤來看,根本沒有包養什麼狐媚子的跡象,每次都直接往商鋪奔去,連醉仙樓的門口都沒有路過。白元不禁懷疑自家公子是否因爲一直未能生育不由緊張過度變得疑神疑鬼起來,而白天彤就堅信所謂的直覺,認定沈半雙的心思已經漸漸遠離自己,一口咬定沈半雙在外面肯定有人。
禁不住白天彤磨,白元只得多費心思繼續追查沈半雙最近的行蹤,而苦於可用的人手實在太少,況且這種事情是不能驚動她人,尤其是錢管家之類隸屬於沈家的老人們,她們肯定是站在沈半雙那邊。吃過苦頭的白元知道雖然看起來她們對姑爺和自己要客氣的多,但大多是看在妻主大人的面子上,要是讓這幫人知道自己在調查妻主大人,那麼原先就不討喜的公子和白家人就更沒有好日子過。所以此事只能秘密進行,最好是什麼事情都沒有,若真有什麼狐媚子存在的話,那就得更加小心處理了。
當時白天彤出嫁時從白家帶過來頭二十多個僕從,可真正忠心能用的沒有幾個,白元好不容易挑出兩個活絡圓滑之人,還要利誘威逼使她們不得多嘴多舌。就在這種情況下還真讓她們查出一點東西來,白天彤認定勾·引自己妻主就是那醉仙樓的芸無心,而此人白元哪有膽子硬碰呢?只得讓兩人去查能跟芸無心掛上勾的事情。
沒過幾天兩人便興匆匆的前來報告,說是已經有眉目了,白元一聽原來是早在兩年前妻主就在商鋪拿走一匹價值匪淺的真絲綢布送給芸無心。果然公子說得對,這個芸無心還真是妖精,那麼早就想勾搭妻主大人,白元恨得是咬牙切齒,見堂下兩人一副眼巴巴想要討賞的模樣心裡火氣更大,不由開口罵道:“沒用的東西,都過去那麼久能說明什麼?就不能查出有關近日的事情嗎?”
其中一人慌亂道:“不僅僅是這樣,還有別的事情。”
白元沒好氣道:“還不快點放。”
“當家的是在胡大管事那裡拿的布,我們姐妹塞了不少好處給那胡油油,她還告訴我們一件可疑的事情。”
“噢?”
“雖然那匹真絲綢布是當家的指定要送到芸公子那裡去,但前來拿布的是醉仙樓的另外一個公子。”
白元一聽整個人精神都來了,忙催促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說清楚。”
“聽那胡油油道,當家的那日親自駕馬車陪那位年少的公子去商鋪取東西,而且看起來當家的對那位公子非常的上心。”
白元眼珠轉了轉,計上心來,甩手賞了每人五十兩銀子道:“你們乾的不錯,這就賞你們了,夠你們去醉仙樓瀟灑一些時日。”
見兩女子拿着銀子一臉猥·褻樣,白元心生厭惡,又不得不忍住道:“尋樂子的同時也別忘了向人打聽一下兩年前替芸無心拿真絲綢布的那個公子是誰,問清楚的話少不了你們好處,怎麼行事你們都知道吧?”
兩人連連稱是,捧着銀子歡天喜地的下去了,其實區區五十兩銀子連聽當紅幾個公子登臺唱曲都不夠,最多能買底下不出名的公子幾日,這對兩個好色之徒來說已經足夠了。之後兩人是廝混到一分錢都沒有的地步才灰溜溜的回來,不過也帶回有用的信息。聽人說當年前往沈家商鋪取回真絲綢布的公子叫做明兒,因爲私生子的身份沒有在醉仙樓接客名單上畫勾,芸無心親自教導其琴藝,百般維護他,所以樓中大多人都不敢找他的麻煩。自打他成年那天就被一個神秘人贖身,帶離了醉仙樓,至於之後去了什麼地方就沒人得知了。
“那名叫明兒的人相貌如何?”白元陰森森地問道。
“這個,應該不怎麼樣吧!”兩人猜測道:“如果那名公子容貌出衆的話,在醉仙樓裡肯定會引人注目的,可就聽說過芸無心,花雀兒幾位公子,關於這個人若不是我們姐妹兩一直追問,幾乎都沒有人想的起來,可見此人確實不怎麼樣。”
“哼,”白元不滿的看着兩人,那點花花腸子自己還看不出來嗎?肯定是在醉仙樓裡玩過頭了,沒有注意這麼細微的事情,才編這樣的話來掩飾。不過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醉仙樓是什麼地方?聲色犬馬尋歡作樂的處所,說到底那裡的公子還是以姿色爲本錢,要是這明兒容貌出衆的話,早就在醉仙樓小有名氣,哪裡用等到成年時急急被贖身離開呢?說不定跟隨哪個老百姓安穩的過日子去了。
就算這個明兒有點可疑,不能輕易放過這個線索,不過目前嫌疑最大的還是那花魁芸無心,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來早在很多年前,這個芸無心剛出名不久時便喜歡上沈家的老當家沈化如,還揚言什麼非其不嫁,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一片癡心付之東流。難保這個狐媚子還不死心,嫁不了老的,便把目標放到小的身上去,肯定使了不少下三濫的手段。
“給我聽好了,”白元惡心的看着兩個還在回味醉仙樓公子滋味的女子,厲聲道:“你們繼續滾回醉仙樓去查探,一切開銷由我負責,不過你們必須注意芸無心的動向,還有盡力打聽關於那明兒的事情。如果能有更大的進展,自然有你們樂呵的,不過要是辦不好的話,你們也不用我多說了,明白會有什麼下場吧!”
想來白元還是低估了這位芸無心的本事,能在漣城響噹噹的醉仙樓裡穩坐花魁之位數十年,手段自然不是一般的狠。雖然不像沈半雙知識淵博獨出心裁,但說到心計還是芸無心的深,多日來被跟蹤無數次沈半雙還一點知覺都沒有,而芸無心馬上就覺察到了。想這醉仙樓裡有多少人是聽令芸無心的,估計沒有人能算清楚,所以有人在暗地裡打聽幾年前的事情不出幾日就傳到芸無心耳朵裡去。
芸無心連連冷笑,估計又有誰想跟自己對着幹暗地裡要給自己使絆子,玩不死她們怎麼對得起自己在醉仙樓混了那麼多年。結果便派個姿色上等的公子反行其道把兩人小酒一灌,還沒到牀上時就把話全都套出來了。原來是那沈家的姑爺懷疑自家妻主和醉仙樓的某個公子有染,非得查個明白不可,得知這個真相的芸無心啞然失笑,極爲鄙視那白氏的自作聰明。但聽到明兒也不經意成爲懷疑的對象時,芸無心臉色一冷,真是諷刺啊!自己原本以爲天衣無縫,殊不知沒有一件事情可以毫無蛛絲馬跡,最終還是讓人給盯上了。
一邊暗恨自己的自高自大,一邊又想不知要讓那高傲的沈家姑爺白氏曉得自家妻主早就對明兒種下情根,甚至爲明兒贖身並安置妥當,會是什麼樣的神情呢?
說到底沈家那丫頭跟她孃親一樣,把自己夫君當寶護着,鮮少浪跡花叢,不知傷了多少癡迷男子的心。要不是自己一直努力撮合,說不定到現在她也只是對明兒行之乎於禮,不會有進一步的發展。哼,芸無心暗恨道,休怪自己亂來,反正兩人成就好事是遲早的,那就讓自己把時間提前一點也不錯,拖來拖去的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