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民族功臣

1930年9月10日這個深夜,剛屆而立之年的東北保安司令張學良將軍失眠了,浮想連翩。明天,蔣介石特命全權代表張羣又要來了,他這次來,與往回意義不一樣。以往,“華陽相國”來,每次都是有要事相求。而這次,張羣是代表蔣介石蔣委員長請他到首都南京去當軍界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中華民國三軍副總司令,領受中華民國一級陸軍上將銜。也就是說,請他到中華民國首都南京去榮耀榮光。蔣介石蔣委員長要親自把他介紹給全中國全世界。

沉思默想中,睡在他身邊的趙一獲,被他改名爲趙緹,他卻喜歡稱她“小妹”的動了一下。輕輕翻個身,又睡了過去,睡得很香很沉;他能感覺出她均勻的呼吸和身上發出的好聞的香氣……這一切,讓他感到溫馨。於是,他的思維一轉,轉到睡在身邊的這位“小妹”身上。出生於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小妹”,年紀上將近小他一半,卻一點也不嬌氣、懂事。年前她同他一起回到奉天,作出了旁人難以理解的犧牲:父親同她割斷父女關係,她同他也沒有夫妻名份,屈居北陵。好在夫人于鳳至溫良賢惠,對“小妹”很好。鳳至到北陵歡迎“小妹”加入到這個家庭。她對“小妹”說,從今以後讓我們作好姐妹,共同照顧好學良。因爲他不僅是屬於我們的,也是屬於東北的、屬於國家的。請回家吧。“小妹”接受了姐姐好意,同他一起回到家,回到了帥府……

思緒悠悠中,當――當――當!隔壁書房裡的鐘聲隱隱傳來,鐘聲響了六下。北地亮得很早。雖然臥室裡的窗簾拉得緊緊,但這時,一縷清亮的晨曦,還是透過窗簾邊緣,星星點點地灑在了窗下。又是新的一天了!他是一個習慣早起的職業軍人,一骨碌翻身起牀,到外間書房裡取了一把劍,到空氣清新的後花園中練劍,這是他每天早起必做的功課。金雞獨立、深呼吸、猛出劍;騰、挪、跌、躍呼呼生風,一招一式、剛勁有力。

當他做完這些功課後回來時,趙緹已經起牀,坐在梳妝檯前化妝。女傭已經進來整理過清潔了。窗簾已經拉開,室內一片光明整潔。鋪在地上的草綠色地毯一塵不染。席夢思大牀上,被子理得四棱四角――這是“小妹”要求女傭這樣理的,軍人喜歡嚴整。可見趙緹的善解人意、也是對他的一份情意。從化妝鏡中看着進來的少帥,正拿一隻脣膏在自己的嘴脣塗着的她,笑微微地問:“姐姐今天同我們一起去機場接張代表嗎?”

他們都叫于鳳至姐姐。張學良看着梳妝鏡中的“小妹”說:“姐姐不去,就我們去。”一朵溫情的浪花,在她心中輕輕蕩起、漾開。她知道,這是姐姐于鳳至對她特別的情意。

她化好妝,站起轉了一圈讓他看:“你看我這天這樣一身,同你一起去接蔣(介石)的全權代表張嶽軍,可還行?”

“嚯!”張學良不由眼睛一亮,說:“你今天真是漂亮極了。”這天,她穿一件鵝黃滾花宮緞旗袍,襟頭繡有一隻綠色的鳳凰,她本來身材就好,這樣一穿,頻添風采。她左手無名指上戴一隻鑽石戒指,光芒四射,兩隻白嫩的手腕上,一邊戴一隻碧綠的翡翠鐲子,這就同戴在耳朵上嘀溜溜轉的翡翠耳環交相輝映,越發顯得青春煥發、明眸皓齒、模樣俏麗。

“小妹,你知道我看到你這天這個樣子,想到了什麼嗎?”張學良打趣。

“不知道。”她笑道:“你說來聽聽。”

“我想到了張恨水在他的作品中對我們北國佳麗概括得最好的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麼嗎?”張恨水是上個世紀最有影響的作家,他的作品的影響幾乎綿延了整整一個世紀。張學良和她都愛看這個作家的書,比如《八十一夢》《五子登科》《夜深沉》等等,看了好些張恨水的作品。

“嬌健婀娜!”少帥說:“張恨水這四個字一句話,對我們北方佳麗作了最生動,最形象的概括和展示。你今天就最是‘嬌健婀娜’!一會兒蔣先生的紅人、張代表一看到你,肯定也會這樣認爲。他可是個博學的人,也是個審美情趣很高的人。如果不信,我們一會兒可以讓張代表當場給你打打分。”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說:“學良,你也該換衣服了。”

“你看我今天着什麼裝合適?”

“當然是軍裝。”她說:“這是一個正式場合,而且你馬上就要去南京就任三軍副總司令,這是多大的榮光、榮耀。”

“好的。”張學良接受了她的建議。吃了早飯,他們上了那輛剛由美國買回來的“克拉克”流線型防彈轎車,由多輛轎車前後護衛着出大帥府,去了奉天機場。

第二天上午,當接張學良的專機降落在南京的下關機場時,張學良受到空前熱烈的歡迎。爲人向來傲慢的蔣介石破天荒地率宋子文、孔祥熙、何應欽、陳誠、陳布雷、戴季陶等一幫親信大員到機場迎接。

下關機場金陽朗照。這樣的好天氣,好像預示一切都有個好的開始。當西裝革履的張羣陪着戎裝筆挺、雄姿英發的張學良出現在舷梯上時,遠遠的,身着民國大禮服――藍袍黑馬褂時年43歲的蔣介石,就對張學良揚起手來,表示歡迎。他那張素常鐵板一塊的瘦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率宋子文、孔祥熙、何應欽、陳誠、陳布雷、戴季陶等一幫大員迎上前去。

軍樂隊奏起迎賓曲。

張學良快步而下。

“唔、唔,漢卿好!”蔣介石滿面漾笑,同張學良握手。

“委員長好!”握過手,少帥給蔣介石補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蔣介石這又轉身,將跟在身後的親信大員們一一給少帥作了介紹,少帥同大員們一一握手後,分批上了汽車。張學良同蔣介石坐同一輛車進城。車隊首尾銜接,離開下關機場,浩浩蕩蕩,朝南京市內開去。

張學良沿途受到空前熱烈的歡迎。那些歡迎他的大標語上,大都用大字寫着這樣的問答句式:“爲什麼我們要歡迎張(學良)副總司令?”“因爲他是民族功臣!”……車進南京城,更是受到大街兩邊民衆夾道歡迎。這些民衆手中揚着鮮花,也是一問一答,看來是練過的。一邊整齊地大聲問:“爲什麼我們要歡迎張(學良)副總司令?”一邊整齊地回答:“因爲他是民族功臣!”……

張學良一時沒有緩過神來,問陪坐側的蔣介石:“委員長,我算什麼民族功臣?”

蔣介石很感慨地說:“如果沒有你張漢卿,1930年的中原大戰最終鹿死誰手很難說。如果沒有你張漢卿東北易幟,東北三省很可能會成爲日本人屬地……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你張漢卿,中國的疆域、中國的歷史很可要重新劃定,重新改寫。中國就會倒退。”蔣介石欣慰地感嘆說:“說你張漢卿是民族功臣,一點也不爲過。”

可是,蔣介石在說這話時候,萬萬沒有想到,僅僅過了六年,張學良發動“西安事變”,逼使蔣介石放棄內戰、停止剿共;宣佈就此聯合全國各黨各派共同抗日。張學良這次更是大大改寫了中國歷史。

爲此,中共****毛**及周恩來,劉少奇等中共要人多次在公開和私下場合也稱讚張學良是“民族功臣”。同樣是“民族功臣”,內含是不一樣的。

張學良到南京,正式宣誓就任國民**的海陸空三軍副總司令、一級陸軍上將,同時爲國民黨中央執委、監委,達到了他一生的頂峰。在京期間,有一天,蔣介石專門陪同張(學良)副總司令去看聲孚衆望的國民黨副總裁汪精衛。

政壇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這時的汪精衛,在法國流亡一段時間後,已回國官復原職。

那是下午時分。恰巧那天汪精衛有事外出不在家。細雨菲菲、滿地紅葉中,蔣介石專門下車,特別上門對汪夫人陳璧君強調:“汪先生回來後,請夫人一定轉告汪先生,張副總司令專門來看過汪先生。”而他沒有提到他自己。如此的細微、如此的體貼、如此的關照,在屬員中,蔣介石平生只這樣禮遇過張學良。

1936年,坐鎮南京的蔣介石猶如長了三隻法眼。他用這三隻法眼焦灼地注意三個地方,並不斷施法。第一個地方是陝北。長時間來,被他視爲肉中釘眼中刺,必欲拔除之而後快的中國工農紅軍,抗過了他的五次圍剿,爲了實現戰略轉移和北上抗日,1934年10月至1936年10月,紅軍一路北上,衝過他調動的幾十萬部隊的圍追堵截,爬雪山過草地,經二萬五千里長徵,到達陝北,並在那裡建立了陝甘寧邊區**陝甘寧革命根據地。這時的紅軍實力遠遠不如以前,人不過三萬,人平不過五顆子彈。而這時,張學良和他手中那實力不可小覷的東北軍己經從關外退到關內,正好閒着,正愁報國無門――1931年九月八日,日軍在東北發動“九一八”事變,東北軍不發一槍一彈,全數退入關內,東北三省淪陷。蔣介石正好將張學良和他手上那支實力不可小覷的東北軍派上用場――讓張學良坐鎮西安,用東北軍加上西北軍,統統一指揮剿共。區區陝北,地瘠民貧。在他看來,張學良這時剿滅紅軍,猶如牛刀殺雞。他之所以要給張副總司令這樣的“美差”,是還歷史上張漢卿(張學良字漢卿)兩次在關鍵時刻幫他的人情。

他的第二隻法眼注視着南京與上海之間那一線。他知道,在這關鍵一線,中日之間必然會有一戰、而且是大戰、決戰。爲此,他正在這一線――南京與上海之間構築了一條中國的“馬奇諾防線”。

馬奇諾防線,本身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法國鑑於歷史上與德國屢戰屢敗這樣一個嚴峻現實,傾全力打造的一座史無前例的,工程浩大的永久性國防配套工程,於1936年完成。全長400公里,縱深六至八公里,裡面有要塞式城堡數十座,地上地下有永久性發射工事5600餘座,並配有四通八達的隱蔽式交通戰壕。其中配備多種大炮1000多門,炮口固定地指向東北方向的德國,數百輛坦克和裝甲車隱蔽在各要塞裡,隨時準備機動出擊,10萬法軍可在24小時內全部進入陣地。真正是固若金湯。此要塞後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還是被德國打敗打穿,但不能怪這條馬奇諾防線修得不好,而是要怪法軍統帥部無能――這是後話。

他考慮,鑑於滬、寧公路全長僅百餘公里,日軍如果佔領了上海,快速部隊只要一天就可直薄南京。根據這一線三角地帶的特徵而因勢造形。防線西起蘇州,過福山、無錫至江陰,其間構築了兩座堅固的永久性國防工事,分設前進陣地和後方陣地,巧妙地利用三角地帶的城鎮、山丘、河流、湖泊和衆多港口,組成了可以互爲支援,可進可退的強大火力網。這項浩大的國防工程,於1934年秘密動工,當年投入了四個正規師,三個工兵團及若干憲兵,此外,還動員兵工10餘萬人參加修建,前後耗資數億元,全部完工估計在1937年春。目前進展順利。建成後的這條中國馬其諾防線,由西至東,全長110公里,裡面各式各樣的地堡、機槍、大炮陣地完備;此外,有要塞式工事,地下掩蔽部、彈藥庫,防空工事等等若干。爲了承受五百至一千磅**的轟擊,工事所需的鋼筋水泥等等一應材料,都是國防部花高價從國外買進的優質品。這項國防工程完工後,可容20萬野戰軍進入,進入後不需要任何補充,可作半年以上的有效防禦。日前,南京軍政大學按他的旨意,邀請德、意軍事顧問,會同中央軍校、陸軍大學、工兵學院等有關方面專家學者前往巡視,看後一致叫好:認爲工程佈局合理,工事堅固,敵人若從上海方向進攻南京,定然是有來無回。此外,國防部還按照他的指示,加強了首都南京的國防工程建設。南京四周的軍事要點,如雨花臺、雞鳴寺、清涼山、北極閣等處都修建了穩固的防禦工事和四通八達的戰壕。

他的第三隻法眼注視着正在重慶進行的川康整軍裁軍會議。他向來看重四川,認爲四川是他迫不得己時最後退守的堅強堡壘和發起攻擊的根據地。可是,四川地方軍隊太多、必須整撤,要爲他和他的中央軍以後的進入,留下足夠的空間。爲了達此目的,年前,他特別在峨眉山開辦了一期軍事訓練團,他親自上峨眉山任團長,讓手下第一大將陳誠任教育長,負責實際工作,讓川中所有軍界大佬,如劉湘、劉文輝、潘文華、鄧錫侯及他們手下所有軍長、師長,如王陵基、王瓚緒、唐式遵等等,全都進入訓練團。就在“軍訓”進行得轟轟烈烈,即將大有斬獲時,情況一變,他收手回到南京再下手。他在南京坐鎮,卻派軍政部長何應欽並他早年的得力干將,有"五虎將"和"八大金剛”之稱,有“軍中馭將大才”稱譽的顧祝同去到重慶。再次將川康實力派人物,如“四川王”劉湘,劉湘的幺伯,有“多寶道人”之稱的西康省**主席兼24軍軍長的劉文輝;有“水晶猴”之稱的鄧錫侯以及潘文華等一網打盡,集中在重慶開會――整軍裁軍,這次務必達到目的。

然而,忽地睛天霹靂,將坐鎮南京施法的蔣介石驚得跳起來――身在西安的張副總司令宣佈不打紅軍了。於是,氣急敗壞的他急急趕去西安督軍。他先到的洛陽。這天恰好是他50歲生日。這天,洛陽天高氣爽,全國人民爲抗日捐獻的50架飛機緩緩掠過洛陽湛藍的上空,慶祝蔣介石50歲生日。全國各地政要,亦大都趕來爲他慶生。這天,蔣介石對從全國趕來的多家媒體發了狠話,也是他對全國的公開聲明:十年剿共,此爲最好時機。本委員長鄭重向全國人民保證,我要用牛刀殺雞,在一個星期內消滅**共軍……

1936年12月12日,蔣介石趕到西安,下榻華清池。張學良來看他時,他火冒三丈地責問張學良爲何不再打紅軍了?

國難當頭,中國人不應打中國人,應該槍口一致對外。張學良這話說得振掁有詞且義憤填膺。他說,尤其是我們東北軍人,對日本進攻東北不放一槍一炮撤向關內,實感羞恥之致……再者,我張學良的父親就是直接死在日本人之手!這個時候,我豈能不去打日本人而去打紅軍?天下哪有這個道理!

蔣介石是軍人脾氣,他很少耐心給部下講道理,也不會講道理。聽到這裡,他勃然大怒,將提在手中的柺杖不斷往下戮,差點戮出個洞來。他罵張學良“少不更事”……罵完了,罵夠了,他轉換了一下語氣,看着在自己他面前站得端端正正的張學良,嘆了口氣說:“漢卿啦,你是不懂我的心啊。罷罷罷,如果你不願意打紅軍,那就把你的部隊撤到福建修整去吧,我另外換人換部隊。”這就從他帶來一批軍政要員中喚出愛將,時任軍政部政務次長兼晉綏陝寧四省邊區“剿匪”總指揮、多次圍剿紅軍的干將陳誠。

“辭修啦!”

“到!”陳誠在蔣介石面前胸脯一挺,畢恭畢敬。蔣介石當即命令陳誠從張學良手中接過剿共擔子,將已被團團圍定的紅軍一舉剿滅。陳誠接受命令,佈置去了。這時,蔣介石和他手下的大員們,都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向他們走進。

蔣介石哪裡知道,張學良早就與中共高層有聯繫;他到西安後,同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來有過多次談判;已被中共的“統一戰線”統了過去。張學良已經變了個人。

苦諫不成,張學良聯合楊虎城於當日深夜實行兵變――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西安事變”。

12月12日深夜,在蔣介石的駐地華清池忽然響起激烈的槍聲。與此同時,在西安城上空,一顆紅色信號彈徐徐升起。在華清池,擔任活捉蔣介石的是孫銘九。孫銘九時爲張學良衛隊營營長,是張學良的心腹嫡系人物。這年7月,張學良爲建立東北軍內部領導核心,實現其深刻改造東北軍的目的,在軍中成立了一個秘密政治組織"抗日同志會",張學良親任主席,以孫銘九等人爲首的少壯派軍官是其主要成員。這些青年軍官年輕氣盛,血氣方剛,思想激進,對蔣介石安內攘外政策早就不滿。就是這個大名鼎鼎的孫銘九,華清池捉蔣的憤青英雄,後投靠日本人做了漢奸。解放後,孫銘九受聘擔任過上海市**參事。2000去世,時年92歲。

當孫銘九率部進攻時,蔣介石的衛隊在衛隊長錢大鈞和蔣介石的侄兒、黃埔軍校第一期畢業生,委員長侍從室第三組組長陸軍少將蔣孝先帶領下拼命抵抗。一時,硝煙瀰漫,彈如雨下,蔣介石下榻的那一帶纖巧玲瓏、具有唐代風韻的亭臺樓閣頓時被打得千瘡百孔。蔣介石的衛隊雖然精銳,但畢竟人數有限,很快就被突破消滅。激戰中,身先士卒的蔣孝先被打死,時年36歲;蔣介石的衛隊被悉數消滅。     槍聲一響,受過專業軍事訓練的蔣介石情知有異。穿着一身軟質睡衣的他在牀上一躍而起,在貼身侍衛、族侄蔣孝鎮幫助下,慌急間越窗朝後山跑去。

當孫銘九持槍搶先撲進蔣介石的臥室,拉亮電燈,只見屋內已空無一人,窗戶開着;桌上放有一條武裝帶,一套折迭得整整齊齊的特級上將黃呢軍服,還有一顆假牙。孫銘九將手伸進被窩一摸,被窩裡還是熱的,顯然,蔣介石沒有走遠。

孫銘九將手槍一揮,對部下們說:“走,跟我上後山細細搜查。”他特別囑咐兵們:“千萬小心,務必不要傷害蔣委員長!”兵們都去後山搜查蔣委員長去了,孫銘九趕緊打電話將此情況報告了張學良。

一直守在電話邊等候消息的張學良一聽就炸了,大聲命令孫銘九:“快去給我找、找!這麼冷的天,明天九點以前你若找不到委員長,我要你的命!”

孫銘九雖然連聲答應,心裡卻是連連叫苦。

已是後半夜。華清池後山遍披白雪,空氣凜冽。孫銘九帶着少量的東北兵,藉着微茫的雪光,摸黑在後山上尋來搜去。可是,哪裡有蔣介石的影子?其實,蔣介石就藏在半山腰的一個石頭縫裡,外面遍生荊棘,不容易被發現。他跑得匆促,光着赤腳,手和腳都被石子和荊棘劃拉出了血痕。他這時藏在半山腰的一個石頭縫裡,天寒地凍間,凍得渾身瑟瑟發抖。

天微微亮了。有兩個東北兵一路搜索過來。其中一個眼尖,發現半山腰上的一個石頭縫間有叢荊棘無風自抖,嘩地一聲拉響槍栓,推上子彈,大聲喝問:“石頭縫裡有沒有人?”沒有人回答,可是那裡的荊棘抖得更兇。

“肯定有人。”這兵很粗魯將手中步槍一端一舉,就要射擊。

另一個兵趕緊喝住:“不要開槍,謹防打了委員長!”

“打了再說。”就在那兵開槍時,另一個精細點的兵伸手將他的槍桿一擡。砰地一聲,槍響之時,一顆出膛的子彈帶着可怕的嘯聲沖天而去。

“不要開槍!”驚魂未定的蔣介石從石頭縫中鑽了出來。兩個東北兵嚇了一大跳,趕緊給他立正、行禮,請蔣委員長下山。

蔣介石慪起,命令這兩個兵,去找你們長官來。

孫銘九很快來了。見到索索發抖,狼狽不堪的蔣介石,他在蔣介石面前啪地立正,敬禮,大聲說:“報告委員長,我奉張(學良)副總司令命令,接你下山進城。”

“我不去,哪兒也不去!”蔣介石把身子一背,發橫說道:“你就把我打死在這裡吧。”孫銘九也不多說,走上前去,在蔣介石面前蹲下去,將背轉過去,說聲“來!”掉頭對兩個傻站在一邊的兵大喝一聲:“還不快幫我一把!”這兩個東北兵上前,將蔣介石朝孫銘九身上一推,孫銘九順勢背起蔣介石朝山下走去……

當天晚上,就在孫銘九帶隊突襲、抓捕蔣介石時,西安城內,發動政變的東北軍西北軍聯手,一舉在西安賓館抓獲了隨蔣介石前來的陳誠及內政部部長蔣作賓、軍事參議院院長陳調元和新任西北剿共 戰區司令衛立煌、蔣鼎文等高官12名。

蔣介石被抓了。但接下來的事情,遠遠超出事件的主要策劃者和執行者張學良的想像,處理起來很是棘手:一是蔣介石堅決不肯下達停止內戰命令。二是在如何對待、處理蔣介石的問題上,捉蔣人員中意見並不統一,主張殺蔣的呼聲很高。三是在南京上層執掌軍權的軍政部部長何應欽以戡亂名義調大軍朝西安而來,飛機已不時飛臨西空上空偵察、進行威攝,戰爭逼近。就在張學良感到無以應對時,蔣夫人宋美齡在蔣介石的顧問端納陪同下到了西安。周恩來帶領的延安中共高級代表團應邀也於17日到達西安。

西安事變生時,南京上層亂作一團,衆說紛紜。何應欽主張戡亂。而宋美齡認爲何應欽是別有用心,希望藉此機會殺蔣,好取而代之。宋美齡與軟禁在西安的丈夫蔣介石通信中謂:“目前南京,是戲中有戲。”她不顧丈夫再三勸阻,堅持去到西安。下飛機前,她將帶在身邊一隻小手槍交給端納說:“下飛機後,如果他們膽敢逮捕我,你就用這隻手槍把我打死。”卻不意受到張學良禮遇。端納,澳大利亞人,記者出生,蔣介石的顧問。後來蔣介石在日記中在記述到這一段時謂:“猛見內子(宋美齡)感極而悲者矣,不覺潸然淚下。”

西安事變最終在周恩來的主持、調停下不僅和平解決,而且逼使蔣介石答應停止內戰,改組**,集中賢良,清除親日分子,釋放囚禁獄中的抗日人物,一致對外,並立即宣佈抗日。只是蔣介石拉不下面子,讓他的夫人宋美齡和宋子代表他在條約上籤了字。

1936年12月25日,蔣介石要回南京了。張學良爲了表示自己光明磊落,執意同機送委員長夫婦回南京。張學良扶着蔣介石的手臂登上飛機,見張學良堅持要去南京,蔣介石對他說:“漢卿啦,你就不要去了吧!南京方面,我擔心有人不理解你,你去會有麻煩……”可是,張學良堅持要去、也就去了。

就在張學良不聽部下勸告,不僅要送蔣氏夫婦上飛機,而且本人也要去南京,就在他去機場時,焦急萬分而又無可奈何,熟知內情的張學良的警衛營長孫銘九,正在西安城內焦急萬分地尋找周恩來去勸少帥。他知道,少帥很聽周恩來的話。東找西找,孫銘九最終在西安一箇中共地下黨員餘作潮家中找到周恩來。聽孫銘九將情況一說,周恩來大驚,問少帥走了多少時候?

“10多分鐘。”

“快追!”周恩來上了孫銘九的小車,一陣風似地開到西安機場時,蔣介石的專機剛剛起飛。目視着蔣介石的專機在陰霾低垂的天上漸漸遠去,最後在天邊化而爲無。

“漢卿啦!”周恩來跌腳長嘆:“你這是何苦呢!”周恩來料到張學良這一去,就是自投虎口,再也回不來了。周恩來這個估計沒有錯,張學良這一去,就是“趙巧兒送燈臺――一去不回來”。張學良此去,就是千古永別;他先是被送上南京最高軍事法庭接受審判,然後被幽禁起來,一直幽禁了半個世紀、幽禁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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