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赫連紫絮顯然愣住了,定定地看着顧千語,竟是許久都沒有回神。

咧咧嘴,爲自己能夠看到這般模樣的赫連紫絮感到開心,卻又忍不住的覺得一陣難過,顧千語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怪異,只是望着赫連紫絮的眼眸一片深邃,試圖讓赫連紫絮明白自己的心意。

抿了抿脣,許久之後終於回過神來的赫連紫絮,扭過頭不再看她,“不要開玩笑。”

只是,說是這麼說,她卻止不住的一陣心跳加速。

那樣的眼神何其熟悉,同琉璃一般的情意,不同的是,司徒琉璃看她的眼神總是顯得執着而張揚,顧千語看的眼神卻是柔柔的,雖然盡是情意,卻沒有那麼多眼裡所有的逼迫與追逐,更多的卻是悲哀。

逼迫?悲哀?

爲這麼個一閃而過的念頭感到驚訝,赫連紫絮黛眉輕斂,手放在身體兩側,頓時便覺得有些尷尬起來。

顧千語又笑了笑,視線落在赫連紫絮手上,好幾次都想伸手握住,終究不敢,只是嘆了口氣,“我只是不想留下遺憾而已,喜歡一個人,就該讓她知道,這是我對待感情的態度。”

“嗯。”赫連紫絮輕輕答了一句,仰着頭看月亮,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忽的開口,“你們外面,女人和女人當真可以成親嗎?”

顧千語一下子沒回過神,怔怔地看着她,“什麼?”

“曾經有個你們外面的人告訴我,在外面兩個女人是可以結婚的。”赫連紫絮語氣幽幽的,直了直身子,“外面當真如此嗎?”

緩了緩神,眼神卻總是固定在赫連紫絮身上挪不開,顧千語終究忍不住了,伸手握住了近在咫尺的手,卻因爲觸手的涼意而皺起了眉,“你的手……”

平時赫連紫絮的手雖然說不上很火熱,可是絕不會如此冰涼的。

“沒什麼。”將手從顧千語手裡縮回來,赫連紫絮聲音淡淡的,在這清冷如水的月下,表情亦是清冷如水,“你還未告訴我在外面……”

“說不上吧。”有些不捨地任赫連紫絮將手抽出去,想要再去握住卻還是不敢,顧千語只能望着那隻在月光下更顯白皙的素手,聲音聽起來連自己都覺得有些遙遠,許是太過於恍惚了吧,“外面有很多的國家,每個國家的制度也都不盡相同,就好像我國,現在是不承認的……但是其他的一些國家,比如我小時候一直待的那個國家,有些城市是允許的,而且還出臺了一些法律保護同性戀婚姻。”

她喜歡女人這件事情,其實她的父母是知道的。

許是因爲母親從小在國外長大,故而,只是些許震驚了下便接受了,而父親這個世界知名的作家,對此也完全抱着無所謂的態度。

“是嗎?”赫連紫絮垂下眼簾,看着院中地上因着月光白了一片的地方,驀地覺得有些疲憊。

聽起來,有些複雜。

可是小白在外面,一定可以很快樂吧……那個叫做吳我的人還說,小白要和向聆冰成親了……

仰着頭,雖然心中對赫連小白早已沒了任何的念想,可是還是覺得心口那邊似有什麼輕輕刺着一般的讓人難受,赫連紫絮只覺得鼻間有些酸澀,強忍着不知道多久了的眼淚盡是無聲無息地便從眼角滑落,化作晶瑩落在顧千語的手背上。

“紫絮……”不明白赫連紫絮爲什麼這麼問自己,卻猛地覺得滴落在手背上的那滴眼淚滾燙滾燙一般,顧千語猛地轉頭看她,張口叫了一句,赫連紫絮卻已經起身,輕輕一躍落在另一邊較低的房頂上,再一躍落到了院中,“千語,早些休息吧。”

“紫絮……”顧千語眼睜睜地看着那道淡紫色的身影只兩三下便翩翩然落在地上,就如同月下仙子一般飄渺遙遠而不可捉摸,哽着聲音,“紫絮……”

赫連紫絮身形一滯,卻沒有回頭看她,只是微微一停便徑自回到了自己的房裡。

今夜,她失態了。

獨自坐在那房頂上,微涼的夜風吹得顧千語身上的衣袍輕輕飄動,卻也讓她的心裡盡是涼意。

果然,她和紫絮的距離很遠很遠,縱然這段時日以來赫連紫絮如此的照顧她親近她……赫連紫絮還是那個遙遠而不可及的仙子,而她終究是個偶然進入此地的外來人罷了。

擡手看着赫連紫絮那一滴眼淚落下的位置,直到此刻還是有種被灼傷的感覺,顧千語睫毛顫了顫,這一回,眼淚沒有落下。

慢慢地從竹梯上爬下來,顧千語一步三回頭地邊望着赫連紫絮的房門邊朝自己房裡走去。

打開房門,卻沒有立刻關上,而是走到桌上,從懷裡掏出那張下午才寫的紙條拿茶杯壓好,放輕腳步離開了房間,一直到了房門口,又回身看了看被蠟燭照得通亮的房間,閉了閉眼,關上了房門。

從屋頂下來之後便匆匆回房的赫連紫絮並未注意到從顧千語那邊傳來的不尋常聲音……其實根本說不上不尋常,關門聲只有兩次,完全符合平日裡顧千語回房關門睡覺的邏輯。

赫連家的夜裡是有守衛的,但那些守衛卻只是守在赫連家的一些重要通道,以及放着重要東西的房間。

顧千語的記憶力一向不錯,她能夠記得那一天赫連紫絮是如何帶着她從赫連家的後山過來的,也記得這條路根本沒有守衛,更記得書上說赫連家後山有一條可以通往桃花源的禁地的小路。

她不想不辭而別的,只是……內功心法尚未習完,告訴赫連紫絮她要離開是爲了不連累她,那樣性子的赫連紫絮是一定不會同意的。

或許這樣的想法有些白癡,可是,除了這樣她想不出還能有什麼幫得到赫連紫絮。

今晚之所以敢鼓起勇氣表白,無非就是仗着表白了就直接離開的想法罷了。

勇敢什麼的,一旦面對毫不猶豫的拒絕,都只會化作對再次見面時疏遠冷漠的恐懼罷了。

一路沒有任何阻攔地到了曾幾何時住過的草屋,聽着從不遠處山裡傳來的狼嚎聲,顧千語忽的笑了。

她居然不怕黑了……都是因爲赫連紫絮吧?

深吸口氣,轉身望了望赫連家的方向,想着赫連紫絮此時此刻或許已經睡着,想着從現在開始便再也無法看到赫連紫絮,顧千語鼻子一酸,一直忍着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公子爺,爲什麼要在這裡?”就在顧千語難過地捂着嘴試圖阻止自己的哭聲的時候,從她曾經居住的茅草屋裡傳來一個聲音,在這夜裡顯得異常的突兀。

“嗯。”屋裡並不只有一個人,另一個人只是用那沉悶的聲音應了一聲,沒有說話。

“公子爺不說我也知道……但是,公子爺,若是讓那赫連家的人發現了,恐怕……”一開始的那個聲音此刻充滿了擔憂,似是還要說什麼,卻已然被制止,“我自有打算。”

“……是。”

“上官家最近如何?”顧千語此刻心中盡是驚懼,努力地捂着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繼續偷聽草屋裡頭兩人的對話。

“如公子爺預料,上官飛他……”

躲在外頭的顧千語開始猶豫起要不要轉身回去通知赫連紫絮,亦或者看看屋裡的兩人是誰,糾結之間,忽的覺得頸間一痛,腦袋一陣眩暈,就此暈了過去。

“是她?”

“公子爺……”

“……不行。”

“可是……”

“我自有安排。”

“是。”

=小顧……嘖……我該說你神馬好?

倒黴催的孩子……

唔,僞更下試試出不出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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